寶馨可倒黴了,為了防止受寒,門窗都關的嚴嚴實實,好像產婦坐月子似得,捂得嚴嚴實實。就差把大冬天裏頭蓋的大棉被給她蓋上了。


    風寒的滋味可不好受,說不是什麽大毛病,可發作起來要人命,兩個鼻孔堵的死死的,半晌不開,氣的恨不得跳腳。更別說喉嚨痛之類的毛病。


    朱承治抽空來見她,寶馨攥著自己的帕子捂住鼻子,免得鼻涕掛下來了。


    朱承治坐在她麵前,寶馨那帕子把鼻子一遮,就露出雙眼。


    “好了些沒有?”朱承治伸手去扯她帕子,寶馨躲開了去。


    “還沒呢,”寶馨啞著嗓子,說出來的話音都透著股嘶啞,“估摸著少說還要半個月。”


    朱承治點頭,“那也好,好好養病。都是積攢下來的毛病,發作出來也好,趁著這段時間給你好好調養調養,別留的這個毛病,日後還更厲害些。”


    寶馨噯了聲,感覺鼻子裏頭又要流鼻涕了,馬上跳起來滾到後麵解決。


    朱承治看了一眼小翠,小翠在寶馨麵前沒個奴婢樣子,說說笑笑的,但到了朱承治跟前,半點不敢造次,“好好伺候。”


    小翠低了身子,應了聲是。


    藥端上來,朱承治親自看寶馨喝了。喝了湯藥,鼻孔是疏通了,呼吸順暢,但是腦袋又忍不住困乏起來。


    朱承治瞧出她的困窘,“想睡就睡吧。”


    寶馨眨眼,“真的?太子爺一來就睡覺,外頭該不會說甚麽吧?”


    “關起門來的事,想那麽多幹甚麽!想睡就睡吧,睡的好,好的也快。”


    寶馨原本不過就裝個樣兒,朱承治這麽一說,她順勢就點頭,“那我就睡了。”說罷,真的起身來洗漱睡覺去了。


    朱承治不避開,她算起來,也該是他的女人。何必躲著呢。拆了頭發睡在床裏,緞子一樣的黑發全散在枕頭上。


    朱承治坐在一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她的臉頰光滑如玉,哪怕比他大了五六歲,卻見不到任何時光的痕跡,兩人站在一塊,若是叫不知情的人來看,恐怕也看不出她比他大了多少。


    “好好睡,外廂有我在,不會有事。”


    指腹上的繭子摩挲在臉上,有點刺刺癢癢的疼。寶馨噯了聲,整個人都陷到褥子裏頭,兩眼閉上沉沉睡去。


    朱承治坐在那兒,聽得寶馨的呼吸勻長,知道她睡過去了,又坐在那兒看了好會,才出來。


    方英在外頭候著,見著朱承治出來,跟著後頭,“太子爺對徐姐姐真是用心。”


    這話方英是出自真心,人病著,這會子就去瞧,半點也不怕過了病氣,要說沒有真心,打死他都不信。


    “待會叫人給她送點驅寒養身的東西來。”朱承治道。


    女人身子受了寒,受的苦就要比平常人還要多。


    方英一股腦都應下來了,出了院子,有人過來跪下,“殿下,皇後娘娘那兒來人,說是請您過去說個話兒。”


    王皇後知道自個不管是生恩還是養恩都差了一程,所以就在別的事上找補。


    朱承治點頭,抬腳去了坤寧宮。


    王皇後在坤寧宮等著,見著朱承治過來,馬上叫人領他進來,這次那位沈姑娘還是在。


    沈姑娘起身對朱承治行禮,朱承治抬了抬手,徑直看向王皇後,“母後召兒臣來,可是有事?”


    王皇後笑的慈祥,“若不是有事,也不會叫你過來。畢竟你事務纏身,喝口水都要抽空。”她指了指手邊的位置叫朱承治坐下,“我也不繞彎子了,你瞧著也大了,身邊沒個人伺候實在是說不過去。”


    王皇後臉上滿堂堂的都是笑,“我召了慈慶宮的司寢女官,說你身邊除了個舊人之外,就沒個新人伺候。”


    她說著搖搖頭,“這可不是咱們天家的做派!我已經令尚宮局給你物色好了宮人,都是十三四歲的女孩子,豆蔻年華,長得也好,到慈慶宮去服侍你。”


    朱承治聽了沉默下來,“多謝母後美意,隻是這事不是父皇開口,恐怕會有人拿來做文章。”


    朱承治抬手,直接推了回去。


    這話說得也是,爹病著,做娘的就給兒子物色通房,不管放到哪家裏頭,都說不過去。王皇後好歹掌的住,臉上僵了下,回轉過來,“你說的也是,還是等選太子妃那會,到時候正大光明的,誰也挑不出錯。”


    話語說的沒滋沒味,王皇後叫人去請惠妃,惠妃來了,看著兒子眼淚止不住的流。王皇後看不上惠妃這做派,知道她見一次兒子不容易,但也沒必要哭成這樣,渾身小家子氣,沒有半點一宮之主該有的氣勢。


    她好人做到底,既然惠妃都已經過來了,就讓母子倆到偏殿裏頭相見。


    惠妃母子去了,殿宇內又重新安靜下來,靜謐的空氣裏,是難耐的焦躁。


    “娘娘……”瓊玉忍不住抬眼向上覷一覷王皇後。


    王皇後毫不在意一笑,“他喜歡個小宮女就叫他去,男人麽,都有這麽一段。真要插手管還要怪你,到時候你就算嫁過去,開頭日子可難過了。”


    王皇後前段日子聽說朱承治為了個宮女丟開政事返回慈慶宮,這事兒沒傳開,被王皇後拚死按捺下來了。


    要是親兒子,早就提到麵前一頓好罵。可這位不是,非但不是,而且算起來,和自己也隻有個名頭上的母子名分,要做個什麽事,還得迂回著來。


    王皇後有點擔心朱承治情竇初開,被個小宮女給迷了眼,所以叫尚宮局準備人選。現在看起來是用不著了。


    “別怕,這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王皇後伸出手,瓊玉扶著。女孩兒的手生的瓷白,手指一概滿滿都是膩滑,再看臉,生的秀美,卻沒長開。


    “你現在年紀小,沒關係。等你長大了,太子喜歡的那個也該丟過頭了。”


    這安慰不疼不癢,卻已經是王皇後紆尊降貴,給出的最有心的安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朱和廠公之間……額……


    第90章 廝磨


    王皇後對此事不甚上心, 宮裏有現成的例子擺在那兒, 宣和帝甚是寵愛齊貴妃, 寵愛到, 都把她給提起來和皇後並肩而坐了。可就是那樣,宣和帝還是有其他的宮妃, 生病之前, 偶爾臨幸那麽幾個年輕的宮女嚐個新鮮。


    都說兒子和爹學, 做爹的都這樣,兒子還能癡情到哪兒去?


    燉好的補湯端上來, 王皇後接在手裏斯條慢理的喝起來,還叫宮女給瓊玉也上了一碗,“多喝點,女孩子可不是要拿好東西養著麽,要是不好好滋養,到時候就長得不好了。”


    瓊玉應了聲, 伸手接過來,端在手裏,喝了幾口。雪耳梨子湯, 雪白的銀耳燉的糯爛, 可是喝在嘴裏卻沒有半點滋味。


    她略抬了眼,見著炕床上雍容華貴的王皇後, 優雅的喝甜湯。多年的宮廷生活滋養出這原本出身市井的女子優雅的舉止,可是仔細看,還是有嚴苛的訓練痕跡, 和那些天生出身在富貴之家自小養出來的,還是有些許區別。


    市井出身,進了宮上頭的皇爺比天大,肚子不爭氣,生不出皇子。皇爺三宮六院,哪裏有那個腰杆子來說不。見著久了,覺著男人就那樣。


    瓊玉嘴裏喝著甜湯,心思轉了兩圈,“可是,民女擔心,會不會舊事重現。”


    王皇後抬了眼。臉色微變。


    殿宇裏頭刹時落入死寂裏,上到女官下到宮女,都直條條站成了豎杆,連呼吸都探不到。


    “小姑娘家,心思別太重了。”王皇後把手裏的明黃彩瓷碗往手邊一擱,帕子掖了掖嘴角,不鹹不淡道。


    瓊玉打了個寒顫,知道自己說話犯了王皇後的忌諱,慘白著一張小臉,低首不說話了。


    不多時,王皇後往手邊迎枕上一靠,瓊玉退下。


    王皇後召了女官,問那邊太子母子相見的情形。


    她耳朵裏聽著女官的話,手掌有一下沒一下打在手下的方枕上。聽完之後,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嗯了聲,“太子對那個宮女怎麽樣?”


    不是沒想過往慈慶宮那兒安插眼線的,隻是朱承治手段了得,安插進去的人全被打發去做雜活,慈慶宮內的消息,半點都傳不到她跟前來。上回要不是被其他人看見,說不定他丟下政事去瞧寵愛宮女的事兒,她還真的半點不知道。


    女官愣了下,“這個臣妾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隻是說那個宮女伺候殿下挺長一段時間了,說是從承乾宮帶出去的老人兒。”


    “難怪。”王皇後淡淡的,“這麽長日子見著的呢,難怪這麽要緊寶貝著。”她吸了口氣。


    也難怪會著急上火的跑過去,原來伺候那麽長的時間了。王皇後想起宮裏私底下的流言,說是這位太子,十三歲和宮女大鬧,不是童男身了。


    那會她當是齊貴妃放出來的謠言,下了力氣整治。所以沒能在宮裏風傳起來,現在想想,似乎也有這個可能。


    “待會傳我的話給太子,人要是喜歡,就先放那兒,以後要是有了皇孫,也好有個體麵。”


    女官應了,就要去傳話,還沒走出兩步,又被叫住,“那個宮女兒,好好查查,是個甚麽來曆。”


    女官應了聲是,退出去了。


    **


    生病時候的天哪怕是個豔陽天,看在眼裏都覺得煩躁。寶馨一病就是好幾天,每天裏藥沒少喝。藥是太醫院裏醫術最為高超的太醫開的,名頭很響,用藥也很花力氣,什麽珍珠粉不要錢的加,就是喝到嘴裏苦澀的要命。


    小翠熬了藥,端了來,“姑姑喝藥了。”


    寶馨坐在床上,拿著話本子的手一僵,微微抬高了聲量,“不喝!”


    小翠哎喲了兩聲,端著藥碗,一屁股坐下來,寶馨靠在架子床垂下來的紅羅帳。盯著碗裏漆黑的藥滿臉嫌棄,“還喝這勞什子,我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喝這東西!”


    “這可不成,姑姑。這是太子爺的心意。”小翠說出來的話和唱歌似得,“太子爺可是叫了太醫裏頭的老大給您開方呢。”


    “天皇老子開的也不喝。”寶馨才不答應,一頭紮到軟枕裏頭,連個臉都不露出來了。


    這無賴樣兒和小孩似得。小翠端著藥,左右張望,都沒能把寶馨的嘴給翻出來。她左右歎氣,“姑姑,你不喝,太子爺那兒我不好交代。”


    “你傻呀。”寶馨臉都悶紅了,“倒那邊的盆栽裏頭不久了事?”


    小翠忍不住去瞅那邊紫檀炕桌上擺著的墨蘭,這一碗藥下去,長的這麽好的墨蘭指不定被燒死去。


    “到時候小吳子還不得哭的死去活來呀,他照看的盆栽,好不容易長到這麽大,要是出個好歹,還不得哭死去。”


    “那就倒馬桶。”


    “姑姑,這藥裏加了百年珍珠粉呢,這麽倒了馬桶,您忍心喃?”


    寶馨遲疑了下。小翠終於見著寶馨的腦門從軟枕上分離了些許,臉上起了笑,還沒等她歡呼呢,那腦門子就又壓下去了。


    小翠拿寶馨沒辦法了,小孩兒不喝藥,抓了來直接灌下去,可這位又不是孩子,慈慶宮裏頭,哪個敢灌這位的藥。


    寶馨悶在枕頭裏,好半會沒聽見動靜,抬起腦袋,後領子被施了大股力氣,整個人被提了起來。


    腦袋下意識仰起,見著朱承治站在架子床跟前,他提著寶馨坐好,手裏端著碗黑漆漆的藥,“喝了。”


    寶馨臉色一白,嘴裏嘖了聲,心不甘情不願的坐好,“不想喝,太苦了。”


    藥材都是好東西,奈何熬出來的就是苦湯,而且為了追求藥效,也不能往裏頭撒糖。一口喝下去,苦的心肝肺都要出來了。


    朱承治站那兒,臉上也沒多餘神情,自己一口氣把小小碗裏的藥喝了,扣住她下頜,逼迫她抬頭,嘴唇貼了過來,舌頭抵開了唇瓣,苦澀的湯藥跟著舌頭一同鑽進來。


    藥湯入了嘴,順勢就往喉嚨裏灌,她下意識的吞咽,舌頭被他卷住,厚重的鼻息洶湧著往臉上撲。


    人的味道於鼻息最為濃厚,好的更好,惡的愈加惡。他的氣息醇厚,如同美酒,混雜著淡淡的熏香味兒。精致的年輕人,閱盡了渾身上下,都不覺哪裏有什麽不好。她舌尖被纏住,細細的嚐,慢慢的品,藥湯苦澀的滋味,在舌尖上轉了幾圈,又化為甘厚的芳草香。


    唇齒之間很快就變了味兒,兩人都年輕,唇齒糾纏間銷魂的難以自持,她不是沒有經驗的小女孩,舌尖勾挑抹於他的唇上一彈,足夠彈奏出勾人的樂章。少年人經驗不足,卻勝在那近乎於戾氣的勇,不知畏懼為何物,你來我往,自己琢磨裏頭的妙處。


    漸漸的,兩字纖細腕子摟上了他的脖頸,做個親熱的模樣,壓著一同倒在架子床裏頭。床褥子鋪的厚,兩個人疊著倒上去,沒半點痛。


    她舔了舔他的唇,他欺身上來,呼吸炙熱。寶馨整個兒往後一仰,腦袋重重壓在錦枕上,“太子爺,我還病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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