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杜青寧點了下,其實說來說去,都不是什麽過不去的事情。既然已經定事了,隻期盼著彼此能慢慢磨合著。


    裴律能提親,也足於證明對方的決心。


    姐妹倆到了後花園不久,她們就得知交換了庚貼。


    如此,這事就真的定了。


    這事有人歡喜有人愁,甚至有人怒,杜老夫人事先並不知提親日子已定,定的日子還如此早,讓她防不勝防。眼睜睜看著自己為杜青彤看中的孫女婿與杜青寧定了事,壓抑不住怒氣的她,還將杜栩喊過去數落了一頓。


    曾經的杜老夫人雖也算刻薄,但畢竟出自高門,不乏高貴得體的涵養,如今隨著年紀越來越大,真是越發無理取鬧了。


    但再如何,也改變不了任何事。


    就如杜青寧,該如何便如何,後來聽說嫁人都得自己繡些東西帶過去才吉利,便拉了杜青雨去玉湖綢緞莊,打算選些布匹與刺繡的花樣,由杜青雨親手教導著繡些小玩意。


    玉湖綢緞莊就如其名,開在城西的玉湖邊上,口碑不錯,頗受貴族權門喜愛。


    這日杜青雨的身子也算是好清了,在馬車裏與杜青寧講起了繡活,聲音清甜悅耳,不聞一絲病態。


    一直對刺繡不感興趣的杜青寧難得聽得仔仔細細,足見她對這門親事的認真。後來還是杜青雨推了她一下:“別想了,以後我再慢慢與你講,快到了。”


    “哦!”杜青寧揉了揉自己的腦袋,頭次發現自己除了吃喝玩樂,好像還真是一無是處,連個刺繡小知識都能將她繞暈。


    很快,馬車便停了下來,心情頗好的杜青寧首先便跳下馬車,不想轉身欲伸手扶杜青雨之際,突有兩個黑衣人先後跑了過來,興許是因她剛好礙了他們的路,後頭那人抬起手中刀就向她砍來。


    她一驚,下意識就要躲開之際,瞬間被人拉住到了一旁環住身子。


    她抬頭見到是裴律,心中不由一喜。


    裴律一手護著她,單手持劍與對方對打,動作利落矯健。逆光望著他菱角分明的側臉,她頭次覺得他真是英武如天神,心裏滿滿的都是安全感。


    但動心的感覺還未來得及得到緩和,莊映兒含著哭腔的聲音突然從玉湖綢緞莊的另外一頭響起:“表哥,我受傷了。”


    裴律未想到莊映兒也在此,想到剛才還有一黑衣人朝那頭跑了去,可這頭他一時也解決不了對方,便隻能匆匆刺了對方一劍,就放開杜青寧的身體跑到莊映兒那裏。


    杜青寧未來得及反應,就見眼前未傷到要害的黑衣人緩了下又要朝她動手,她迅速抬手在食指戒指上的開關按了下,一根精致的銀針瞬間射入對方的膝蓋。


    在對方單膝跪地之際,她趕緊拉起杜青雨跑遠了,這時黑衣人也忍著傷逃了。


    “好痛。”莊映兒還在哭,“胳膊上的骨頭好痛。”


    裴律握住她的胳膊捏了捏,不想一捏她就慘叫了起來,可又不好直接撩開衣袖查看,便隻能拉起她就走,打算趕緊去看大夫。


    杜青寧看著他們的背影,眼中沒半點笑意,是她從沒有過的神色。


    她心道,是該說他對莊映兒關心則亂,想不到那兩黑衣人都是用刀的。還是該說,之於他,她的生命安危還不如莊映兒的一點不知是真是假的小傷?


    杜青雨也將這一幕收入眼底的,心中這滋味亦是不好受,若非杜青寧有三叔給的防身武器,當下還不知是什麽情況。


    “阿……”她輕柔的正欲喊杜青寧的名字,不料腹中連著喉間突然一痛,一股濃鬱的血腥味襲來,一口鮮血直接噴湧而出。


    杜青寧聞聲回神,見到杜青雨的狀況,臉色馬上白了起來,她趕緊扶住快要倒下的杜青雨,驚道:“三姐,你這是怎麽了?”畢竟隻是一個小姑娘,這會真是嚇得不輕,眼睛瞬間紅了。


    經曆剛才那一混亂,這地方已沒了什麽人。


    一頂軟轎路過,裏頭的蔚元鈞心懷疑惑的撩開簾子朝外頭看,無意中看到眼前一幕,他立刻吩咐:“停轎。”


    他認識杜青寧,跑過去就問:“她這是?”


    杜青寧真是慌亂了,趕緊搖頭:“我不知道。”


    這事不能耽擱,蔚元鈞趕緊抱起杜青雨擱到轎子裏,吩咐去靖陽侯府後,便與杜青寧一起在轎子後頭快步跟著。


    第22章


    蔚元鈞的轎夫竟是難得的矯健如燕,仿若個個都是高手,步伐又穩又快,似乎看不到轎子有嚴重的顛簸。


    好在玉湖離靖陽侯府的距離不算遠,到的也算快。


    蔚元鈞直接又將轎子裏已昏迷的杜青雨抱了下來,快步進入侯府,裏頭的人見到這一幕,驚詫之餘有人去通知該通知的人。


    杜青寧派了人去喚府醫,就近讓蔚元鈞將杜青雨抱進了肆意軒她的屋中暖閣裏。


    等大夫之際,杜青寧急得差點團團轉,紅著眼對蔚元鈞連連道謝:“謝謝你,真的謝謝你。”雖然她因太過慌亂,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們也有馬車,但就衝著對方那顆熱心,就足夠她千恩萬謝。


    何況若是遇到人多的街道馬車並不易前行,而他的轎夫卻個個似高手,走到哪都能一路暢通的前行,速度快的讓人震驚。


    蔚元鈞看著眼前這難得讓裴延另眼相看,又仍是讓他覺得莫名眼熟的姑娘,溫和道:“舉手之勞。”


    杜青寧點了下頭,過去握住杜青雨的手,試著喊了聲:“三姐?”聲音輕柔中透著急切,又因一路奔跑,透著濃鬱的沙啞,似哽咽。


    杜青雨已徹底昏迷,眉頭微皺,雙眸緊閉,嘴唇也毫無血色,仿若命在旦夕,讓杜青寧心中的恐慌越發濃了。


    府醫來得很快,進來見到杜青雨身上的斑斑血跡與那臉色,自然驚得不輕,瞧過之後,眉頭更是緊皺了起來:“這……”


    “到底是怎麽了?”杜青寧忙問。


    府醫猶豫了下,道:“這似乎是毒發的症狀。”


    這句話猶如驚雷般砸下,砸的杜青寧腦袋真真切切的感覺到疼了下,她艱難發聲:“確定?”


    這事真是非同小可,府醫也不敢妄言,趕緊道:“姑娘這就派人通知那幾位禦醫大人。”這都是事先就說好了,有事便直接去通知。


    杜青寧馬上起身出去派人,迎麵便遇到老夫人與杜青彤過來。


    老夫人沉著臉道:“聽說你三姐與你出去未多久就吐了血被帶回來,是怎回事?”


    杜青寧隻努力冷靜道:“老夫人還是先派人去尋幾位禦醫過來。”畢竟是府裏的老夫人,派出的人自然更易入宮。


    “還不快說……”老夫人不關心杜青雨如何,逮到機會就想訓杜青寧,不想抬眸就看到蔚元鈞從屋裏踏出,她眸露震驚之色。


    她的手顫了下,本想做什麽,就見對方朝自己溫雅的行了個禮:“老夫人,耽誤之急,還是喚禦醫要緊。”


    “是是是……”老夫人恍若突然變了一個人,連忙吩咐身旁的申嬤嬤,“快,派黑護衛去。”


    隨著申嬤嬤的離開,杜青寧又快步進了屋,老夫人也冷靜了下來,看了看蔚元鈞後,識趣的隻問:“公子這是?”


    蔚元鈞道:“路上遇見,便舉手相助了一番。”


    杜老夫人壓下滿心疑惑,不敢過問太多,而是頷了頷首,硬著頭皮進屋去看杜青雨。當見到杜青雨那模樣,她眼眸眯了眯,這分明就是活不了。


    她想訓斥杜青寧,卻隻能壓下:“在外麵經曆了什麽?還不快說。”


    之前明明是好了的,如今出去一趟,就毒發了,實在難以分辨是身子根本沒好,還是出去的時候被誰下了手。


    杜青寧隻努力思索著每一細節,無論她如何想,除了在玉湖時遇到了兩個黑衣人可疑外,也想不出所以然。


    兩黑衣人為何會突然與裴律一起出現?


    是湊巧?還是就是裴律要抓的人?亦或者人家根本就是衝著她們來的?


    在場可還有別人?


    杜老夫人本是不由欲繼續對杜青寧發怒,這時蔚元鈞又走了進來,她立刻收斂了渾身那咄咄逼人的氣勢。


    蔚元鈞作揖道:“在下不便多留,告辭。”


    杜老夫人一副受之不起的模樣,趕緊道:“公子告辭。”


    杜青寧一心隻撲在杜青雨身上,沒注意太多,倒是那一直未說話的杜青彤,難得多看了蔚元鈞一眼。


    蔚元鈞離開後,杜老夫人竟未訓人,隻問:“聽說是他親自抱你三姐回來的?”瞧那模樣,似乎這是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


    杜青寧隻當這種時候,杜老夫人還在計較這種小事,便沒說話。


    杜老夫人豈容她不理自己,沉了臉欲開口之際,得到消息的杜康快步跑了進來。


    杜康見到杜青雨那模樣驚得身子都打了個晃,握著杜青雨的手顫抖著喚:“小雨,小雨……”喚了好幾聲都不見回應,他便也問起了杜青寧。


    之後便是杜老夫人與杜康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問她話。


    杜青寧雖滿心煩悶惶恐,但杜青雨確實是與她一起才變成這個樣子的,隻能努力冷靜下來回一句是一句。


    後來三名禦醫趕了過來,終究是確定杜青雨這是毒發症狀。怕是即刻找不到解藥,便得準備後事。


    這個消息震住了屋裏所有人,包括杜老夫人與杜青彤,畢竟是一條本就活生生的人命,卻措不及防的就要沒了。


    杜康素來溫和,這次都不由激動了:“你們幾名禦醫卻是沒有半點用處?”


    “阿康!”杜老夫人喝了聲,宮裏的禦醫豈容他隨便訓斥。


    幾位禦醫老臉也是紅了,杜康說的卻是實話,枉他們都是聲望頗足的禦醫,卻是頂不了半點作用。


    這時杜青寧突然噌了一下站起身,在其他人都驚了下時奔了出去。


    她一路直奔馬廄牽了一匹馬出府,上馬疾馳而去。她所去的地方是武平王府,她要找裴律問清關於今日黑衣人的事。


    武平王府的人都知她是裴律的未婚妻,她入了這武平王府自然能一路暢通。她拉了個人問清裴律的院子在那裏,便一路快奔而去。


    不想路上卻遇到莊映兒,莊映兒見她竟會出現,便擰起了眉,走近道:“你……”


    可杜青寧根本不待她說完,直接越過她繼續前行。


    這路線與距離,莊映兒豈能分辨不出她要去哪裏,臉色一沉,快步就跑過去攔住她的去路,怒道:“你怎還要找表哥?看不出來對他來說你什麽都不是?隻是老夫人看中了你,他才不得不娶你而已。”


    杜青寧當下滿腦子想的都是杜青雨的事,哪有心思想這些勞什子的事。她本就趕時間,被莊映兒攔住後,更是毫無忍耐力,伸手就將其推開,冷喝:“你給我滾開!”


    她甚至忽視了旁邊就是個湖,莊映兒就這麽生生的被她推入湖中。


    這一回,朝這邊走來的裴律清清楚楚的看到眼前這一幕,他臉色陡沉,快步過來就跳下了湖中。


    “救我,救我……”莊映兒在湖裏撲騰著。


    一切隻是情急且無意之舉,杜青寧自己也是愣了。


    可看著裴律快速過去摟著狼狽的莊映兒往岸邊拖,她竟是一點都不覺自責,哪怕現在的季節落水很冷。


    莊映兒是個嬌弱的人,被裴律抱上來時,已是隻能一動不動的縮在他懷裏顫抖,雙眸緊閉的她也不知有沒有意識。


    裴律抱著莊映兒從杜青寧身旁停了下,轉眸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陰冷的說是在瞪她也不為過。


    這一次可真不是冤枉了。


    杜青寧被瞪的身子一僵,她清楚的感覺到他厭惡她。


    看著裴律抱莊映兒走開,她下意識就想追上去問黑衣人之事。這時似有感應一般,她側頭便看見不知何時過來的裴延,正在不遠處神色不明的看著她。


    莫名的,她感覺到了一絲不堪:“你……”


    裴延仍隻是看著她,壓下了眼底的那絲差點湧出的陰戾,半響後,才平靜道:“你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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