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栩的目光又落到她手裏的糖粒上,他略有些昏昏沉沉的腦中突然想起他的女兒。阿寧也是愛吃糖粒,愛吃一切可以吃的零嘴。阿寧也喜歡好看的人,一切好看的事與物。


    舒遙見他愣著不接,便直接將糖粒塞在他手裏,轉身繼續走。


    糖能補充體力,杜栩沒有拒絕吃糖。他吃了一顆,看著她的背影不知想了些什麽後,便又跟了上去。


    沒一會,雨就漸漸下大了。舒遙停下腳步看了看這天,便加快了步伐,打算找個地方暫時躲躲。倒也湊巧,很快便讓她尋到了個山洞,她立刻過去進入了洞中。


    她並沒有往裏走,隻靠坐在洞口看著外頭。


    後一步進來的杜栩坐在她旁邊,直接將她拉到懷裏抱著。她並沒有掙紮,隻順勢往他懷裏鑽了鑽,歎息道:“還真是暖和。”


    他抱著她,突然問道:“這些年,你可是有過別人?”


    舒遙漫不經心地應道:“你就當我有過好了,還有過許多許多。”她似乎被自己逗開心了,語中透著絲愉悅的味道。


    杜栩抿起了嘴。


    淅淅瀝瀝的雨似乎沒有要停的趨勢,漸漸越來越大,又漸漸化成了雪花紛紛落下,外頭很快便被雪覆蓋了起來,越來越厚。


    雍都城內的杜青寧正倚在窗口看著外頭白茫茫的雪出神。


    這時裴延走了過來,從她身後抱緊了她,他低頭咬她:“怎麽?還在想著那對男女?”


    那對男女……


    杜青寧轉頭抬眸看他,見到他眼裏的不悅後,便沒有說話。


    第116章


    接連幾日過去,雪都沒有要停的架勢。皚皚白雪越堆越高,裹滿各處,不見可以行走的地方,杜栩與舒遙算是被困在這山洞數日了。


    不知是誰生的火,洞裏還挺暖和。


    當下舒遙正環胸站在洞口看雪景,已經烤好野味的杜栩緩緩走了過來,從她背後摟住她,用的力量仍舊極大,他低頭靠著她的耳朵:“我真希望我們能一輩子被困在這裏。”


    舒遙不以為意,也沒有理他。


    杜栩牽著她朝裏走,坐下後,扯下一塊烤肉用尖棍戳上遞給了她。


    她接過,慢悠悠的吃著,目光仍落在洞外。隻一會,她便勾起了唇,道:“雪似乎停了。”


    也在吃烤肉的杜栩動作微頓了下,道:“還會再下。”


    後來確實如他所言的,隻一會,雪就又開始落,似乎下得更大。


    舒遙大概是覺得如此一直待在這裏也不是辦法,便歎了口氣,站起身,直接往外走去。


    杜栩立刻過去又從後緊摟住她:“你不等了?”


    “不等。”她伸手就要拉開他,奈何他的傷勢好得差不多,她一時倒並不容易拉開他。


    杜栩使的力道反而更是大,他低頭親著她的耳朵:“你真沒有一點動容的?要再次拋棄我?”話語間,他因為太過壓抑,不由閉上了眼。


    她歎息了聲:“放手吧!”


    “舍不得放。”杜栩掰過她的臉,就要再親她。


    舒遙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嘴,攔住了他的動作:“你逼不了我的。”就像當年,她殺了他,也要離開他。


    杜栩看著她眼裏的漠然之色:“所以我在征求你的意見。”


    “我說過我拒絕。”言罷她便直接使力推開他,走出山洞,踏著雪離去。


    杜栩大概也知道自己確實逼不了她,也奈何不了她,便在看了她的背影一會後,又跟了上去。


    踏著如此厚的雪行走,並不容易,一前一後的二人速度比較慢。


    杜栩不知道她究竟要往哪裏走,隻緊跟在她後頭,似乎就是在等她放棄找路。他一直都覺得這山崖底下沒路,就算有路,他們能在這裏多待一會,對他來說也是極好的。


    直到跟著她再次進了一個山洞。


    他以為她是暫時放棄了,緩緩朝站在中間的她走去,拉住她的手,將她摟入懷中,近二十年的分別,他對她的想念,豈是那般容易化解。


    不想這時乖乖由著他抱的她突然抬手點了他的穴。


    他陡然覺得不妙,低頭看著離開他懷裏的她。


    她抬頭親了下他微有些細碎胡渣的冷硬下巴,對他勾起極美,又透著絲狡黠的笑,轉身便繼續往山洞裏頭走去。


    山洞的最深處,滿壁都是草,她撥開其中一塊草,直接往裏走。


    杜栩意識到什麽,薄唇突然一抿,直接衝破穴道,咽下喉嚨衝出來的血,就朝她跑過去。他緊緊地拉住她的手,抬眸看了眼這山底道後,便緊盯著她,問道:“這是出去的路?”


    舒遙試著抽了下自己的手,沒抽出,她轉眸看著他,輕快道:“對啊!”


    杜栩瞳孔微縮了下:“其實你早就知道出口?”


    她笑了笑:“知道啊!”


    杜栩:“那你為什麽……”


    “不告訴你。”舒遙言罷便強製抽出自己的手,在他再欲拉住她時,她瞬間移了開,欲再點他的穴,也被他躲開了去。


    眨眼間,兩人便交纏在一起。


    當年他們最開始在一起時,她的武功確實不如他,所以她才會在被他關起來時,那麽辛苦才擺脫了他。但時隔多年,她已不是當年那個隻會玩樂的她。多年的潛心苦練,他們的功夫已是差不多。


    不過現在杜栩身上的傷本就才初愈,又因強衝穴道而有了內傷,在與她過招間,漸漸便越發吃力了。


    舒遙看著臉色有了蒼白之意的他,輕笑間,凝神以聲東擊西的方法再與他交手幾次後,便成功地又點穴製住了他。她扔下一句:“別再等我了。”便沒做停頓,轉身便使用輕功快速離去。


    杜栩緊握著拳頭,對著她離去的背影沉沉地喊了聲:“由不得你。”奈何當下他已經提不起內力再去衝穴道,卻仍舊一次又一次的嚐試著,並吞咽著喉嚨湧出的腥味。


    序月水淵。


    裴延的身體已經恢複到以前的狀態,不再需要杜青寧擔心他半分,但隨著日複一日的過去,她對爹的擔憂卻是越發重了。


    這日她正在裴迎華這裏坐著,趴在桌子上愁眉不展。


    裴迎華看著她這張氣色並沒有好起來的臉,道:“師父不會是個易輕生的人,她能選擇從那裏跳下去,該是知道死不了人。”


    杜青寧默了會,才應道:“但願如此。”她也隻會在裴迎華麵前大膽地表現出自己的憂慮,在裴延麵前,她多少總得忍忍,免得過火了惹他不開心。


    似乎遷就裴延,已經成為她的習慣,哪怕她明知他這樣不對。


    她待在這裏的話並不多,隻是想在這裏冷靜冷靜,後來約莫是估計裴延做好膳了,才起身回去。


    不想當她踏到屋門口,恰巧聽到沈遠在向裴延稟報:“杜太傅已經回府。”


    她聞言立刻麵露驚喜之色,根本壓抑不住。


    裴延恰見到她臉上的神色,抿了下嘴,便過去牽著她坐在桌旁。這時她急著問沈遠:“我爹的情況如何?”


    沈遠應道:“身受重傷。”


    “重傷……”杜青寧又擔憂起來。


    “行了。”裴延將筷子遞到她手上,“吃飯。”他又怎看不出來她日日在擔心她爹,心時常不在他身上,卻也無可奈何。如今人既是已經回來,他便不允許她再掛著別人。


    杜青寧看著他,欲言又止。


    裴延知道她想說什麽,隻道:“我會派人給你送藥,以後你便一心一意待我,不許在與我待一塊時走神。”


    “哦!”她點了下頭,心道,隻要爹活著,那便萬事大吉。她再挑個機會,勸裴延帶她去看看爹。


    後來她又想起舒遙,便問沈遠:“舒遙呢?”


    沈遠:“沒發現她去了哪裏。”


    裴延又看了看她的臉色,吩咐道:“找舒遙。”他知道,舒遙的事情不弄明白,她怕是也會掛著,如此倒不如讓她盡快弄明白。


    沈遠:“是。”


    對杜青寧來說,她自己是經曆過生死的,她最重要的人,也都同樣經曆過生死,最先是三姐,後來是裴延,如今又是爹。無形中她的承受能力自然也強得多,知道爹還活著,她便覺得沒什麽可怕的了。


    今日的她,吃飯明顯香得多。


    裴延目光深深地看著她的側臉,可以明顯地看到她的放鬆。


    過了會後,他突然摟著她微微歎息了聲,道:“我知道你在遷就我,卻似乎遷就得太過分了,並不讓我覺得開心。”他很矛盾,他想她乖,想她的心裏眼裏隻有他,卻也並不喜歡她這種日日小心翼翼的感覺。


    杜青寧聞言怔了下,便轉頭看著他。


    裴延低頭親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如何說,他要的是她發自內心的心裏眼裏都是他,而不是因為失而複得,因為珍惜,而盡全力地壓抑著自己去遷就。這讓他反而感覺他們之前多了層隔閡,他不喜歡。


    他想了下,才看著她的眼睛道:“以後你做你自己,用最坦然的一麵對我,想進則進,進不了,再退,不要與我硬扛就好。”這樣他們的相處,或許能保持一個最自然,最適合他們的模式。


    杜青寧知道他的意思,倒沒想到她這些日子的壓抑,能讓他看在眼裏,也讓他得出這麽一個結論。


    她突然笑了起來,埋入他的懷裏,應了聲:“好。”夫妻之間,該如何以最開心的方式相處好,確實是兩個人都該考慮的問題。


    她最近確實犯糊塗了。


    看到她臉上輕輕鬆鬆的笑,他低頭舔了舔她的唇,語中透了些深意:“快吃,吃完我想吃吃你。”


    她吃著嘴裏的飯,搖頭:“不給吃。”


    裴延沒管她的拒絕,待見她吃飽後,便將她抱起轉過身正對著自己,低頭親住她,一雙手也沒有停歇。


    經不住他誘.惑的她便由著他,但在他放開她的嘴,灼熱的氣息移到別處時,她努力出聲道:“我們生個孩子吧?”


    裴延聞言頓住動作,緩緩直起身低頭看著軟在自己懷裏的她。


    她抬起胳膊環住他的脖子,看著他那雙黝黑深邃,頗讓她看不透情緒的眼睛,又道了聲:“我們生個孩子吧?”


    他默了會,終於道:“我記得我說過我不會跟你生孩子。”


    她眼巴巴地看著他,軟了語氣:“可我想生,想生屬於我們的孩子。我因為喜歡你,才想與你生孩子。孩子生出來,是你的,也是我的,並不是與誰搶奪誰的。”


    他拒絕:“我不想生。”


    她蹭了蹭他的胸膛,撒嬌道:“相公,我們生吧!”


    裴延:“不生。”


    她抬頭親了他一口,臉上有了些委屈之色:“哪個女人都有當母親的資格,你是要讓我此生有這麽一個不能擁有自己孩子的遺憾麽?”


    裴延沒理她,抱起她就去到床上壓住。


    這時她趕緊道:“因為是你,我才想生。何況孩子生出來,便有他自己的人生,我們一起看著他長大後,我們相伴的仍是隻有彼此,孩子隻是一種帶著希望的延續罷了。”


    裴延覆住她的嘴,不讓她再說個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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