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靈的，不靈的，肯定不靈的！就柳二小姐那個樣子，她就算想詛咒誰，多半也是報應在她自己身上！”林嬌怡拉著太子的手臂搖了搖：“太子哥哥，答應福兒，不要再生氣了……嗯，也別難過。福兒進宮之後，就幫太子哥哥告狀去，皇帝叔叔、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肯定饒不了他們的，你看著吧！”
“嗯。不生氣了，也不難過。”太子輕輕拍了拍林嬌怡的頭。
林嬌怡眼珠子咕嚕嚕一轉，獻寶似的取出自己裝零食的小荷包，將她大哥給她帶出來的點心捧到了太子的麵前：“太子哥哥，這是大哥給我備下的雪花酥，你嚐嚐，很好吃的喲~福兒不開心的時候咬一口，就覺得什麽煩惱都沒有了呢。”
馬車裏的光鮮有些昏暗，但她的雙眼卻是那樣的明亮。
太子看著林嬌怡笨拙地試圖安慰他的樣子，不知怎麽，有點想笑。他任由林嬌怡將那塊用油紙包好的雪花酥塞進了他的嘴裏，甜甜的滋味兒在他嘴裏蔓延開來，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這世上，除了母後之外，怕也就隻有這個小小的女孩兒，會將他的情緒放在心上了吧。便是他的父親，都不會對他這般上心。
每次跟女孩兒在一起，哪怕遇上什麽壞事，他也依舊能保持比較不錯的心情。
太子呼了口氣，將林嬌怡小小的身子抱在了懷裏，就像抱住了一個小小的太陽，十分溫暖。
“太子哥哥，心情好些了嗎？”懷裏傳來女孩兒小心翼翼的聲音。
太子點了點頭：“嗯。”
“那就好，你這次出宮，可是我陪著你一路玩過來的。要是你高高興興的出來，卻敗興而歸，那我的麵子往哪擱呀！”林嬌怡輕輕在太子肩上捶了一拳，她抬起頭來，兩隻小手一左一右地扯住了太子的臉皮，往兩邊拉，愣是弄成一個不倫不類的笑容來：“你的語氣太敷衍了，沒有一點兒誠意！心情好了，就要笑出來，知道嗎？”
太子的表情有些無奈，林小公主看起來卻對這個笑容十分滿意，像隻偷吃了香油的小老鼠一般，趴在太子的懷裏笑得樂不可支。
“不，不行了，我笑得肚子疼！太子哥哥，你剛才的那個表情，實在是太好玩意兒了！哈哈！”
“小壞蛋，就知道看你太子哥哥的笑話！”太子伸出手，認命地替林小公主揉起了她圓滾滾的肚皮來。林小公主眯著眼睛，看起來頗為愜意：“才沒有！”
“對了福兒，你剛才說，你看過什麽救命之恩就要以身相許的話本子……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本子，究竟是誰給你的？”嬉鬧過後，太子終於想起了重點。
“沒有，你聽錯了，我才沒有看過什麽話本子！”林小公主的眼神有些閃躲。
太子眯起了眼：“福兒，你這個謊，可撒得不怎麽高明啊！是要我親自派人去查嗎？”
“還不是……大公主讓她的伴讀偷偷帶進來，我才跟著一起看的。”眼見著事情就要瞞不過去了，林小公主果斷的把大公主給賣了。
“大皇姐？”太子想了想，他的確有幾次看到大公主在偷看這種話本子。
大公主年紀畢竟擺在那兒，再過幾年，也是可以議親的人了，對那些才子佳人的話本好奇，他還能夠理解。但福兒才多大點？那種話本子，會不會讓福兒移了性情？
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裏嬌寵了這麽久的小妹妹可能也在心裏偷偷向往著才子佳人的戲碼，太子就心塞得不行，哪怕福兒這個年紀多半看不懂。太子總算是明白為什麽林家大哥和二哥一直小心翼翼的守著妹妹，見到個外男就防備得不得了的心情了。他現在，也很有這種擔憂！
“福兒，以後不許再隨便看這種話本子了。”
“啊？為什麽啊？”其實林嬌怡還真沒多愛看，隻是大公主在看，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也跟著看了一些。如今，太子這樣明文規定不許她看，反而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
小孩子都這樣，不讓幹什麽，就偏要幹什麽，還覺得頗為有趣和刺激。
太子哪能看不出林嬌怡心裏的小九九？當下便板起了一張臉：“福兒，聽話。你要是不聽話，太子哥哥就不喜歡你了。”
林嬌怡皺了皺鼻頭：“那我也不喜歡你了。”
“……”沒料到會被林嬌怡直接釜底抽薪的太子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都說了，別跟大哥學，太子哥哥要是跟大哥學，不許我做這，不許我做那的，我就真的不喜歡太子哥哥了。”
“……”
“太子哥哥生氣了？好啦，我聽你的，不看了行吧？反正本來也沒覺得有多好看。還不如跟太子哥哥玩兒有趣呢。”
林嬌怡無意間自動點亮了大一棍子，再給一個甜棗的技能。隻見她小小的手，貼在太子比她大了一圈的手上，歪著腦袋，又開始突發奇想：“什麽時候，我的手才能夠跟太子哥哥一樣大呢？是不是等我長到太子哥哥這麽大的時候就可以了？”
“真相快快長大啊，這樣，就不用被大人們管著，不許做這，不許做那了。”林嬌怡衝著太子扮了個鬼臉。在小孩子看來，大人總是有很多特權，所以，小孩子無比的渴望長大。
太子摸了摸林嬌怡的頭，沒忍心告訴她，就算她長到像他這麽大，手掌也是不可能跟他一樣大的。
“太子哥哥，趁著現在還有時間，我們再來玩玩上次的手影遊戲好不好？我記得，你用手，比了隻可愛的小兔子出來，我都沒有學會，你再教教我啊~”
“好。看清楚了，要這樣……”
車廂裏，溫暖而幹燥的大手握著柔軟白嫩的小手比出了一個又一個姿勢，馬車壁上的手影也一變再變。
守在車外的薑世子聽著車內傳來的嬉笑聲，心想，太子果然如同傳言中那般，十分寵愛寶福公主啊。便是嫡親的妹妹，也不過如此了。
暴風雨即將到來的前夕，怕是也隻有這輛小小的馬車上，會這般溫馨、這般寧靜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擼完了，寶寶們繼續留爪爪哦~
55，56，57章的積分明天統一送。晚安~
ps：謝謝楚楚的雷(づ￣3￣)づ╭?～
第58章
太子與林嬌怡才剛回到鳳儀宮，狀還沒告完呢，便趕上了柳妃脫簪謝罪的戲碼。
後宮之中其餘高位妃嬪，打著關心皇後的名義，也都過來看戲來了。不多時，鳳儀宮的主殿內便匯聚了一幫子女人。
此刻，柳妃的臉色十分蒼白，帶著年幼的四皇子一起，跪在薑皇後的下方。
“臣妾的妹妹言行無狀，實屬大逆不道，臣妾沒有教導好妹妹，特來向皇後娘娘請罪。無論皇後娘娘要怎麽罰臣妾，都是應該的，臣妾都絕無怨言。隻是，請皇後娘娘明鑒，那以下犯上之心，臣妾斷然不敢有。皇後娘娘德容言功，令臣妾望塵莫及，臣妾又怎敢妄圖與皇後娘娘比肩？”
“臣妾初入宮時，不過一婕妤，全賴皇後娘娘的照拂，才能夠有今日。就是皇上，也不過是瞧在皇後娘娘和爹爹的麵子上，才時不時來瞧臣妾一回罷了。皇後娘娘於臣妾而言，有大恩大德，若臣妾果真起了那等忘恩負義的心思，便讓臣妾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朱昭儀此時已經解了禁，自打柳妃還是柳婕妤的時候，她與柳妃就十分不對付。偏偏後來，朱昭儀在宮中的地位每況愈下，柳妃卻一路升到妃位，後來居上，狠狠壓了朱昭儀一頭。難得這次柳妃倒了大黴，眼見著整個柳家都要不行了，朱昭儀心中自是十分暢快的。
“柳妃，你這話倒是說得輕巧，你柳家人詛咒了皇後娘娘，還把宮中的高位妃嬪都給損了一遍，你三言兩語的，就想輕輕巧巧蒙混過關？你是不是當別人都是傻子呢！也是，咱們這些宮裏頭的老人都是笨嘴拙舌、人老珠黃的，比不得柳妃娘娘年輕貌美、善解人意，聖眷濃厚到，柳妃娘娘的娘家人都以為後宮要變-天了呢！”
“朱昭儀，慎言！”聽到變-天二字，柳妃的目光中迸射出濃濃的警告之意。
“怎麽，你柳家人敢做，還不敢讓別人說嗎？要知道，這話可不是我先說的，是你的好妹妹先說的。你也知道這是大逆不道的想法？既然如此，你有什麽臉麵來皇後娘娘麵前求情，向娘娘表忠心呢？你若真的像你表現出來的那樣知書達理，就該知道，依你妹妹犯下的罪過，便是死上十次都不為過！就是你們柳家其他的人，也跑不了！你跑到皇後娘娘麵前又是請罪又是求情的，看似是深明大義，實則不是在令皇後娘娘為難麽？”
“皇後娘娘若是饒恕了你，便是破了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日後，皇後娘娘若是再遇到這樣的事，該如何自處？若是皇後娘娘不饒你，情麵上又過不去。少不得有人在背後說娘娘不近人情。柳妃，你倒是當著大家的麵說說，你究竟是個什麽心思？”
柳妃憤恨地看了朱昭儀一眼，朱昭儀那雙不斷開合的紅唇卻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若你隻是來向皇後娘娘請罪的，那麽現在，你的意思已經傳達到了，可以回去了吧？若你還有別的什麽話想說，那咱們這些姐妹，就不得不懷疑你的用心了。”
“朱昭儀說這些話，不覺得管得太寬了嗎？皇後娘娘尚未開口，朱昭儀這樣，怕是越俎代庖了吧？不過，朱昭儀在皇後娘娘麵前一貫如此，想來我也不該這般大驚小怪。”
麵對朱昭儀的言語擠兌，柳妃終是忍不住反唇相譏。
若是別人與她說這些話，倒也罷了，可朱昭儀自己都才剛從禁足中出來呢。朱昭儀不知禮數，幾次三番頂撞薑皇後，作到現在，連二皇子和二公主都被遷離了她的宮中。朱昭儀雖說如今勉強還占著一宮主位的名頭，但她的宮殿已經與冷宮無異。這樣一個妃嬪，柳妃又豈能容她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
“朱昭儀若真是有心，還是先把二皇子與二公主教導好，再來指點我如何行事吧。”柳妃說這話，不無嘲諷和挖苦之意。
現在柳妃與朱昭儀處於這樣一個狀態，對方哪兒痛，她們就往哪兒踩。
朱昭儀如同一頭被激怒的母獸一般，惡狠狠地瞪著柳妃，柳妃也不甘示弱地回瞪著朱昭儀。
眼見著一場唇槍舌戰又要開始，薑皇後重重地將手中的茶杯磕在了桌子上：“夠了，柳妃與朱昭儀，你們兩個，今日來本宮的鳳儀宮，莫非就是為了鬥嘴？你們兩個也是宮中的老人了，你們來告訴本宮，若有妃嬪在皇後麵前大呼小叫，是個什麽罪過？”
若皇後不計較，當然不算什麽罪。若皇後要計較，一個失儀的罪名是跑不了的，若再嚴重些，時候她們是對皇後大不敬，也不為過。
如今，薑皇後顯然不像是不計較的樣子。
“本宮素日裏是不是太好說話了，所以，你們一個個的，如今都不把本宮放在眼裏了？”
“臣妾們不敢。”朱昭儀與柳淑儀停止交鋒，雙雙在薑皇後麵前低頭認錯：“臣妾們失儀，請皇後娘娘恕罪。”
“不敢？本宮看，你們敢得很！一個詛咒本宮，一個在本宮麵前大放厥詞。本宮倒真不知道，還有什麽，是你們不敢做的！”
“柳妃，本宮一直以為，柳家雖出身寒門，卻比許多世家大族還要明白事理。如今看來，也不過爾爾。”
“還有朱昭儀，柳妃說的不錯，你一貫是不把本宮放在眼裏的。本宮原想著，你在自己宮裏頭禁足那麽久，也該有些長進了，誰知道，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薑皇後麵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但所有人都知道，她這是動了真怒了。
柳妃心中暗自將朱昭儀給罵了千百遍，她原本計劃的好好兒的，在薑皇後麵前以退為進，先行謝罪，降低薑皇後對她的惡感，然後再聲淚俱下地向薑皇後陳述內情，請薑皇後出麵為自己揪出陷害柳家的凶手，洗清柳家的罪責，並將薑皇後和明宣帝的注意力都引到那個罪魁禍首上。
結果，就這麽被朱昭儀給攪合了。
如今她和朱昭儀在薑皇後麵前鬧了這麽一通，隻怕薑皇後對她的印象愈發糟糕，也不知道，她接下來的話，還能夠產生幾分效果。
“都是臣妾的錯，臣妾性子衝動，一時沒忍住，便與朱昭儀拌起嘴來。請皇後娘娘千萬不要不要為了臣妾的不懂事，而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臣妾不過一瓦礫，娘娘卻是一塊美玉，若是因為瓦礫，而讓美玉受損，就不值當了。臣妾沒有什麽長處，也就知錯能改這一點，勉強能算一條。若是臣妾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的，娘娘隻管出言管教就是。”
柳妃的話要多誠懇，有多誠懇，單看她如今這副樣子，倒是很能彌補她剛才給人留下的不好印象。
四皇子年紀還小，看了這樣的陣勢，有些害怕地往柳妃腳邊縮了縮：“母後，母妃做了什麽錯事嗎？你原諒她好不好，不要怪她。母後你說過的，知錯能改還是好孩子。”
這時候，穆賢妃終於看不下去了，站出來道：“柳妃，你若真是為你柳家之事向皇後娘娘請罪來的，又何苦把四皇子一並帶來。這件事說到底是你柳家之失，與四皇子又有何幹係？你莫不是覺得，你把四皇子給帶來了，皇後娘娘礙於四皇子的份兒上，便不好對柳家重罰了？本宮最是瞧不上你這樣拿孩子作伐子的母親！”
“是啊，這件事，柳妃實在有欠考慮。四皇子還這般年幼，你就讓他經曆這樣的事，終是不妥。”李淑妃也開口幫腔，她與薑皇後對視了一眼，向薑皇後請示道：“不如讓大公主帶著四皇子去偏殿玩耍吧。這樣的事，讓小孩子摻和什麽呢？”
薑皇後點了點頭：“也好，大公主素有長姐風範，由她來照顧四皇子，再沒有什麽可不放心的。”說著，薑皇後想起自己身邊兒也有一個小孩子和一名半大少年呢。
她目光掃向太子與林嬌怡，剛想開口，林小公主便道：“皇後娘娘，此事與福兒和太子哥哥深有瓜葛，您若是不讓福兒和太子哥哥在一邊旁聽，福兒可不依。”
“你想做的事，哪個敢不應你？”薑皇後的目光觸及林嬌怡的時候，明顯柔和了不少：“罷了，此事確實是由你們而起，你們若是想聽，便在一旁聽著吧。”
“皇後娘娘最好了。皇後娘娘，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柳妃娘娘，不知可不可以？”
仗著年齡小，許多太子不好說的話，林嬌怡都敢說。反正，縱然她說的有什麽不妥當之處，也可以用一句童言無忌掩蓋過去。
有特權不用，過期作廢嘛！
林嬌怡本能的知道怎麽利用自己的優勢，來讓自己過得更痛快。
“你問吧。”薑皇後素來疼愛林嬌怡，隻要不是太出格的事，她一般都會縱著林嬌怡。
得了薑皇後的首肯，林小公主扭過頭去，看著柳妃：“柳妃娘娘，柳二小姐今日中傷了皇後娘娘，也衝撞了太子與本宮，這一點，你可承認？”
柳妃以為林嬌怡是要興師問罪，趕忙道：“二妹所做之事，我代她向皇後娘娘、太子與小公主道歉，隻是二妹素來是個沒有心眼的人，若不是有人攛掇她，她斷不至於如此……”
林嬌怡黑白分明的眼睛靜靜地盯著柳妃，那雙清澈的瞳眸，似是能洞穿人的一切心思。
“柳妃娘娘，你真的是因為你妹妹做了錯事，對皇後娘娘、太子哥哥和本宮心懷愧疚，才來鳳儀宮的嗎？那麽，你來了之後，為什麽一點兒都不關心我們這些受害人的感受，隻顧著讓你們家脫罪呢？”
“從進門到現在，你有問過一句，我們的感受嗎？”
“你也說過，皇後娘娘待你絲毫沒有不妥之處，可在她受到了你家人的中傷之後，你的第一反應，不是去關心皇後娘娘，而是逼著皇後娘娘原諒傷害她的罪魁禍首，你認為，這樣真的應該嗎？”
“太子哥哥高高興興的出宮與本宮一起遊街，差點被你妹妹帶人給欺負了，太子哥哥如今心情還很糟糕。你隻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你的妹妹這麽做是有原因的，這麽說來，太子哥哥和本宮還不能夠怪罪你妹妹咯？看來，你的道歉，也不盡誠心。”
林小公主就很看不慣柳妃這副樣子。
以前她對柳妃的印象其實還是不錯的，因為柳妃在薑皇後麵前一向守禮，還能夠把她最討厭的朱昭儀給懟得下不來台。不過經曆了柳二小姐的事，林小公主對柳家人，是一個也沒有好感了。
“這件事究竟有沒有內情，皇帝叔叔和皇後娘娘自會查明。若真有幕後黑手，皇後娘娘自然饒不了他。但這並不代表你柳家就可以置身事外了，你明白嗎？你柳家，對皇後娘娘，對太子哥哥，對本宮造成的傷害，已經存在了！皇後娘娘和太子哥哥怎麽樣，本宮不知道，但本宮是不會輕易原諒你們的！絕對不會！”
柳妃震驚地聽著林嬌怡的這番話，仿佛無法相信，這樣一番話，竟是出自一個小女孩之口。
然而，林嬌怡作為寶福公主、作為這件事的當事人之一，她的話，根本容不得人忽視。
林嬌怡這樣一說，倒是讓柳妃不好再繼續為自己的家人求情和開脫了，否則，豈不是正應了林嬌怡的話麽？
“嗯。不生氣了，也不難過。”太子輕輕拍了拍林嬌怡的頭。
林嬌怡眼珠子咕嚕嚕一轉，獻寶似的取出自己裝零食的小荷包，將她大哥給她帶出來的點心捧到了太子的麵前：“太子哥哥，這是大哥給我備下的雪花酥，你嚐嚐，很好吃的喲~福兒不開心的時候咬一口，就覺得什麽煩惱都沒有了呢。”
馬車裏的光鮮有些昏暗，但她的雙眼卻是那樣的明亮。
太子看著林嬌怡笨拙地試圖安慰他的樣子，不知怎麽，有點想笑。他任由林嬌怡將那塊用油紙包好的雪花酥塞進了他的嘴裏，甜甜的滋味兒在他嘴裏蔓延開來，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這世上，除了母後之外，怕也就隻有這個小小的女孩兒，會將他的情緒放在心上了吧。便是他的父親，都不會對他這般上心。
每次跟女孩兒在一起，哪怕遇上什麽壞事，他也依舊能保持比較不錯的心情。
太子呼了口氣，將林嬌怡小小的身子抱在了懷裏，就像抱住了一個小小的太陽，十分溫暖。
“太子哥哥，心情好些了嗎？”懷裏傳來女孩兒小心翼翼的聲音。
太子點了點頭：“嗯。”
“那就好，你這次出宮，可是我陪著你一路玩過來的。要是你高高興興的出來，卻敗興而歸，那我的麵子往哪擱呀！”林嬌怡輕輕在太子肩上捶了一拳，她抬起頭來，兩隻小手一左一右地扯住了太子的臉皮，往兩邊拉，愣是弄成一個不倫不類的笑容來：“你的語氣太敷衍了，沒有一點兒誠意！心情好了，就要笑出來，知道嗎？”
太子的表情有些無奈，林小公主看起來卻對這個笑容十分滿意，像隻偷吃了香油的小老鼠一般，趴在太子的懷裏笑得樂不可支。
“不，不行了，我笑得肚子疼！太子哥哥，你剛才的那個表情，實在是太好玩意兒了！哈哈！”
“小壞蛋，就知道看你太子哥哥的笑話！”太子伸出手，認命地替林小公主揉起了她圓滾滾的肚皮來。林小公主眯著眼睛，看起來頗為愜意：“才沒有！”
“對了福兒，你剛才說，你看過什麽救命之恩就要以身相許的話本子……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本子，究竟是誰給你的？”嬉鬧過後，太子終於想起了重點。
“沒有，你聽錯了，我才沒有看過什麽話本子！”林小公主的眼神有些閃躲。
太子眯起了眼：“福兒，你這個謊，可撒得不怎麽高明啊！是要我親自派人去查嗎？”
“還不是……大公主讓她的伴讀偷偷帶進來，我才跟著一起看的。”眼見著事情就要瞞不過去了，林小公主果斷的把大公主給賣了。
“大皇姐？”太子想了想，他的確有幾次看到大公主在偷看這種話本子。
大公主年紀畢竟擺在那兒，再過幾年，也是可以議親的人了，對那些才子佳人的話本好奇，他還能夠理解。但福兒才多大點？那種話本子，會不會讓福兒移了性情？
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裏嬌寵了這麽久的小妹妹可能也在心裏偷偷向往著才子佳人的戲碼，太子就心塞得不行，哪怕福兒這個年紀多半看不懂。太子總算是明白為什麽林家大哥和二哥一直小心翼翼的守著妹妹，見到個外男就防備得不得了的心情了。他現在，也很有這種擔憂！
“福兒，以後不許再隨便看這種話本子了。”
“啊？為什麽啊？”其實林嬌怡還真沒多愛看，隻是大公主在看，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也跟著看了一些。如今，太子這樣明文規定不許她看，反而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
小孩子都這樣，不讓幹什麽，就偏要幹什麽，還覺得頗為有趣和刺激。
太子哪能看不出林嬌怡心裏的小九九？當下便板起了一張臉：“福兒，聽話。你要是不聽話，太子哥哥就不喜歡你了。”
林嬌怡皺了皺鼻頭：“那我也不喜歡你了。”
“……”沒料到會被林嬌怡直接釜底抽薪的太子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都說了，別跟大哥學，太子哥哥要是跟大哥學，不許我做這，不許我做那的，我就真的不喜歡太子哥哥了。”
“……”
“太子哥哥生氣了？好啦，我聽你的，不看了行吧？反正本來也沒覺得有多好看。還不如跟太子哥哥玩兒有趣呢。”
林嬌怡無意間自動點亮了大一棍子，再給一個甜棗的技能。隻見她小小的手，貼在太子比她大了一圈的手上，歪著腦袋，又開始突發奇想：“什麽時候，我的手才能夠跟太子哥哥一樣大呢？是不是等我長到太子哥哥這麽大的時候就可以了？”
“真相快快長大啊，這樣，就不用被大人們管著，不許做這，不許做那了。”林嬌怡衝著太子扮了個鬼臉。在小孩子看來，大人總是有很多特權，所以，小孩子無比的渴望長大。
太子摸了摸林嬌怡的頭，沒忍心告訴她，就算她長到像他這麽大，手掌也是不可能跟他一樣大的。
“太子哥哥，趁著現在還有時間，我們再來玩玩上次的手影遊戲好不好？我記得，你用手，比了隻可愛的小兔子出來，我都沒有學會，你再教教我啊~”
“好。看清楚了，要這樣……”
車廂裏，溫暖而幹燥的大手握著柔軟白嫩的小手比出了一個又一個姿勢，馬車壁上的手影也一變再變。
守在車外的薑世子聽著車內傳來的嬉笑聲，心想，太子果然如同傳言中那般，十分寵愛寶福公主啊。便是嫡親的妹妹，也不過如此了。
暴風雨即將到來的前夕，怕是也隻有這輛小小的馬車上，會這般溫馨、這般寧靜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擼完了，寶寶們繼續留爪爪哦~
55，56，57章的積分明天統一送。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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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太子與林嬌怡才剛回到鳳儀宮，狀還沒告完呢，便趕上了柳妃脫簪謝罪的戲碼。
後宮之中其餘高位妃嬪，打著關心皇後的名義，也都過來看戲來了。不多時，鳳儀宮的主殿內便匯聚了一幫子女人。
此刻，柳妃的臉色十分蒼白，帶著年幼的四皇子一起，跪在薑皇後的下方。
“臣妾的妹妹言行無狀，實屬大逆不道，臣妾沒有教導好妹妹，特來向皇後娘娘請罪。無論皇後娘娘要怎麽罰臣妾，都是應該的，臣妾都絕無怨言。隻是，請皇後娘娘明鑒，那以下犯上之心，臣妾斷然不敢有。皇後娘娘德容言功，令臣妾望塵莫及，臣妾又怎敢妄圖與皇後娘娘比肩？”
“臣妾初入宮時，不過一婕妤，全賴皇後娘娘的照拂，才能夠有今日。就是皇上，也不過是瞧在皇後娘娘和爹爹的麵子上，才時不時來瞧臣妾一回罷了。皇後娘娘於臣妾而言，有大恩大德，若臣妾果真起了那等忘恩負義的心思，便讓臣妾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朱昭儀此時已經解了禁，自打柳妃還是柳婕妤的時候，她與柳妃就十分不對付。偏偏後來，朱昭儀在宮中的地位每況愈下，柳妃卻一路升到妃位，後來居上，狠狠壓了朱昭儀一頭。難得這次柳妃倒了大黴，眼見著整個柳家都要不行了，朱昭儀心中自是十分暢快的。
“柳妃，你這話倒是說得輕巧，你柳家人詛咒了皇後娘娘，還把宮中的高位妃嬪都給損了一遍，你三言兩語的，就想輕輕巧巧蒙混過關？你是不是當別人都是傻子呢！也是，咱們這些宮裏頭的老人都是笨嘴拙舌、人老珠黃的，比不得柳妃娘娘年輕貌美、善解人意，聖眷濃厚到，柳妃娘娘的娘家人都以為後宮要變-天了呢！”
“朱昭儀，慎言！”聽到變-天二字，柳妃的目光中迸射出濃濃的警告之意。
“怎麽，你柳家人敢做，還不敢讓別人說嗎？要知道，這話可不是我先說的，是你的好妹妹先說的。你也知道這是大逆不道的想法？既然如此，你有什麽臉麵來皇後娘娘麵前求情，向娘娘表忠心呢？你若真的像你表現出來的那樣知書達理，就該知道，依你妹妹犯下的罪過，便是死上十次都不為過！就是你們柳家其他的人，也跑不了！你跑到皇後娘娘麵前又是請罪又是求情的，看似是深明大義，實則不是在令皇後娘娘為難麽？”
“皇後娘娘若是饒恕了你，便是破了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日後，皇後娘娘若是再遇到這樣的事，該如何自處？若是皇後娘娘不饒你，情麵上又過不去。少不得有人在背後說娘娘不近人情。柳妃，你倒是當著大家的麵說說，你究竟是個什麽心思？”
柳妃憤恨地看了朱昭儀一眼，朱昭儀那雙不斷開合的紅唇卻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若你隻是來向皇後娘娘請罪的，那麽現在，你的意思已經傳達到了，可以回去了吧？若你還有別的什麽話想說，那咱們這些姐妹，就不得不懷疑你的用心了。”
“朱昭儀說這些話，不覺得管得太寬了嗎？皇後娘娘尚未開口，朱昭儀這樣，怕是越俎代庖了吧？不過，朱昭儀在皇後娘娘麵前一貫如此，想來我也不該這般大驚小怪。”
麵對朱昭儀的言語擠兌，柳妃終是忍不住反唇相譏。
若是別人與她說這些話，倒也罷了，可朱昭儀自己都才剛從禁足中出來呢。朱昭儀不知禮數，幾次三番頂撞薑皇後，作到現在，連二皇子和二公主都被遷離了她的宮中。朱昭儀雖說如今勉強還占著一宮主位的名頭，但她的宮殿已經與冷宮無異。這樣一個妃嬪，柳妃又豈能容她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
“朱昭儀若真是有心，還是先把二皇子與二公主教導好，再來指點我如何行事吧。”柳妃說這話，不無嘲諷和挖苦之意。
現在柳妃與朱昭儀處於這樣一個狀態，對方哪兒痛，她們就往哪兒踩。
朱昭儀如同一頭被激怒的母獸一般，惡狠狠地瞪著柳妃，柳妃也不甘示弱地回瞪著朱昭儀。
眼見著一場唇槍舌戰又要開始，薑皇後重重地將手中的茶杯磕在了桌子上：“夠了，柳妃與朱昭儀，你們兩個，今日來本宮的鳳儀宮，莫非就是為了鬥嘴？你們兩個也是宮中的老人了，你們來告訴本宮，若有妃嬪在皇後麵前大呼小叫，是個什麽罪過？”
若皇後不計較，當然不算什麽罪。若皇後要計較，一個失儀的罪名是跑不了的，若再嚴重些，時候她們是對皇後大不敬，也不為過。
如今，薑皇後顯然不像是不計較的樣子。
“本宮素日裏是不是太好說話了，所以，你們一個個的，如今都不把本宮放在眼裏了？”
“臣妾們不敢。”朱昭儀與柳淑儀停止交鋒，雙雙在薑皇後麵前低頭認錯：“臣妾們失儀，請皇後娘娘恕罪。”
“不敢？本宮看，你們敢得很！一個詛咒本宮，一個在本宮麵前大放厥詞。本宮倒真不知道，還有什麽，是你們不敢做的！”
“柳妃，本宮一直以為，柳家雖出身寒門，卻比許多世家大族還要明白事理。如今看來，也不過爾爾。”
“還有朱昭儀，柳妃說的不錯，你一貫是不把本宮放在眼裏的。本宮原想著，你在自己宮裏頭禁足那麽久，也該有些長進了，誰知道，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薑皇後麵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但所有人都知道，她這是動了真怒了。
柳妃心中暗自將朱昭儀給罵了千百遍，她原本計劃的好好兒的，在薑皇後麵前以退為進，先行謝罪，降低薑皇後對她的惡感，然後再聲淚俱下地向薑皇後陳述內情，請薑皇後出麵為自己揪出陷害柳家的凶手，洗清柳家的罪責，並將薑皇後和明宣帝的注意力都引到那個罪魁禍首上。
結果，就這麽被朱昭儀給攪合了。
如今她和朱昭儀在薑皇後麵前鬧了這麽一通，隻怕薑皇後對她的印象愈發糟糕，也不知道，她接下來的話，還能夠產生幾分效果。
“都是臣妾的錯，臣妾性子衝動，一時沒忍住，便與朱昭儀拌起嘴來。請皇後娘娘千萬不要不要為了臣妾的不懂事，而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臣妾不過一瓦礫，娘娘卻是一塊美玉，若是因為瓦礫，而讓美玉受損，就不值當了。臣妾沒有什麽長處，也就知錯能改這一點，勉強能算一條。若是臣妾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的，娘娘隻管出言管教就是。”
柳妃的話要多誠懇，有多誠懇，單看她如今這副樣子，倒是很能彌補她剛才給人留下的不好印象。
四皇子年紀還小，看了這樣的陣勢，有些害怕地往柳妃腳邊縮了縮：“母後，母妃做了什麽錯事嗎？你原諒她好不好，不要怪她。母後你說過的，知錯能改還是好孩子。”
這時候，穆賢妃終於看不下去了，站出來道：“柳妃，你若真是為你柳家之事向皇後娘娘請罪來的，又何苦把四皇子一並帶來。這件事說到底是你柳家之失，與四皇子又有何幹係？你莫不是覺得，你把四皇子給帶來了，皇後娘娘礙於四皇子的份兒上，便不好對柳家重罰了？本宮最是瞧不上你這樣拿孩子作伐子的母親！”
“是啊，這件事，柳妃實在有欠考慮。四皇子還這般年幼，你就讓他經曆這樣的事，終是不妥。”李淑妃也開口幫腔，她與薑皇後對視了一眼，向薑皇後請示道：“不如讓大公主帶著四皇子去偏殿玩耍吧。這樣的事，讓小孩子摻和什麽呢？”
薑皇後點了點頭：“也好，大公主素有長姐風範，由她來照顧四皇子，再沒有什麽可不放心的。”說著，薑皇後想起自己身邊兒也有一個小孩子和一名半大少年呢。
她目光掃向太子與林嬌怡，剛想開口，林小公主便道：“皇後娘娘，此事與福兒和太子哥哥深有瓜葛，您若是不讓福兒和太子哥哥在一邊旁聽，福兒可不依。”
“你想做的事，哪個敢不應你？”薑皇後的目光觸及林嬌怡的時候，明顯柔和了不少：“罷了，此事確實是由你們而起，你們若是想聽，便在一旁聽著吧。”
“皇後娘娘最好了。皇後娘娘，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柳妃娘娘，不知可不可以？”
仗著年齡小，許多太子不好說的話，林嬌怡都敢說。反正，縱然她說的有什麽不妥當之處，也可以用一句童言無忌掩蓋過去。
有特權不用，過期作廢嘛！
林嬌怡本能的知道怎麽利用自己的優勢，來讓自己過得更痛快。
“你問吧。”薑皇後素來疼愛林嬌怡，隻要不是太出格的事，她一般都會縱著林嬌怡。
得了薑皇後的首肯，林小公主扭過頭去，看著柳妃：“柳妃娘娘，柳二小姐今日中傷了皇後娘娘，也衝撞了太子與本宮，這一點，你可承認？”
柳妃以為林嬌怡是要興師問罪，趕忙道：“二妹所做之事，我代她向皇後娘娘、太子與小公主道歉，隻是二妹素來是個沒有心眼的人，若不是有人攛掇她，她斷不至於如此……”
林嬌怡黑白分明的眼睛靜靜地盯著柳妃，那雙清澈的瞳眸，似是能洞穿人的一切心思。
“柳妃娘娘，你真的是因為你妹妹做了錯事，對皇後娘娘、太子哥哥和本宮心懷愧疚，才來鳳儀宮的嗎？那麽，你來了之後，為什麽一點兒都不關心我們這些受害人的感受，隻顧著讓你們家脫罪呢？”
“從進門到現在，你有問過一句，我們的感受嗎？”
“你也說過，皇後娘娘待你絲毫沒有不妥之處，可在她受到了你家人的中傷之後，你的第一反應，不是去關心皇後娘娘，而是逼著皇後娘娘原諒傷害她的罪魁禍首，你認為，這樣真的應該嗎？”
“太子哥哥高高興興的出宮與本宮一起遊街，差點被你妹妹帶人給欺負了，太子哥哥如今心情還很糟糕。你隻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你的妹妹這麽做是有原因的，這麽說來，太子哥哥和本宮還不能夠怪罪你妹妹咯？看來，你的道歉，也不盡誠心。”
林小公主就很看不慣柳妃這副樣子。
以前她對柳妃的印象其實還是不錯的，因為柳妃在薑皇後麵前一向守禮，還能夠把她最討厭的朱昭儀給懟得下不來台。不過經曆了柳二小姐的事，林小公主對柳家人，是一個也沒有好感了。
“這件事究竟有沒有內情，皇帝叔叔和皇後娘娘自會查明。若真有幕後黑手，皇後娘娘自然饒不了他。但這並不代表你柳家就可以置身事外了，你明白嗎？你柳家，對皇後娘娘，對太子哥哥，對本宮造成的傷害，已經存在了！皇後娘娘和太子哥哥怎麽樣，本宮不知道，但本宮是不會輕易原諒你們的！絕對不會！”
柳妃震驚地聽著林嬌怡的這番話，仿佛無法相信，這樣一番話，竟是出自一個小女孩之口。
然而，林嬌怡作為寶福公主、作為這件事的當事人之一，她的話，根本容不得人忽視。
林嬌怡這樣一說，倒是讓柳妃不好再繼續為自己的家人求情和開脫了，否則，豈不是正應了林嬌怡的話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