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年的林先生對她有恩,咱們萬萬不能讓她的經曆給林氏企業帶來困擾……所以,替、替陳月美拾骨的事兒可能隻由能你出麵,到時候替她拾了骨,我,我也想跟她做個親子鑒定……”說著,於幼怡的聲音越來越低。


    於大海頹然點頭,“我明天就去辦這事兒。”


    過了一會兒,於幼怡忍不住問道,“爸爸,如果當年陳家真是沒有得罪過人的話,按著誰受益誰嫌疑最大的話,那麽……凶手真有可能是翁明源嗎?”


    看到於大海仍舊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她不禁又和聲說道,“爸爸,你不要生氣了……人在氣頭上容易做出錯誤的判斷,但這件事兒,林夫人她既然不方便出麵的話,隻能靠你回憶細節,找出疑點了。”


    於大海一愣。


    細細想想,也確實是這麽一回事兒。


    於大海深呼吸幾口氣,點頭說道,“確實是這麽一回事兒……所以我一直都在說,翁明源隱藏得很深哪!如果我一早知道翁明源和月美……那這翁明源不就暴露了麽!話說回來了,他是怎麽做到……這麽天|衣無縫的?”


    於幼怡沉吟片刻,“首先咱們得排除這事兒有沒有公檢法的人參與到其中來,如果是,那也不怕,隻要有人做過些什麽,必定會留下些手尾……如果沒有,那範圍就更小了。”


    “當初警察應該是憑著……嗯、憑著陳超遺書上的字跡來定的案。當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八幾年的時候,刑偵手段遠不如現在……”


    “要查清遺書上的字是不是陳超親筆寫的,這會是我們讓陳律師去調查的重點。以及當年那個……說美香茶廠有大筆欠款的老會計也有嫌疑。以及,我想來想去,都覺得當年欺負林夫人,把林夫人從路城帶走的那群混混……他們應該就是直接跟凶手聯係最密切的人。”


    “也就是說,隻要找到了那些混混,其實凶手就能浮出水麵了。”


    “還有,張打鐵兩口子的嫌疑也很大……因為根據林夫人的說法,本來當年陳月美要帶著她一塊兒逃走來著。但很快就有人追了來,陳月美為了引開那些人,朝東跑去……所以,她到底是怎麽去到張打鐵家的?”


    “還有,當時陳月美懷孕已經七個月了,張打鐵兩口子是怎麽做到口風那麽緊的?他們一直讓陳月美在他們家呆到分娩,翁明源居然不知道?這不合情理!”


    “甚至後來陳月美去世了,張打鐵兩口子居然自作主張地埋葬了她,翁明源也不知道?最最誇張的是,他甚至都不知道陳月美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所以這麽看來,方藍做為翁明源的妻子,陳家倒了,他們夫妻接手了陳家的茶廠……她也是翁明源的共同利益獲得者,她當然也逃不脫嫌疑。”於幼怡分析道。


    她一邊說,於大海就一邊點頭。


    想了想,於幼怡又問於大海,“爸爸,當初你去張打鐵家抱養我的時候,張打鐵有說過我的準確生日嗎?以及,當年陳月美姐妹逃走的那一天,你還記得是哪一天麽?”


    於大海一愣。


    盡管女兒所說的“抱養”二字還是讓他有些難受,可這事兒卻是十分重要,於是他陷入了回憶。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你的生日不就是當時張打鐵說的農曆五月初五端午節?這些年,我不也一直在給你過的五月初五?”


    “至於月美姐失蹤的時候,應該也就是在那段時間……不過咧,因為當時我和張槐都在住院,所以準確的時間我還真不知道……”


    “那,還能查出來爸爸你到底是八二年的哪一天住院的麽?”於幼怡又問道。


    於大海想了想,說道,“這個我有印象的啊,那一年師傅雖然出了事,但茶廠的事情還是要處理的。到了距離端午節還有兩天的時候,也就是五月初三吧……”


    “那一年雨水剛剛好,茶芽也生得好,但因為師傅出了事,滿廠子的工人都怕白做事沒工資拿,所以整個廠子也就隻剩下了我和張槐……再加上那天又下了雨,我和張槐在廠裏就慌著想要把曬在平地裏的茶芽都收回來……那一天啊,我倆特別累、還餓,因為連飯也顧不上吃。”


    “那些來廠子裏找麻煩的壞人,就是那天下午來的,當時我和張槐因為沒吃飯又搬了一整天的茶芽,被累得狠了……所以那些人打我們的時候,我們根本就沒有還手的力氣。”


    “我和張槐是在五月初三捱的打,當天進了醫院,住院兩天就到了端午節。誒,端午節那天咧,張槐老婆和我老婆都沒去醫院,我們老哥倆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淒涼得不得了哇!最後還是護士可憐我倆,送了兩個紅豆粽子給我們吃……”


    “第二天五月初六,你媽怕我住院住久了多花錢,就催我出院了……當時那醫生還挺不高興的,跟你媽吵一架,說起碼也應該要叫我住上一星期,觀察好了才出院的……所以我印象深刻,八二年端午節的第二天,我就出了院,結果一出院我就去找月美姐妹啊,她倆就已經不見了!”


    於大海回憶道。


    幾乎是他剛一說完,就忍不住和女兒於幼怡對視了一眼。


    ——原來如此!


    於大海是五月初三被人打到吐血、住院,應該就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陳月美帶著妹妹陳月香逃了……


    也就是說,陳氏姐妹出逃的那一天,有可能是五月初三的當天,也有可能是五月初四、或者初五。


    想知道這一點其實並不困難,隻要問問林夫人就成。


    想到這兒,於幼怡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林夫人的電話。


    第150章


    電話那頭秒通。


    林夫人略帶驚喜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幼怡?”


    於幼怡細聲細氣地問候了林夫人幾句,然後直接問道,“我想知道,八二年您準備離開路城的那一天,是哪一天呢?”


    林夫人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答道,“……是五月初三的夜裏。我記得很清楚,白天你爸爸和張槐被人打到吐血、送進了醫院,姐姐就帶著我想去醫院看看於師傅的,結果……半路上就遇到了那些人。”


    頓了一頓,她又問,“……怎麽了?”


    於幼怡不答,卻說道,“我得麻煩您幫著辦幾件事兒,第一是找個理由把張打鐵兩口子給困在林氏企業,最好就放在您眼皮子底下,可別讓他們脫身走遠了。但您暫時還不要去問張打鐵關於任何陳月美的細節,就怕打草驚蛇……總之,將來我們等陳律師鋪好了路以後,再把張打鐵夫妻交給警方,由警方來詢問他們。”


    “第二,方藍之前被我們的律師用商標侵權牟利重大的借口給拘留了,但現在已經被放了出來。不出意外的話,她現在應該去了省城方菁那兒……所以,能麻煩您請人盯著方藍的動靜麽?”


    林夫人聽了,斬釘截鐵地說道,“沒問題!”


    於幼怡又告訴她,“……明天我爸爸就要開始辦給……陳月美拾骨的事兒。”雖然已經可以九成九地確定,她就是陳月美的孩子,但這鑒定一天不做,於幼怡還是有些擔心,不得不直接稱呼陳月美的名諱。


    “我爸爸已經找好了人,靜思園那邊也已經聯係好了,星期天的時候就能移骨。到時候能請您給安排個鑒定中心去現場取一下證麽?”於幼怡小小心地問道。


    電話那邊長久地沒有回應。


    半晌,林夫人才默默地抽泣了一聲,說道,“鑒定的事兒,你放心,我會安排人去現場的……我,我也會去。”


    “不方便的話,您不用去了……我相信,她,她也會理解的,我們都理解。”於幼怡輕聲說道。


    林夫人再次發出了抽泣的聲音,“我要去的……你們不懂。”


    頓了一頓,她似是想特意掩飾這種悲傷的情緒,便故意用輕快的語氣說道,“……明天你還是和揚名、嘉言一塊兒來吧,阿霏也會來,她說她也想學沏茶,我們正好教教她,哈哈她可什麽也不懂……”


    於幼怡微微一笑,“……好的,明天見。”


    跟林夫人講完電話,她轉頭對於大海說道,“爸爸,果然不出意料……你是五月初三的下午被人打,陳月美姐妹是當天晚上就逃了,然後出的事……”


    “而我是五月初五的生日,也就是說,有可能陳月美在當天晚上就發作了,她很有可能掙紮了兩天,一直到五月初五,才生下了……腹中的孩子。”


    想到這兒,於幼怡又猜測到,“說不定正是因為陳月美的事情來得很突然,所以翁明源完全不知道這件事……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麽當翁明源去張打鐵家裏找陳月美的孩子時,他根本就不知道陳月美生的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了。”


    這一點,於大海並不同意女兒的說法。


    “當時我去張打鐵家接你的時候,已經快到年底了,那時候你都已經會笑會翻身了!張打鐵的老婆是翁明源的堂姐,也姓翁!那你說說,有什麽理由……堂姐收養了堂弟的小孩,還不跟堂弟說?所以這一點很可疑。”於大海說道。


    於幼怡覺得爸爸說的很有道理。


    那麽問題來了——


    “爸爸,那,翁明源是什麽時候跟方藍結的婚啊?”於幼怡問道。


    於大海想了想,說道,“那我還真沒有印象了……不過,這個也可以倒推的。你跟翁嘉言、翁慧語差不多大,你小的時候,你媽也帶著你去茶廠找過我,那時候你就跟翁嘉言、翁慧語一起玩過……”


    “翁慧語的生日嘛,她好像比你小兩個月左右……所以,如果你是早產兒,那……”推算到這兒,於大海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了。


    “我雖然不記得方藍和翁明源是什麽時候結的婚,但我可以肯定,在我老師傅去世以前,翁明源絕對沒有結婚啊!八二年那一年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我真的是受了打擊心灰意冷,再加上廠子被翁明源接收了,我就沒在茶廠做事了。”


    “八二端午節過後,我離開了茶廠;年底的時候我去張打鐵家接了你回來,然後我一直在鎮上打零工。到了八五年年初的時候,翁明源才找到我和張槐,請我們回來做事,我們才回來了的……”


    “我記得八五年的時候,方藍和翁明源已經有了一兒一女兩個小孩,但那時候我覺得吧,在三年的時間有了兩個小孩子,這也挺正常的……所以我就沒多想。”於大海解釋道。


    於幼怡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這麽看,方藍的嫌疑越來越大……如果翁慧語比我小兩個月,那隻能說明——陳月美和方藍是同時懷孕的,但陳月美的孩子早產了……”


    “這個假設成立的話,那真的很有可能翁明源因為要照顧懷孕的方藍,又要接管當時的茶廠,再加上交通和通訊都不方便,確實有可能顧不上跟張打鐵夫婦聯係……”


    “以及,這還得有個前提條件在——那就是,一定有人出麵用錢物安撫著張打鐵夫婦,不然,張打鐵夫婦也不會料理陳月美的後事、以及在陳月美離世之後,還白白地替翁明源養孩子,對吧?”於幼怡猜測道。


    於大海連連點頭。


    過了一會兒,於大海似是想起了什麽,又說道,“等一下哈!我想起了一件事……也不知道當年把我和張槐揍到吐血的那一群流氓,和擄走了月香的流氓……也不是知是不是同一秋。但是,我對當年領頭的那個人還是有點兒印象的。”


    “幼怡啊,你問問陳律師……以前我在電視上看到過,有警察可以幫目擊證人畫嫌疑犯的像!你去問問咱們能請來嗎?我相信當年打我的那個人……不但我記得,你張叔可能也還記得,要是有人能把他的像給畫出來的話……”


    於幼怡喜道,“好的!我這就打電話給陳律師。”


    她果然打了個電話給陳律師。


    其實在這段時間以來,於幼怡基本每天都會打電話給陳律師。


    陳律師當然也感覺到於幼怡施加的壓力,這幾天已經在努力跟進和高院那邊的溝通了。


    這會兒他又接到了於幼怡的電話,先是把今天最新的進展告訴了於幼怡——


    他今天下午剛剛才接到了省級高院的正式通知,高院也認為當年陳超案有蹊蹺、而且證據不足,於是上報了最高院。最高院經過審理,也同意了於大海的訴請……


    所以,陳超案將成為本省第一樁行政複議案,轉交給隔壁的嶺省高院審理。


    陳律師大約下周一就要帶著助理趕到嶺省的省城去,和那邊的檢察院一起促進陳超案的重審了。


    這下子,於幼怡總算是放下了心。


    她把她爸爸想指認當年去茶廠鬧事的那個流氓的事兒給說了,陳律師滿口應下,說會把這事兒給反應到陳超案的卷宗裏去,到時候警方應該會重視這個細節。


    辦完了這事兒,於幼怡既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卻又是止不住的心情沉重。


    如果陳月美真是她媽媽,而翁明源真是她的親生爸爸……那這將是多麽狗血的一件事?


    而且翁明源那人……人品之卑劣,簡直讓於幼怡根本就不願意相信,他怎麽可能是她的親生父親,以及……陳月美為什麽會看上那樣的一個人?


    “幼怡啊,你也莫要想太多……”於大海似是看出了她麵上的悵然,勸她道,“你隻要知道,我們都希望你好好的,這就夠了!”


    於幼怡笑笑。


    第二天,她和李揚名、翁嘉言一塊兒應邀去了林宅。


    而林夫人一見到於幼怡,雖然也沒有很特別的親昵話語和動作,可她的眼神就是濃濃地粘稠在於幼怡的身上,再也挪不開了……


    當然,林夫人也應了於幼怡的要求,對翁李二人保持著表麵上的關愛。


    其實翁嘉言與李揚名對林夫人的反應心照不宣。


    反倒是朱霏,她什麽也不知道。但也正因為有了活潑愛笑的朱霏的加入,整一場聚會都顯得氣氛十分活躍。


    到了分別的時刻,林夫人看著於幼怡,眼中流露出了濃濃的不舍。


    於幼怡笑笑,“……下周我們再來。”


    林夫人也笑了笑,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想要送她一程。


    隻是……


    朱霏震驚的眼神好歹讓林夫人清醒了一點。


    她連忙裝成不在意的樣子,吩咐朱霏,“阿霏你幫我送幼怡她們出去……我去院子裏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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