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遠翻了個白眼,“那時候,我跟你爸已經認識十多年了,我從大二開始喜歡他。他早幹嘛去了?”


    李肖然想想也對,自己早幹嘛去了?讓他傷心了被拒絕也是應該的。


    也不知道這次的事情能不能從林局的手裏摳出幾天假來。轉念一想又記起來周铖這次的劇組不能探班。


    揉揉眉心,李肖然總覺得自己前路漫漫。


    “對了,那五年級那次是為什麽?”


    沈自遠詭異地沉默了,在李肖然的追問聲中惱羞成怒道:“小孩子問那麽多幹嘛?別學你爸的二皮臉!”


    李肖然聽著他前後矛盾的話,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你不是還要回去加班嗎?趕緊走!”沈自遠被他恍然大悟的眼神盯得老臉一紅,開始趕人了。


    “這就走。”李肖然忍笑。


    沈自遠看著在玄關穿鞋的李肖然,突然了然,“你根本不是來問怎麽辦的吧?”


    李肖然裝傻。


    沈自遠哼了哼,“你是為了告訴我你今天差點沒命了吧?”


    李肖然無奈,“我這不是怕您擔心嗎?”


    “是怕我從報紙上看到發火吧?”


    沈自遠知道李肖然是記起了很久之前李燁有一次受了重傷,騙自己他去外地出差了,結果被發現後,整整半個月自己沒跟他講過一句話。


    李肖然心虛地摸摸鼻子。


    沈自遠不知道還覺得暖心還是好笑,“其實你也大了,我雖然和你父親在一起,但是,你沒必要往心裏去。沒跟你公開關係是我的主意,在一起時我當初就跟他說了,別影響孩子。所以你沒必要……”


    李肖然打斷了他,“爸。”


    沈自遠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你叫我什麽?”


    “總不能叫媽吧?”李肖然搔了搔下頜,有些不好意思。


    沈自遠眼底突然濕潤了。


    李肖然上前抱住了他,拍了拍他已經微微佝僂的背,“爸,不用擔心我,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吸了吸鼻子,李肖然鬆開沈自遠開了門,頂著通紅的耳尖,“那什麽,我保證下次帶你兒媳婦一起回來見你。”


    沈自遠好笑道:“誰是兒媳婦還說不準呢。”


    李肖然耳朵更紅了,“反正、反正下次我肯定帶周铖一起回來。”


    門關上了突然又被拉開了,“爸,你枕頭底下我放了本東西,你記得去翻翻。”


    當沈自遠回到房間把枕頭拿起來時,之前濕潤的眼底突然就繃不住了。


    他顫抖著手翻開深紅色的本子。


    第一頁是李燁。


    第二頁是他。


    第三頁是李肖然。


    在他的那頁,關係欄上寫了夫妻。


    這一晚沈自遠抱著這本嶄新的戶口本又哭又笑。


    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幕,在那次重傷後,雖然他拒絕跟李燁講話,但是所有的護理都是他完成的。


    而有一次他剛要推門進病房時,李燁正在跟李肖然擊拳。


    沈自遠想給他們兩父子留點空間,轉身剛要關上房門,就聽見李燁說,“兒子,以後你老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爹知道你能照顧得好自己。但你得幫爸爸一個忙。”


    “什麽忙?”還上小學的李肖然用著軟乎乎的聲音問道。


    “照顧好你沈叔。”


    然後沈自遠就聽見了李肖然幹脆利落的一聲“好”。


    ——


    李肖然下了樓,夜色很深,繁星很亮。


    他抬頭看著星空,想起沈自遠在他父親犧牲後安慰他,“你爸那麽高的個子,一定變成了一顆很大很亮的星星。”


    他那時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難過的人,卻未曾想,有人比他還要難過卻隻能默默地埋藏在了心底。


    沈自遠這幾年身體一直不好,以前李肖然想不通,可現在他明白了。


    撲倒周铖的一瞬間,除了懷裏的人,他腦海中還湧入了很多。


    那個戶口本是他知道沈叔和爸爸的關係後托戶籍科的朋友做的,朋友看了看他填的信息跟他再三確認沒有問題後也沒有問什麽,二話不說就給他辦了。


    拿到也有一段時間了,隻是他總想不到一個合適的時間,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


    李肖然想,別再留遺憾了。


    無論是愛情,還是親情。


    所以他終於叫出了口,拿出了那本戶口本。


    就連神經粗成鋼筋的父親都記得反複交代他,自己真要有個萬一要他照顧好沈叔。


    做兒子的,總不能還比不上老爹吧?


    第46章 相思


    【不要覬覦影帝的被子】


    李肖然給周铖送過幾次東西,但連個小手都沒摸上就被虎視眈眈的保安趕離了。


    他蹲在牆根仰頭研究玩意究竟該怎麽翻而且還不會被發現,最後無果。


    了結了爆炸案後李肖然抽空去了一趟拘留所,看著終於卸下所有偽裝的蔡霖。李肖然心中是悲涼的,替孫昀不值。


    “李警官,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感覺如何?”蔡霖雙手帶著手銬笑得極為挑釁。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的。”李肖然依然喊了一聲,“孫賢。”


    “頭兒?”


    “下次周铖來局裏,記得叫周哥。”


    “啊?”孫賢不明白哪來的這一出,而且之前不就是這樣嗎?為什麽頭兒還要重申一遍呢?


    李肖然睨了他一眼,“難不成你想叫他嫂子?要是你們把他惹毛了,特訓加倍。”


    孫賢張大了嘴巴,隨即反應過來,“是!絕對會讓嫂子賓至如歸,啊呸,是周哥。”


    看著蔡霖不可置信的表情。


    李肖然連笑容都欠奉了,“你這種人渣有一個就夠了,世界上要是都是你這種人,老天估計就是瞎了眼。”


    “李警官,每個人準則不一樣。我不妨告訴你,我是希望孫昀死,可他的死確實是自殺,你就是請多少法醫鑒定他也是自殺。僅憑你們的證據能定我多久?兩年?一年?幾個月?”


    “是嗎?蔡霖,我也不妨跟你說,哪怕你無罪釋放,我也會送你上法庭的。你不是愛惜你那所謂的名聲嗎?我會用現實告訴你,什麽才是身敗名裂!”


    離開了看守所,李肖然有些難受,再一次想起孫昀,也想起了那幾本悲傷的日記本。他突然無比慶幸自己及時醒悟了,沒有在遲鈍中將周铖傷得更深。


    之後的一段時間裏李肖然忙得團團轉,但是無論多忙隻要不值班他都會回家睡。睡不著就抱著周铖的被子,嗅著被麵上好聞的味道。


    直到上麵的味道漸漸消散,李肖然孤枕難眠。第二天就厚著臉皮湊到周铖劇組門口,賢惠地給他帶了套新的,讓他把床罩換下來。


    又是一天早上,李肖然突然記起沈自遠之前給他下的醫囑——“憋壞了。”


    回想起剛剛的夢境,李肖然抱著周铖的被子絕望地發現自己是不是有點變態。


    他紅著臉發一條短信給周铖——“我剛剛做了個夢,夢見你把我壓在身下……”


    過了幾分鍾他收到了周铖的回複——“放心,夢與現實都是相反的,我怎麽會打你呢?”


    李肖然:“……”


    懷抱著一顆癡漢的心和自我反省的理智,李肖然衝了一個冬日裏的冷水澡。


    水流順著毛梢流到了額頭,順著額頭湧入了眼睛,李肖然突然有些難過。


    拳頭重重地砸在了瓷磚上,喃喃自語道:“混蛋啊,撩了就跑。”


    分不清楚是在說周铖還是在說自己。


    他的夢雖然是一場春夢,可卻並不是全然美好的。


    夢中的他們抵死纏綿後,他死死地勾著周铖的脖子不肯鬆手,但是周铖卻無動於衷,他一遍又一遍的表白,那人終於開口了,“可是,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怎麽能不喜歡了呢?李肖然想自己還沒有認認真真地表白,還沒有好好地對他,他怎麽就不喜歡自己了呢?


    這樣的心情在周铖突然失聯後到達了一個巔峰。


    失聯前李肖然隻收到了周铖的一條短信,讓他最近一段時間不要聯係自己。


    紀明倒了打了個電話給他,但是含含糊糊地說了幾句就把電話掛斷了。


    他真地想要去翻劇組的圍牆,可卻發現劇組換了一個地方,而保安也不知道他們搬去了哪裏,為什麽要搬。


    李肖然掏出警官證,出租場地的公司才告訴他劇組其實是簽了半年的合同,解約似乎是因為劇組出了點事情。


    這樣一來李肖然的心懸在了半空,連續幾晚的噩夢讓他竟然開始抗拒睡眠。隻因夢境不再局限於喜歡和不喜歡,更多的是一幕幕血腥的場景。


    又是一個冷水澡,李肖然抹了一把臉,拳頭砸得瓷磚將將出現了一條裂縫,“周铖!你就是個混蛋。”


    ——


    直到隆冬的時候,李肖然也沒能等回來那個說以後冬天互相暖被窩的人。


    但是他的名字卻意外地出現在了林厲召集他們的緊急會議之上。


    “昨天我們接到報警,演員周铖的休息室中接連二十一天都被投擲了威脅信,現在劇組向警方申請保護……”


    “我去。”


    “頭兒?!”不知真相的組員驚呼道,唯有孫賢撇撇嘴想,嫂子都有危險了頭兒能不著急嗎?


    “局長,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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