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徵羽揉揉被溫黎彈疼的額頭,說:“謝謝黎黎姐。”


    溫黎問:“真想謝?”


    溫徵羽聽出弦外之音,問:“有事?”


    溫黎朝坐在旁邊喝茶的葉泠掃去,說:“有賺錢的生意不叫我?”如溫時熠所說,葉泠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雖然葉泠窩裏鬥的本事厲害,但葉泠起家可不是靠窩裏鬥起來的。


    葉泠莞爾,說:“你這賣自家叔叔賣得可是挺遛。”


    溫黎很是坦然地坐下,說:“比起賣自家堂妹,還是賣自家叔叔比較好。”她又睨了眼溫徵羽,說:“賣她,太沒成就感。她能不把自個兒賣了,我就謝天謝地了。”


    葉泠說:“這筆買賣能不能做,還得再看看,我約了連昕,中午一起吃頓飯,在商言商,該怎麽談,怎麽談。”她說著,又看向溫徵羽,然後忍不住笑。


    溫徵羽有點糊塗地看向溫黎。她知道溫黎是在幫她,但聽溫黎這意思,似乎裏麵還有大好處,溫黎想進來分一份。她聽葉泠這話裏的意思,溫黎是拿著溫時熠來分好處的。溫時熠欠一身債,什麽時候他能賣錢了?這錢還不是她出。不過有一點她已經明白過來,溫時熠找到溫黎,上趕著把自己賣了。她發現他們一個個心眼多的自己再長十個心眼都趕不上。


    葉泠和溫黎見到溫徵羽那一頭霧水的模樣,兩個互望一眼。


    溫黎歎口氣,對葉泠說:“你自己的老婆自己教吧。”她跟溫徵羽合作開畫室這一年多,手把手地教都沒把溫徵羽教出來,她已經放棄了。


    葉泠對溫徵羽說:“待會兒聽聽就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雖然因為連懷瑾的事,溫家和連家斷了往來,溫家理虧,在連家人跟前都不太有臉。不過,出來做事,臉皮薄可是不行的,況且在溫黎看來,雖然這事單憑她弄不了,但自家堂妹有事,她三叔又找到她這來了,是斷不能坐視不理的。平時沒事,她自然是避著些連家人,有事就不能避了。


    她三叔不是個能吃虧的人,即使這次栽這麽狠的跟鬥,也滿盤子算計。他敢這麽算計,說明這事多少還是能辦的,就等著後麵來幾個能扛得住事的收網了。她估計她三叔原本算計的是讓溫徵羽作餌,讓溫時紓出來收這攤。可他既然拿溫徵羽作餌,溫時紓想保他,就必然得把這收網的好處讓出來了。


    溫黎雖然看不上溫時熠算計自家人,但不會在外人麵前說自家叔叔的不是,隻把她三叔先讓她帶的話又轉述給連昕知道。


    連昕雖然因為溫時熠連帶對溫家人沒好感,但溫黎待溫徵羽好,他也是看在眼裏的,且溫黎是個正經做事的正派人,因此他們遇事坐到一起時,他也是願意說上幾句話的。


    今天大清早,老太太為著溫時熠回來的事給他打了電話。


    他聽完溫黎所說,又對葉泠說:“葉總,仔細說說。”


    葉泠慢悠悠地說道:“我昨天去會了會那三人,他們知道溫時熠在國外有個特有錢的姐姐,知道溫時熠家裏有特別值錢的大宅子,知道徵羽有筆非常龐大的遺產要繼承,是富商家庭。他們說如果現金不夠抵,可以拿宅子或古董來換,目的是求財。家裏的保鏢,也讓他們引起警惕,反問我是不是還有別的背景關係,不過,他們似乎不懼,說他們在國內也有關係,但我問起時,他們沒說來路。”葉泠對這三個馬仔也是無力吐糟。溫時熠還有沒有別的背景關係,不是他們放貸前就該查清楚的嗎?現在居然還來問他。


    葉泠繼續說:“我讓展程調取了家裏的監控視頻送去了警局,通過麵部掃描識別功能查了,這三人屬華僑,在國外有公民身份,於國內外往返頻繁,辦的是商務簽證,資料顯示是在一家國際商貿公司任職。溫時熠簽的借貸合同,上麵有兩個還款賬戶,一個是國外的,一個是國內的,國內的賬戶是掛在一家小額信貸公司名下。我已經派人去查這家信貸公司了。”


    “從他們行事的路數來看,背後的老板應該有點勢力,但不是什麽擺得上台麵的人物。”葉泠說著,見溫徵羽若有所思的模樣,解釋了句:“稍微有點能耐的人,在哪裏都能掙出這個錢,不說別的,拿塊地皮或做點倒手買賣都比這賺得安穩。放這種勒索性質的高利貸,不僅得罪人,查出來就是把柄,會牽連一窩。”她的話音一緩,索性跟溫徵羽說明白了,“是順藤摸瓜查下去一鍋端,還是讓對方拿利益交換,就看他們的老板了。”


    溫徵羽明白了。真正有能力的不會來放高利貸,但沒能力的也弄不出這種跨國性質的高利貸,所以這些人屬於高不成低不就的那一撮。他們靠得上一些關係,但又不是太牢靠的那種。


    葉泠繼續說:“這事跨國和涉外,得慎重。不過,因為有溫時熠先生,現成的受害人有了,那三人手裏的借貸合同白紙黑字是現成的證據,僅一個溫時熠的事就有五千萬美金的涉案金額,這案子足夠大。”


    連昕琢磨了下,說:“受害人和證據都有了,那就先報警立案吧。”他對溫黎說:“你和小羽是受害者家屬,你們去報案,後麵的事,我和葉泠來操作。”


    受害者家屬!溫徵羽瞪大眼睛愕然地看向溫黎:還有這操作!


    她隨即一想,他們連溫時熠的證件都扣下了,還有錄相做威脅,從某方麵來說,這確實是敲詐勒索了,而溫時熠確實成了受害人。


    她頓時明白溫時熠為什麽能賣錢了。他就是線頭,就是順藤摸瓜的那根藤,通過他報警立案,明正言順地把背後的高利貸集團挖出來。


    高利貸集團被打掉了,當然就不用還錢了。


    這麽大的跨國團夥,得挖出相當多的錢。如果他們背後有保、護、傘,那麽這就是他們保、護、傘的小辮子,如是保、護、傘是公職人員,那更涉及到職務……


    如果葉泠或她二姑一人來辦,或許會有風險,如今是葉泠、她二姑再加上連昕,確實穩妥很多。


    溫徵羽的視線從葉泠、溫黎和連昕身上掃過,說:“既然這事已經有警察插手,是不是二姑給的人就用不上了。”


    連昕笑道:“可以啊。”


    溫黎在桌子底下踹了腳溫徵羽,趕緊說:“跑點腿辦點瑣碎事還是可以的。”她說完,一巴掌拍在額頭上,喊:“我怎麽有你這麽個傻堂妹。”她抬指就往溫徵羽的額頭上戳,說:“都說你是上趕著賣自個兒,你還不信。”她說連昕:“你做表哥的,多看著她點。”她指著溫徵羽說:“除了買畫,我都不敢讓她單獨出去談生意。”


    連昕笑出了聲。他和奶奶天天愁,這還有個守著溫徵羽比他們更愁的。


    連昕笑過後,對滿臉無奈的葉泠一語雙關地說:“葉總,辛苦了。”


    溫徵羽把他們仨看了個遍,有點惱羞成怒,又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索性低著頭生悶氣不作聲了。她真不想跟他們仨坐一起,以免覺得自己的智商有問題,可溫時熠的事,她……


    溫徵羽頓時更糟心。


    葉泠拍拍溫徵羽的手,解釋道:“這麽大的跨國集團,明麵上一定會有正規生意做掩護的。警察隻會查處對方的違法收入,合法經營的這些產業,仍是可以繼續經營的。整個團夥都被打掉了,企業負責人都被抓了,趁這個機會接手那些瀕臨倒閉破產的合法經營產業,即使隻是重新整合了再賣,都會是筆相當可觀的收入。我們這麽積極地協助警方偵察辦案,為的就是這些,分好處的時候,你倒是把你二姑的人踹出去了。”


    “有你二姑的人,再有溫黎操辦,我和連昕能少招點眼,攪合的人多,他們即使想有動作也得多掂量掂量。”


    “溫時熠敢把他們引回來,算計的就是你二姑的力量和連家人的力量。他拿你和你媽媽的嫁妝做局,連家人必定不會坐視不理,這裏麵又有利可圖,我們拿了好處總不能再把他往死裏整,這樣他既擺脫了債務,在我們賺取豐厚利益過後,說不定他還會再問我們要些好處。”這麽大筆買賣,每個環節都是錢,隻要他能活動,他能從中撈取好處的地方多了去。溫黎把他看管起來,防的就是他再從中攪事。他現在眼裏隻有錢和自己,可是不管別人怎麽樣的,在利益足夠大的情況下,調過頭來賣他們也是有可能的。他老老實實當個受害人被保護起來,對大家來說是最省事的。要不然,警方立了案,他反口說他不是受害人要撤案,對方再從中作梗操作一二,這案子是往下查還是不往下查?到時候警方都為難。溫時熠能拿家人關係來禍害溫徵羽,同樣,作為家屬,別說覺得他的人身受到傷害要把他保護起來,就算是說他有神經病送進精神病院強行治療都沒有人管。現在溫時熠在溫黎手上,要怎麽辦,是溫黎和溫徵羽說了算。


    他們談完事,吃完午飯,溫徵羽和溫黎去報警,他們報了警,警方是要找溫時熠做筆錄的。


    葉泠估計溫時熠會趁著這時候又起點什麽妖蛾子,也跟著去了。


    溫時熠見到他們這陣仗就明白事情已經有人接手了。他對警察說,在做筆錄前想和家人談談,把溫徵羽、葉泠和溫黎叫去了臥室。


    他對著葉泠和溫黎,沒有繞彎子的必要,開門見山直接問:“給我多少好處?”


    溫徵羽特想去打聽怎樣能夠跟溫時熠徹底斷絕掉父女關係。


    葉泠說:“最多半成。”


    溫黎不置可否。


    溫徵羽半毛錢都不想給溫時熠,可說話的是葉泠,葉泠做事一向有自己的主張,她便沒說什麽。


    溫時熠說:“少了。”


    葉泠說:“那行,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爺爺,這事我們就不插手了,老先生的身體還行,能扛得住,至於您扛不扛得住,您自己心裏有數。”


    溫時熠很是淡定,半點不受要脅,他問:“怎麽兌現?事成之後,你們反悔怎麽辦?我要先見到錢。”


    溫徵羽起身,打開門,直接找到等在客廳的警察,客客氣氣地請教:“我能不能拿我家的監控視頻報案?”


    警察點頭,說:“自然可以。”


    溫徵羽點頭,說:“是這樣的,屋裏的溫時熠先生,聯合跨國團夥對我進行勒索詐騙。”她說著,取出手機,調出裏麵的一份照片。她說:“手機上有照片的拍攝日期,這是上次溫時熠先生夥同他人過來詐騙謀取我家的宅子,未成,這次又夥同其他人鬧到我家,今天早上還在我家打起來,被我家的保鏢趕了出去,之後他們還徘徊在我家門前不走……我家裏安裝的監控攝像頭把這些都拍了下來。”


    溫時熠發出聲暴吼:“溫徵羽——”從屋子衝出來!


    警察見狀,趕緊起身擋在前麵,大喝:“你做什麽!蹲下,抱頭,蹲下!”不用保鏢出手,警察就把溫時熠按到地上去了。


    溫時熠連聲說道:“誤會,這是誤會,我們父女吵架,她這都是氣話。讓我再跟她談談,再談談,我們是親生父女,我不可能害她的。”


    溫徵羽又冒出句:“你害死了我媽。”


    警察齊齊扭頭朝溫徵羽看去,這還扯上人命案了,摸出手銬就把溫時熠銬嚴實了。


    溫時熠隻覺血液都衝腦袋去了,大吼:“你亂說什麽,你媽那是難產,她是生你才死的。”


    溫徵羽隻覺心頭被紮了一刀,她繃緊著臉,盡量用平穩的聲音說:“事情雖然過去了二十多年,但想要找出當年的人證並不難,物證也未必沒有保存。當年照顧媽媽的那些人是外婆安排的,想要再找出來並不難。我媽是怎麽送去的醫院,又是怎麽去世的,醫院也會有記錄。你害死了我媽,連家要回了我媽的嫁妝,溫家也按照同樣價值賠了錢財,約定好了這筆財產由我繼承。你生意破產,需要用錢,但你害死了我媽,又卷款跑路害得我和爺爺傾家蕩產給你還債,我和爺爺都不願再給你錢,你就聯合跨國團夥鬧到我家來。我不確定你是不是真的欠了高利貸,但你確確實實想要騙取我媽留下的這筆遺產。”她說完,看向警察,說:“我要報案,涉案金額不止五千萬美金,我媽留下的財產沒這麽少。”


    警察問:“多少?”


    溫徵羽說:“不知道,沒具體算過,除了一家餐飲集團公司以外,還有家食品公司,市中心有一棟商業大樓,那座商場我也占股,另外還有幾棟寫字樓,一百多套房子,三套二三進的帶園景的百年舊宅,還有股份……”她把自己的財產大概報了下。


    滿室俱寂。


    葉泠和溫黎齊齊望著溫徵羽,傻了眼:她倆都知道溫徵羽有她媽媽留下的嫁妝,但看溫徵羽過日子還要靠賺外快貼補,一直覺得溫徵羽很窮。


    溫時熠也愣住了!這比他預估中還要多得多……


    警察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隨即恍然大悟:難怪!她有這麽多錢,溫時熠做生意賠了,找她弄點錢走,那也不算什麽,所以,即使是親爸,也是有動機且在情理之中。一名警察說:“你有這麽多財產,不代表嫌疑人就是要謀取這麽多金額,目前能確定的金額是五千萬美金,那就按照這個數立案。如果你有證據證明金額比這更大,你可以再來找我們。哦,對了,你說的他害死你媽媽是怎麽回事?”


    溫時熠趕緊叫道:“沒那回……是她懷著孩子自己摔倒了,導致大出血過世的。”


    溫徵羽說:“院子裏就你們倆,你們發生了爭吵,你離開時她倒在院子裏大出血,最後不治身亡,這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不是你嘴裏說不關你的事就算的。”她定定地看了眼溫時熠,扭頭看向警察,說:“二十多年前的舊案了,我不知道是否還能報案。我現在報的是這起高利貸案件。”


    葉泠和溫黎同時互看一眼,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於是,受害人從溫時熠先生變成了溫徵羽小姐。


    溫時熠先生被警察帶走了,並且,他現在要考慮的不是怎麽從中分好處,而是得極力證明他是真的被高利貸危脅,並沒有參與到敲詐勒索中來。


    他能設這個局,在裏麵兩麵三刀不停攪事,不要說別人,溫徵羽都不相信他是清白的。


    溫徵羽錄完口供,又和警察去她家調取了監控錄相,待忙完,她身心俱疲地窩在葉泠的懷裏,一句話都不想說,一動也不想動。


    作者有話要說:  溫時熠:溫徵羽,我跟你有仇啊!


    溫徵羽:嗯,殺母之仇。


    溫時熠:……


    *******


    溫黎:沒看出堂妹居然這麽有錢……


    葉泠:我一直覺得她好窮……


    溫徵羽:我每個月隻有畫室那點收入和一點外快,別的都不是我掙的……繼續守著畫室收入過日子……


    警察:果然是豪門恩怨多……今天又是一出大戲……


    第一百二十四章


    葉泠攬住溫徵羽像哄孩子似的輕輕拍著她。


    溫徵羽的情緒逐漸平穩下來,短暫的閉目養神也讓她恢複幾分精神,這時才察覺自己所趴的位置不太對。


    她晚上睡覺時,葉泠都會摟著她睡,她也已經習慣了,縮葉泠懷裏時都是將頭枕在葉泠的臂彎裏或靠著頸窩處睡。她剛才因為太難受,把自己蜷起來,趴的位置較低,於是,臉都快落到了葉泠的胸脯上。葉泠發育得挺好,很是飽滿。晚上睡覺時,葉泠裸睡,溫徵羽沒覺得胸部有多鼓,她看過也摸過葉泠的胸,剛好比她手掌大一點,無論葉泠躺著或側著,胸都占不了多少地方。可此刻,大概是有內衣撐著,顯得鼓鼓的。體溫滲透衣料帶著絲絲暖融融的香氣滲出來,是一股成熟女人獨有的魅惑氣息,又是在胸部這個部位,這氣息讓溫徵羽驟然想到了媽媽,像是媽媽的味道。


    這想法讓溫徵羽的心裏有種貪戀感,心跳猛地加速跳了幾下,隨即又想到“我是不是有戀母情結”,頓覺難為情,火辣辣的熱感從臉上一直蔓延到耳根,溫徵羽都不敢抬起頭,把臉埋得更緊了。


    葉泠以為溫徵羽還在難受,說不定都哭了,於是,又把溫徵羽往懷裏按了按。


    溫徵羽的臉整個兒埋在了葉泠的胸脯上。


    她頓時腦子裏一片空白,渾身繃得緊緊地僵在那。


    葉泠輕輕哄道:“想哭就哭吧。”


    溫徵羽悶悶地應了聲:“沒有。”她沒臉抬頭,可不抬頭繼續這麽趴著,實在夠沒臉的。她趴得憋悶,深吸口氣,那味道很好聞,但實在是……實在是讓人難為情。她心說:“我是不是需要看心理醫生?”


    沒有?葉泠狐疑地低下頭去,待見溫徵羽的臉擱的位置,以及那熱烘烘的呼吸滲進內衣裏,她先是愣了下,隨即沒好氣地說道:“我以為你在難受,結果……你居然在非禮我。”


    溫徵羽的臉更紅了,忙說:“沒有。”她從葉泠的懷裏抽身,沒敢抬頭看葉泠,說:“我去洗臉。”


    葉泠一把撈住溫徵羽拽回來,見溫徵羽的臉紅得像燒了起來。她大大方方地說:“埋胸就埋胸唄,你都吃過了,還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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