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閑來無事,安安心心地待在家裏畫畫。


    她住院那些天的事,很多事都記不清楚了,隻記得昏昏沉沉的,有葉泠陪著她,外公外婆和爺爺都常來,再有就是昏迷的時候,她似乎做了夢,醒來後又記得了,隻隱約記得似乎還是和昆侖神山有關。


    她磨好墨,握著筆,腦中空空,千頭萬緒,無從落筆,總覺得似遺忘了什麽,想畫的,總想不起來。


    醫生說她腦震蕩,得慢慢靜養,通常要幾個月才能完全恢複,她不知道是否與這有關。


    她想不一定要畫昆侖神山,她可以畫葉泠背上的凰鳥。


    她又去換了顏料,重新提筆作畫。


    隨著她手裏的畫筆落在紙上,她的腦海中葉泠背上的凰鳥與昆侖神山上的小凰重疊在一起。她的腦海中浮現的景象在畫筆下展現開來。


    雲海雪山,祥雲瑞獸。


    她於九霄之上,迎風飛行,凜冽的風吹來,帶著沁人心脾的涼意。


    身覆神火的小凰相伴左右。


    它的速度極快,瞬息萬裏之地,蒼穹天地來去自如,但它放慢了飛行速度,在她的身邊盤旋飛翔。


    倏地,小凰化成人形落在她的身旁,那模樣那笑容,以及喊出的聲音都和葉泠如出一轍。


    溫徵羽嚇了一大跳,手裏的筆“啪”地落在紙上,她回過神來,趕緊朝紙上看去,卻見紙上的畫一片零亂,畫不成畫。溫徵羽以為自己眼花,用力地揉揉眼睛,見到紙上畫出來的圖仍舊是一團亂,毫無章法可言。


    她默默地把畫筆拿開,把紙團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她洗了畫筆和顏料盤,把畫案收拾幹淨,說不好是失落還是什麽情緒繚繞在心頭。


    她坐在椅子上,拿手機,想給葉泠發短信,又不好意思說想她了。


    她閉上眼睛,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紛亂的夢境如浮光掠影般劃過,似上演了無數的悲歡離合,醒來後,又什麽都記不起了。她的身上加了條毯子,一個想法突然從腦海中冒出:可能是葉泠回來了。


    她趕緊掀開毯子起身去找葉泠。


    章太婆從屋裏出來,見溫徵羽像沒頭蒼蠅似亂躥,問:“找什麽?”


    溫徵羽問:“葉泠回來了?”


    章太婆沒好氣地看她一眼,說:“沒有。”她說:“這才走兩天,魂都快沒了。你能不能出息點!”她看溫徵羽這兩天神情恍惚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溫徵羽默默地回房。她想,她大概是想葉泠了吧。


    她忽然覺得談戀愛挺煩人的,總牽掛著。


    她最近精神不濟,注意力難集中,畫不了畫,在家悶著也不利於恢複,於是讓她外婆出門的時候也帶上她。


    老太太說:“年輕紀紀的成天往老頭老太太跟前鑽,一點年輕人的朝氣都沒有,這像什麽樣子。你找緯緯玩去。”打發她去找齊緯。


    她隻好打電話給齊緯。


    齊緯說她:“喲,舍得出來玩啦?還以為你要和葉泠當連體嬰呢。”給了她一個地址,讓她過去。


    溫徵羽帶上文靖和卓耀出門,到地方後才發現是在辦生日聚會,聽屋裏傳來的嘈雜聲,顯得非常熱鬧。


    她都不認識對方,就這麽登門,實在說不過去。


    齊緯說:“哪這麽多廢話。”直接把溫徵羽拉進去。


    溫徵羽進門就見滿屋子的男男女女,正在那起哄。


    齊緯拉著她擠進去。


    兩位男士正扯開衣領在那拚酒,喝的是啤酒,一紮接一紮地往嘴裏灌。


    她進來時他們就已經在往嘴裏灌啤酒了,之前不知道灌了多少,待她進來後,他們灌了兩紮,還在往嘴裏倒……


    胃怎麽裝得下!


    溫徵羽瞠目結舌地看著。


    齊緯伸手在溫徵羽的麵前晃了晃,問:“傻了?”她摸摸溫徵羽的頭,說:“本來就夠呆的,現在更呆了,難怪奶奶不放心,要時刻盯著你。今天跟我說,你悶了,想出來玩,還讓我看著你點。”


    溫徵羽無語地瞥了眼齊緯。這話的意思,活像她被打壞了腦子似的。


    拚酒的兩人分出了勝負,一個先放下杯子,直奔洗手間方向,另一人後放下杯子,緊隨其後。


    溫徵羽不太明白這些人拚酒的樂趣所在,她想,應該挺難受的吧。


    有人擠到齊緯身邊,問:“緯緯,這位小美女是什麽人?”


    齊緯說:“我妹妹,溫徵羽。”把溫徵羽介紹給她朋友認識,又向溫徵羽介紹:“今天的壽星公,這也是我妹妹,岑琅。琳琅滿目的琅。”


    溫徵羽見對方年齡比自己大,喊了聲:“岑姐。”


    岑琅說:“喊琅琅姐,不許喊岑姐,顯老。”她說齊緯:“你可真是姐姐妹妹哥哥弟弟滿天下。”她對溫徵羽說:“盡情玩。”摸了把齊緯的臉,就又被身旁的人拉走了。


    溫徵羽這會兒信了別人說齊緯哪都有她,她看齊緯還真是哪都有。


    齊緯說:“我跟她有生意往來,我倆是親密無間的合作對象。不過她有一個堂妹,你肯定不喜歡,沒事,待會兒無視就好。”說話間,就見到一個氣場全開的女人走了過來。齊緯頓時翻個白眼,對著走過來的岑珚說:“你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她上下打量眼岑珚,問:“怎麽?想找麻煩?”


    岑珚環顧一圈四周,笑問:“就溫小姐一個人?”


    齊緯似笑非笑地說:“兩個人的話,羽兒就不來這了。”說話間,拉著溫徵羽往邊上去,笑著說:“羽兒,我們走,不理她。”


    岑珚環抱雙臂,喊道:“齊九尾,你給我回來。”


    齊緯拋個媚眼給她,便把溫徵羽拉遠了,問:“還沒吃晚飯吧?”領著溫徵羽去吃東西。


    溫徵羽應了聲:“沒有。”她回頭朝岑珚看去,見岑珚還在看著她。她問齊緯:“你知道她和……”


    齊緯掃了眼溫徵羽,說:“不說是眾所周知,也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她湊近溫徵羽說:“人還惦記著葉泠呢,隻是葉泠一直避著她。喝醉酒,喊的都是葉泠的名字。怎麽說呢,岑珚這人太強勢,掌控欲太強。她打聽你,剛好你想出來透氣,我就順便把你拎過來了。我估計一會兒,她還得找你,自己當心點。”


    溫徵羽說:“謝謝啊。”


    齊緯笑笑,給溫徵羽的盤子裏夾東西,開啟投喂模式。她看著溫徵羽這呆呆的喂什麽吃什麽,明明不愛吃,還不好意思拒絕,就有種捉弄人的快感,又覺得這姑娘好萌。喂喂食,再摸摸頭,像養小動物似的,要不是怕章奶奶打她,她真想把溫徵羽牽回家去養著,溫徵羽這傻呼呼的樣子,特別好騙回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齊緯長得極好,又是個風趣人,走在哪都格外惹人注目。


    溫徵羽站在齊緯身邊,對著那些投來的目光,恨不得離齊緯遠遠的,偏偏齊緯沒察覺似的,不停地往她的盤子裏添食物。她不知道齊緯是不是被連昕傳染,也得了多手多腳的毛病,還不時的揉她的頭。這麽親密的舉動,即使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齊緯做也不合適。


    她對齊緯說:“緯緯姐,你別摸我頭。”


    齊緯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問:“那誰能摸?連昕是哥哥,我就不是姐姐了?”


    溫徵羽竟然無法反駁,默默地埋頭吃著盤子裏的食物。她過了兩秒,岔開話題,說:“岑琅比岑珚還大,你怎麽會說她是你妹妹?”


    齊緯幽幽地瞥了眼溫徵羽,笑得格外俏皮:“你猜。”


    溫徵羽猜不到。


    一個女人走過來,親熱地攬住齊緯的腰,問:“緯兒,這位小美女是什麽人?”


    齊緯輕輕地往那隻攬在腰上的手一拍,說:“女人的腰摟不得。姐姐我筆直筆直的,你可不要妄想把我掰彎。”


    那女人叫道:“您筆直筆直的緯兒小姐,我弟弟找你。”


    溫徵羽順著那女人的指引看過去,見到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正座位旁和齊緯打招呼,旁邊還有幾人,似坐在那聊事。


    齊緯似笑非笑地掃了眼那女人,對溫徵羽說:“我有點事,過去下。”


    溫徵羽暗鬆口氣,說:“您忙。”


    齊緯對那女人說:“幫我照顧下我家的小朋友。”


    那女人稍感意外:“你家的?”她隨即笑著補充句:“第一次見。”


    齊緯饒有趣味地瞥她一眼,說:“岑珚讓你來的吧。”


    那女人說:“就你鬼精鬼精的,岑珚說有幾句話想和她說。”


    齊緯對溫徵羽說:“看你的意思。”


    溫徵羽輕輕點頭,她放下餐盤,用紙巾擦幹淨嘴,又用濕巾擦了手,這才和那女人走。


    她女人領著她離開大廳,上了二樓,推開一間隱約有鋼琴曲飄出來的房間門,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溫徵羽進去,見岑珚坐在那彈鋼琴,輕緩的音樂在屋子裏流淌。


    身後的門關上了,也將樓下的喧囂隔絕在外。


    溫徵羽找了個位置坐下,聽岑珚彈著鋼琴。撇開岑珚的性格過於強勢讓人感覺不舒服外,她的鋼琴彈得還是很好的。她略感奇怪的,來的又不是葉泠,岑珚彈鋼琴給她聽是什麽意思?


    等一曲彈完,岑珚才說:“這是小葉子最愛彈的一首曲子。”


    溫徵羽的很意外,葉泠居然還會彈鋼琴。她想到葉泠那雙漂亮的手,確實像鋼琴家的手。


    岑珚沉默幾秒,才緩聲說:“有人來殺她,我把她推開,想要攔住來殺她的人,那人拿刀子朝我紮來,她衝過來,握住了刀,傷到了肌腱和手筋,接好了,不影響生活,但再也彈不了鋼琴。”


    “那時候,我們已經分手,有兩年沒見了。”


    “這麽多年,她沒再找,我也沒找。”


    溫徵羽不確定岑珚是是找對象還是指她們去找對方。她也不明白岑珚找她是什麽意思。


    岑珚轉過身,看著溫徵羽,說:“我們認識的時候,她隻有十八歲,沉默倔強好強的女孩。那時候她才大一,我還在讀研,宿舍熄燈早,她就拿著書,躲在校園的路燈下看書,為了獎學金。她缺錢,很缺錢。”


    “我們在一起有四年時間吧,從大一到大四,最後以我們大打出手,鮮血淋漓收場。我養著她,手把手地教她,拿公司的生意給她練手,她另接了項目自己幹,拿我養她的錢,再加上她哥哥借的錢,與我競爭,趁我睡著後開我電腦……”


    “究終,我不忍心,不忍心看她人生的第一筆生意就這麽賠進去,不忍心……”岑珚頓了下,說:“不忍心看她拚盡全力什麽都不管不顧的把所有的一切都押上去的樣子……”


    “我讓她選,是選我,還是選事業,她選擇了事業。”


    “我管的公分司因為那項目賠了兩個億,我被調回了北京,家裏閑置了我三年,家業現在由我堂姐岑琅執掌。”


    “但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她要事業,我成全她,她的經曆決定她擁有事業才能帶給她安全感。”


    “我很好奇,你身上有什麽能打動她的,能讓她單身了這麽多年,找了你。”岑珚的視線往溫徵羽身上戴的首飾上掃了眼便挪開了,說:“我聽說她為了你,和你表哥一起把趙肆打了。”


    溫徵羽還是有點不太明白岑珚找她的意思。


    岑珚盯著溫徵羽,卻從溫徵羽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和情緒。她朝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說:“言盡於此,保重。”


    溫徵羽輕輕點頭,起身,她走到門口,手落在門把手上,又困惑地回頭看向岑珚,問:“你說的養是指你給葉泠錢花?”


    岑珚輕輕地點點頭,說:“我每個月給她十萬的生活費。”


    溫徵羽恍然大悟,心說:“原來岑珚的意思是說葉泠以前被她包養過,後來,葉泠翅膀硬了,為了自己的事業就把岑珚給賣了。”她頓時明白過來,說:“難怪你們要打起來。”


    岑珚問:“什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撩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絕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絕歌並收藏撩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