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藺聽完之後,眼中閃過一絲譏誚之色,微微點頭道“阿爹安排就是,我娶誰都無所謂!”


    次日,霍太尉便給兵部侍郎下了請柬,邀請他上門一敘,兵部侍郎雖然人到中年,在朝中為官數載,雖然沒有明確表明立場,可見他讓丁李兩家結親,把丁香許配給李蘊冰這一點上,可見他對謝君淮等人的新政是極為推崇的,因此,他對霍太尉並不認同。


    然而霍霆尊給他下請柬,他自然是不得不去。


    青呢小轎停在霍家門口,裏頭下來一個襆頭朱袍的官員,被府上的下人請進府上去。


    丁晟在太尉府上待了半個時辰後,終於出來了,到了門口,抬起袖子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然後才上轎。


    自從懷孕之後,楚瓔常常有倦怠感,每日打不起精神來,這日,謝君淮陪她一起用飯,謝君淮親自替她舀了一碗淮山薏米紅豆湯,放在她的麵前,他看著妻子臉上又恢複了從前白裏透紅的顏色,心中十分滿意,他柔聲道


    “這做飯的丫鬟也是心細的很,做的都是你平日裏愛吃的菜!”


    楚瓔順手就接過去,將碗端在手裏,沒想到,連謝君淮也看出來了,夏濃的確很細心,就算翠袖和紅淚沒有交待什麽,她對楚瓔的喜好也十分清楚,平日裏做的都是她喜歡吃的東西,連楚瓔不喜歡吃栗子這個習慣,她也是知道的。


    她笑了笑道“夏濃的確是個細心的丫鬟”


    謝君淮道“這得感謝嶽父大人,明日我便去一趟楚家,當麵跟嶽父說一聲謝!”


    楚瓔當然同意,謝君淮也不多說了,低頭吃飯,楚瓔低頭喝湯,剛進入嘴中,胃中一陣翻滾,她猛地將手中的碗放下,捂著胸口,轉過頭來,一陣幹嘔。


    謝君淮見她這般模樣,微微皺眉,側身過去扶她,他神色一變道


    “娘子,你這是怎麽了?”


    楚瓔嘔了一陣,什麽也沒有吐出來,隻感覺胸口依然難受的很,她搖搖頭道


    “我也不知為何…”


    在一旁伺候的翠袖,趕緊端來一盞茶,以為楚瓔又出什麽事情了,心裏頭十分擔憂,將茶水遞過去,焦急道“娘子,快喝點水!”


    謝君淮和翠袖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一時手足無措,倒是楚瓔心裏清楚,不過她一時沒法跟她們解釋。


    反倒是夏濃十分冷靜,她道“娘子懷著身孕,這是害喜的現象,吃點酸的東西便沒事了!”


    經過他這麽一提醒,謝君淮這才猛然醒悟過來,想到自己的院子裏似乎沒有什麽酸的東西可以吃的,便趕緊吩咐屋內的下人,去找酸的東西來給少夫人吃。


    不多時,紅淚便從老夫人那裏拿了一罐子酸梅過來,她用小碟子裝了放在楚瓔麵前,楚胤吃了幾顆下去,才將那股惡心反胃的感覺給壓製下去。


    經此一事之後,謝君淮總算是明白了,孕婦喜歡吃酸的東西,便趕緊出門,去街上買酸果和蜜餞。


    他出門不久後,便買了許多東西,全是為楚瓔準備的,長安在後麵跟著,長劍別在腰上,手裏頭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作為一個常年顯得很冷酷的護衛,長安第一次做這等逛街提包的事情。


    路過太白樓下之時,長安仰頭往上看了一眼,猛地瞥見窗口坐著一個人,一身象牙白直裰,頭戴襆頭,不正是李蘊冰!


    長安提醒謝君淮,主仆二人便一前一後的去了太白樓,上了雅間。


    謝君淮發現,李蘊冰是一人在喝悶酒,他一手執杯,一手拿著酒盞,仰頭一杯杯的往肚子裏灌,謝君淮皺眉,走上前去,伸手就將他手中的杯子給奪走


    “蘊冰,為何獨自一人在此飲酒?是不是心中有什麽不痛快的事情!”


    李蘊冰正喝的起勁,見有人過來將酒盞奪走,十分不悅,睜開眼睛來,看到是謝君淮,好在他沒有喝醉,見謝君淮問起,臉上便露出一絲苦笑


    “明明已經說了,選個好日子成親,現在丁家又改變主意了,說什麽隻有一個女兒,要在身邊多留一段日子,等明年再說,你說我這心裏能痛快麽?”


    謝君淮在他的對麵坐下來,李蘊冰抬手替他倒了一杯酒,又將他拿走的酒盞又拿過來,替自己滿上之後,仰頭又是猛地灌了一杯下肚。


    謝君淮端起酒盞,淺嚐輒止,他沉吟了一會兒,不緊不慢的說道


    “丁香今年已經及笄了,若是丁家真想留著她到府上多待一段日子,前段時間便不會說要李家把成親的日子定下來,他們為何忽然改變主意呢?”


    李蘊冰也是一臉困惑,搖搖頭道“我也不知!”


    謝君淮眸光一深,道“我先派人去丁家打聽一下,看到底怎麽回事!”


    第106章 有事相求


    謝君淮回府之後,將大包小包的蜜餞拿回屋子裏,讓幾個丫鬟拿去收好,他在楚瓔的對麵坐下,楚瓔自從懷孕之後,對氣味尤為敏感,很快就聞到他身上有股酒味,她似乎很意外,謝君淮居然會去買蜜餞的途中飲酒。


    謝君淮見她水潤清亮的眼睛裏透著一絲困惑之色,便跟她解釋道


    “適才出去,路過太白樓,見李蘊冰在樓上飲酒,便進去陪他喝了幾杯,他心情有些不順,我便開導了他幾句”


    原來是這麽回事,楚瓔倒是不懷疑他說的話,李蘊冰性子灑脫率性,比謝君淮和白恪都要豁達的多,楚瓔實在想不明白,他還有什麽不順心的事情。


    謝君淮並不是很介意告訴她這件事“以前李家和丁家也說好,要選個良辰吉日,將親事給辦了,誰知丁家卻忽然改變了主意,說要將女兒在府上多留一段日子,舍不得將她這麽快嫁出去了,李家自然是不高興!”


    楚瓔聽完之後,眼中倒是有了一絲笑意


    “我一直以為李蘊冰不在乎丁香,現在看來,恐怕他是早已陷進去了!”


    謝君淮聽她說了這句話,一時笑而不語,他望著楚瓔精致柔和的臉蛋,眼底顯出溫柔之色,若說是陷進去,他才是陷的最深的一個。


    楚瓔並沒有察覺到他眼底的那一絲意味不明,隻是想到丁香和李蘊冰情路坎坷,倒是有些擔憂,她想讓謝君淮幫他們。


    謝君淮將她神色看在眼底,知道她的心思,見她睜著一雙大眼睛望著自己,不由得笑道


    “莫要擔心,這件事情我已經讓人去查了,李蘊冰是我的摯友,我自然會幫他的”


    楚瓔微微點頭一笑,忽然間又想到些什麽,她道“丁晟當年是我阿爹提拔上來的,夫君若是遇到難事,可找我阿爹去幫忙!”


    謝君淮點頭應下了。


    謝君淮手底下的人,很快便將事情的緣由查清楚了,其實根本沒費什麽周章,因為霍家已經登堂入室,上門找丁晟議親了,丁晟為何不肯嫁女的原因顯而易見。


    就這幾日的功夫,霍藺親自來了一趟丁家,他英武不凡,年紀輕輕又位高權重,丁夫人對他十分滿意,丁晟又是個懼內的,經過霍太尉這麽一威脅,丁夫人在耳邊吹枕頭風,心中便有些動搖了,這幾日,丁香想要出門見李蘊冰,皆被丁夫人給攔住,直接讓她在院子裏學規矩,哪裏也不許去。


    謝君淮得知此事後,叫上白恪和李蘊冰,一起在太白樓上商議。


    李蘊冰得知是霍家在後麵搗鬼,氣就不打一處來,一張俊秀白皙的臉都便黑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杯盞不住的晃動。


    白恪見他這麽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不由得


    “往日裏,要你在丁家好好表現,你偏偏不答應,如今她被別的男人惦記上了,又是當朝太尉的兒子,正二品的金吾衛將軍,現在你終於知道後悔了!”


    李蘊冰被他一句堵得說不出話來,隻得一肚子悶氣無處發泄,隻得給自己倒酒,一陣猛灌。


    謝君淮抬手止住他的動作,他看了一眼白恪,淡淡的說道


    “都這個時候了,你就不能少說兩句”


    白恪聳聳肩膀,將嘴唇一勾,拿著一杯酒喝下去,他勾起嘴唇道


    “好,我不說了,那咱們總該像個法子,總不能看著霍家就這樣將蘊冰的女人給搶走了!”


    謝君淮微微沉吟道“這樣吧,咱們也別喝酒了,一起去一趟丁家!”


    白恪挑挑眉“你有什麽主意?”


    謝君淮搖搖頭道“沒有,不過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


    就算沒有主意,為了兄弟,硬著頭皮也要去的。


    誰知事情並沒有這麽順利,謝君淮三人騎馬到了丁家,還沒有進門,便被人攔在府門口。


    府上的幾個下人無論如何也不讓三人進去,還說丁夫人病了,老爺在照顧夫人,誰也不見。


    這個理由未免有些不可理喻,可放在丁晟身上 又是情有可原,畢竟當年,丁晟和丁夫人是患難夫妻,當年兩家門第不太登對,丁夫人卻執意要嫁給這個他,丁晟沒有中舉的那幾年,都是靠丁夫人和她娘家的供給過日子,因此,丁侍郎當了大官之後,對自家皮膚暴躁的夫人一直十分忍讓。


    無論謝君淮幾個人怎麽威逼利誘,府門口的下人就是不讓他們進去,還說若是謝太傅想要進來,除非踩著他們的屍體進去,誰也不想鬧出人命來,那就隻得作罷!


    三人轉身離開,騎上馬背,謝君淮偏頭見李蘊冰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便開口安慰他道


    “此時你莫要擔心,我自然會想辦法讓丁香嫁給你”


    白恪自始至終都相信謝君淮,因為在他的眼裏,謝君淮從未讓任何人失望過,他道


    “雲羨,你想怎麽做?”


    謝君淮道“丁晟不肯給我們麵子,但是有一個人的麵子,他自然是會給的!”


    李蘊冰眼中一亮“誰?”


    “我的嶽父大人!”


    謝君淮備了些禮物來到楚家,一來是想感謝楚鬆齡,二來也是想要求楚鬆齡伸出援手。


    這段日子,楚鬆齡在清風書院授課,等他授課完回來,已經是午後了,謝君淮在楚家登錄可他一個上午,這才看到楚鬆齡飄然進入正堂。


    “嶽父大人!”


    謝君淮起身行了一禮,楚鬆齡朝他微微頷首,走上前來,坐在主位上。


    楚鬆齡對謝君淮這個女婿總體來說還算滿意,畢竟女兒在他府上日子過得不錯,想當初女兒的選擇也是沒錯的,若是真的嫁到霍家,霍家人不知道收斂,已經讓皇上忌憚了,遲早是要招來殺身之禍的。


    他見到謝君淮,自然就想到自己的女兒“雲羨,前些日子,派到府上的丫鬟,阿瓔可還用的習慣?”


    謝君淮朝他作樂一揖,拱拱手道“阿瓔很喜歡那兩個丫鬟,小婿這次來,就是想要謝過嶽父大人”


    楚鬆齡倒是沒放在心上,他見謝君淮神色凝重,似乎有什麽心事,楚鬆齡目光如炬,自然看得出來今日他來並不是感謝自己這麽簡單,不過他有這份心思,他也很滿意了,他笑道


    “雲羨,你今日前來,可還有其他事情?”


    謝君淮道“嶽父大人,實不相瞞,小婿的確有事相求!”


    楚鬆齡神色鎮定,點頭道“說來聽聽”


    謝君淮便將丁家的事情告訴楚鬆齡,楚鬆齡這段日子在清風書院授課,倒是不知道丁家還發生了這麽一出,雖然有些驚訝,但是想想一切也都是在情理之中。


    丁晟雖然為兵部侍郎,可比起權傾朝野的霍太尉,當真是不足一提,霍家想要對付丁家,簡直毫不費力。


    丁晟是楚鬆齡提拔上去的,對他一直春這感恩之心,若是他能出麵說情,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不管是為了楚家,或者是為了女兒,還是為了宋國的江山社稷,楚鬆齡點頭答應了他。


    不過謝君淮去拒絕了,他道


    “嶽父大人願意幫忙,小婿感激不盡,但若是嶽父大人參與進來,勢必得罪霍家,並且會將楚家給卷進來,這樣,對楚家是極為不利的!”


    楚鬆齡沒想到他還會為自己和楚家考慮,捋了捋胡須 “那你想要我如何幫你?”


    謝君淮平靜的說道“丁侍郎向來懼內,府上的事情,隻要夫人說一句,他不敢說第二句,若是能讓丁夫人改變主意,那事情就好辦很多!”


    楚鬆齡隻略微一沉吟,就說道“那你想要我怎麽做?”


    謝君淮道“既然丁晟不肯見我們,小婿請求嶽父大人將丁夫人約出來,我自有法子對付他們!”


    楚鬆齡也不知道謝君淮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想當初謝君淮與他在朝堂上,也是棋逢對手,他的心思,楚鬆齡多半能猜到一些,不過他也沒有多問,沉吟一會兒,便答應了


    “我倒是真有個法子,能讓丁夫人上門來見我,三日後,你來府上,我定然讓你見到丁夫人!”


    既然他說有法子,那自然是真的有法子,謝君淮大喜過望,謝過之後,他又陪著楚鬆齡說了一會兒話,眼看天色已經不早了,謝君淮便起身告辭,楚鬆齡也沒有留他,讓小廝將他送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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