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笑而不答,身後至她耳後,輕點那顆朱砂痣。他喚她,“唐緋、唐翡...你騙得了別人卻騙不過孤。”


    她揚眉,耳後的那顆朱砂痣就連她自己都很少注意,他是怎麽知道的?


    “太子怎麽....”就在她說話的時候,殿外忽然有宮人回話。


    “殿下,殿下....”


    太子的手並沒有放開阿緋,凜聲問,“何事?”


    殿外的宮人低聲回,“殿下,乾安殿連招兩回禦醫。”


    乾安殿是皇上的寢宮,這麽晚了招禦醫,還連招兩次....


    果然,太子臉色微變,看了阿緋一眼,“希望過兩日你的身子能爽利起來。”說完便鬆開阿緋,疾步出了大殿。


    阿緋沒有感覺鬆一口氣,反倒感覺心頭上蒙了一層薄霧。朱震霆這是什麽意思?


    夜色深沉的時候,天上的月亮竟然從雲層後麵露了出來。月色清寒,想必廣寒宮的桂樹也凋零了。


    禪機入了賢王府。


    九賢王朱翎懷裏抱著獅子,見到他便嗬嗬一笑,“稀客呀,大公子。”


    禪機微微拱手,“某深夜打擾,望九賢王見諒。”


    九賢王請他入座,也不問緣由,東拉西扯,“聽說大公子還俗了,如今任皇長孫授業恩師?真是可喜可賀,本王就說嘛,做和尚有什麽意思,一天到晚枯燥乏味。”


    禪機麵色如常,“王爺,某這次前來是有事想請教王爺。”


    “哦?請說。”


    “某與阿緋,想必王爺也是心中有數。”


    九賢王略微點頭,“不多,略知一二。”


    禪機點頭,“那敢問王爺,您為何認為那位的故去與眼下的這位有關係。王爺可不用繞圈子,既然大家心裏都有一柄明鏡,那就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九賢王摸著貓頭,“大公子真是不怕惹事上身啊,唐緋有什麽好,叫你們一個兩個的...既然這樣,本王也不遮掩。原先有線索,隻不過本王的手下辦事不利,線索斷了。”


    禪機長眉微鎖,“怎麽說?”


    “你們不知道吧,先太子的宮人在太子死後相繼病死。在幾個月前,皇陵的守靈宮人發生過一次小的暴動,先太子宮僅剩的兩名太監在暴動中身亡。”


    說著,九賢王看向禪機,唇角含笑,“怎麽樣,常年吃齋念佛心懷慈悲的禪機大師有沒有發現其中的端倪或者說世人的險惡?”


    禪機並不領會九賢王的輕嘲,“預謀?”


    “還不算太不食人間煙火。”九賢王點頭,“本王暗中調查,卻發現死了的都是先太子宮中的舊人,可卻有一個人悄無聲息地逃走了。那人原是一老太妃宮裏的宮女,表麵上與先太子並沒有什麽瓜葛。”


    “隻不過,本王至今沒弄清楚,那人到底是趁機求生去了還是揣著什麽秘密躲起來了。”


    “那王爺為何不告知阿緋?竟叫她毫無頭緒地入了宮!”


    他卻說,“這不是怕丟人嘛,連個小卒都弄丟了,本王也是愛麵子的。”


    “那為何告訴嶽某?九賢王的目的,恐怕不隻是追查先太子死因這麽簡單吧?”


    “嗯....也對,人無利不起早。”九賢王從座上下來,“本王本來有心拉攏太師,隻不過老太師為人太剛直,看不上這些蠅營狗苟。那大公子呢?本王可以保證事成之後唐緋恢複自由身。”


    禪機起身,“多謝九王爺告知,另外,阿緋之所以入宮隻是為了弄清楚雲霄太子的死因,還他一個公道。其他的,並無意參合。告辭。”


    九賢王看著禪機離開的背影,笑道,“禪機大師的度量,可真夠大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頭很疼,思路有一段沒一段的。這章可能寫的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姑娘們多擔待,之後我再來修吧。先睡了,晚安


    第47章 阿緋,你是犧牲品


    第四十七章阿緋,你是犧牲品


    乾安宮突然傳喚禦醫,闔宮一夜不得安寧。


    不知皇上是個什麽病症,阿緋隻知太子一夜未歸。天微亮的時候,乾安宮的太子派人捎話回來叫她去。也是,放在民間她就是皇帝的兒媳婦,老公爹生病她不過問說不過去。


    昨夜阿緋想了很多,她想從太子身上找線索,那麽與太子的關係暫時不宜鬧僵。她有些懊惱昨夜對太子出手,回想,倘若太子治她個預謀行刺的罪名那她豈不是狡辯不得,白白送掉性命?


    宮人替她捧了暖爐來,阿緋一邊接一邊問回來的宮人,“乾安宮那邊怎麽樣了?”


    宮人躬身,“回太子妃,禦醫守了一夜,幸得皇上有真龍護體,眼下算是大安了。”


    阿緋點點頭,還想問點什麽,想了想忍住了。


    她往乾安宮去,天色已大亮,冬日的曦光從天邊露出來。懦弱地落在人臉上,沒有半點夏日時的耀武揚威。


    她到乾安宮的時候,竟遇到了同來的諸位大臣,唐萬山也在其中。


    這是她出嫁以後第一次見唐萬山。


    唐萬山手執笏板,一身朝服。多日不見,竟容光煥發。


    唐萬山一眼便看到了宮人簇擁而來的女兒,連忙辭了身旁的同僚迎上來,對她倒是客氣了不少,“阿緋啊,在宮裏過的還習慣吧?”


    阿緋眼光微轉,“爹覺得呢?”


    唐萬山雙手微撮,“還是在怪爹?以後你就明白爹的苦心了。”


    阿緋隻是笑,苦心,怎麽會不明白?


    這時候殿門開了一條縫,禦前太監從裏麵出來,老大人慌忙迎上去,“邵公公,聖人如何了?”邵公公與眾大人們躬身,臉上笑嗬嗬的,“諸位大人,皇上大安。咱家傳皇上口諭,今日早朝取消,有急奏可送往禦書房。沒事的話,就都散了吧。”


    皇上無恙,社稷無恙,皇上無恙,朝中則無恙。其中不乏有人大鬆一口氣,也有人落得幾分失望藏在心裏。


    阿緋入了乾安殿,唐萬山看著自己的女兒得以入殿,心裏不是不驕傲。別看他現在身居丞相高位,身邊的製衡卻很多。太師逐漸不主政,可皇上還是喜歡找他拿主意。隻要有太師摻和,他的話就成了過耳風。


    權臣?他唐萬山半輩子,不曾真正感受過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滋味。


    他看著他緊閉的殿門,皇上的身體看來是要不行了,隻待皇上歸西新帝登基,他唐萬山的女兒便是大晉的國母,女婿則是皇帝。他自己便是國仗,一朝天子一朝臣,到時候太師算什麽?回家種田去吧。


    阿緋入了乾安殿,殿內有重重屏障。裏麵極靜,隻能聽見低低的說話聲。穿過最後一重屏障,令阿緋沒有料到的竟是禪機。


    他居然也在。


    顯然禪機早就知道她要過來,正麵遇著,他臉上沒有半分的驚訝,反倒有禮有節地與她行一禮。阿緋麵上微微一笑,“嶽夫子有禮了。”


    內裏傳出皇上與太師說話的聲音。他們說什麽,阿緋聽不清。太子大概也在裏麵,偶爾也能聽見他的應承。


    阿緋與禪機站在一邊,伺候的宮女太監站了一溜。縱然沒有眼神的交流,卻也能感受到身邊人的呼吸與心跳。


    禪機眸光微動,餘光能看見阿緋窈窕的身姿。她在身側,仿佛把他所有的感官都吸引走。耳中是她微微的呼吸,禪機依稀記得在石舫中的阿緋。她在他的壓迫下喘著粗氣妥協,那雙流波的眼眸,含著委屈與薄怒,一呼一吸都叫他記憶深刻。


    如果沒有這些事多好,他可以帶她遠遠地離開。他們可以去遊山曆水,也可以尋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蓋幾間房,或許還會有一群像她或者像自己的孩子。


    太師從裏麵走了出來,見到並肩站在一起的兩人時明顯一愣。


    太師的目光掃過禪機,禪機喊了一聲父親。嶽太師沒有應,卻看著阿緋行了君臣禮,“老臣見過太子妃。”那聲太子妃,咬得格外清晰。


    阿緋的心底咯噔一下。


    “老太師快免禮。”


    太師卻道,“君君臣臣,這君臣之禮不能廢,何來免禮一說。”轉頭便輕斥禪機,“君默,為人臣子,怎麽可與太子妃並肩而立?”


    阿緋的目光有些暗淡,倘若是唐萬山這麽說她定會反駁維護。可老太師是禪機的父親,老太師一生剛正不阿,她隻能說一句,“太師不必太在意這些虛禮。”


    禪機明白父親話裏的意思,可這裏並非是說話的地方,他隻得稍稍退後,卻並不會說父親教訓的是。


    這種是非之地,太師不能再說什麽,他看了禪機兩眼便離宮去了。


    禪機低聲,“阿緋,委屈你了。”


    阿緋沒來得及回應,裏間的說話聲停了。阿緋抬頭,卻是太子從裏麵走出來。


    太子麵無表情,語氣卻還是輕柔的,他握著阿緋的手,“父皇睡了,晚些時候再來,走吧。”禪機立在一旁,餘光裏那一雙握在一起的手著實叫他忽略不得。


    她隨著太子離開,沒有看禪機一眼。


    三個人一前一後出了乾安殿,太子忽然站住腳步。


    阿緋不解,卻看見他與自己笑笑,“等會兒。”


    太子的手攬上阿緋的腰身,他轉頭看向禪機,臉上笑意盈盈,“夫子留步。”


    阿緋眉尖輕蹙,“太子有何事?”


    太子的眼睛看著禪機,“近來,阿淳的課業有所精進,這與夫子的悉心教導自然是分不開。”說話間他垂首去看阿緋,“孤與太子妃,準備設宴感謝夫子。不知夫子可否賞光啊?”


    阿緋不明太子是什麽意思。皇長孫課業精進,所以要宴請夫子?阿飛以為禪機會拒絕。


    禪機卻應下了,“太子相邀,臣不敢不從。”


    禪機告退,太子站在原地看著他離開的身影,末了低頭與阿緋耳語,“孤還有事要辦,你先自己回宮去。晚些時候,孤再去你宮裏。”


    不知何處響起了似有若無的簫聲,簫聲哀婉,似女子低眉訴悲喜。


    不知不覺,阿緋循著簫聲走。


    身後的宮人追上來,“太子妃,您這是要去哪兒嗎?”


    阿緋腳步頓住,眼前是禪機方才離開的方向。


    禪機離開的時候,從她身邊經過。人影擦肩,風中鼓動的廣袖被他輕拽了一下。阿緋眼睫微顫,他一定是有話要與她說。


    可這麽多雙眼睛看著,要見麵很難。


    風中簫聲止,阿緋忽然心中明了。老地方,禪機向來喜歡與她約見在老地方。在賢王府時,王府後牆是他們避開眾人見麵的地方。皇宮裏有什麽地方是他們倆可以避開身後宮人的?


    梅苑。


    阿緋轉頭問,“梅苑花開得更好了吧?”


    宮人屈膝道,“回太子妃,梅苑的花都開了。紅梅淩寒,暗香盈盈,著實很有意境。”


    阿緋點頭,“那就去梅苑賞花吧。”


    這個時辰不過是冬日的清晨,天色寒涼,除了宮人不見宮妃。


    阿緋將峭立枝頭的梅放在鼻下,聞那含著清霜色的梅香,香氣沁鼻,“都退下吧,本宮想一個人清靜清靜。”宮人麵麵相覷,似乎不敢離開。


    阿緋回頭,“怎麽?本宮的話沒聽到?”


    “是....”


    以身份壓人,還挺好用。難怪那麽多人都要拋家舍業地往高處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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