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鵝上除了好友請求,還有幾條消息,全是master的,鍾晨鳴點開看了看,突然就想笑。


    [14:23]master:來。


    [14:57]master:人呢?


    [16:34]master:雙排?


    [16:36]master:???


    [17:01]master:今天你不直播嗎?


    [17:12]master:打比賽?


    [17:12]master:……突然忘記了,加油,回來記得告訴我戰況如何。


    鍾晨鳴笑著敲字:“贏了,冠軍。”


    master過了一會兒才回答:“厲害厲害,雙排?”


    其實鍾晨鳴是想做個戰績統計就去睡覺的,現在都十二點了,早就到了他該睡覺的時間,但看到master今天下午那一堆話,突然有點不好意思拒絕,他回過去:“等我上遊戲。”


    master:“你記得開直播。”


    鍾晨鳴:“你開嗎?”


    master:“不開不開,煩得很。”


    大概是今天心情比較好,鍾晨鳴看到master的“煩得很”三個字,不知道為何,突然就想笑,他打字過去:“我打兩把睡覺了,懶得開直播,你玩什麽?”


    幾行字剛發過去,語音邀請就彈了過來,鍾晨鳴一接,對麵立刻傳過來master的聲音:“豬女豬女,快幫我搶一下!”


    談話間他們已經排了進去,鍾晨鳴正好是第一個,他立刻鎖定了豬女,又跟master開玩笑:“你要開養豬場嗎?”


    master的興致卻不是很高:“開啊,版本強勢,隻有開養豬場了。”


    鍾晨鳴今天狀態很好,他在遊戲裏大殺特殺了一番,連睡覺的時候,都挺高興的,做的夢也是美夢。


    第二天是周一,鍾晨鳴起了個大早,在電腦前搗鼓了一會兒,又跟可可聯係了一下,開始開著直播打遊戲。


    第一天直播之後,他也有了一些粉絲,主要是看他玩得好,人嘛也挺溫柔的,聲音也不難聽,雖然不算十分好聽,但聽起來很舒服,像是秋日裏風輕雲淡那種舒服,立刻就有一波人關注他。


    今天開直播,他也沒有微博或者粉絲群什麽的通知,還是大早上的,開播還是來了一兩千人,這讓鍾晨鳴有些意外,不過他很快就淡定下來,有人看總是好事!


    打完兩把遊戲,他的人氣穩步上升,一開始不知道他開播的粉絲來了,睡醒了上班摸魚的也來了不少,亂入的路人也有,看他玩得好,又是韓服排位,還會耐心解說解答觀眾的問題,又有粉絲留了下來。


    打到中午,他的人氣已經上萬,下午的時候漲到了快兩萬。


    中午的時候,戰隊的人才醒過來,陸陸續續去洗漱,跟鍾晨鳴打了聲招呼,坐下來開始打遊戲做常規訓練,等煮飯阿姨煮好午飯。


    播到下午兩點,鍾晨鳴停了下,跟看直播的人說了聲抱歉,下播了,他有點事情要做。


    鍾晨鳴打開了lol的官網,點進了賽事頻道,找到了購票網站,挨個挨個比賽日看過去。


    “周四……周五有ngg的比賽,周六……嗯?周五有mw的比賽。”鍾晨鳴看著點,兩點一到,立刻搶周五的票。


    lpl的票不難搶,基本開售兩個小時內都能買到,就是內場票要前十分鍾去搶,不然可能沒了,好位置也需要早點去搶。


    鍾晨鳴沒有搶內場票,lpl那個台子他清楚,就這麽一點大,內場坐著要仰頭看,看得脖子疼,他選了外場觀看比較好的位置,又把付款的二維碼發給了可可。


    他沒有網上支付的賬號,就事先在可可那裏存了幾百塊的獎金,就是為了這種時候用。


    買完票,他又打開火車售票網,開始買火車票。


    從他這裏到上海,他沒記錯的話,高鐵應該一個小時就到。


    他把鼠標移到高鐵上,正準備點下去,突然看到了快車票。


    高鐵要79塊,一個小時,快車20塊,兩個小時。


    鍾晨鳴掂量了一下自己手裏的錢,還是快車吧。


    周五的lpl差不多是九十點鍾結束,ngg的比賽,應該結束的比較早,算了……場館有點遠,還是買晚上十一點的火車票回來吧。


    至於賓館這種東西,他肯定住不起。


    第64章 回家


    又做了幾天直播,因為人氣還算過得去,還有master帶著直播,簽約很順利,直播平台給出的價格也還可以,就是直播時間有點久。一個月要播100小時,底薪一萬,禮物五五分成。


    因為考慮到以後可能去戰隊,鍾晨鳴沒簽多久,就簽了三個月,這點上他差點跟超管談崩了,借此超管也壓了一波價格,本來按他試播的人氣,工資不可能這麽點,但鍾晨鳴實在是缺錢,為了解這個燃眉之急,算是跟對麵都各退了一步。


    簽完合約,也到了周五,鍾晨鳴一大早就從床上爬起來,輕手輕腳的離開。


    他也不用帶行李,就出去一天,當天去當天回,連手機都沒有,帶著身份證跟錢就出門了。


    六月的清晨還有點冷,現在天還沒亮,鍾晨鳴在公交車站前看了一圈,沒看到賣早餐的小攤販,他這才想起這個城市市容市貌方麵做得挺好的,小攤販他一直沒看到,隻能忍痛去便利店買了倆包子加一瓶礦泉水,邊吃邊等公交車。


    便利店透出的燈光下,鍾晨鳴坐在站台的座位上,他旁邊有個拖著行李的女生,還有兩個表情困頓的男人,這樣早的一班車,連上早班的都還沒起床,也隻有像他一樣趕著去火車站或者機場的人了。


    早餐還沒吃完,公交車就來了,他坐在公交車上,還有些困,也不敢打盹兒,就吃著早飯看著窗外的景色。


    從他這裏坐車去火車站要一個多小時,不過不用換乘,一車直達。


    車外的小店大多關著門,隻有少數幾家24小時的店亮著燈光,吃完早飯,鍾晨鳴一家一家的看過去,他已經沒有了上車就玩手機的習慣,此刻也不會覺得少了點什麽,隻是望著小店的招牌,總覺得自己想起了很多事,又忘記了很多事。


    在過去的許多年裏,他經常坐大巴,從城市的一端到另一端,去參加比賽,去之前,車上的氣氛或輕鬆或緊張,很多時候他們會在車上調整狀態,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談一談比賽後吃什麽。


    回來的時候,有高興的,也有沉默的,甚至還在車上吵過架。


    或者是從城市的一端到另一端,開門後是親人溫暖的笑。


    那些好像都成了許多年前的事,像是光線裏漂浮的灰塵,在回憶裏浮浮沉沉,似乎具體又似乎模糊,想要抓住那一刻的感覺,卻又清楚的知道那已經是過去。


    車窗外,天空的顏色漸漸從暗藍變成蔚藍,雲彩也染上了金色的光,終點站播報的提醒響了起來,鍾晨鳴這才反應過來,火車站到了。


    他好像就走了一下神,就到了終點站。


    就好像他就是在醫院裏睡了一覺,就得到了另外一個人生。


    兩個小時的火車,到上海已經是上午十點,lol的比賽是下午五點開始,鍾晨鳴先去了一趟寶山區,他的家在那裏。


    十點,他爸爸應該還在上班,媽媽可能在菜場買菜,而他妹妹上高中,今年應該……不對,高考已經結束了,他妹妹應該在家。


    鍾晨鳴在小區對麵找了個小店坐了一會兒,點了杯白水,一直看著小區的門口。


    過了半個小時,他在小區門口還是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他盯著杯子裏的水看了一會兒,還是走向了小區。


    再次來到這裏,鍾晨鳴感覺有些陌生,也有些不真實。


    他在上海另外的地方買了房子,自暴自棄的那幾年也不想麵對家人,很少回來,沒想到再次回家,已經是隔世。


    鍾晨鳴走到自己家門前站定,綠色的防盜門上已經有門漆剝落的痕跡,他習慣性的想去摸鑰匙,又想起他哪來的鑰匙。


    敲門嗎?


    鍾晨鳴站在門外,抬起了手,隨後又放了下來。


    敲門之後又該說些什麽?


    他在口袋裏摸了摸,摸了包煙出來,又想起他抽煙每次都要被妹妹罵,又將煙盒放了回去。


    該……該做些什麽?


    鍾晨鳴抓著頭發,在門口坐了下來,十分煎熬。


    沒過幾分鍾,頭頂上響起一個聲音:“小夥子,你坐在這裏幹啥呢?”


    鍾晨鳴愣了一下,這是他媽的聲音。


    “小夥子?怎麽了嘛?別坐在別人家的門口呀。”


    鍾晨鳴慢慢抬起頭來,先是他媽那雙小皮鞋,然後是購物袋,他媽手裏還拎著gi的大花朵包包,莫名其妙看著他,看起來他要是不走,他媽就要喊人了。


    鍾晨鳴張了張嘴,還沒說話,一行眼淚就掉了下來,他將那個“媽”字咽了下去,腦子終於開始運轉,臨時編了套說辭:“阿……阿姨,這是您家嗎?抱歉我走錯了。”


    “這麽大的小夥子了,你哭什麽呀,被誰欺負了找誰去呀,哭有個什麽用。”他媽一邊開門,一邊絮絮叨叨說著,關門的時候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麽,在包裏摸了一下,遞給鍾晨鳴一包紙巾,“你擦擦吧,就這樣出去不好,小夥子總是要精精神神的嘛。”


    “謝……謝謝阿姨。”


    “你這小夥子怎麽哭得更厲害了,好了好了,你要不要進來坐坐,阿姨今天菜賣得有點多,兩個人也吃不完。”


    鍾晨鳴眼睛亮了一下,隨後又暗了下去,他的手指緊緊握在一起,突然就發不出一個字來。


    “媽,怎麽了?”他妹妹的聲音從家裏麵傳來,“誰來了?”


    “哦沒事,遇到一個走錯門的小夥子,我說請他進來坐坐。”他媽回頭道。


    鍾晨鳴立刻擦幹眼淚,麵前擠出一個笑來:“m……阿姨,不用了,我先走了,謝謝阿姨,謝謝。”


    “誒?進來坐坐嘛,沒事的呀,跑什麽,你這小夥子。”


    交談聲從還未關的門裏麵傳過來。


    “媽,什麽都不知道你就請人進來坐坐?”


    “我看是個挺好的小夥子嘛,沒事的,看起來怪讓人喜歡的,可惜也沒問個名字,說走錯門了,估計也是附近的人,可能是剛搬——”


    砰——


    關門聲將交談聲隔絕,鍾晨鳴站在轉角處,將再次湧出來的眼淚慢慢擦幹。


    距離他的死已經有了很長一段時間,看來他的家人沒有陷在他去世的陰影裏,他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在轉角處站了許久,鍾晨鳴才收拾好心情,走出小區,去了他爸的公司。


    已經是午飯的點,他爸在公司的食堂吃飯,他就遠遠看了一眼,確定爸爸一切都好,這才離開。


    他家裏人都好,他現在終於可以安下心來去做自己的事。


    鍾晨鳴在這個充滿他回憶的城市裏逛了逛,看著自己之前自己覺得難吃不想吃的東西他現在買都買不起,突然就笑了起來。


    以前的他可沒有這麽好的心態,相反還挺爆炸的,這點從他的遊戲風格上就能看出來,激進,一定要殺,雖然後來的職業生涯磨平了他不少棱角,但他心裏的傲氣卻一直都在。


    最後一點時間,鍾晨鳴去了自己的大學,他是大學肄業去打的職業,當時跟家裏大吵了一架,甚至頗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但後來他的家人也接受了他的想法,甚至也會去看他的比賽。


    可惜他就算是肄業去打,年紀也太大了,他開始打職業的時候都已經20歲了,那時候的他,也是用了巨大的勇氣,才做出了這個選擇,然而最後的結果,也不盡如人意。


    在大學裏坐了一會兒,時間差不多了,鍾晨鳴去往了陸家嘴。


    lpl在這裏舉行。


    先去底樓吃了晚飯,鍾晨鳴上了電梯,前往賽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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