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信暫時不能給宇文。”司徒釗鬆開了拳頭,“若被利安看見,恐怕反有麻煩。”


    紫笙點點頭。轉瞬又想到什麽,語氣擔憂:“可這畢竟是皇上的信。”紅色的私印就明晃晃地蓋在那裏,頓了頓,眸中擔憂愈勝,“也算是軍令了。”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眼下車前之戰為重,旁事都不應打擾。”司徒釗平靜地看著紫笙,“陛下會明白的。”


    作者有話要說:  1、日常麽麽噠~感謝支持正版的小天使們~


    2、第一次入v三更,自己按個爪~(雖然遲到了一個小時,emmm,不過也炒雞自我陶醉的【捂臉】)


    第50章 相思


    若秦既保,接下來要做的便是反攻。但思及遲麗乃車前都城,一旦受到戰火波及,其中的盛景怕是再難重現。


    恰好兩軍皆需整頓休養,給了利安些許時間重新計劃。


    若秦終於有了一時的平靜。連帶著日光都輕柔了不少,微風拂過時,不再隻有瘮人的血氣,反倒能聞見花香。


    因為受傷人數的增多,木木仍舊會前往傷兵的營帳幫忙,隻是傍晚會回去得早一些。宇文涼當時聽了,立刻笑著親了親她的臉頰。


    木木一邊走,一邊想著他的神情,忽然就覺得好笑。宇文明明隻比她大三四歲,有時卻讓她覺得他好像活了很久。


    掀開帳簾時,正巧有人走了出來。


    “宋大人?”


    宋衡朝木木淡淡一笑,算是問好。也不再多說什麽,徑直走了出去。


    木木抽了抽鼻子,有些奇怪:“什麽味道?”


    宇文涼原本背對著她,聞言身體一僵,慢慢放下理著衣襟的手,笑著朝木木走了過去:“你今日怎麽回來得這麽早?”


    “最繁忙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木木笑道,“大夫說我明日便不用去幫忙了。”


    宇文涼刮了刮她的鼻尖:“恩,那正好來陪我。”


    木木點點頭,還是覺得不對勁,狐疑地抬頭看著他。


    宇文涼神色不變:“怎麽了?”


    木木摸著下巴,圍著他走了一圈。


    “宋大人這個時候過來做什麽?”


    “他是此次的督軍,我需每日同他相談一次。”


    木木瞥了一眼略有些淩亂的床榻,幽幽道:“在床上談?”


    宇文涼被噎住,伸出手指有些說不清話:“木木你——”這女人腦子裏都什麽玩意兒啊。


    木木拍開他的手:“他又不是女人,你反應這麽大幹嘛。”


    宇文涼深吸一口氣:“你以後不許看亂七八糟的話本了。”


    木木不覺自己說錯了什麽,鼓鼓嘴:“這和話本有什麽關係?”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眯了眯眼,“宇文涼!”


    宇文涼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心虛。


    “恩?”


    木木走近他,用力一聞,問道:“你是不是受傷了?”


    宇文涼目光閃爍:“我不是說了,隻是皮肉——你要做什麽?”


    木木拉著他向床邊走去,淡淡道:“還能幹嘛,當然是扒你衣服了。”


    宇文涼義正言辭:“不行!”


    木木停下來,轉頭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


    宇文涼麵不改色:“夫人扒著手多累,為夫自己脫就好。”


    木木輕哼了一聲。


    看到宇文涼背上那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時,木木下意識就捂住了嘴。


    刀痕從左肩一直蜿蜒到腰部的中間位置。許是已經清理過的緣故,在周圍小麥色肌膚的映襯下,傷痕恍若一條暗紅色的繩子。


    “他是來替你上藥的嗎?”


    聽出其中的鼻音,宇文涼心裏一提,想要轉過來看她。


    木木卻說:“別動。”頓了頓,“藥在哪裏?”應是方才聽見了她的腳步聲,宋衡上藥上得有些匆忙。


    “在床邊小櫃子的第二格。”


    木木便先去洗了洗手。待拿到了藥,她卻有些不敢碰他。


    “這藥是大夫開的嗎?”


    “恩。是軍中最好的傷藥了。”


    木木抿著嘴:“多久可以好起來?”


    “十幾日吧。”


    木木用左手握住了顫抖的右手,長睫微斂:“是不是很疼?”宇文涼正欲說不,木木卻接著道,“我是說那日,我抱住你的時候。”她不知他有傷,隻顧及了自己的心情。


    宇文涼笑道:“夫人不來,我也是要過去的。”


    “疼都不會說出來的嗎?”


    “我更想抱著夫人。”頓了頓,宇文涼輕聲道,“我很想你,木木。”


    沉默了一會兒,背上突然傳來絲絲疼痛,宇文涼知道這是在上藥了。


    木木語中已有哭音:“力氣大了要同我說。”


    宇文涼握了握拳,笑道:“木木這麽溫柔,下手怎麽會重呢。”


    “不許你討好我。”


    “可是在木木麵前,總會不由自主。”


    身後沒了聲響,背上的疼痛倒是愈發明顯,額角生出些許冷汗。


    “我自十六歲征戰起,大小的傷便都受過了。”宇文涼想了想,“你看我右肩上是不是有一塊疤?”


    “……恩。”


    “那是我十七歲時平叛西南暴.亂時留下的。當時年輕氣盛,不懂得防避,被敵方的將軍刺了一劍。因失血過多,我還昏迷了兩日。不過你看,它現在是不是變得很淡。”


    木木放下藥膏,開始替他纏白色細布。


    宇文涼配合地抬起了手肘。


    “我以前也受過傷。”木木忽然開口,“全身上下都是。”她小心翼翼地打著結,“但是卻遠沒有這麽深。”略有些哽咽,“所以你不必安慰我。我知道什麽才是皮肉傷,什麽才不算痛。”


    宇文涼慢慢轉過身,果不其然,看見了淚流滿麵的木木。


    她真正哭起來,往往是沒有聲音的。


    宇文涼低低歎了一口氣,將她拉到麵前:“就擔心你會哭。”


    木木抹了抹眼睛。


    宇文涼捧著她的臉,輕聲道:“木木,傷痕雖然會痛,但是它終究會淡去。”他親親她的額頭,笑道,“但你不一樣。你什麽時候都會在這裏。”


    木木抬眼看著他。


    宇文涼眸光微動,慢慢道:“雖然為夫有傷在身,但是很多事情……還是可以做的。”


    木木愣了愣,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時,想打他又不敢。


    “宇文涼,我還在哭呢。”


    宇文涼有些失笑,他與木木額頭相抵,柔聲道:“真是不願意看見你哭。”


    木木抽了抽鼻子:“我就要哭。”說著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往上翹。


    宇文涼溫柔地抹去她的淚珠:“恩,哭吧。”


    木木按住了他的手。她歪著頭看他,碧眸裏倒映著他的眼睛。


    “我也很想你。”


    相逢的第一眼,唯有喜悅,第二眼,心有安定,第三眼,方能解相思。


    但是隻有第四眼、第五眼、乃至千千萬萬眼之時,才能知曉彼此,才能在平靜中互訴衷腸。


    “你們在風瓶待了多久?”


    “三日。”


    木木抿了抿嘴:“砍傷你的人是誰?”


    宇文涼看著她的神情,眉梢一挑:“夫人這是要去尋仇?”


    木木癟了癟嘴:“我問問都不行嗎。”


    “那人已經死了。”宇文涼咬了咬她的耳垂,“有沒有解氣一點。”


    “恩。”


    宇文涼被她的直率逗笑。


    “這麽護著我?”


    木木笑著點頭:“恩。”


    宇文涼低頭啄了啄她的鼻尖:“幸好來得不算晚。”從風瓶突圍出來後,便發了瘋地趕往若秦。一邊知道利安定會護著她,一邊卻覺隻有自己才能護好她。


    這種患得患失的感受,是他前生所不能體會的。


    木木輕聲一笑:“我一直以為,你是無所不能的。”


    “我又不是神仙。”


    “但你是個英雄。”木木想了想,“既是熙國,也是車前的。”


    宇文涼撥開木木的耳發,直視著她的眼睛:“除此之外呢?”


    木木會意,笑道:“也是我一個人的。”她湊近他,一字一句道,“自始至終,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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