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磨一劍”的新片,自然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了。


    導演之前在首映之後召回成片,浪費了一次宣發費用,又二度剪輯、重新宣發,已經是砸鍋賣鐵捉襟見肘。如今影片徹底撲街,所有銀子有去無回。


    按理說,一個片子撲了,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然而,他的職業生涯至此已經可以宣告結束了,畢竟再也不會有投資商找一個聲名盡毀的導演。


    受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拿起來一看,屏幕上出現了一則推送:“年度最佳八卦誕生了!!!”


    受一眼掃完標題之後的故事概述,僵硬地抬頭望向對麵。


    對麵坐著攻。


    他們正在一起吃料理。


    攻愜意地抿了一口清酒,接到了受複雜的目光:“怎麽了?”


    受:“……”


    攻低頭瞄了一眼他的手機屏幕:“哇,這麽勁爆嗎。”


    受:“……”


    攻:“老天有眼啊。”


    受:“……”


    攻:“來來來,碰個杯,慶祝一下。”


    受依然在麻木茫然的狀態,聽話地舉杯與他相碰,慢吞吞地一飲而盡,放下杯子時似乎恢複了一點神智,又滿上一杯:“敬你。”


    攻頓了頓,迎上對方鄭重其事的目光,懶洋洋地笑了一聲:“敬我什麽?我又沒拿槍逼他出軌。不如敬天道好輪回。”


    受的眼眶有些發熱:“嗯,敬天道好輪回。”


    老天唯一一次開眼,大約就是讓我遇見了你。


    兩人吃完料理,結賬時服務員笑容可掬道:“老板說這頓免單。”


    受愣了愣:“這家老板是你熟人?”


    攻也不明所以:“我不知道老板是誰啊……請他來見見?”


    老板來了,是個笑靨如花的美女。


    美女老板笑吟吟地跟攻打招呼:“傅總好久不見。”


    攻不自在地瞟了受一眼。


    受的目光在兩人間轉了一個來回,笑了。這八成是昔日桃花債中的一筆。


    受偏過頭,假裝對牆上的浮世繪產生了濃厚興趣,讓他倆寒暄。


    攻:“……怎麽想到要開料理店?”


    老板:“托您的福啊,開店的錢還是您給的。”


    攻又瞟了受一眼:“我沒、沒給過吧。”


    老板:“您送我的房抵押的。”


    攻:“這……這樣嗎。”


    老板恭恭敬敬地向攻敬了酒:“現在生意不錯,有空常來,終身免單。”


    攻哪還能接這個茬,敷衍地嗯了兩聲,起身就想走人。


    受跟著起身,目光與老板對上了。


    老板:“這位是?”


    受想了想,不知該怎麽回答,就隻報了名字。


    美女老板親切道:“久仰久仰,歡迎常來。”


    受:“……?”


    出門之後,兩人閑逛軋馬路,半晌沒人說話。受決定打破沉默,低聲笑道:“你以前品味不錯。”


    攻緊閉著嘴,尷尬中又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微妙興奮——這大概就是修羅場主人公的感受了。倒不是說他故意要看受吃醋,但偶爾吃點小醋,也算是情趣的一種。


    然而,受早就知道攻的風流往事,心態很穩。隻是覺得自己若是太過淡定,反而不是很給攻麵子。


    受想了半天:“老板人美心善啊,對我態度都那麽好。”


    他這把年紀了,裝也裝不出小年輕吃飛醋的嬌嗔。


    受:“不過她為什麽久仰我?你該不會有個坊間流傳的名單吧?”


    攻這回沒忍住,笑出了聲:“你不懂嗎?”


    受:“……嗯?”


    攻指了指街邊的玻璃櫥窗:“她把你當成我的生意夥伴了,麵對大佬不說久仰還能說啥?”


    受跟著望向櫥窗裏兩人的倒影。天氣漸冷,他今天出門前被攻強製性地打扮了一番,長風衣加羊絨圍巾,身高腿長,人模狗樣。加上年紀本身帶來的氣場,往攻旁邊一站,還真有點旗鼓相當的味道。


    受幹咳一聲:“這可真是人靠衣裝啊。”


    攻笑道:“我覺得還是得靠本人。”


    作者有話要說:  攻的名字叫傅澤永,受的原名叫葉賓鴻,現用名想了幾個全被斃了,可以先這樣叫他們……


    第十八章


    攻的兒子自小被按照精英模式培養,的確有幾分真本事。加上那紈絝合夥人的背景加持,一殺進市場猶如狼進了羊圈,聲勢先嚇死了一片。


    攻雖然嘴上說著“不知道誰先死沙灘上”,但看到兒子混得像模像樣,心裏還是非常欣慰的。


    這段時間,攻的女兒也找到了新男友。新男友與受的養子截然相反,出身良好,名校畢業,沒見過世間險惡,有點缺心眼,正好和女兒湊成一對傻白甜。


    攻自己忙著第二春,沉浸在溫柔鄉裏,很長一段時間沒再關注兒女的事情。


    直到這一天。


    兒子:“父親,我有點事想跟你談談。”


    攻習慣了他端莊肅穆的說話方式,起初沒當回事:“談唄。”


    兒子沉默片刻:“我剛剛發現了一個秘密。”


    攻笑了:“喲,難得你還跟為父分享小秘密,為父好感動哦。”


    兒子連嘴角都沒牽動一下:“您還記得我的合夥人嗎?”


    攻:“記得啊。財閥大佬的侄子。”


    兒子:“我在創業的過程中,發現他能調用的資源有點過於驚人了,就私下查了一下。因為不想驚動他,所以費了些時日,今天得到了確切結果。他並不是財閥大佬的侄子。”


    攻:“……?”


    兒子:“他是財閥大佬的私生子。”


    攻的臉色瞬間鐵青。


    事情有點不對勁。


    私生子也分得寵和不得寵的。這個紈絝不學無術,卻能調用那麽多資源,說明大佬是寵愛他的。但是,如果真的寵愛他,為什麽不直接在自個麾下替他找個肥差呢?為什麽要把他趕出來創業?


    攻琢磨了一下:“你覺得他爹有可能是在磨練他嗎?”


    兒子:“不像。”


    攻:“我也覺得他爹沒那麽天真。所以最大的可能是……”


    他爹想把他從某種局勢中撇出來,還順便搭上了攻的路子。這是種保護。


    攻:“你先不要打草驚蛇,我查一查再說。”


    攻回頭去深入調查了一下,果然打聽到了模糊的風聲。


    一朝天子一朝臣,財閥背後的勢力要換血了。


    暫時還沒有證據表明他們一定會倒;即使倒了,財閥也未必沒法子明哲保身。但這大佬的舉措,似乎有點未雨綢繆的意思。


    這個消息,至少對受來說絕對是個好消息。


    但攻暫時不打算告訴受。主要是八字還沒一撇,不想給他無謂的希望。


    一切變化僅止於暗流湧動,表麵上,財閥依舊穩如泰山,旗下的企業依舊日進鬥金,還在不斷擴大規模。


    於是這一日,受家的晚餐桌上,養子擱下筷子,宣布道:“我要跳槽了。”


    受咀嚼的動作停下了:“不是剛被破格升職嗎?你要去哪兒?”


    養子報了個大公司的名字:“他們來挖我的。”


    受僵住了。


    的確是家大公司,不僅是攻的競爭對手,還是財閥大佬旗下的。


    受:“你已經答應了?”


    養子:“下周就去上班。”


    養子被攻培養過一遭,眼界已非昔日可比。收到對方的橄欖枝後深思熟慮了一番,竟然沒跟任何人商量就點頭了。


    受艱難地咽下嘴裏的食物:“為什麽?”


    養子笑了笑:“薪水高,待遇好,前景光明。”


    受:“你知不知道這公司和那個財閥的關係?”


    養子又笑了笑:“知道啊。”


    受臉上血色盡失:“所以你寧願為他打工……也要向上爬,是嗎?”


    養子也跟著沉下臉:“向上爬有什麽不對?難道要跟你一樣,躲躲藏藏,遮遮掩掩,待在陰溝裏一輩子不見光,以後還要攔著自己的孩子向上爬?!”


    受望著養子:“小陽,你從小到大,一直怕別人瞧不起你。我一直很愧疚,覺得都是我造成的,直到現在——”他渾身都在發抖,聲音卻很平靜,“現在,你做了這件事,我們兩清了。以後,我也瞧不起你。”


    養子猛然把碗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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