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瀟端著臉盆出去了,順手帶上了門。


    錦繡放下手裏的玉佩,快速的把身上的衣服脫了,隻留了件秋衣,便縮進被子裏,再把秋衣也脫掉,在被子裏悉悉索索的把衣服換好。


    梁瀟把她的髒衣服收拾好了,便回去了。她家裏還有一堆事等著她去做呢,哪有空一直在這裏照顧錦繡。


    梁瀟一走,錦繡便躺在床上,開始細細的分析起眼前的情況來。


    照之前張家人的說法來看,她應該是重生到了16歲的時候了,這一年,張衛紅就要結婚了。而她這次受傷也跟張衛紅結婚的事有關,


    張衛紅的婚禮定在臘月,辦酒席需要用到一些木柴,大舅媽便打發她跟張如玉一起上山去撿。張如玉本就懶,不情不願的上了山,便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坐著不動,讓她一個人去撿。她不敢反抗,隻得一個人撿了兩大筐木柴。


    下山的時候,張如玉又不肯背那些柴,逼著她一個人背。那麽大兩筐柴,就她現在這個身板,怎麽可能背得動?她跟張如玉商量,讓張如玉少背一些,剩下的她自己背。可張如玉不幹,說什麽都要讓她一個個背,連她說分兩次背都不行。


    那麽大兩筐木些摞在一起,壓得她頭昏眼花,腳步踉蹌。可偏偏張如玉還在後麵不住的催促她走快些。下山的路本就不好走,張如玉又覺得山風吹著冷得受不了,便忍不住推了她一把。估計張如玉也並不是有心害她,但她本身就背著兩筐柴,重心不穩,被這麽一推,便直接滾了下去。


    雖然她沒滾多遠就被攔了下來,但攔下她的不是別的,而是一大塊花崗岩。她到現在都還記得,自己的額頭撞在那花崗岩上的響聲有多大。


    張如玉見她滾了下去,起初還嚇了一跳,後來見她沒受傷,隻是撞得有些發懵,便又指著她狼狽的樣子大笑了起來。她頭暈的厲害,可張如玉依舊逼著她把那兩筐木柴背回了家。


    到家以後她便撐不住,回屋裏休息去了。張家人也不去管她,見她飯都沒吃便睡了,也沒人去叫她一聲。少吃一頓,他們就又省下一碗糧食了。張如玉回家以後,還得意洋洋的跟家裏人說,自己摔倒後的狼狽樣子有多滑稽。


    前世她是難受了好幾天才漸漸好轉了起來,想來當時的情況並沒有現在嚴重。沒想到這一世,竟是直接的要了她的命。


    張如玉,張家人,你們施加在我身上的,我統統都要還給你們,讓你們也嚐嚐這個滋味。


    錦繡想著想著,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她現在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第11章 怪地方


    錦繡迷迷糊糊中,感覺自己到了一個十分古怪的地方。


    這裏是一個山青水秀、百花盛開的地方,可是卻沒有半個人影。除了這滿眼的花草外,連一點活物都看不到。四周一片寂靜,半點聲音都沒有。隻在遠處有一所樣式很“老氣”的房子。


    錦繡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因為此刻她能感覺到自己非常的清醒,但這裏的所有東西她都觸碰不到。不,應該說她整個人是虛幻的。


    她現在所站的位置是一叢開得很濃烈的月季花,而月季花的枝條正好從她的身體裏穿過。一簇開得正好的月季花,穿透她的胸口,擋在她的眼前,昂首挺立著。她抬手想要拂開那些花,花枝絲毫沒動,她的手卻直直的穿過了花枝。


    從來沒遇到這樣的情況,錦繡覺得有些心慌。


    趕緊從月季花叢裏出來,錦繡決定去前麵那所房子看看。也許那裏有人,能告訴她現在到底是怎麽一個情況。


    走了好一會兒,錦繡來到了房子前。


    這所房子雖然樣式看著老氣,很像是解放前那些地主家的院子。不過成色卻是很新的。錦繡在心裏嘀咕,也不知道這家人什麽來頭,這麽一棟房子在前幾年那樣的動亂當中,竟然能完好無損的保留了下來。


    房子前麵是一塊麵積大概一畝左右的菜地,菜地的土質看著就很肥沃。錦繡看著那菜地亂七八糟種著的瓜果蔬菜,不由得搖搖頭,這些菜種得歪歪扭扭的不說,竟是什麽時節的菜都有。這麽好的地竟然拿來這樣糟蹋,真是可惜了。不過這地也不是她的,再怎麽糟蹋也和她沒半點關係。


    轉頭走到房子前,房子的大門輕輕合上,沒上鎖。錦繡抬手去敲門,竟是半點聲音也沒發出來,大門也照樣紋絲未動。不過這一次,她的身體倒是沒有直接穿過大門。


    “有人嗎?請問屋裏有人嗎?”敲不響門,錦繡便直接開口喊了起來,隻是喊了半天也沒見屋裏有人出來。側耳聽了半晌,房子裏很安靜,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難道房子的主人外出了?還是說屋子的主人並不到自己的聲音?想不明白的錦繡幹脆坐到門口的台階上,準備等這家的主人出現。


    隻是等了好久,也沒見一個人來,反倒是她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重了……


    等錦繡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安然的躺在病房的病床上。


    回想起自己見到的那些奇怪的景象,錦繡輕呼一口氣,還好,那些果然隻是做夢。她差點以為自已又死了,然後變成了鬼。


    想到自己竟然會膽小成那樣,錦繡自嘲的笑了笑,沒想到她竟然還是怕死的。她以為,她是不怕的。沒想到重生在一切苦難還沒有開始之前,她竟然對以後的日子生起了一絲期待。


    既然老天給了她重活一次的機會,那麽這一次,她就要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那些敢算計她,害她,欺辱她的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吱呀”一聲,病房門被推開。


    錦繡轉頭去看,隻見一個穿著半舊白大褂的護士手裏抱著被褥走了進來,後麵跟著一對夫妻模樣的中年人。生病是那個男人,他的臉色看上去有些發白,女人小心翼翼的扶著他。


    等他們都走進來以後,錦繡才看到一個麵容清秀的女孩走在最手,右手提著一個開水瓶,右手端了個盆子。


    護士的速度很快,三兩下便把床鋪好了。“好了,快讓病人躺下休息吧。”


    那家的女人和那個姑娘趕緊要去扶那男人躺下,卻被男人擺手拒絕了,“我都說了沒事,買點止痛藥吃了就沒事了,你們非得折騰著住院。浪費錢不說,還淨耽誤事!”


    “你就別逞能了,你這胃病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老這麽下去,非得拖成大病不可。光吃止痛藥隻能頂一時,過後該咋疼還咋疼。隻要能把你的病冶好,花多少錢都不怕。”那家的女人聲音很溫柔,但話裏的意思卻是很明確。


    “對呀爸,你就別瞎操心了。你不就請幾假嗎?你的那些學生跑不了,學校也不會因為你請幾天就關門的。你就安心的把病治好,這樣我跟媽也才能安心呀!”姑娘的性子很是爽利,說起話來聲音很清脆。


    男人無奈的搖搖頭:“算了算了,我爭不過你們娘兒倆。我冶還不行嗎?”


    護士看著這一家三口,笑著說到:“白老師,你就聽你家屬的吧。這胃病長時間不治療,是會越來越嚴重的。與其以後花大錢受大罪,不如趁著現在問題不大趕緊治好,這樣你以後不但能免受病痛的折磨,也消除了一個健康隱患,何樂不為呢?”


    那個被叫做白老師的男人,對著護士笑著點點頭:“也是這個理。那就麻煩你們了。”


    護士笑著說:“不麻煩,你趕緊休息吧。對了,在病房裏要注意安靜,不要打擾其他人休息。”


    白老師一家都點頭答應。


    護士轉頭看了錦繡一眼,見她醒著,便走到她的床前,輕聲問到:“醒了?頭還暈得厲害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錦繡笑笑:“還有點暈,不過比著之前要好了很多。”


    “腦震蕩是這樣的,總是要難受一段時間。注意多臥床休息,少活動,開的藥要按時吃。”護士彎腰把錦繡的床鋪整理了一下,留下一句“有事就找我”,便離開了。


    房間裏多了幾個陌生人,這讓錦繡有些不自在,她從來都不擅長與人打交道。


    對麵那一家三口見同病房住著的是個跟自家女兒差不多大的姑娘,便友善的對著她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見錦繡並沒有想交談的樣子,也不在意。


    估計是睡得太多了,錦繡現在清醒得很。眼睛沒有聚焦的看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在寒風中搖晃,聽著隔壁床那一家三口壓低聲音的談笑聲,錦繡心裏說不清是個啥滋味。從媽媽死後,別說談笑,就算正常對話交流幾乎都沒有了。整日充斥在她耳邊的,不是責罵便是支使著她幹活的聲音。


    天快黑的時候,梁瀟又來送飯了。


    第12章 尷尬


    打開飯盒,看著裏麵的炒雞蛋,錦繡皺眉說到:“姐,回去跟大姨說,別再炒雞蛋了。”


    梁瀟大咧咧的說:“沒事,這些雞蛋都是我媽偷著攢下來的,我爸不知道,你就放心的吃吧。嗯,你要是吃不完,我可以幫忙的。”


    錦繡見梁瀟這麽說,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把那些雞蛋分著吃完後,梁瀟扶著錦繡去了趟廁所,又打了水洗了臉和腳,兩個女孩便擠在那張不寬的床上睡下了。


    白老師把想要留下來陪床的老婆女兒都趕回了家。見兩個姑娘都睡了,便早早的熄了燈睡下了。


    許是身邊有了人,錦繡怎麽都睡不著。


    梁瀟已經睡得打起了小呼嚕,那邊白老師也睡著了。


    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錦繡覺得難受得很。一是因為自己現在的情況不能多動,二是因為地方小,兩個人睡在一起實在太擁擠。好不容易到了半夜,錦繡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錦繡睜開眼,發現自己又到了那個奇怪的地方。


    起身看了一下那扇大門,發現它依然跟之前一樣,輕輕的合著,門裏麵依舊寂靜一片。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有人嗎?有人嗎?這裏是哪兒?放我出去,我要回去!”錦繡急得大喊。


    突然,她覺得身子猛的一墜,整個人如同在睡夢中急速下墜一般。


    猛的睜開眼,四周漆黑一片,耳邊傳來一陣輕微的呼嚕聲和另一道有些沉重的呼吸聲,竟是讓她覺得特別的心安。


    錦繡輕輕吐了口氣,怎麽會連續兩次夢到同一個地方?而且那個地方的東西竟是那樣的真實,並不像平時做夢時那樣的虛無飄渺。


    又睜著眼睛躺了許久,她才再次睡去,幸好這一次她沒有再夢到那個奇怪的地方了。


    第二天一早,錦繡是讓尿給憋醒的。更讓她覺得不妙的是,她好像來月事了,褲子上濕達達又有些粘膩,好在還沒有弄到床單上。轉頭找了一圈,並沒有看到梁瀟,不知道去哪兒了。昨天晚上折騰了大半夜,到天快亮的時候才睡著,連梁瀟是什麽時候起身的她都不知道。


    她想試著自己起來,可是一動頭就暈得難受。實在沒辦法,隻能躺在床上等梁瀟回來。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梁瀟回來。對麵床也隻有白老師一個人在,他的家屬都還沒過來。


    肚子越來越漲,實在是憋不住了。


    錦繡咬咬牙,強撐著坐起來,忍著頭暈下了床,剛走了沒兩步,猛的一陣天眩地轉讓她頓時就跌坐在了地上。更倒黴的是,這一倒,她便感覺到經血一下就湧了出來,瞬間就浸濕了的藍布褲子。


    “誒,小姑娘,你怎麽了?”白老師被錦繡嚇了一跳,趕緊上前來扶。


    “我……我沒事。”錦繡哪裏好意思讓他扶,要是平時倒也罷了,可現在她褲子被經血浸透了,她連坐在地上都不敢坐實了,就怕經血會弄在地上。這個時代,很多人都十分忌諱女人家的這些事的。認為看了碰了這些“汙穢”的東西,會走黴運。


    白老師不明就裏,還以為錦繡是不好意思讓他扶,便好脾氣的說到:“小姑娘,沒事的,我閨女跟你一般大,你就當我是個長輩。我扶你起來,這地上涼,這麽坐著可不行,你這還生著病呢。”說著就要伸手去扶她。


    錦繡臉紅得要滴血,趕緊推開白老師的手:“謝謝,我真的沒事,我自己能起來。”


    白老師見這小姑娘這麽固執,也不好再伸手去扶:“那你堅持一下,我去叫護士。”


    剛走到門口,迎麵便撞上走進來的老婆女兒。


    “誒,這姑娘咋坐地上呢?”白老師的老婆蔡小花驚呼到。


    白老師鬆了口氣:“你們來得正好,趕緊把這小姑娘給扶起來。”


    蔡小花也沒多問,趕緊把手裏提著的飯盒一把塞進自家男人的手裏,便叫上女兒一起去扶錦繡。“來,姑娘,趕緊起來,我們扶著你,你慢點。”


    錦繡正想動,可剛剛一挪動,經血又不住的湧了出來。“等等。”聲若蚊呐的喊了一聲。


    若不是蔡小花聽力沒問題,估計都不一定能聽得見。“怎麽了?是不是難受了,要不我們先把醫生叫過來?”


    錦繡搖搖頭,臉上紅得快要滴血一般,湊到蔡小花的耳朵邊上,小聲的說了幾句。


    蔡小花這才明了的點點頭,對著站在一邊看著的白老師說到:“老白,你先出去轉悠一會兒。”


    白老師有些不明就裏的看著自家老婆,正想問問為啥,卻被老婆給瞪了一眼。白老師雖然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卻也很配合的提著飯盒走了。


    “媽,咋了?讓我爸出去幹啥呀?”白老師的女兒有些茫然的看了她媽一眼,又看了看低著頭的錦繡。


    蔡小花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沒啥,去,把床上的大衣拿過來。”


    “哦,”白老師的女兒點點頭,轉頭從床上拿起一件駝色大衣遞過來,“給。”


    蔡小花接過來,就要給錦繡披上。


    錦繡趕緊擋下:“別,等下再給弄髒了。”


    蔡小花笑笑:“沒事,髒了洗洗不就幹淨了。趕緊披上起來,這地上涼,可不能坐久了。這姑娘家要會愛惜自己,特別是這個時候,不小心精養著,以後落了毛病,可是要受罪的。”說著,便把大衣披在錦繡的肩頭。


    錦繡眼眶一下就紅了,活了兩世,竟是一個陌生人來教她這些女兒家應該注意的事。連她大姨都沒有這麽仔細的跟她說過這些。


    白老師的女兒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趕緊轉身跑回床邊,從他們帶來的袋子裏,拿了一把厚厚的衛生紙,仔細的疊成了一成了一長條,然後紅著臉,把紙條放在大衣的口袋裏。“先用這個頂著吧,等下我回家找個衛生帶給你。”


    等錦繡上完廁所出來,蔡小花又幫著她把弄髒了褲子換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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