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著眉頭對張如雪說到:“以後注意一下影響,咱們這裏是工作單位,怎麽可以在這裏吵吵鬧鬧?讓上門的顧客們怎麽看咱們的服務態度?”


    張如雪咬著唇,眼裏含著淚,要哭又不敢哭地說到:“是,社長,我記下了。”


    馮社長看著張如雪那副勾人的樣子,強忍著心裏的激蕩,擺擺手:“行了,有事就去外麵說,別耽誤了工作。”


    張如雪點點頭,拉著大氣都不敢出的王家巧和張大保出了供銷社大門。


    張如玉走在最後麵,回頭一臉豔羨地看著供銷社的櫃台。若是她也能在這裏上班,該有多好。


    爺奶就是偏心,什麽好事都緊著如雪。明明她年紀大些,來供銷社上班更合適,可他們偏偏把這個機會給了張如雪。她的名聲壞了,若是有份好工作,那麽以後找婆家就會相對容易許多。可爺奶卻怪她害了張家,說什麽也不肯把工作的機會讓給她。


    他們憑什麽怨她?張家的事怎麽可以怪在她身上?她明明也是個受害者好嗎?


    張如雪拉著王家巧和張大保出了供銷社大門,王家巧就急忙問到:“如雪,這可怎麽辦?咱們晚上住哪兒呀?”


    張如雪皺著眉頭想了想:“要不你們現在抓緊時間再找個住處吧。”


    王家巧不大樂意:“那得花多少錢呀?我可是問了,現在咱們縣城裏租一個院子,少了十五塊可租不下來。”


    “那怎麽辦?不租房子的話,咱們一家子都得睡大街上去。”


    王家巧眼睛轉了轉:“要不你問問你們單位能宿舍不?咱們去你們單位宿舍裏擠擠也成。”


    張如雪頭疼地說到:“奶,你把我們單位當什麽了?先別說我們單位不管住了,就是管住,那也不可能讓你們也住進去呀。”


    王家巧撇了撇嘴:“那你說咋整?”


    張如雪咬了咬嘴唇,說到:“我看要不你們先回鄉下吧,咱們這麽一大家子都在城裏,吃的住的,樣樣都要花錢。我一個月的工資也撐不了多久。你們回鄉下了,跟著生產隊的出工,也不需要出多大的力氣,一個月的工分能夠你們的吃喝就行。我發了工資,就把錢給你們拿回去,這樣咱們多少也能攢下點錢。”


    “這……”王家巧有些猶豫,在城裏住著多舒坦呀,不用幹活,又體麵。


    張大保把煙杆子在鞋底上磕了磕,說到:“我看行,咱們還是回鄉下吧,再過幾天,愛國兩口子就要出來了。咱們把家裏操持操持,等他們回來了,還得給衛東、衛平相看姑娘,事情多著呢。”


    王家巧想了想,點頭答應:“那行,我就跟你爺回鄉下了。可你咋辦?你衣服啥的,我讓如玉都給你收拾好了。小院那邊不讓住了,你今晚住哪兒?”


    張如雪擺擺手:“你們別操心了,我自有辦法,總不能睡大街上去。”


    王家巧點點頭:“那行,那我們這就走了,晚上了該搭不上車了。”


    “奶,等等。”張如雪見王家巧扭頭就要走,趕緊開口到叫,“奶,我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這在城裏吃啥住啥呀?我發工資好得好長一段時間呢。”


    王家巧有些舍不得,張大保說到:“趕緊拿十塊錢給如雪,她一個姑娘家出門在外的,身上沒點錢哪裏行?”


    王家巧拗不過張大保,從口袋裏摸了半晌,掏出十塊錢,遞給張如雪:“拿好了,也不能亂花。”


    張如雪甜甜地笑到:“奶,你放心吧,我心裏有數。等我掙著錢了,我一定會好好孝順你們的。”


    王家巧對張如雪這話滿意得很,又交待了幾句,便拉著張大保和張如玉回了鄉下。


    張如雪看著手裏那十塊錢,再想想自己的工作,滿意的笑了起來。


    馮社長站在供銷社門邊,把張家人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心思轉了幾轉,便背著手,笑著轉身離開。


    張家人從小院搬走以後,錦繡本打算再跟吳大娘商量著繼續把小院租下來,但吳大娘被張家人折騰怕了,又心疼自家的房子,便沒答應。


    錦繡幾人這下算是沒地方住了。


    蔡小花說讓他們全都住到白家去,可錦繡看了看自己這一家好幾口,白家也擠不下呀。


    再說總擠在一處也不是個辦法,錦繡便趁著張招娣和梁瀟還能在醫院裏對付兩天的功夫,趕緊出門找房子。


    隻是富平縣的房子本來就不多,條件好點的,更是不好找。


    錦繡跟著蔡小花一起,把整個縣城都轉過來了,也沒能找著合適的。


    正當錦繡為房子的事情發愁時,顧年華卻帶著兩個人到了醫院張招娣的病房裏。


    張招娣看著這一老一少兩人,有些反應不過來。


    “顧團長,這兩位是?”


    顧年華也不知道要怎麽介紹她們的身份,正為難著,錦繡找房子回來了。


    第324章 付老夫人來訪


    “錦繡姐姐!”付晨曦看著走進來的錦繡,一把撲了上去,“你騙我!你不是說,你一回l市,就去看我的嗎?你說話不算話,你是小狗。”


    錦繡看著撲到自己懷裏,一臉天真模樣的付晨曦,臉色十分的複雜。


    以前她還總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一見付晨曦,就打心裏覺得有股子親近勁兒,現在可算是明白,那股子親近,就是因為血緣的關係。


    可她現在要怎麽麵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


    付晨曦的精神狀態很好,臉上也有了肉,看來在l市的這段時間,她過得很開心。也是,離了林書慧那個歇斯底裏又極端主義的媽,付晨曦恢複起來,還是很容易的。


    付老夫人也已經知道了全部的事實,看著錦繡的眼神裏,也有著一絲複雜。沒想到,當年那個鄉下姑娘張玉蘭,竟然還給她兒子生了這麽一個女兒。


    當年付長生不堪壓力決定娶林書慧的時候,她是阻攔過的。可她在付家做不了主,加上那時候付長生的精神也已經崩潰了,所以,娶林書慧成了定局。


    付長生跟林書慧結婚以後,很快就去了省城上大學。付老爺子也順利地升遷,付家搬離了富平縣,之後便很少再回來了。付長生跟張玉蘭的那段感情,也成了往事。


    可誰也沒想到,張玉蘭竟然懷上了付長生的孩子。


    那張玉蘭也是個倔的,硬是把孩子給生下來,然後母女兩受盡磨難,吃盡了苦頭。


    更讓人想不到的,多年以後,這個被拋棄的孩子,竟然救下了同父異母的妹妹。這簡直巧合到讓人驚訝。


    付老夫人上前,一臉和藹地笑到:“錦繡,有些日子不見了,你還好嗎?”


    錦繡看了付老夫人一眼,猶豫了一下,笑到:“付……付老夫人,勞煩您惦記了,我挺好的。”


    付老夫人神色間有些失望:“錦繡,你連叫我聲奶奶都不願意嗎?”


    錦繡搖搖頭:“對不起。”


    自從知道了當年所有的真相以後,她再也沒辦法平靜地麵對付家人。即便當年的事跟付老夫人無關,她也做不到毫無芥蒂。


    付老夫人歎了一聲:“唉,當年的事,是我們付家對不住你們母女。你怨我們,恨我們,也是人之常情。可是錦繡,人總得朝前看,以前那些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我希望你能忘掉那些痛苦,好好活著。若是可以,我也希望有天能聽到你親口叫我一聲奶奶。”


    她是真心喜歡錦繡的,之前在省城的時候,錦繡救下付晨曦以後,她對錦繡的印象就非常的好。沒想到造化弄人,錦繡竟然是她的親孫女。


    錦繡搖搖頭:“對不起,付老夫人,那些痛苦,我忘不掉。”


    付老夫人又長歎一聲:“錦繡,當年的事,我很抱歉沒能阻止得了。可這麽多年都過去了,造成那些痛苦的人,也都已經受到了懲罰。你爸他也……”


    “付長夫人!”錦繡立刻打斷到,“我沒有父親,在我出生前,我的父親就已經離我和我媽而去。這些年我從沒有想過要找他,在我心裏,他是一個不需要存在的人。”


    付晨曦雖然沒聽明白付長夫人和錦繡話裏的意思,但也知道錦繡似乎特別不願意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便立刻把頭埋進錦繡的懷裏蹭了蹭:“姐姐,你說你要帶我去看夕陽的,咱們下午就去吧。”


    錦繡看著賴在自己懷裏的付晨曦,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付老夫人見錦繡如此抵觸提起付長生,也不好再勉強,便笑著順著付晨曦的話頭轉了話題,“小曦自打知道你前天回來了,就一直吵著要來看你,我實在拗不過,就帶著她過來了。又不知道你們住在哪兒,就去小顧團長他們部隊找了他,讓他帶著我們過來了。”


    錦繡勉強地笑笑:“付老夫人有心了。”


    “我聽說你們正在找房子是嗎?這縣城裏的房子估計不大好找,我們付家在這縣裏的老宅倒是一直空著,房子雖然有點舊,但是一直有人收拾著。要不,你們先搬到那裏住著吧。”


    錦繡搖搖頭:“謝謝付老夫人的好意,這怎麽好意思。我已經找到房子了,就不麻煩您了。”


    付老夫人知道錦繡不過是推脫之詞,也沒說什麽,隻笑著點頭:“找著了就好。”


    張招娣總覺得付老夫人跟錦繡之間的氣氛有些怪,而且從她們之前的那些談話裏聽出,錦繡這次去省城,似乎跟當年張玉蘭的事情有關。想問又覺得現在不是好時機,心裏急得跟貓爪子撓似的。


    付老夫人坐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才起身,拉著明顯不願意離開的付晨曦告了辭。


    張招娣等付老夫人一走,便立刻問到:“錦繡,剛才那位付老夫人到底是什麽來頭?我怎麽聽著好像跟當年你媽的那些事有些關係?這兩天事情也多,我一時也忘了問你,這次去省城,你到底遇到什麽事了?”


    錦繡坐到張招娣的床邊,把手放在張招娣的手上,拍了拍:“大姨,我這次去省城,確實遇到不少事。剛才那個付老夫人,她的兒子名叫付長生。”


    “付長生?”張招娣覺得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仔細地在嘴裏來回念了幾遍,突然激動起來,一把抓住錦繡的手:“錦繡,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當年你媽曾經跟我說過,那個男人,叫長生!付長生是不是就是當年那個男人?”


    錦繡點點頭:“對,付長生就是當年那個男人。”


    張招娣激動地掀開被子:“快,我要去見那付老夫人,我要問問她,當年付長生憑什麽拋下玉蘭,一聲不吭地就跑了!”


    錦繡一把按住她:“大姨,別去了。當年的事,我已經都弄清楚了。”


    張招娣緊緊地抓住錦繡的手:“啥?你都弄清楚了?快跟我說說,當年到底出了什麽事?”


    錦繡歎了口氣,說到:“大姨,告訴你可以,但是你一定要控製好自己的情緒,醫生說了,你不能大喜大悲。”


    張招娣直點頭:“我控製,我控製。”


    錦繡深吸了口氣,開口緩緩將當年事,一一道來。


    良久,病房裏傳出張招娣的哭聲……


    第325章 掃墓


    回楊柳村的班車上。


    張招娣看著手裏提著的籃子,歎了口氣。


    錦繡笑著說到:“大姨,你這一路已經歎了十三回氣了。”


    張招娣並不覺得好笑,又重重地歎了口氣:“我這心裏堵得慌呀。一想到當年的那些事,我這心裏就難受得喘不過來氣。”


    錦繡拍拍張招娣的手:“大姨,都過去了。”


    梁瀟從前排轉過頭來,一臉難受地說到:“媽,別難過了,那些人都得了報應,這是好事。咱們今天去給小姨掃墓,就是要告訴她這件大好事的。咱們應該高興才是。”


    張招娣強笑到:“行了,趕緊坐好,等下又該難受了。”


    梁瀟苦著臉坐好,暈車這件事,真的很無奈,想克服都不行。


    梁小寶也蔫蔫的,一臉難受的表情。


    車子一路搖搖晃晃地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到了槐樹鎮,四人剛下車,梁瀟就受不了地衝到路邊狂吐起來,梁小寶雖然也難受,但是沒吐。


    張招娣上前去照顧梁瀟,錦繡便去不遠處的攤子上,買了瓶桔子味的汽水,等梁瀟吐完了,喝口水壓一壓。


    梁瀟吐得太狠,把膽汁都給吐出來了才算完。


    錦繡見狀,又折回去給她買了兩個包子。


    梁瀟幾下就把兩個包子吃了,又一口氣把汽水全給灌了大半。


    梁小寶在一旁看得直咽口水,梁瀟看他那眼巴巴的樣子,便把剩下的半瓶給了他。梁小寶喜得不行,操起瓶子,咕咚兩口就喝了個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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