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照例籠罩在裏世界的空中,這裏總是這副陰翳的天氣。


    清道夫捏著赤紅的撬棍。


    “清道夫!”


    操偶師從背後喊住了他。


    “你準備去做什麽?”


    清道夫搖了搖頭。


    “去取一樣東西。”


    “這幾天我不在,裏世界就托你照看了,避著點人類,我們已經沒有餘力和他們爭鬥了。”


    操偶師眸子閃爍著,“我知道。”


    清道夫頓了頓,他回頭看向操偶師,鬥篷遮擋著操偶師的麵容,即使是清道夫也難以窺視操偶師的真實想法。


    清道夫張了張嘴,皺了皺眉,最後歎了口氣。


    “你知道就好。”


    ——————


    清道夫並不是裏世界的生命。


    操偶師也不是。


    裏世界的那些被人類忌憚的怪物們,也一樣。


    沒有人知道裏世界從何而來,但是最早那批有意識的生物,將裏世界喚作:


    遺棄之地。


    這是一片被遺忘,被拋棄的地方。


    但是可笑的是,那些被卷入到這片地方的生靈,也一並被遺棄了。


    “清道夫!你看到那條線了嗎?”


    操偶師站在廢墟上,指著天際線。


    “到了那個地方,是不是就能出去了?”


    清道夫眯眼望著天際線。


    “那裏應該很遠吧,但是我想,隻要想的話,應該能到的。”


    “我要看看外麵的世界。”


    操偶師指著天空。


    “我要看看外麵的世界,除了烏雲,除了廢墟,一定還會有其他的東西。”


    “一定!”


    清道夫坐在廢墟上,望著操偶師的背影,笑了笑。


    “我陪你一起。”


    ——————


    “轟——!”


    大廈將傾。


    裏世界唯一的高大建築群岌岌可危。


    巨大的機器人從傾倒的大廈之後探出笨重的腦袋,麵罩之上金色的眸光亮起,寒光在炮管掠起,火光在炮口濺爍。


    高空,啟明星俯衝而下,洶湧的炮火猶如狂風驟雨傾盆而至。


    最後,身披霞光,有如神明的凱因奧特曼懸浮在空中,陽光照射,將奧特曼巨大的陰影投映於大地之上。


    巨大的陰影,仿若傾天的高溫射線。


    是操偶師瞳孔中最後的印象。


    這就是……外麵的世界啊。


    ——————


    清道夫猛得回過神來,呼吸顯得有些急促。


    他此時正身處於某個陳列古樸的密室內,——除了他,沒人能踏入的區域。


    清道夫看向掛在自己小拇指上的吊墜,他輕輕抬起手,打量著這枚吊墜——吊墜掛著的是一枚赤色的單翼形徽章。


    赤紅色在清道夫的瞳孔中燃燒。


    “我要……盡快回去……”


    清道夫喃喃著。


    ——————


    藍色的隙間悄然打開,兩雙小手試探著從另一邊探出,接著兩隻小腦袋探出。


    “雖然發生了很多波折,但是我們出來了。”


    清道夫這麽說著。


    “這就是外麵的世界嗎?”


    操偶師的聲音有些低沉,比起以往,她披上了厚重的鬥篷,聲音也變得中性。


    幾乎沒有裏世界的生物不想逃離那個鬼地方。


    清道夫和操偶師做到了。


    也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


    操偶師伸出一隻木製的手臂,指著遠方。


    “咱們出發吧?”


    “嗷嗚!嗷嗚!”


    接著,一頭狼犬從隙間探出頭來。


    兩人都叫它小狼。


    它的眼中閃爍著對新世界的向往。


    和兩人一樣。


    清道夫摸了摸小狼的頭。


    “這小家夥能藏匿在土地中,會幫到我們的。”


    ——————


    裏世界這天天氣不好。


    清道夫心中懷著忐忑,著著急急地趕了回來。


    宮殿大門,青燈一如既往地燃燒著。


    這說明,操偶師是在的。


    清道夫站定身子,緩了緩急促的氣息,才一步踏進去。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


    聲音戛然而止。


    青燈仍在燃燒,但是本該在的人,不見了。


    清道夫心中升起不妙的預感。


    “嘩——”


    大雨傾盆。


    清道夫一步踏在水窪之中,濺起水花。


    他來到了裏世界與人類社會最後的種子之處。


    大廈傾倒了。


    清道夫心裏一涼。


    他急忙快步踏入到鏡子的領域。


    並沒有操偶師的身影。


    他鬆了口氣。


    接著,轉身,清道夫頓住了。


    阿古瑪緩緩地朝著他走來,手中捏著操偶師那根赤紅的手杖。


    “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清道夫,明知故問。


    ——————


    “你——有見到一條大狗嗎?”


    操偶師呼和著。


    “啊?大狗?”獨眼的人類看起來凶巴巴的,“小姑娘,你來錯地兒了,我們這兒可找不到狗。”


    他指了指旁邊掛著的牌子。


    “香肉館。”


    “可是……我明明見到,小狼它從你們門中進去了。”


    “小姑娘,你可不能含血噴人啊。”


    大叔眯著僅剩的獨眼。


    “要不,你買兩斤肉?我給你說道說道?”


    操偶師怔了怔。


    買肉?


    但是,沒錢……


    “不買嗎?那嚐嚐?”


    大叔隨手從旁邊掛著的肉幹上撕下一條肉來。


    “要嚐嚐嗎?”


    ——————


    城堡領域之內,鎧甲巨人揮舞著手杖和凱因奧特曼對拚在一起。


    它身上的鎧甲染著赤紅的血色,仿佛在昭示著它的憤怒。


    凱因奧特曼的胸燈開始閃爍,紅色的燈光映照在鎧甲巨人的麵部。


    襯得它分外猙獰。


    也分外凶戾。


    “清道夫……有點奇怪……”


    凱因體內,薑辰喘著粗氣。


    “不能再這麽繼續下去了,一定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高高的手杖,砸下。


    ——————


    深夜,清道夫和操偶師潛入了那家香肉館的後廚。


    後廚的地板很髒,很油膩,散發著一鼓難聞的氣息,還凝結著一片片的脂狀物質。


    操偶師深深地蹙起眉頭。


    牆壁上掛著各種各樣的刀具,其中,剔骨刀的大小最明——


    最明顯的是掛在牆壁中央的紅色電鋸。


    鋸身還染著血色,似乎並不是拿來砍樹的。


    操偶師下意識捂著口鼻——盡管她已經失去了呼吸的技能,但是眼前的場景仍激起了她本能的不適。


    後廚與外界連接的,隻有一道緊閉的鋼門與一扇狹小的窗戶。


    現在的門自然是緊縮的,窗外透來了一點亮光。


    操偶師蹭了過去,接著眼睛瞪大。


    後廚外自然是大廳。


    大廳中央是一條長長的餐桌。


    餐桌中央,是一隻……狗頭……


    一隻瞪大了眼睛,瞳孔放大的,已經熟透了的……


    門把手被操偶師捏的粉碎,她下意識地升起嘔吐感。


    她今天下午吃的……


    “這就是……外麵的世界嗎?”


    燭火搖曳在操偶師的瞳孔中。


    “真是……有夠好笑的……”


    ——————


    “發現空間波動!”


    三分鍾,時間已到。


    亞克隊的大家緊張地望著空間波動產生的地方。


    凱因奧特曼緩緩地顯現出他的身姿。


    大家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但是緊接著,大家又紛紛緊張了起來。


    凱因奧特曼的眸光黯淡下去,胸燈不再閃爍。


    發生了什麽?


    下一刻,凱因緩緩地倒地,掀起灰塵。


    清道夫的身影從凱因的身影之後顯現。


    黢黑的領域入口將雙目赤紅的清道夫,映襯得仿若死神。


    凱因奧特曼倒在他的腳下,仿若一具屍體。


    凱因奧特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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