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沒過多久,林靜頤也從宴席上回來了,有了林靜頤,容思勰的壓力倍減。


    林靜頤神采勃勃地和容思勰說話:“七娘,我剛剛看到四表兄了,他也偷偷溜出來了!對了,二表兄也在!”


    容思勰還原了一下林靜頤口中一連串的表兄,四表兄應該是蕭四郎,二表兄多半是自己的二兄——容顥南。


    “我二兄和蕭四郎,真的是形影不離啊……”容思勰略感吃醋。


    林靜頤道:“那當然,誰都願意和長得好看的人一起走,我四表哥是我見過最好看的郎君了!”


    這話容思勰就不服了:“不可能,還有人能在容貌上勝過我二兄?”


    聽到這兩人談論郎君,周圍一直不敢搭話的娘子們也加入戰局:“我見過蕭家四郎,確實是一等一的相貌,他才十二吧,等再過幾年,那還了得!”


    事實證明,食色性也,無論男女,都格外喜歡討論異性的相貌。參與討論的娘子越來越多,大家紛紛羅列自家的堂表兄弟,經過七嘴八舌地討論後,花廳的娘子們一致認為,容顥南和蕭四郎容貌最好,可以拿個並列第一。


    對自己兄長盲目信任的容思勰表示不服,林靜頤說道:“既然你不信,那我們去花園看一看不就成了!”


    容思勰腦子發熱,當時就應承下來,“好啊。”


    說完她才意識到自己答應了什麽,她堂堂王府郡主,要去花園偷看別家郎君?


    周圍的娘子都在起哄,容思勰死撐著不肯認慫:“去看一眼倒也無妨,隻是兩三個人的看法不夠令人信服。既然要去花園,那就多找幾個人一起去,人多了,最終意見才有說服力!”


    容思勰的話讓花廳裏的娘子都激動了,大家興趣高漲,你推我我推你,很多膽小的娘子被周圍人煽動地臉蛋通紅,“這……這於禮不合!”


    “太大膽了,我才不去……”


    可是架不住想去偷看的人數更多,大多數女郎正處在懷春年歲,嘴上不說,但心中對俊俏的郎君總是充滿幻想的。而且容顥南和蕭四郎一個是宸王府的天潢貴胄,一個是超級侯府的繼承人,兩人都是出了名的俊美,在座的娘子都對這兩人向往已久,現在有機會親眼去看上一看,而且還有郡主和林靜頤做擋箭牌,她們當然樂意!


    於是這些人你攛掇我,我攛掇你,都半推半就地出發了。


    長安娘子向來視禮教於無物,前些年聖人親自下令,命女子不許穿男裝,出門必須戴幕籬,幕籬長度不得短於肩膀。可是京城女郎,上至公主郡主,下至街邊賣花女,無人理會聖上的禁令,該怎麽玩就怎麽玩,除了講究禮法的世家女,誰出門還帶幕籬?遮住臉怎麽能玩的盡興?


    故而每年春闈,趕考的學子經常被剽悍奔放的長安女郎驚得目瞪口呆,老學究們也時不時捶胸頓足,人心不古啊!


    所以這群有頭有臉、個個身家尊貴的貴族小姐,便笑鬧著去花園偷窺俊俏郎君去了。


    容思勰作為領頭人之一,真的是有苦無處說。


    林靜頤拉著容思勰躲在花叢後麵,悄聲說:“看到那簇粉團薔薇了沒有,四表兄就站在那裏,現在正和二表兄說話。”


    容思勰順著林靜頤說的方向看去,確實看到薔薇叢後有兩道人影,容思勰輕易地認出容顥南的側影,容顥南對麵站著一個絳色長衣的少年,隔得遠看不清麵容,但是從身姿看,修長挺拔,賞心悅目。


    容顥南算是同齡人中長得高的,他又特別講究自己的儀容,所以容顥南身形非常好看,而蕭四郎比容顥南還小一歲,竟然身高和容顥南不相上下,容思勰默默想道,這個少年,個子長得挺高嘛。


    容思勰走了會神,等她回過神時,發現花叢後的那兩人不見了。


    容思勰心下奇怪,剛才還在,怎麽一下子就沒影了?


    正想著,容思勰的額頭被什麽東西砸到了。


    容思勰捂著腦袋回頭,就看到自家二兄站在自己側後方,挑著眉說道:“鬼鬼祟祟地,躲在草叢裏幹嘛呢?”


    方才的“凶器”——一朵粉紅色的薔薇正躺在容思勰腳下,林靜頤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而另一簇草叢裏傳來驚呼聲,又立刻被一陣“噓”壓了下去,和容顥南同行的美少年往娘子們的藏身之處看了一眼,露出了然的笑意。


    容思勰覺得她長這麽大就沒有這般尷尬過!


    容思勰強裝著鎮定站起來,說道:“我們……在這裏……看花。”


    容顥南眉毛皺得更緊了:“看花需要蹲在草叢裏?”


    “我順便除草不可以嗎?”容思勰覺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全毀在今日了,“二兄你太不憐香惜玉了,這朵薔薇開得好好的,你把人家折下來幹什麽?折花就算了,還瞄準了往我腦袋上扔!”


    “又不是我折的”,容顥南說道,然後從手邊又扯了一朵花,毫不猶豫地砸到容思勰身上,“就算是我,我砸你了又怎樣?”


    容思勰立刻不甘示弱地摘了一朵花扔回去。


    容顥南身邊的美少年看不下去了:“二郎你夠了,太幼稚了。”


    容思勰這才好意思將視線轉到這位郎君身上:“二兄,這位是……”


    “你不認識他?哦對,你們倆還沒見過。這位是蕭四郎,名謹言。”說完容顥南轉向蕭謹言,指著容思勰說道,“這是我的嫡妹,七娘。”


    蕭謹言笑著給容思勰見禮:“見過郡主。”


    容思勰尷尬地應下,看著蕭謹言,又看看容顥南,不知該稱呼什麽為好。


    容顥南說道:“不必顧忌我,你隨便叫他就行。”


    容思勰心裏有譜了,她回禮道:“見過蕭四兄。”


    蕭謹言和容顥南這般要好,容思勰當然要給容顥南這個麵子,一樣以兄長之禮稱呼蕭謹言。


    聽到容思勰對他的稱呼,蕭謹言偏頭笑了笑。蕭謹言這一笑不打緊,後方的草叢中又傳來騷動聲。


    容顥南往那個方向看了看,奇道:“誰躲在草叢後麵?”


    說著就要往那裏走去。


    容思勰連忙拉住容顥南,因為太過緊張,容思勰竟然都想不出借口來。


    借口容顥南聽錯了?還是說那裏躲著一隻,哦不,一群貓?容思勰自己都不信,別說容顥南了。


    那一瞬間容思勰無比後悔,為什麽就信了林靜頤的邪,真跟林靜頤一起跑出來偷看郎君了。


    就在容思勰尷尬到恨不得咬舌自盡的時候,蕭謹言說話了:“那處靠近宴客廳,許多女客都在那個方向,我們貿然靠近,不太好吧?”


    容顥南聽了,也覺得不妥,隻好放棄走過去一探究竟的念頭。容思勰剛鬆了一口氣,就聽到容顥南說:“你也不要到處亂跑,這個花園人來人往,許多男客也在這裏,衝撞到你怎麽辦?”


    容思勰悶悶地應諾,她眼角似乎瞥到,蕭謹言在低頭憋笑。


    容思勰覺得,她接下來十年都不想再遇到蕭謹言了。


    太丟人了!


    容顥南又囑咐了容思勰幾句,就和蕭謹言離開了。


    這兩人走後,憑空消失的林靜頤也出現了,她走到容思勰身邊,得意地說道:“七娘,我說的沒錯吧,我四表哥特別好看!”


    “還可以吧……”豈止是“可以”,但容思勰覺得就這樣改口太過掉份,所以還在兀自嘴硬。不過,這不是重點,容思勰瞥了林靜頤一眼,“方才你去哪兒了?竟然臨陣脫逃,隻留我一個人!”


    林靜頤心虛地笑了,她轉移話題道:“我這不是相信你應付得來麽,你看,最終我們也沒有露餡!”


    什麽沒有露餡,容思勰恨恨地想著,容顥南有沒有看穿不清楚,但蕭謹言絕對看懂了。偷看別人被當事人當場逮住,當事人之一還替她們遮掩,真是不能更丟臉。


    容思勰連話都不想說了。


    這時候躲在草叢後的娘子們也紛紛走了出來,嘰嘰喳喳討論容顥南和蕭謹言。一幫人聊得興高采烈,浩浩蕩蕩地往回走。


    回到花廳,花廳裏已經坐了另一幫娘子。這些娘子後來才到,不清楚之前發生了什麽,看到這一幫人興致高漲,還頗為奇怪,到處打聽她們出去做什麽。這些人自然笑而不語。


    楚漪見這幾個人神神秘秘的,也笑道:“你們到底去做什麽了,竟然連個口風都不給我們透露?”


    楚漪是忠勇侯府的嫡長女,忠勇侯府是宣朝唯二世襲罔替的超級侯門,在京城貴女圈中地位同樣很高。既然她都問話了,自然不能置之不理,於是有人笑著回道:“我們去花園看花去了,這有什麽可說的。”


    看花還是容思勰隨口扯出來的借口,聽到此處,眾女又是一通笑。


    楚漪自然不信,可也不願做強人所難之事,於是便隨和地掀過這一篇,不再追問。


    花廳裏正在說笑,就看到一個鵝黃衣衫的女子雙手捧著一隻鳥進來了。


    眾人好奇地瞅著來人,一個與黃衣女郎相熟的人問道:“高娘,你怎麽帶了一隻鳥過來?從何處尋的?呀,它還受傷了。”


    見大家都看著她,高梓萱羞紅了臉,低聲說道:“它叫桐花鳥,是我和……是我在花園裏找到的。”


    女孩子總是對花鳥格外感興趣,很多人都圍在高梓萱身邊,七嘴八舌地討論。


    “羽毛好漂亮,是誰傷了它,真是過分!”


    “它的翅膀都流血了,治好了還能飛嗎?”


    高梓萱想到宸世子的話,斬釘截鐵地說道:“能的。”


    娘子們這才放心,又圍著桐花鳥摸摸看看。


    和高梓萱交好的陸娘打趣:“五娘真是厲害,博覽群書,連鳥傷都治得了!”


    周圍的娘子們哄笑,高梓萱紅著臉擺手:“不是,是一個人告訴我的。”


    旁邊的娘子們調笑道:“哪個人呀?哎你怎麽臉紅了?”


    高梓萱下意識地不想把和宸王世子的相遇說出來,任由旁人打趣,憋紅了臉,愣是一個字都不說。


    大家都是同齡人,見此還有什麽不懂的,當即大笑。


    容思勰也笑了,這個高娘子真是有趣。林靜頤悄悄問容思勰:“這位高娘子是哪家的?”


    “是我表嬸的娘家侄女。”


    林靜頤恍然。


    武定侯長媳高氏過門時,宸王還沒有翻盤,武定侯府自然也不是什麽顯赫門第,所以高氏的家族並不是出名。後來武定侯府風光起來,高家和武定侯府的往來越發頻繁,顧高氏也時常提攜娘家,出門做客時總把娘家侄女帶在身邊。


    所以高梓萱雖然和在座的貴女格格不入,但勝在心思單純,眾貴女也樂得照顧她。


    眾人的話題很快就轉到其他方向,高梓萱偷偷鬆了口氣,她小心地捧著手心的桐花鳥,不可避免地又想到那個挺拔尊貴的男子。


    他就是宸王世子呀,高梓萱眸光亮晶晶的,可很快又頹廢下來,她與世子的身份天上地下,恐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世子了罷?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黎陽:聽說你今天帶著一幫小娘子去花園偷窺郎君去了?


    容思勰:不,我沒有,我不是……阿娘你聽我解釋!


    黎陽:我懂了,女兒大了,家裏留不住了……


    容思勰:我是被逼的,我真的是被逼的!不要走,你們要相信我呀!


    注:花間美人,指的是蕭美人~


    【蕭美人(劃掉)男主正式出場,感情線確認開啟。】


    【前世線載入中,某神秘男即將登場,請男主做好準備。】


    第37章 新後誕生


    從武定侯府回來, 黎陽問起容思勰對楚漪的看法。


    想想容顥宗的年齡, 再想想每次宴會各位夫人對容顥宗掩飾不住的熱情,容思勰已經能猜到黎陽的用意。她想了想宴會上楚漪的表現, 客觀地說道:“楚家姐姐進退有度,善解人意,堪為楷模。”


    黎陽笑得越發滿意, 她對容思勰暗示道:“九月咱們王府要舉辦賞菊宴,你寫信邀請楚家娘子來府上賞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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