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安初遇蕭恒,是因馬車陷入了泥潭中,蕭恒帶著手下兵丁將馬車抬起推到了平路上。


    她落落大方和將士們致了謝,還堅持送上了兩壇果酒。


    眾人看她的眸光很灼熱,尤其是蕭恒,星眸裏的光亮到嚇人。


    因自幼容貌出眾,她早已習慣了各色打量目光,可不知為何,她被男子眸中的光灼熱了臉頰。


    與蕭恒第二次相遇,是在定州城的大街上,她出手搭救一名被拐稚童,被拐子反訛脫不開身。


    蕭恒帶人打馬路過,將拐子製服,又一次幫她解決了麻煩。


    兩次被助,她客氣請蕭恒吃酒,蕭恒沒一口應下,而是問她,家中夫君可介意她同旁的男子吃酒。


    為了出行方便,她梳的是婦人發髻,膚色也塗暗了些,容色雖依舊顯眼,但不至於太紮眼。


    西北的民風開放,女子出門應酬是再正常不過之舉,隻需稍微顧忌些男女大防即可。


    麵對蕭恒似別有目的的詢問,她下意識又扯了個謊,說自己的夫君已離世,自己是個獨自行商的寡婦,家中無人會介意。


    蕭恒聽到她是寡婦,眸中光又開始灼人,難掩喜色的答應了她的邀約,還告訴她,他還未曾娶妻,家中也無人會介意。


    當日,她便派暗衛調查了蕭恒身家背景。


    蕭家是正經武將世家,蕭恒是定州軍的小將,祖父、父親和叔伯們都在西北軍中任職。


    得知蕭恒二十有二,比她小三歲,當真還未婚娶時,她心頭很訝異震驚,好奇蕭恒家境不錯,人又長得儀表堂堂,是何原因二十多歲還未娶妻生子。


    轉眼間到了二人的約定之期,蕭恒帶著一身傷前來赴約。


    她問蕭恒為何負傷,蕭恒渾不在意的說道:“我看上了一名女子,家中長輩有意見,故而被小小懲戒了一番。”


    她好奇追問,“那蕭千戶被懲戒後,妥協了嗎?”


    蕭恒不以為然,“為何要妥協?我已然挨了打,必須要掌握抉擇權。我看上的女子,也必然要盡全力爭取到手,任憑誰反對都沒用。”


    聞此言,她更好奇了,又問,“不知是何等佳人,能被蕭千戶如此真心相待?”


    蕭恒沒回她的話,臉倒是先漲紅了。


    待咕咚咕咚灌下一大碗涼茶,蕭恒才目光灼灼的瞧向她,小心詢問,“不知錢娘子可有二嫁的打算?”


    她被問懵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蕭恒口中看上的女子,竟然是她。


    明白過來後,她果斷吐出拒絕之言,“望蕭千戶慎重思量,我不僅是嫁過人的婦人,還是商賈,與蕭千戶哪哪都不般配。”


    蕭恒急聲辯解,“我不介意你的出身,也不介意你嫁過人。你若無再嫁的打算,我便再等等,你若有再嫁的打算,一定要先考慮我。”


    眼前男子的焦急緊張不似作假,她卻升起了強烈的戒備心,認為蕭恒很有可能是探聽到了她的身份,才會使手段刻意接近她。


    她佯裝好奇模樣試探,“我與蕭千戶隻是兩三麵之緣,不知蕭千戶瞧上了我什麽?”


    蕭恒愣愣搖頭,“不知道,反正見了一麵,開始念念不忘了,再見麵,便認定了想娶你的心。家中父母長輩老說,我心眼沒長夠不開竅,見到女子就如老鼠見了貓般沒出息,我也覺得自己怕不是有點子啥毛病。直到見到錢娘子,我才確認自己沒毛病,之前不想成婚,純粹是沒遇上心儀的女子。”


    她又試探著問,“就算蕭千戶不介意我嫁過人,蕭千戶的家裏人也不介意嗎?”


    “我這不是挨過懲戒了嘛!我率先將態度表明,家中長輩管不了,便也不會再管了。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


    可能是見慣了大同小異的男子,她突然覺得蕭恒挺有趣的,生出了費心思與其玩玩的念頭,說會仔細考慮是否再嫁人。


    她沒有堅持拒絕,蕭恒齜著一口大白牙,高興到路都走不穩當了。


    魚兒初上鉤,她本以為接下來蕭恒會用盡手段拿下她,可對方好似並不如她想象中清閑,一月隻有兩日出營的機會,其它時間根本見不著人。


    所以二人再見麵時,已是一個月後,且短暫的相處,於兩人而言都是毫無進展。


    而她是行商,也不能總留在定州,故而半載的光陰過去,她和蕭恒統共隻見了兩三回麵。


    蕭恒沒再詢問她嫁娶之事,每回見麵,都興致勃勃與她說些軍中的有趣之事。


    彼此相熟些後,她也會與蕭恒講述大豐各地的風土人情,不論她說什麽,蕭恒都會認真傾聽,還會適時的表達自己的想法。


    一載的光景轉瞬即逝,她沒發現蕭恒的異常,反而挺喜歡與其相處,甚至想著,蕭恒接近他若沒有旁的目的,她與其相伴一生也不錯。


    奈何二人為數不多的見麵,她還做不到將終身輕易許出去。且出門太久,她該回家了,不想再在無意義的人身上繼續浪費時間。


    她直言告知了蕭恒自己的身份,蕭恒的反應很震驚,短暫的震驚過後,又問她,“昭華公主可有嫁人的打算?”


    她本以為蕭恒得知她的身份後,會望而生畏,或知難而退,徹底死了求娶她之心,沒想到人依舊想要娶她。


    對上蕭恒眸中的期許,她將拒絕的話咽了回去,換成了模棱兩可的答案,說會考慮嫁人之事。


    蕭恒聞言明顯鬆了口氣,又說了幾句不當緊的話,便滿懷心事的離開了。


    相識一年,離開西北前,她本欲與蕭恒再見一麵,正式告個別,卻沒能尋到人,終是帶著些許遺憾離開了。


    再見蕭恒,已是兩年後。


    蕭恒穿著正三品武將的朝服,出現在了她麵前,紅著眼眸問她,“昭華公主可考慮好了嫁人之事?”


    不知為何,與蕭恒眼眸對上的那一刻,她有些想哭,沒有再繼續糾結,選擇遵循內心的感受,含著眼淚點了頭。


    原來那日分別後,蕭恒便讓其祖父尋門路,調任去了東南軍。


    西北局勢安定,無仗可打,也就意味著武將沒有建功立業往上攀爬的機會,蕭恒想要獲得匹配當朝公主的身份,隻能去水寇猖獗的西南軍中用命博取。


    蕭恒隻花了兩年時間,便坐上了正三品的官位,其中的艱辛和凶險可想而知。


    兩年前,她是二嫁的商賈女,蕭恒不嫌棄她的過往,態度堅定的要娶她。


    兩年後,她是尊貴無雙的大豐長公主,蕭恒拚命坐上足以匹配她的位置,還是為娶她。


    她覺得,她沒有再拒絕蕭恒的理由,於是在二十七歲這年,滿心歡喜的嫁給了蕭恒為妻。


    又一年後,她們的女兒出生了,因膚色雪白,取名小湯圓。


    小湯圓很可愛,蕭恒恨不得將她們母女二人寵上天去,要星星不給摘月亮。


    她虞知安生來便是大豐最尊貴的長公主,自幼不缺父母長輩的疼愛,在最好的年歲遇上了合適的伴侶,擁有了可愛的女兒,她想著,她和蕭恒若再有一個兒子,她的人生便是頂頂的完美了。


    為了最好的完美,小湯圓滿了兩歲後,她開始吃坐胎的藥丸子,想趁著年歲不算太大,再生個兒子出來。


    奈何吃了三年的藥丸子,她也沒能再懷上身孕,無法圓了內心的小缺憾。


    她很是無奈的接受了上天給她安排下的十全九美,哪成想年近四十時,慧阿婆說漏嘴,道出蕭恒一直在偷偷吃避子藥,根本沒打算讓她生兒子。


    她吃坐胎藥,蕭恒吃避子藥,她若能懷上孩子,才是有了鬼。氣怒之下,她拿著雞毛撣子追著蕭恒在公主府跑了五大圈,生生將腳底磨出了兩個水泡。


    蕭恒邊幫她挑水泡邊念叨,說她一把年歲了還不穩重,沒個大人樣子。


    她罵蕭恒是傻子,就沒見過哪個男人不想要兒子的,蕭恒偷偷吃避子藥的行為,比自毀男人尊嚴的阿爹還傻幾分。


    被罵傻子,蕭恒不但不氣,還齜著大白牙衝著她傻樂,說自己的心地方小,有她和小湯圓便夠了,裝不下太多人。


    她豈會不知道,蕭恒不是心小,而是不願她再經曆生育之苦,當初生小湯圓時,她經曆難產,差點被剖了肚皮。


    小湯圓落地後,蕭恒抱著她,眼淚珠子掉的比她還凶,一個勁兒念叨,不生了,他們再也不生了。


    情緒上頭說過的話,她沒當真,蕭恒卻說到做到,堅持不肯再讓她承受生育之苦。


    夫妻十多載,蕭恒永遠都是以她為先,將她牢牢放在了心尖上。


    而她,也終於明白,完美並不一定是好,有生之年能遇一知心人,心心相惜,彼此安好,才是最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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