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富這麽著急要去稱糧食,就怕林老三變卦,林老三可不想變卦,他還讓林逸將這些話都寫了下來,總共寫了五份,他們一人一份,還有一份放在村長那兒,做個見證。


    林逸就如實寫了,村長是個識字的,林逸也沒做什麽手腳,事情鬧成這個樣子了,日後想要什麽轉機,想都別想了。


    村長看沒什麽問題,就讓他們每個人都按了手印,然後收了起來。


    “林富,你阿麽還在屋裏躺著,這搬出去的事情等你阿麽好了再說,今日就先把糧食分了,林老三,你今日就出去看看村子裏哪裏合適建房子,先給你們搭個臨時的住處住著,等你們日後條件好些了,再自己修房子,也多虧了這天還不算冷,隻要趕走冬天之前將這住處給搭好就行。”


    林老三點頭,“今日勞煩村長了,我等大夫來給我夫郞看病後我就出去看看。”


    “那好,既然這樣,那林富就跟我回去取稱來,你們就留下等大夫來。”


    村長起身帶著林富走了,一開門,外麵的林老大和林老二頓時又圍上來了,問林富現在怎麽樣了。


    因著村長在林富不好說什麽,隻是搖搖頭,什麽都沒說,就跟著村長走了,村長也沒有要搭理他們的意思,直接就走了。


    林老大他們也不好跟著,就隻能繼續在外麵等著,這別人家分家他們也是操碎了心。


    等村長他們走後沒多久鄭雨就帶著大夫回來了,“爹,相公,大夫來了。”


    鄭雨人還沒進門就開始叫了起來,林老三一聽這話連忙站了起來出去接人去。


    鄭雨去鎮上請大夫的時候在村裏借了一輛牛車去的,回來的也還算快,畢竟從他們村子到鎮上去要半個時辰呢,這會兒功夫來回也還不到一個時辰。


    鄭雨請來的大夫是個長著長胡子的白發大夫,一看就有些年齡了,不過走路的速度挺快,身體很健朗。


    林老三領著大夫去了裏屋看孫秀,鄭雨在外麵把牛車套好之後也跟著進屋了,先走到了林逸跟前,“相公,你怎麽樣了?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林逸輕輕的搖了搖頭,伸手要鄭雨拉他起來,鄭雨就問他,“相公你是想去看阿麽嗎?”


    林逸點頭,除了想看孫秀之外他還想看看小元宵,這小哥兒自從進去之後就沒出來了,這也有好一會兒功夫了。


    鄭雨拉著林逸起來,然後左看右看,沒看到自家小哥兒就問林逸,“相公,元宵呢?他在哪兒?”


    林逸伸手指了指裏屋,鄭雨頓時明白了,“走,相公我扶你進去看看。”


    林貴一家子和林富的夫郞他們都在,隻不過他們當做是沒看到鄭雨和林逸一樣,兩人自然也就當做沒看到他們了。


    鄭雨扶著林逸走進去,林逸在這兒坐了一會兒,覺得好了很多,不知道是因為他的靈魂強大,還是這個病本身就要起來動一動好的快些,所以這會兒反而感覺輕鬆了許多。


    醫者不自醫,所以林逸也沒並沒有給自己把脈,而且也把不準,所以幹脆什麽都沒看,林逸心裏有一種預感,隻要搬出這兒,不再喝那些藥了,他這病估計就能很快好。


    林逸兩人進到裏屋的時候,大夫正好在給孫秀把脈,孫秀是被打在背上的,這把脈也就看看有沒有傷到內府,這背上的傷還得擦藥才行。


    孫秀是個哥兒,大夫不方便看,剛好鄭雨進去了,就讓鄭雨給看,看完了後跟大夫說,他們全部都退到了外麵。


    小元宵一看到林逸就過來抱著他大腿,還用腦袋蹭了蹭,模樣可乖巧了,讓林逸喜歡的不行,這小哥兒以後就是他的娃了,他一定要把這小哥兒養的白白胖胖的,那時候肯定更可愛更萌,隻是想想林逸就覺得很心動了。


    林逸彎腰摸摸小元宵的頭,小元宵就仰著頭衝著林逸笑,還甜甜的叫,“爹爹!”


    林逸被萌的心肝兒疼,一個不小心又咳嗽了起來,還很嚴重。


    旁邊的大夫一看他這樣一把就抓過了林逸的手給他把脈,小元宵著急的看著林逸,想要做點什麽可是又因為人太小了什麽都做不了。


    林逸雖然咳的難受卻還是注意到了小元宵的動作,伸出自己另外一隻手抓住了小元宵的手,想對他笑一下,但是因為咳嗽的原因過於艱難,所以沒能做到。


    林老三見兒子咳的這麽厲害,就著急的問大夫,“大夫,我家三小子怎麽樣了?他怎麽咳嗽的這麽厲害?”


    大夫這一把脈就看出問題來了,然後搖著頭說,“這是生生給拖垮的啊!”


    林老三聽著這話就更加著急了,“大夫你這話怎麽說的,我家三小子這藥可是一直沒有斷過啊,怎麽能說給的拖垮的呢?”


    老大夫聽著這話也猜到問題出在哪兒了,就問,“可有藥方給我看看?”


    藥方這個還真沒有,林老三說,“這藥每次都是來看病的大夫給抓來的,要麽就是我兩個兒子去鎮上抓的,這藥方還真是從來沒見過。”


    林老三不知道這大夫要看藥方做什麽,可是直覺的覺得不對,“大夫,你問這個是做什麽?”


    老大夫沒回答林老三的問題,而是問道:“沒有藥方,這藥渣可還有?”


    藥渣自然是還有的,畢竟原主天天都要喝,林老三忙點頭,“有的有的,大夫我這就去拿。”


    林老三轉身就去拿藥渣去了,林逸從這老大夫的話裏聽出來了,原主的身體如此是被拖垮的,那說明就是藥的問題了。


    林逸剛想趁著他爹不在問點什麽,鄭雨就開門從裏麵出來了,“大夫,我看好了,我阿麽說他背上疼,有些青紫的痕跡,看起來打的很重。”


    老大夫點點頭,“可按照我說按過你阿麽的背了?”


    鄭雨點頭,“按過了,我也摸到骨頭了,阿麽說骨頭不疼。”


    老大夫繼續點頭,“那就好,內髒沒傷到,也沒傷到骨頭,也是運氣好,就養上幾日,背上不疼就好了,我留些活血化瘀給擦上一擦,也能好的快些。”


    “多謝大夫了,”鄭雨開口。


    老大夫搖頭,“客氣了,我是大夫,這本就是該做的。”


    大夫說是這樣說,鄭雨和林逸都還是很感激老大夫的。


    等他們說完林老三也抱著一個藥罐子來了,“大夫,這藥渣都在裏麵了,大夫您看?”


    鄭雨不明白林老三為什麽要抱著一個藥罐子過來就開口問,“爹,你抱著這藥罐子過來是做什麽?”


    林老三說,“是大夫要看的,說三小子給耽誤了,怕是這藥的問題。”


    鄭雨一聽也緊張了,眼睛直直的盯著大夫看。


    老大夫接過藥罐子熟練的用手在裏麵翻動了起來,最後從裏麵挑出了一樣藥材說道:“就是這了。”


    林逸看著老大夫手裏的藥材,陷入了沉思。


    第七章


    老大夫手上拿著的藥渣名喚草烏葉,是北烏頭的幹燥葉,主要用於清熱解毒止痛,發熱病或者腹瀉疼痛、頭痛、牙痛的時候用。


    按說最開始的時候原主就是腹痛,林逸不知道這藥方具體是個什麽藥方,但是要用這草烏葉也是能說的過去的,隻要份量剛好,這就是治病救人的藥。


    可偏偏這草烏葉也是有毒的,雖是小毒,可是長期服用加上份量上的一個調整,想要拖垮一個人的身體不是問題,更何況是藥三分毒,哪怕是中草藥也是一樣的,沒得是藥就能多吃的說法。


    原主久病不起,身子本來就弱,這藥性入體就更加容易了,這樣一來,身體自然是沒辦法好起來了。


    林逸如今已經肯定他這身體都是原主的大哥二哥害得了,在記憶中不管是請大夫還是抓藥,不是林富去的就是林貴去的,而大夫一直都是同一個,說是便宜。


    不過在鄭雨剛嫁過來的一段時間裏,鄭雨去拿過幾次藥回來,那段時間正好就是原主身體好轉的一段時間,隻不過價格確實貴了許多,然後被林富他們知道了,又把藥換回去了,之後一直到現在這身體不僅沒有好,反而是越發的嚴重了。


    這是要拖死他啊!原主這些日子病的更加嚴重了,這林富和林貴怕都是認為原主死定了,所以才要鬧著分家,雖然說原主也確實是死了,不過他過來了,那日後他就是這個身體的主人,就是林逸,他會好好的活下去,讓想讓他死的人看個夠!


    林逸心裏想著,一個激動又忍不住咳嗽了起來,鄭雨趕緊的過來給他拍背,老大夫此時也開口了,“這藥你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就真的沒命了,我給你重新開個方子吧,先把你這咳嗽調理好,其他的慢慢來。”


    林逸一邊咳嗽一邊點頭,鄭雨就幫著林逸跟老大夫道了謝。


    林逸看鄭雨的樣子也知道他明白了,唯一不明白的就隻有林老三了,“大夫,怎麽就要換藥方了,這以前的藥方出什麽問題了?”


    老大夫給林老三解釋,“這藥吃的久了本就該換藥方才是,不然可沒什麽用,你們放心,我不會給你們開什麽貴重的藥材,要不了多少錢。”


    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都是有一個共同點的,那就是看不起病,這中藥可也不是什麽便宜的東西。


    老大夫沒說這才草烏葉的事情,而是給了另外一個說法瞞住了林老三,也是一番好心,林逸心裏對他挺感激,林老三即便是知道了也沒什麽用,有什麽仇,他以後自己慢慢報。


    孫秀那邊沒傷到筋骨也沒傷到內府,不算多重,對他們來說也是喜是一件了。


    老大夫留下了兩盒藥膏給孫秀擦,也給林逸重新開了一個方子,林逸湊過去看了一眼藥方,上麵寫著,紫菀、款冬花各一兩、百部半兩、研末篩過。後麵還有引子,生薑三片、烏梅一個加水煎熬。


    老大夫對鄭雨說道:“你這藥可到我鋪子裏去抓,這藥研末過後每次隻需取三錢即可,我讓人給你包好,你回來後放三片生薑,放一個烏梅進去熬成湯藥,一天給你家郎官喝兩次就成。”


    鄭雨連忙點頭,“知道了,多謝大夫您了。”


    “不必,既然出診,必然是該會病人看病的。”


    鄭雨連忙掏出一些銅板來,“大夫,這診費該多少?”


    這出診定然是要收錢的,老大夫也不能壞了這規矩,這家人日子難過他是看出來了,可即便如此這診費卻還是要收的,老大夫伸出一根手指頭說,“一錢銀子即可,你去我鋪子裏抓藥這方子錢就可免了。”


    一錢銀子,那就是一百個銅板,對他們來說也是件難事了,鄭雨鬆開林逸轉身走了出去,他手裏沒什麽錢了,要湊這一錢銀子就要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卻還不知道夠不夠。


    鄭雨回了他跟林逸的房間,在床上床下還有櫃子裏到處都找過了,角落裏也沒放過,找了好半響才找出一些銅板來,加上他身上的,怎麽湊也還差十幾個銅板。


    鄭雨皺著眉,臉色不怎麽好看,捧著手裏的銅板走了出去,然後的悉數送到了老大夫手裏,“大夫,我家現在實在有些困難,我這兒還差十幾個銅板才夠一錢銀子,您看能不能寬限幾日,過幾日我給您送過去?”


    這樣的事情老大夫遇到的多了,自然也就淡定了,沒多大反應的點點頭,“那就先欠著吧!改日再給也成。”


    鄭雨頓時就露出欣喜的表情來,“多謝大夫,多謝大夫。”


    “不必,那你就隨我走一趟去抓藥吧!”


    鄭雨連忙答應,先一步去門外解牛車去了。


    他本來就要送老大夫回鎮上,抓藥也就是順便了,隻不過這藥錢也沒有了,怕也是要欠著了。


    鄭雨走的時候一直是愁眉苦臉的,林逸也猜到他是為什麽,可他如今是真的一點忙都幫不上,也是很沒用。


    他隻能在心裏輕輕的歎一口氣,琢磨著讓自己如何快點好起來。


    鄭雨這邊走了,林老三去看了孫秀之後就要去稱糧食了,有村長在,林逸倒不擔心林老三會吃虧,他幹脆就帶著小元宵守著孫秀了。


    孫秀是趴在床上的,背上的疼痛讓他並不好受,可是他還在安慰林逸和小元宵,說他沒事。


    這個人雖然不是他的阿麽,但是看著他這樣林逸心裏還是覺得很難受,他占據了這個人的身體,而原主的家人便也是他的家人了,他一定會好好的待他們的,林逸在心裏默默的對自己說著,同時也是在對原主說,希望他能夠好好的安息。


    不過林逸覺得自己也要開始琢磨琢磨如何在這個時代活下去了,他一個人生活會的倒是挺多的,什麽做飯洗衣做家務什麽的都是會的,之前他也幹過一些小工,可是在這個時代這些都不成立啊,他又不能靠著這個來賺錢。


    唯一能剩下的就是醫術了,得虧學的是中醫,實在,要是學的西醫,在這個時代開膛破肚的,他怕被人給抓起來。


    隻不過就算會這些他也得先找個師傅才行,畢竟原主是不會的,他也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就會了,這就不科學了。


    這要賺錢突然就成了件難事兒了,不過他目前最主要的就是讓他自己身體好轉,隻要好起來了,他做什麽才方便,要是像現在這樣一開口就咳嗽,那他以後估計也別指望能做什麽大事了。


    林逸想著想著覺得人有些困了,就靠著床頭這麽睡著了,小元宵乖乖的抓著他的衣服,不說話也不到處跑,簡直是不能更乖巧。


    林逸睡的並不安穩,腦子裏不是他前世的記憶就是原主的記憶,到處亂串,就跟做噩夢一樣,讓他覺得難受的很。


    林逸不知道的是在他睡著後有人推門進來了,進來的人正是林富的夫郞劉雙,劉雙曆來就是看林逸和鄭雨不爽的,不過讓他最不爽的就會明明鄭雨頭一胎生下來的是個哥兒,卻一點都沒被林老三兩口子嫌棄,跟他生他家的大小子一樣的,而且鄭雨對這個小哥兒也好,一個哥兒又不是小子,對他這麽好做什麽?


    這就讓劉雙覺得很不滿了,劉雙一直想找機會好好的收拾下鄭雨和小元宵,不過都沒什麽機會,就隻讓自家的兒子和哥兒經常去欺負小元宵,隻不過每次鄭雨都會突然出現,讓他們也不好動手,今天鄭雨不在,林老三去稱糧食去了,孫秀在床上躺著,就剩下林逸這個病秧子和元宵這個小哥兒了,劉雙這才悄悄的進來了,這可是個好機會。


    劉雙進來時不僅林逸睡著了,孫秀也同樣睡著了,隻剩下小元宵一個人抓著自家爹爹的手無聊的玩著自己的手指,不吵不鬧的。


    劉雙進來小元宵看到了,下意識的想開口叫人,不過話還沒出口呢,劉雙的手就直接捏住了小元宵的脖子,另外一隻手在小元宵身上重重的掐了一下。


    小元宵被掐的疼了,下意識的就哭出了聲,在這安靜的房間裏,這突兀的哭聲來的格外的響亮,林逸瞬間從夢中驚醒,一睜眼便看到了如此的畫麵,林逸想都沒想的站起來,一巴掌甩在劉雙臉上然後將人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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