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林逸著實被沈昭然身上的那一身傷給嚇著了,可以說這是他到目前為止看到過最刺激的傷痕了。


    許多傷口已經結痂, 不知道之前有多嚴重, 不過現在看起來已經好了很多。


    還有很多新增的傷口,有的傷口發炎了, 有的還在流血, 孫元中說的最嚴重的那處在腰間的傷更是看起來讓人覺得害怕,尋常人這樣一刀下去隻怕早就沒命了。


    孫元中歎著氣, “這事兒你就不要問了, 總之他不是什麽壞人就是了。”


    林逸冷笑了一聲,“你覺得我信嗎?還是你們一直當我是個傻子?覺得你說什麽我都信?”


    林逸直接將手上的刀子放到一邊, 所有拿出來的東西裝回藥箱, “反正他現在這樣也死不了,既然你不願意說實話那我也沒必要繼續給他治了,生死由命。”


    林逸說完,提著箱子要起身離開,孫元中突然站到了他麵前,按住了林逸的肩膀, 力道重的有些嚇人, 壓的林逸動都動不了。


    不過林逸還是不甘示弱的瞪著孫元中,“就你這樣還想讓我給他治傷?到底是你傻還是我傻?”


    孫元中猶豫了下, 鬆開了手,“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他的身份有些特殊,我不能說, 你知道太多了對你也不好。”


    神經病!


    林逸站起來,“你以為你是為我好,我不明不白的接手了你的藥鋪,現在又來給一個不知道是好是壞的人治傷,你覺得我心裏怎麽想,反正我也把話說明白了,你要是不說實話,我就是不治。”


    藥箱帶來了,孫元中大可以自己動手的,不過他好像有什麽顧忌,反而是等著林逸動手,這一點一點的小疑惑堆積起來就成了大疑惑了。


    “好,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不過這事兒你斷不能個告訴其他人,這會為你招來殺身之禍。”


    林逸翻了個白眼,“我沒什麽興趣跟別人到處說,我就是想知道這到底是誰,為什麽我得救他!”


    孫元中看了他一眼,像是相信了他的話一樣掀開簾子出去了,林逸轉回頭去看沈昭然腰間的傷,很嚴重,而且血色竟然是黑,極其有可能還有毒,這一塊肉必須用刀子給挖掉,不然用多好的藥都好不了。


    林逸之前沒想到會是這麽嚴重,也沒帶多少東西來,他估摸著等會兒還要回去。


    他這邊研究著沈昭然身上的傷,離開的孫元中又回來了,捧著一副盔甲進來了,按上麵的裝飾和模樣,林逸大概能猜的出來,這必然是個將軍級別的,不然盔甲也不會這麽好。


    而林逸還在盔甲上看到了血跡,林逸估摸著這應該就是從沈昭然身上脫下來的。


    不過胸口那一刀肯定是在盔甲脫下後才被紮上的,還是個近距離的接觸,這就更加讓人想不明白了。


    看完之後孫元中將盔甲放到了一邊,跟林逸解釋道:“昭然他是皇城沈家的人,是個將軍,也是沈家唯一的嫡子,沈家是武將世家,戰功赫赫,惹來不少人嫉恨,去年遭逢變故,昭然不得不回去處理,卻不想這本就是一個陰謀。而又恰逢邊關戰亂,昭然領兵出征,在擊退了敵軍後在回皇城的路上遭人暗算,所有跟著他的人都死了,而他也命在旦夕,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身受重傷,成了現在的樣子。”


    林逸有種仿佛看了一部電視劇開端的感覺,人沒死,接下來就該回去複仇了。


    或者說被人查到他沒死,然後有人找上來殺沈昭然,而他這個救了沈昭然的大夫就會成為炮灰掛了……


    林逸沉默著不知道說什麽的好。


    孫元中道:“事情就是如此,我沒有騙你,如今你可以給昭然治傷了吧?”


    林逸抬頭看了孫元中一眼,企圖從他臉上找到點什麽,不過看了半天什麽發現都沒有,林逸問他,“那你呢?你是什麽人?你們明明是一起離開的,為什麽你們沒在一起?”


    孫元中這會兒沒猶豫直接回答了林逸:“我以前是禦醫,前些年辭官回鄉到了臨河鎮,我與沈家有交集,昭然也確實是我的大徒弟,隻不過礙於他的身份,我從未對外人說過,所以也沒人知道。”


    “那你這次回去去做什麽了?”


    “沈家的當家夫郞重病,原本我和昭然都是為了他麽麽的病回去的,之後昭然出征,我便留在沈府看病,直到不久前才收到消息,等我趕到時昭然已經身受重傷了。”孫元中解釋著,提起來還有幾分怒氣。


    “從你們離開到現在半年時間都不到,就能去邊關打仗,擊退敵人然後回皇城?這個速度你說讓我怎麽相信呢?”哪一場戰爭不得持續個幾年時間,就是最快也該有一年吧,這仗是否打的太快了些?林逸依舊懷疑。


    “本就不是什麽大事,去邊關也不過是一個借口,就是讓昭然死在邊關,一個名正言順的借口,從而將沈家一舉顛覆。”孫元中說道。


    “可就算是這樣,用得著興師動眾讓那麽多人去送死嗎?”林逸質問。


    “昭然去邊關並未帶援軍前去,而且是當今下了聖旨讓昭然去的,他不得不從。”


    林逸不說話了,扯上聖旨,那想要他死的人怕就是那位當今了。


    林逸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些話了,畢竟發生的事情距離他的生活太過遙遠,讓他不知道如何決斷。


    想了想,林逸還是決定先救沈昭然,不管怎麽說還是人命最重要。


    “我救人,不過現在藥材不夠,東西也什麽都沒有,我需要先去準備,你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


    林逸說著就跑了出去,他並不是要逃走,孫元中也沒攔著他。


    關於這樣的傷口其實他真的沒處理過,哪怕學過但也是生疏的,林逸回了藥鋪後拿了藥的東西,還跑到河邊上去看了看,然後買了一些蚌殼走,接著又急匆匆的趕到了沈府。


    刀子入酒消毒,然後在火上烤,林逸將刀給了孫元中讓他來挖爛肉,他這邊將止血的藥粉倒在紗布上留著等會兒用,同時還去的燒了水備著。


    沈昭然這一身的傷,兩人不知道忙活了多久才全部處理好,治療傷口的藥粉用完了,林逸就把買來的蚌殼殼給烤了弄成粉末,配上茶葉沫給堵在了傷口上。


    這是一個偏方,在有藥的情況下一般不用的,林逸去買蚌殼的時候就是為了以防萬一,沒想到還真的用上了。


    就連孫元中都不知道竟然還有這一手,“這真的能行?”


    林逸道:“這種小地方沒人會經常受傷出血,所以止血的藥備的不多,我都拿過來了,現在不夠才用這個法子,你相信我,再則這是用在以前的傷口上的。”


    孫元中聽了這話後也就暫時相信了林逸,配合他的動作,在最後都給包紮好的時候沈昭然整個人幾乎被包成粽子了。


    “好了,養著吧,其他的你肯定比我更清楚,我也不問你們現在是什麽情況,我回去再去拿藥過來給你,到下次趕集的時候我才能再來了。”


    林逸將東西收拾好,提著箱子要走人。


    孫元中攔住他,“小徒弟,多謝你了,算我欠你的人情。”


    林逸擺擺手,“沒這個必要,雖然你算計了我,不過我到底叫你一聲師傅,我現在能給人看病的機會也是你給的,我們算扯平了吧!”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孫元中聽出點不對味來。


    “就是這個意思啊,我那還沒給齊的拜師禮就不用給了,你什麽時候回來藥鋪什麽時候還給你,別的就不用再有什麽瓜葛了。”都不是簡單的人,他惹不起,而同時他現在的身份很實在的告訴他,他最好不要跟這些人有太過的糾葛,不然一個不慎交出去的就是一家人的性命。


    孫元中聽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了,“我知道了,不管怎麽說還是要謝你,等昭然好了我們還會離開,藥鋪就留給你了,謝禮。若是有一天真的不想開了,你就關了吧!”這話也是表示之前信上的話不作數了。


    林逸並沒有推辭,“我知道了,我先走了。”


    林逸離開沈府回了藥鋪,從藥鋪裏抓了好些藥再送到沈府這邊來,交給孫元中之後就毫不猶豫的離開了,孫元中看著林逸離去的背影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若是沈家不出事,他也不會算計林逸,收了個好徒弟,可他沒盡到一個師傅的責任。


    孫元中拿著藥關上了門,這樣也好,不至於把林逸也給牽扯進來。


    而林逸這邊離開沈府後也並沒有覺得有多輕鬆,早就知道他們身份不簡單,隻是沒想到還能跟禦醫扯上關係。


    這次回來這兒隻怕一樣有什麽目的,他看不透孫元中,更不知道那些話裏有幾分真有幾分假,都沉澱在心裏成了疑惑。


    這次過後應該很難再見到人了,不過這樣也好,事情算是有了一個了結,藥鋪徹底是他的,以後也不用再惦記著孫元中什麽時候回來了。


    回到藥鋪後,錢飛就來問林逸情況了,“小師弟,你今天這來來回回的跑了好幾次了,可是請你去看病的人家病的很重?”


    林逸點了點頭,“是啊,有些棘手,怕來傳信的人出什麽錯我就自己來拿藥了。”


    “那現在怎麽樣了?能治嗎?”錢飛問。


    林逸道:“能,已經開藥方抓藥了。”


    對錢飛他們林逸並沒有說實話,而且也不能說,就三言兩語的帶過去了。


    因為林逸出去了這麽長時間,來看診的人已經等了許多了,林逸也沒空能休息會兒又趕緊坐下給人看病。


    一直又忙到下午,林逸要去問轉外的情況就提前離開了。


    地方比較偏,林逸還是問著路過去的,走了很久才到。


    附近除了在這邊燒磚的人之前就沒什麽其他的人了,這燒出來的磚都是青磚,比沒紅磚那麽豔,不過也很好看。


    林逸去跟負責的人詢問了下,然後根據房子的大小給估算了磚的數量,給了一部分的定金,留下了他家的地址,等明天開始磚窯就會安排人給他家送過去,一天一天的送,直到送完為止,林逸就付剩下的錢。


    這青磚也不便宜,房子修的大,在這兒差不多就花將近二十兩銀子,還不提其他的。


    林逸這才覺得修房子的成本比買房子還貴呢。


    唯一值得好點的就是修的房子比他們買的房子要大的多,也讓林逸有了一點心裏安慰。


    訂完青磚之後時間也不早了,林逸要趕著回家,就沒再去看瓦了,打算等下次趕集再來,反正現在暫時也用不上。


    去買了三十斤白麵後林逸就背著白麵往家裏走,這個點走回去剛好趕上天黑,也是吃晚飯的時候。


    等他到家的時候鄭雨他們都在等著呢,院子裏已經放了好些木頭了,林逸一看就知道是今天剛砍回來的。


    想來林老三找的人也不少。


    鄭雨接了林逸的背簍,催促他去洗手吃飯,今天晚上的菜是拌的涼粉,一炒的青菜,還有一個酸蘿卜燙,每人一碗白米飯。


    林逸在鎮上中午都沒吃,這會兒正餓的不行,先是喝了一碗湯下去,接著菜都沒吃幾口就吃完了一碗飯。


    鄭雨一看就知道他中午沒吃飯,“相公,你怎麽一去坐診中午就不吃飯?”次數多到鄭雨都有怨言了,林逸還老是跟他們說一日三餐按時吃飯的好處,到了他自己這兒反而成了問題。


    林逸聽到這話笑了笑,挺不好意思的,畢竟說的人是他,沒做好的人也是他,他鄭雨真不高興,連忙解釋,“遇到點事情,我師傅回來了,中午去給人看診去了,所以沒顧得上吃飯。”


    一聽林逸說他師傅回來了,林老三和鄭雨都豎起耳朵在聽,林老三問,“三小子,你師傅什麽時候回來的?”


    林逸搖頭,“我不知道,不過估計是今天才回來的,就是我之前跟你們說的那個沈家孫哥兒你們還記得嗎?他受傷了,師傅就帶他回來了,傷的不輕,師傅請我去給他治傷,我才見到人的。”


    林逸以前提過,林老三和鄭雨都還有印象,林老三再次問,“那你師傅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要走,還有事情要做,他們不是尋常人,以後估計都不會回來了,這藥鋪就徹底給我了。”林逸一邊吃飯一邊說。


    不過這話聽在林老三耳朵裏就不是這個意思了,“三小子,這藥鋪我們怕是不能要啊,你都說你師傅他們不是尋常人了,這藥鋪要是要了,日後他們難免不會再來找你麻煩?”


    林逸搖頭,“不會,阿爹你放心吧,這藥鋪他們壓根就看不上,就他們給我的銀子都比那藥鋪值錢,他們犯不著這樣做,阿爹,你別多想,我能應付的來。”


    他們這樣的普通人最怕的就是跟什麽權貴牽扯在一起,一個不慎小命就沒了,林老三就擔心這個。


    不過林逸說他能處理,林老三再操心也就這個樣子,隻好聽林逸的話不去多想了。


    林逸撿著能說的都跟林老三和鄭雨說了,反正就是讓他們兩放心,他肯定能處理好,這樣的事情一直都是林逸在做主,就跟之前突然接手藥鋪一樣,到現在都沒出什麽問題,林老三和鄭雨也就信了林逸的話。


    不提這事兒之後林逸就說了買磚的事情,瓦片等下次再去看,提到瓦片的時候林逸還特意看了看鄭雨的反應,發現他確實很猶豫,咬著嘴唇一副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的模樣。


    知道林逸跟林老三都商量好了,鄭雨都一直沒開口,不過情緒不高就是了。


    林逸一直留意著他將他的反應都看在眼裏,對鄭雨這樣很是心疼,他是不知道鄭雨以前過的怎麽樣,不過想來並不怎麽好就是了。


    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林逸都在想到底要不要問問鄭雨,把事情給說清楚後也能去了他心裏的一個心結。


    結果沒等林逸開口,鄭雨就主動的把自己給脫的光光的在床上等他,林逸進來他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叫了一聲,“相公。”帶了些許勾人的味道。


    林逸頓時就感覺自己口幹舌燥了,人都這樣在麵前了,意思這麽明顯,他要是什麽都不做那才是真的說不過去。


    至於其他的事情,可以過後再說,反正人也跑不了。


    林逸三兩下除去了自己的衣服上床,兩具赤裸的身體交纏在了一起。


    一番雲雨過後時間已然到了半夜,不過誰都沒有要睡的意思,鄭雨眨著眼睛看著林逸,“相公,我有話想跟你說。”


    林逸大致也猜到他想說什麽了,而鄭雨主動引誘他,多半是因為這個原因,或者說是鄭雨在害怕,所以才會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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