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你爹發現我這裏原本有客人,所以我就把我倆的茶杯都添了茶,調換了一下。畢竟你一小姑娘用過的茶杯,肯定不想被老頭子用吧!”


    顧瑾言說的理直氣壯,連理由都找的這麽恰到好處,完全是一副為了阮綿綿好的架勢。


    “你,顧瑾言!”阮綿綿當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連生氣都氣不出了,她的茶杯給阮富喝,反正她後來不接著用便是了,他們是父女啊。


    但是顧瑾言喝她的口水算什麽,這簡直不能想象,財神爺可是出了名的有潔癖的主兒啊,這還是傳聞中的財神爺嗎?


    “咦,臉紅啦?”顧瑾言仔細地瞧了她一眼,果然看見阮綿綿的麵色發紅,連耳朵都開始發燙,應該是想起吃口水這一茬,有些不好意思了。


    “噔噔,粉棉花糖~”他忽然從桌下摸出一個粉色的棉花糖,嘴裏還用了擬聲詞,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一般。


    阮綿綿看見眼前抱著紙的棉花糖,像是一朵粉色的雲朵,可愛極了,又被逗笑了。


    “財神爺,你什麽時候能有個正形啊,成天跟個小孩子一樣,連小八都不如。”


    她伸手接過棉花糖,將包裝紙扯掉,伸手撕了一小片棉花糖,丟進了一個空茶杯裏,又倒了茶水進去,甜香味兒立刻就湧進了鼻尖之中,帶著一股勾人的味道。


    “給我也來一片!”顧謹言敲了敲桌麵,像是一個貪圖新鮮感的孩子一樣。


    阮綿綿把棉花糖遞過去,他也撕了一片進去,看著棉花糖融進了茶水中,唇角輕輕勾起,露出一個微小的弧度,顯然是高興的。


    “我在別人麵前露出的正形太多了,總得有個放鬆的時候,棉花糖多好,軟軟甜甜的。所以在你麵前,就算是正經,那也是假正經!”


    顧財神爺的宣言就是如此簡單粗暴,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阮綿綿撇了撇嘴:“可是我也會發脾氣,你這個假正經總是讓我生氣啊。”


    “沒關係,棉花糖發小脾氣也還是甜的,叔叔喜歡。”顧瑾言再次對她眯著眼睛笑,這回是真心實意的笑容,眼角裏都噙滿了笑意。


    阮綿綿拿著湯匙攪拌茶水,不再跟他說這方麵的話。


    不用說,顧財神爺的臉皮比長城還厚,她若是繼續下去,隻能讓財神爺發揮得更厲害。


    “新來的督軍喜愛美人嗎?”阮綿綿接著之前阮富的話題詢問,她對這位秦督軍還是挺感興趣的。


    顧瑾言喝茶的手一頓,緊盯著她,眼神中帶著審視的意味。


    “你知道在我們那條街上,我被稱為財神爺,他被叫什麽嗎?”


    阮綿綿搖頭,她哪裏知道他們街區的事情。


    “閻王爺,那狼崽子凶得很,你盡量避開他,否則他一口就能咬死你。當年北平幼兒晚間啼哭,家中長輩都不以鬼怪嚇唬人,而是以秦家逆子來嚇唬他們,足以見得這貨不是什麽好貨。”


    顧瑾言故意誇大了說辭,麵上的神色也十分嚴肅。


    阮綿綿聽他這麽說,卻忽然輕笑出聲了。


    “顧叔叔,我可不是幼兒,也不會晚間啼哭。你就不用拿這位閻王爺來嚇唬我了,況且我覺得閻王爺比財神爺厲害多了,財神爺就是個管錢袋子的,閻王爺可是個管命的,孰高孰低,一言既明。我得去仔細打聽打聽才是。”


    她邊說邊一口飲盡了杯中的茶水,衝著顧瑾言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轉身就走了。


    “哎,你回來!他不是閻王爺,他是慫包!也不是什麽狼崽子,他是落水狗。你要打聽什麽問我啊,我最清楚了……”


    財神爺焦急的呼喚聲就在身後響起,不過阮綿綿的腳步卻極快,活像有什麽在後麵追著一樣。


    最後跑著跑著,她竟然大笑出聲。


    “小姐,小姐……”春杏就跟著她的身後跑。


    之前老爺要來的時候,她被郭濤塞到了下人屋子躲著,可不敢露麵讓老爺瞧見,等阮綿綿大笑著快跑出去之後,她唯有一路追上去。


    “小姐,您笑什麽?”她完全是一臉發懵,根本不知道怎麽戳中阮綿綿的笑點了。


    阮綿綿幾乎是笑得停不下來:“財神爺講了個笑話而已,哎喲,笑死我了。”


    她一直笑,到了自己的房間都停不下來,甚至吃飯的時候,偶爾想起來還能噗嗤笑出聲。


    倒是財神爺這邊,阮綿綿剛笑著走了,他就後悔了。


    “郭濤,你說棉花糖是不是個笨蛋?她竟然說我是管錢袋子的,不如秦穆然那貨厲害?從小到大,誰不知道我處處壓了秦穆然一頭,就隻有她覺得我比秦穆然差?她是不是傻?”


    顧瑾言說這話的時候,覺得心裏很不舒坦,什麽鬼,他跟秦穆然一路比到大,就沒有輸過。


    結果秦穆然走了狗屎運,當上了上海灘的新督軍,這風向就變了。


    其他人對他倆的評判是什麽模樣,他倒是無所謂,反正那些智障如何想與他無關。


    但是阮綿綿不行,她是他的棉花糖啊,棉花糖都不向著他,那不就代表他真的比秦穆然慫了?


    不行,這是他不能忍的!


    郭濤見他家大爺又要作妖了,立刻替阮綿綿解釋道:“六小姐年紀還小,就是聽阮老爺說這幾句,誤會了秦少爺比您——”


    他這話還沒說完,顧瑾言就偏頭看向他,郭濤立刻心領神會地把“厲害”兩個字給吞了回去。


    顧瑾言立刻點頭:“對,她就是年紀小,所以沒見過世麵。”


    阮綿綿還不知道顧瑾言是怎麽編排她的,直到吃完晚飯,才徹底消停下來。


    她輕咳了一聲,立刻把踏雪拉過來叮囑了幾句,踏雪就連夜去了佛堂。


    ***


    阮富這幾日愁眉不展,商會裏爭吵的不可開交。


    雖說之前顧瑾言給出了解決方法,阮富也把這法子告知了商會,那些老狐狸不僅不采納,還說他說得都是廢話。


    他們都知道要放出幾條線去,但是沒有合適的,而且財神爺與秦督軍乃是舊識,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聯手坑人啊。


    “明人不說暗話,挑出幾條線來給秦督軍較差,然後廢掉這幾條線。畢竟商業線不是獨立存在的,我們都不與他做生意,那幾條線遲早廢掉,沒什麽好糾結的。除非你們是怕,這裏有人扛不住,私下裏與秦督軍做生意,想要官商勾結。”


    阮富那是被吵得頭疼,他現在每日一半的時間都用來吵架,這裏跟個菜市場是的,心裏煩得很。


    他的話音剛落,原本在爭吵不休的人,就都停頓了一下,房間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顯然阮富擔憂的這個事兒,也是大家心中的疑慮。


    畢竟他們這些人可都是商場的老油子,誰都不信誰,那花花腸子彎彎繞繞的都能通天。


    不怕誰都不搭理秦督軍,就怕隻有一家撕破合約,與秦督軍合作,那麽剩下的人家就隻有倒黴的份兒了。


    “再說吧。”


    這又是一場不歡而散的談判,阮富愁的頭發都往下掉了。


    他回家之後,本來是直奔著財神爺的院子去的,不過走了一半又回去了。


    總是要他找顧瑾言,總有些不好意思,況且有些話財神爺恐怕並不想與他說。


    “小姐,老爺來了。”


    春杏進來通傳的時候,阮綿綿有些驚詫。


    她知道阮富最近為了給秦督軍孝敬這事兒,煩不勝煩,沒想到現在還有時間來看她。


    “爹,您這麽晚才回來啊。”阮綿綿給他倒了一杯茶。


    阮富回來地比較晚了,外麵天都黑了,實際上阮綿綿也準備睡了,不過親爹來,自然是要迎接的。


    阮富幹咳了一聲,他當然知道這麽晚進女兒的房間不大好,不過事情比較急。


    他抿了一口茶緩解尷尬,結果一嘴的水果味兒,低頭一瞧,得,又是水果茶。


    ☆、第65章 065 噩夢重現


    “最近上海灘換了新督軍, 事情太多了。”


    阮綿綿見他喝了一口水果茶,就再不肯多喝了,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那爹有什麽煩擾, 是我能幫忙的?”阮綿綿直奔主題。


    阮富在這麽勞累的情況下來找她, 必定不是隻為了看看她。


    “是這樣, 你與財神爺平時說話的時候, 他有沒有提到這位新督軍?”


    阮綿綿毫不猶豫地搖頭:“沒有, 我是聽家裏下人說了, 才知曉上海換了新督軍。”


    “那你去幫我打探打探。”阮富立刻說道, 語氣急切。


    阮綿綿一愣,沒想到他是來讓她去顧瑾言那邊套話的。


    “爹, 財神爺不願意與我說這些的。”她是不太願意的。


    雖說阮富這事兒不算難題, 但是她知道人心貪得很,這次她幫忙了, 等下次阮富的要求隻會越來越得寸進尺。


    阮富聽到她的回答,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他不能接受阮綿綿的拒絕,要知道在他的印象之中,六丫頭一直都是乖巧聽話的。


    “你還沒試呢, 怎麽就打起退堂鼓了?凡事就要多嚐試, 說不定他就願意說了。況且你與財神爺私下見麵太多了,哪怕有下人伺候著,也容易引起人家的閑話。如果你們少些談情說愛, 多些實事探討, 我想會好很多。而且旁人若是胡說八道, 爹還可以給你保駕護航,撕破他們的嘴!”


    阮富不愧是商場老油子,說出來的話一套一套的,半是誘哄半是威脅地說道。


    他的意思就是,如果阮綿綿不替他打探,他就不管那些風言風語了,說不定還要散播一下。


    阮綿綿勾唇笑了笑:“爹爹教訓的是,我與財神爺說說看。”


    “財神爺那麽疼你,必定對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這果茶還是他送給你的吧?上回爹就喝過一回了,蠻好喝的,不要浪費他的一片心意。你可是要與他好好相處啊。”阮富臉上終於是露出了幾分笑意,顯然對她的乖巧感到貼心。


    阮綿綿眼瞧著他出門,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相反還帶著幾分冷意。


    *


    得了阮富的吩咐,阮綿綿最近果然常跑財神爺那邊。


    秦督軍對上海灘各大商家大佬的逼迫也越來越緊了,顯然是一定要他們吐出幾條線來。


    顧瑾言那邊也沒什麽好法子了,畢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可能讓阮家特立獨行的。


    商會那邊終於鬆口,開始精挑細選哪幾條線了。


    “你想讓我幫忙?”顧瑾言手裏捏著棋子,眉頭緊皺。


    “是。”阮綿綿點頭。


    “這忙可不好幫啊。”


    “如果顧叔叔有什麽要求,是我能做到的可以提出來。如果你覺得此事不妥,就當我沒說過。”阮綿綿不是強人所難的人,況且她也知道這件事與顧瑾言無關,完全是拖他下水的行為。


    顧瑾言擰了擰眉,不滿地道:“我不幫你你能找誰去?給我好好待著,我還沒說完呢!這事兒我幫你辦了,不過以後多聽你爹的話,來我這兒串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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