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您把秦督軍這幾條線的生意接下來了,若是阮老爺那邊知道了,可就知道當初您是耍了他。這中間要不要運作一番?”郭濤想事情還是挺全麵的。


    畢竟當初顧瑾言可是口口聲聲讓阮富把線讓出去,提出掏空這幾條線的也是他。


    結果他現在接手這幾條線,自然不會再讓生意被掏空,這完全跟阮富對著幹了。


    顧瑾言倒是絲毫不著急:“沒關係,不急於一時,既然秦督軍是我們這邊的人,自然先賣自家的東西。”


    “啊?”郭濤有些不解。


    “之前從許家那裏騙來的香胰子口紅,不都還在倉庫裏堆著了嗎?正好開賣。”


    他這完全是一副背靠大樹好乘涼的狀態。


    “對了,再去進點香煙回來,賣不出去就內部消化,反正那些兵痞都要抽煙的。”


    顧財神爺為了賺錢,也完全是拚命。


    郭濤已經不想說什麽話了,他現在唯一慶幸的是,幸好秦督軍走的快,否則肯定又要掏槍的。


    財神爺的心當真是黑徹底了。


    *


    顧瑾言說話算話,第二日就開始售賣香胰子和口紅。


    這兩樣東西,是他從許家那裏以極地的價格買來的,可以說完全是趁火打劫來的。


    再加上背後有秦督軍,政/府文件下達的倒是極快,而且還弄了一個高端品銷售,那檔次立刻就提升上去了。


    當然秦穆然見他第一筆生意,做的是自家生意,知道自己又被涮了一把,氣得七竅生煙,卻又毫無辦法。


    顧瑾言在上海灘遲遲沒動靜,實際上就是缺了一個契機。


    他是外來商人,貿貿然做生意自然會受到排擠,肯定是要尋求外援的。


    所以就算秦穆然不去找他,他也會想方設法地與他聯手的。


    畢竟兩個外來人口,共同抵抗本地商會,況且他倆還一官一商,簡直是強強聯手,所向披靡。


    再加上即使都知道彼此不是個東西,兩人畢竟是發小,從小一起下河洗過澡的交情,與其跟其他人猜來猜去,不如彼此聯手坑來坑去算了。


    秦穆然怒氣衝衝去找人算賬,結果幾句話就被打發回來了。


    “我心裏有數,信得過我,哥帶你賺大錢,信不過我哥讓你把娶媳婦兒的錢都賠了。”


    顧瑾言笑眯眯地回他,還專門往他的痛處戳。


    當然秦督軍又是一肚子火回去的,顧財神爺則悠哉悠哉地繼續閉目養神。


    當天晚上,他回阮家的時候,就被阮富逮了個正著。


    “這麽晚的天,阮老爺還沒睡呢。”


    顧瑾言歪在轎子上,一副昏昏欲睡的狀態,他是能不動就不動。


    阮富的嘴角抽了抽,他再不來抓人,估計日夜不能寐了。


    “有事與財神爺商量呢,不知道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顧瑾言毫無形象地打了個哈欠,看了看外麵黑乎乎的夜色,有些為難地道:“這都到睡覺的點兒了。”


    “那明兒早上說?”阮富立刻改了時間,不過依然不放過他。


    “就現在吧,明早我還有事兒。”


    顧瑾言揮揮手,轎夫一直把他抬到前廳門口,才放下轎子。


    阮富看著他走路都快睡著的模樣,眉頭緊緊地皺著,也不知道這位爺白天究竟做什麽去了。


    “最近幾家百貨大樓裏,進了幾家賣口紅和香胰子的店鋪,又貴——”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臉上明顯有些嫉妒的意思:“又好賣!人多得很,我打聽了一下,說是你的店,財神爺以後就是要做口紅生意?”


    洋人的玩意兒,這幾年賣的都好。


    當然之前被坑了的許家不算數,其他家隻要有渠道進到好貨,都無一例外大賺一筆。


    隻不過財神爺更會製造噱頭罷了,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風聲,說是財神爺家賣的口紅和香胰子是最上等的,貨很正宗。


    顧瑾言立刻搖頭:“當然不是,洋人的生意做不了多久的。阮老爺請放心,倉庫裏的貨賣完就差不多了,至於以後做什麽生意,我還沒想好。主要是上海灘剛換了督軍,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還沒燒完,我不知道政策會有什麽變化,到時候要是出了差錯,那我肯定會賠的血本無歸。”


    他這話說得極其真誠,而且非常用心地點出,大家要防範秦督軍,不要盯著他。


    阮富微微一愣,轉過頭就反應過來了。


    “不至於吧,財神爺與秦督軍應該沒什麽過節啊,畢竟從小一塊兒長大的。”


    顧瑾言故作沉痛地道:“正因為從小一起長大,才有過節啊,哎。”


    他邊說邊歎了一口氣,把阮富的心都歎得抖了抖。


    ☆、第88章 088 超級忽悠


    阮富終於是被忽悠走了,財神爺的嘴皮子果然厲害, 一邊哀歎世道艱辛賣慘, 一邊許諾阮富以後有好處堅決不會忘了他。


    阮富眼珠子一轉, 想起目前最緊要的就是上海灘眾位商人聯手, 一起抵抗秦督軍,為此臨走之前還許諾會幫扶一把。


    以後等財神爺飛黃騰達了之後,顧瑾言也得拉他一把。


    兩個人立刻就達成了共同目的,笑得完全一臉奸商的模樣。


    等阮富的身影徹底離開之後,顧瑾言才長舒了一口氣, 歪在椅子上,一副好不愜意的模樣。


    “我記得之前庫房裏還存了個筆洗,去送給綿綿,就說最近得了一筆生意, 眼看要大賺了, 先送個小禮物。上回八少爺似乎不高興,讓她轉送。”


    他靠在躺椅上,閉目養神的功夫,就想起已經有些日子沒見阮綿綿了, 不由得低聲吩咐了一句。


    郭濤的嘴角抽了抽,臉上露出幾分無奈的神色來。


    看樣子財神爺這是又要從阮富那邊撈上一筆, 轉頭就去送份禮給八少爺,搶了老的送小的。


    嘖嘖, 這要是被阮富知道, 估計得氣得吐血而亡了。


    因為有阮富的保證之後, 顧瑾言行事作風就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他之前先跟阮富透個底,之後一些小報上就替顧瑾言造勢起來,以至於他家的東西更好賣。


    不過也有人嫉妒,還有人去舉報說他賣的是假貨。


    當天就有官方人員被派過去檢查,不過很快就得出結論,完全正規渠道銷售。


    幾次三番之後,倒是更加給他的產品打了廣告,官方人員認證過的,那可比其他家要放心多了。


    有些人捶胸頓足,實際上這都是顧瑾言和秦穆然私底下撮合出來的把戲。


    顧瑾言甚至還上了官媒報紙,雖然隻是一小塊地盤,不過對他的報道極其正麵,年輕優秀企業家中的龍頭人物,而且報道中直接稱呼他為顧財神爺。


    頓時上海灘就掀起一股財神爺的風潮,這麽多做生意的人,能被官媒報紙認證為財神爺的,隻有這一個。


    一時之間,他的風頭無兩。


    不過顧財神爺依然早出晚歸,在阮家人麵前依然高深莫測,隻不過阮富每次見他,他都有些愁眉不展。


    “阮老爺,你不知道我現在都是放在烈火烹油上炙烤,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跌落山崖了。到時候必定是千萬人痛恨地踩。”


    顧瑾言是愁眉苦臉地歎氣,阮富倒是一直很有耐心地安撫,不過效果並不大,因為他並沒有幫上什麽忙。


    不過商會那邊倒是被他穩住了,每次有人提出要殺殺他的威風時,阮富都會說不著急,畢竟捧得越高摔得越重。


    當然也有人覺得阮富跟顧瑾言是沆瀣一氣,根本就不搭理他的話,依然偷偷使絆子。


    但是顧瑾言身後有秦穆然,秦督軍的辦事效率很高,這些商會裏不少大佬們手上都不幹淨,他隨便派出一些兵打著檢查的名號,上他們地盤轉一轉,就夠他們忙上一會兒的。


    *


    就在這種情況下,阮綿綿的十五歲生辰要到了。


    這次生辰會是三姨太操辦的,按照阮富的標準來說,那就是風光大辦。


    畢竟阮綿綿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他最喜歡的女兒,外加阮綿綿與財神爺關係不一般,他哪怕隻是裝樣子,也得做得好看一點。


    各家有合作的人都接到了帖子,不說上海灘,就連離上海較近的合作夥伴都有收到請柬。


    蘇州那邊的表少爺家也是不例外,他原本想帶少夫人去的,不過少夫人推說自己身子不適,倒是給了四小姐一個機會。


    生辰這天,阮家是前所未有的熱鬧。


    阮綿綿起了個大早,邢嬤嬤都從佛堂裏出來,親自替她指揮著小丫頭們,以免這些丫頭年紀輕,壓不住事兒。


    春杏和踏雪更是跑斷腿,她們這種大丫鬟,這時候倒沒有時間一直陪在阮綿綿的身邊,而是成為各種傳口信辦事兒的主要人員。


    她已經收拾妥當了,身上穿著時下流行的洋裝,肩上還搭著披肩,看起來就異常時髦。


    頭發也是最近喜歡的長發披肩,還帶著發箍,腳踩著羊皮靴子,怎麽看怎麽漂亮。


    她這一身行頭是阮富找人直接從法國運過來的,目前國內還沒有這種款式,所以她一出現就成了焦點。


    六小姐已經四五年沒有出現在公眾場合了,大家都知道她身體不好,不過如今她這麽一亮相,還十分的進退得宜。


    這就讓不少人家動了心思。


    看阮家這大肆操辦的樣子,也都知道六小姐的得寵程度,如果能與六小姐聯姻,那對自家與阮家的關係,必定是最好的。


    當然六小姐的生辰會,也是諸位送禮的好時候,阮富看著一長串的禮單,臉上的笑容就沒停下過。


    甚至有人在看到六小姐的才貌之後,硬是把禮單又加厚了兩分,這其中蘊藏的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阮富笑眯眯地接了,完全是一副空手套白狼的架勢。


    要知道他內心的六女婿身份,可早就定下了,這些人哪裏能與財神爺相提並論。


    當然前提是顧瑾言能一直是財神爺,如果他跟十年前的顧家一樣,灰溜溜地逃離上海了,那他的六女婿自然就會變了。


    四小姐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不過劉瑾看到她的時候,臉上就閃過幾分厭惡的神色來。


    “這是去參加你妹妹的生辰會,你打扮得這麽漂亮,是去搶風頭的嗎?換掉!”


    若是平時四小姐看見他這副冷言冷語的樣子,必定會害怕地很,立刻乖乖地換掉,但是今日她硬是不去。


    “這是回娘家,我穿得寒酸,究竟是丟的誰的臉。再說你放心好了,我在家就是六妹妹最得寵,我爹會把星星月亮都摘給她。你哪怕讓我穿成天仙,也越不過她去,因為她有的東西必定是最好的。你看我穿得好,那是因為你沒見過她穿得有多好。”


    四小姐這會子倒是有些不依不饒起來,心頭是滿滿的不甘心。


    從前在家裏,阮綿綿病了之後,不愛出門那衣服都不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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