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奶奶!幫我拍張照片好不好?”


    房間門突然打開一道口子,少女的腦袋探了出來,但是奶奶沒什麽動作,沙發擺放在采光極好的位置,老者曬著太陽,沉沉睡去。


    陳欣謠習慣了無動於衷的反應,隻是每當這時,精致的秀眉總會變得異常難看。


    少女坐在旁邊,動作很輕,垂暮者後知後覺,渾濁的老眼張開,眼底深處折射的明亮光線還在持續遊弋。


    “謠謠啊,怎麽了?”


    無論身體怎樣,奶奶的態度永遠不會變,她顯然未曾聽見女孩最初的要求,笑嗬嗬的問道,聲音沙啞,沒什麽精神。


    “奶奶您還是去醫院看看吧,沒準看了以後身體就好多了。”


    “沒事,別亂花錢,都這把老骨頭了肯定會有些小毛病的,謠謠不用擔心。”


    奶奶起滿老繭的雙手搭上少女的肩,語氣中的慈祥總是能讓她心神一定。


    “那也先去檢查一下,如果身體沒有大問題我們就回來,行不行?”


    陳欣謠傻嗎?她一點都不傻。就算不懂身體情況,也能看出奶奶此時的差勁,這真的隻是小毛病嗎?


    “不需要了,聽我說,謠謠你現在還小,沒法自己賺錢,咱們的日常開銷也都是由你媽媽一手負責,總得為你媽媽想想啊,就算再怎麽賭氣,我們依舊是在她的庇護傘下生活,謠謠你說呢?”


    氣氛最終陷入沉默,奶奶知道她已經勸說成功,輕撫旁者的頭發,眼神落向光影處,口中喃喃。


    “謠謠,死亡並不可怕,奶奶會永生的。”


    “奶奶騙人,人不會永生,也不可能永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陳欣謠語氣悶悶的。


    “嗬嗬嗬……”


    奶奶笑了。


    “會的,死亡隻是個過程,要是將來哪天奶奶真的消失了,那隻是奶奶隱身了,要什麽時候想奶奶了,隻要對著空氣說說話,奶奶會聽見的。”


    ……


    叮咚!


    帥帥woman(陳欣謠);[圖片]


    瞬間,就在奧特曼變身的一瞬間!陳同學來消息了,未等侄子疑惑,林浩便以摧枯拉朽之勢將手機奪走。


    有時僅僅一個舉動,就能讓小孩瞬間急眼。


    “叔叔你幹嘛!都要變身了!他都要變身了!我要看奧特曼!”


    噗……非常有意思的點,小家夥這時居然喊的是叔叔,然而林浩隻給他留下一個歉意的微笑,別說這時喊叔叔,喊爺爺也不管用。


    無視一旁幽怨的目光,林浩好奇的想看看是什麽東西。猜到陳同學可能是去哪玩順手拍的風景照,也可能是生活中遇到的有趣事,可他千算萬算,沒算到居然是陳同學本人的照片!


    這回本人腦袋很靈光,勢必再不會犯當初的錄音悲劇,還未看清圖片,就率先保存下來,以免有老六忽然撤回。


    重要的事情做完他才鬆口氣。


    “哥哥哥哥我要看奧特曼!快給我看……”


    你這稱呼是如何做到來回轉換的啊?眼看小侄子都要急哭了,林浩再也無法坐視不管,可這種緊要關頭絕不可能將手機交回去,所以靈機一動,光著腳迅速跑到隔壁的雜物間將小時候的玩具都搬了出來,整整一箱放在他麵前。


    “裏麵的東西隨便玩,哥哥……不,叔叔現在有點事,先別打擾叔叔昂。”


    好在小家夥好哄,一下子就捏著奧特曼玩偶“打”的不亦樂乎。還真是專一……林浩腹誹。


    打開圖庫開始仔細觀賞這張人像照,林浩眼瞳流光閃動,隻看一眼就再也離不開了。


    女孩的全身都在鏡頭裏,不知是不是屋內溫差比較大的原因,陳同學少見的穿上一身碎花裙,光著腳丫坐在陽台邊,如果這是動態圖,兩隻玉足應該還會一搖一晃,發型紮成半披式,一圈“花環”連接腦後,額間碎發自然的往後搖拽。光陰悄然拜訪,在那張白淨的臉龐上斑駁跳躍著。


    她像童話裏的公主,不存在任何人間煙火氣,可是公主仿佛也有心事,唇邊雖掛著笑意,卻一點不自然,注定成為這份藝術的缺陷……


    什麽意思?陳同學為什麽會給我發這種圖片?林浩腦中浮現出大大的疑惑。


    帥帥woman(陳欣謠);好看嗎?


    霜何(林浩);好看。


    少年誠實回應,又感覺缺少點什麽,馬上點擊撤回並重新發布滿意的認可。


    霜何(林浩);非常好看!


    帥帥woman(陳欣謠);哈哈!能得到林浩同學如此肯定的誇讚,我很欣慰,你就幫我把這幅圖畫下來吧!(?′︶`?)


    林浩恍然大悟,一拍腦袋,他這記性!怎麽把陳同學這委托忘了?實在罪該萬死!


    ……


    呃……


    但陳同學你也太高看我了吧?如此高級的藝術他完全不能保證可以畫出來啊!


    霜何(林浩);行吧,不過陳同學要不考慮下也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作為交換?


    他硬著頭皮答應下來,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老實的少年忽然展開反擊,而如今的舉動會讓遠在未來的自己每每想起都覺得牛逼!


    帥帥woman(陳欣謠);什麽要求?說說看。


    那頭的陳欣謠覺得意外,什麽時候林浩同學都學會反將一軍了?該不會是跟王沐他們學壞了吧?


    霜何(林浩);要不你到時候唱首歌?


    帥帥woman(陳欣謠);隻是唱首歌嗎?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嘛。


    林浩急了,雙手快速敲打屏幕。


    霜何(林浩);陳同學你理解錯我的意思了!


    帥帥woman(陳欣謠);那你倒是繼續說啊?(壞笑)


    呼……


    霜何(林浩);我希望陳同學能在我麵前唱首歌。


    盡管已經將這句話在腦中上演無數遍,真實打出去還是會不好意思,少年紅著臉不敢看回複。


    但……這要求好像並不過分,她會同意的吧?畫這種難度的畫還沒報酬,那不虧死嗎?


    叮咚……


    林浩心理建設了很久,心一橫將手機打開,屏幕的亮光照在大臉上,隻倒映出兩字。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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