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和往常一樣,隻要是晚自習結束後的這塊時間,籃球場地都屬於張瑄和楚曉,他們坐在石椅子上,能看見學妹正在開心的拋球。


    某刻,楚曉再次接住了籃球,將它壓在懷裏,麵向少年嬉皮笑臉的說;“學長,今天模擬期末考,我的語文和數學都超過了110分哦!厲不厲害?”


    “厲害厲害。”可能連張瑄自己都沒察覺到,這回的誇獎居然充滿敷衍,大概是因為雙方學業的差距太大,讓他無法發自內心的誇讚出來。


    楚曉看著他,發現了端倪,卻沒當回事,而是繼續說;“我的英語也有100分以上,從來都沒有退步。”


    張瑄知道學妹學習好,可現在終於有了一個準確認知,這妖孽程度堪比班上的陳女神和小班長啊……如果討論籃球方麵的事情,張瑄肯定可以妥善的給予回答,也能和學妹暢所欲言,但唯獨聊到學習,他就會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被拉扯得很遠。


    “呃,那也恭喜你啊,話說學妹……”


    “嗯?”楚曉微微昂首,等待學長的發言。


    “沒事…沒什麽事。”張瑄欲言又止,最終微笑著指向籃筐。“咱們繼續打球吧!晚上的時間就這麽多,還是不能浪費。”


    ——多虧籃球,才能將他從窘迫的狀況中轉移,但能和學妹產生良好關係的話題,好像也隻有籃球了。


    楚曉乖巧的點頭,但她總覺得今天的學長有點怪,按理來說,學長的性格應該不會給人帶來距離感才對。


    ……


    時間一到,雙方便自覺的回歸宿舍,張瑄推開202的門,身心俱疲的躺在床上,重重歎了口氣。


    “兄弟們,你們說,我真的可以向學妹表白嗎?”


    江逸然沒有任何猶豫便想出一種可能。“怎麽?瑄子你多久以前下的決定?現在又不敢了?窩囊廢。”


    “你特麽罵人留點情啊……我***!”張瑄本來鬱悶的心情頓時被激起火氣。


    “這不是跟你學的嘛。”江逸然嗤笑。


    王沐則從上鋪探下腦袋,頗為正經的問;“所以你是真的不敢?”


    張瑄撓著頭發,有些懊惱。“不是不敢,但就是說不清楚,你看我學習差成那樣,學妹學習又好的不得了,一聊學習我就像智力缺失,這種感覺真難受。”


    王沐非常平靜的思考片刻,得出結論;“你自卑了?”


    “什麽什麽自卑,不是自卑!”張瑄反應很大,卻忽然有些啞火,因為他根本找不出理由澄清。於是沒頭沒尾的說;“學妹並不知道我的學習成績,我一直都瞞著她。”


    “你這還不是因為怕說出來以後,感覺相處就低人一等,怕說出來後,你那學妹就不跟你玩了,就這還不叫自卑?”王沐嘴邊掛著樂子人的微笑。


    氣氛在尷尬中沉默,這時陶白俊發現端倪,對著張瑄說;“你之前好像不是這種想法吧?”


    張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他鼻子臭罵。“還不是因為你當時多話,害我都不自信了。”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陶白俊滿臉茫然。


    “怎麽沒關係,如果你當時保持沉默,我也就不會有這麽多雜七雜八的顧慮了,但你偏偏反對我表白,讓我考慮考慮人家,我也知道學妹學習好,你覺得學渣和學霸湊一對,那就是我在害她,毀她前途,你不就是這麽認為的嗎?沒有你這番話,哪有那麽多麻煩事……”


    張瑄忽然間有些失控,他仍然覺得學習屁都不是,仍然想要為自己博取麵子,認為學習差並不能決定一切,但內心深處的理虧抹除不掉,因為他從始至終對學妹營造的人設都是假象,其實他學習很差,其實他沒那麽正經……張瑄想逃脫這種局限,但真正害怕當學妹了解真實的他後,就看不到發自內心的笑容了。


    於是在這種致命的糾結中,越發煩躁。


    陶白俊沒想反駁,隻是靜靜盯著他,他反而覺得如果張瑄能夠上進一點,實現像林浩那般的逆襲,更不會有這種顧慮。


    江逸然這時默默爬下床,也封閉了玩笑心思,而是試圖去安撫張瑄的情緒。


    “別灰心嘛,有時候就得給自己一點希望,沒準學妹並不在意你的學習呢?而且我看瑄子你也沒那麽無私,因為覺得和她在一起會害了她,就草率放棄,你甘心嗎?”


    張瑄搖搖頭。“當然不甘心!”


    “那不就對了嘛,過日子哪有那麽多選擇題,別老給自己找不痛快,我覺得如果是真正的瑄子,但凡有人阻擋你前進的步伐都會用髒話懟回去,然後義無反顧去表白,這樣才像你。”


    張瑄心神一震,仿若瞬間被打通了穴脈。


    ……


    另一邊,女生宿舍——


    楚曉蹲坐在床邊,正在一張筆記本上書寫著字跡,她格外認真,爭取讓每個字都是那麽賞心悅目。


    蘇新遇和她說,送情書為了讓對方得知你的用心,必須準備專門的信封。但楚曉尋找過,學校的小賣部根本沒那種東西賣,她也不知道哪裏有,如果從網上訂的話,又害怕來不及,從而錯過最佳時間。


    所以楚曉索性不執著於紙張了,隻要字跡工整,語句用心,照樣能體現用心,她相信不拘小節的學長肯定會理解。


    而楚曉要表白的事情,宿舍裏的幾個人自然清楚,但秉持著保守美德,從始至終都沒有向外人透露過。舍友a閑來無事湊過來偷看,卻被楚曉倉皇遮住內容。


    “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就讓我看一眼!”


    楚曉抿抿嘴,其實她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怕舍友a將她寫的東西念出來……


    “這是秘密文件……看不了。”


    旁者被逗笑,忽然發現紙架邊緣有許多撕扯痕跡,不由誕生出一個大膽猜想,難以置信道;“楚曉,你寫個情書不會都要層層篩選吧?”


    楚曉隻回應一抹不太好意思的微笑,但在舍友a看來,她已經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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