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望著遠處漆黑的水平麵,此時已經沒有了任何感覺,他對此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但考慮到還有定勝糕需要購買,隻好欣然接受。


    “林先生,你初中的時候有沒有這種毛病?”陳欣謠在旁詢問,如果當時的林浩同學具有類似心血管的問題,自己應該能發現才對。


    “就算你這麽問……”林浩也實在無法準確回答,人對於遙遠的記憶總是缺斤少兩,特別是偶爾觸發的心髒問題,想要在腦海中記載就更為困難了。


    奈何陳同學的確會因這種小事產生擔憂,這是屬於他的福氣,所以絕不能敷衍了事,他努力回憶出一些蛛絲馬跡。


    “以前周五放學時……我都會在馬路旁的候車站等車,如果公交一直沒來,橙黃色的夕陽便會落下,天色也會來到黃昏與黑夜的過渡期。其實那一刻的時間非常短暫,稍不注意等再次留神時隻會見到徹底的黑,但無聊候車的我卻將所有的注意力都分給了它。那是一種空蒙混沌的感覺,天邊沒有雲朵,隻剩蔚藍與灰來回漸變,讓人判斷不出質量的薄厚,如果靜靜注視天際線,我依然會出現相同的症狀。”


    “難怪……當時的我明明滿眼都是林浩同學,不應該注意不到,原來是觸發的契機剛好與我隔開了呀。”陳欣謠不動聲色的點點頭,隨後單手探出,輕輕落在他的胸腔中部偏左下方的位置。


    “陳同學,你這是幹什麽……”林浩對於前者的迷之舉動感到困惑。


    陳欣謠眸光微動,注視胸腔的眼神緩緩抬高。“為什麽林先生的心髒跳的還是這麽快?”


    “……陳同學,這樣曖昧的動作放哪個男生身上不會心跳加快啊?”林浩咽了口唾沫,靈魂拷問。


    “也是哈。”陳欣謠眨了眨眼,後知後覺地收回手,少見的有些尷尬,勾勒一抹遲來的笑靨。


    ……


    沿途尋找定勝糕的過程中,林浩特意留意每張店鋪,並對未知的事物產生了好奇,決定如果糕點不貴,也要適當購買一個嚐嚐鮮。


    然而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此時能與佳人共同閑逛西湖美景本身便是享受,而一旦舒適的處境抵達了某個臨界點,林浩便會想;如果這種時候能喝到一杯熱騰騰的大叔奶茶,就更完美了。莫名其妙的憧憬總是油然而生。


    “陳同學,你說人活著是為了什麽呢?”


    陳欣謠暫時沒讀懂這句話的含義,隻是握著林浩的手,潛移默化的將他與河岸的距離拉遠。


    “我覺得啊,人活著當然是快樂最重要。”陳欣謠頗有偏向性的回答。


    哪知這樣的回答剛好踩在林浩的心上,於是目光灼灼的承認。“沒錯!人活在世快樂最重要,所以……我想體驗快樂了。”


    “體驗什麽快樂?”陳欣謠目露試探。


    林浩單手虛握,擺出一副拿奶茶杯的樣子,遞到嘴邊呼呼吸吮著空氣。


    這意思簡直不要太明顯,陳欣謠一眼就能看出來,雙眸輕闔,抿了抿嘴角。“很遺憾,這件事仍然沒商量。”


    “真的半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


    “林先生,求求你不要再堅持了……”陳欣謠扶額。“不然我真的會一個不忍心就同意下來的,我說過你需要減少糖分的攝取,不然牙口掉光光,多醜啊。”


    見陳同學確實很為難,林浩及時止損,將今日的奶茶癮鎮壓。


    然而定勝糕的店鋪沒找到,反而找到一家名叫“茶小空”的飲品店,林浩本以為陳同學會直接略過,卻發現她在店鋪的門前停頓下來。


    ——由於林浩的奶茶癮已被鎮壓,所以不卑不亢。


    “陳同學,你這是……”


    “忽然有些口渴了,想看看裏頭有沒有檸檬水賣。”陳欣謠笑眯眯的回答。


    林浩倒吸一口涼氣,躊躇幾秒,跟隨她走進店內,四周裝潢古風清新,明明頗有格調,林浩卻無心欣賞。他左右瞧看,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來,百無聊賴的玩起手機。


    雖然奶茶癮被鎮壓,他不卑不亢,但此刻的林浩難免生出一絲僥幸心理。陳同學在他心目中建立起的人格猶如一片治愈櫻花海。沒準她真的不忍心看到林浩強行克製著愛好,所以才借著自己要買檸檬水的幌子來達成他的心願,表麵隻表明要買自己的,實則一定會多出一杯擺放在自己麵前……沒錯,一定是這樣!


    在一番酣暢淋漓的自我催眠後,林浩美滋滋的打起了遊戲,絲毫沒注意到目標的靠近。


    在陳欣謠的視角下,林浩正在玩著一款像素類遊戲,隻見裏頭的大頭小人在地圖裏來回跑動,可惜開了倍速,導致她壓根看不懂具體內容。


    “林先生,你這是在玩什麽呀?有點像吃豆人。”


    林浩連忙扭頭查看,發現陳欣謠的手中隻拿了一杯檸檬水,除此之外再無其它。在陳同學茫然的眼神中,林浩的希望破滅了……


    “沒什麽,打發時間的小遊戲而已。”林浩扶著膝蓋站起身,臉龐頗為陰霾,欲哭無淚的說;“不過陳同學,殺人沒必要誅心吧?”


    陳欣謠微微愣,隨後故作輕鬆的笑場。“哪有,我隻規定了林先生的糖分攝取,卻沒規定自己的呀,換句話說,這是對林先生的考驗,如果能克服極度需求的環境,平常對於奶茶的渴望應該也能做到很好壓製。”


    “你真是活閻王……”林浩不甘的吐槽,他自認很了解陳同學,可為啥這次的處事風格卻那麽陌生?


    陳欣謠將一直拿在手中的手機塞進口袋,軟綿綿的挽住林浩的胳膊。“這次就先原諒我吧,咱們該走了,畢竟時間不等人嘛。”


    林浩無奈的籲出一口氣,為了自己的牙口著想,再加上陳同學態度誠懇,於是自願澆滅了不平衡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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