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葵沒太大的反應。


    事實上,對她而言,她的生身父親是否活著,對她一點影響也沒有。


    從小到大,自有記憶以來,她就沒有任何關於父親的印象。


    而唐爸爸填補了父親這一位置的空缺。


    唐葵反手握住唐媽媽的手:“這都過去了,您又何必再提呢?”


    唐媽媽卻搖搖頭,聲音也不辨悲喜——時間過去這麽久,早就把她的那點棱角全都磨光了。今日重提,也不見傷感,隻有終於說出來的快慰:“你父親不是個什麽好人……我當年就是憑著一腔愛嫁給他,嫁給一個‘混社會’的人。嫁給他之前,我滿心以為隻要彼此相愛,哪怕吃糠咽菜,我也樂意。但等真到了吃糠咽菜的時候,我才知道那滋味多麽難熬。葵葵,我剛懷你的時候,他因為把人打殘被捉了進去,整整判了三年。我等了他三年,這個殺千刀的卻要回來同我離婚……之後,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唐媽媽歎口氣:“你讀書的時候,我生怕你被人蒙騙;好不容易等到你畢業,我就托柳姨幫你找個知根知底的,免得你走了我的老路。”


    “媽媽,江竹人很好,他對我也很好,你放心。”


    “我不是擔心這個,”唐媽媽搖搖頭:“雖然我現在落了後,什麽也不知道,但有些基本的道理還是懂的……江竹他是惹到什麽人了吧?”


    唐葵也不明白其中糾結,這一問,還真把她問住了。


    唐媽媽見她表情也是一團迷茫,笑一笑:“你這性子……唉,你都不懂,問你也沒什麽用。”


    葉時言今天晚上沒回來,好像是去朋友聚會了,給唐媽媽打過電話,說晚上也不回來住。唐媽媽如今是把他看成和唐格一樣的存在,權當多了個兒子,少不得叮囑幾句,不要玩的太瘋。


    少了他,唐葵明顯自在的多。


    吃飯前,唐媽媽忽然開口:“你去打個電話,把江竹也叫過來吧。”


    江竹接到電話後,不出半個小時,便趕了過來。這次登門,備齊了禮物,唐媽媽表情淡淡,說:“隻是平常吃頓飯,不用帶這麽多。”


    又去使喚唐葵:“你去廚房裏,把我冰好的那個西瓜拿出來,切一切。”


    江竹一眼就瞥見了唐葵,大概是因為在家裏不打算出去的原因,她換上了睡衣,寬寬鬆鬆的,把她整個小小的身體完全罩住。也不知那其中是否穿了……


    唐葵與他視線相匯,對著他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她站起來去廚房了,餐廳裏,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飯菜,唐媽媽坐下來,也不迂回,直接問他:“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江竹怔了一下,心知她應當是看了相關的新聞,搖了搖頭:“我自己也不清楚。”


    秦碩的事,沒頭沒尾的,未完全明白之前,他暫時不想告訴唐媽媽。


    “我今天看到了一個車牌,”唐葵端著切好的西瓜過來了,正好聽到這一耳朵,她報出車牌,對著兩人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多想了,但和他一起的,是個之前和我有過矛盾的同學……”


    唐媽媽聞言,也是一愣,沒成想問了問,自己的女兒也牽扯進去了。她有些坐不住,說:“我等下給老唐打過電話,讓他活動活動,查一查車牌號的主人。這顛倒黑白,也是無法無天了。”


    唐葵不曾告訴唐媽媽和江竹,她與白唯怡的事情。與江竹四目相對,彼此心領神會。


    唐媽媽心裏藏不住事,去了外間打電話。


    唐媽媽一離開,唐葵就將她,白唯怡與葉時言之間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說了出來。


    江竹靜默地聽著。


    “我與白唯怡相交不久,隻知道她是個性格爽利的姑娘,當初那視頻,我還一直覺著不像她的作風……可偏偏就是她發給我的,”唐葵說:“這次也是,我希望是自己疑神疑鬼。”


    再說了,白唯怡不太可能為了這種事情再去針對江竹;她們之間那點“恩怨”,應該早就了結,也不必等到現在。


    江竹說:“或許隻是巧合吧。”


    他這話剛落地,唐媽媽就走過來了,問江竹:“你認不認得叫做秦碩的人?方才那邊幫忙查了一下,說車主叫做秦碩。”


    江竹抿唇。


    又是秦碩。


    “我還真不認識,回去打聽一下,”江竹笑著說:“先吃飯吧,我們不提這事。”


    唐媽媽心想也是,江竹自己指不定多麽發愁呢,過來做客,也不好再提這事了。


    她吃過飯後,自己先去樓上歇著了;剩下唐葵與江竹兩個人,在廚房裏刷盤子,閑聊。


    江竹想想,既然都這樣,也不好再瞞著唐葵,便將之前唐格的提醒說了出來。唐葵慢吞吞洗著盤子,說:“秦碩那邊,你仔細想想,是不是去了人家秦碩的地兒,吃了霸王餐?還是調戲了小姑娘沒給錢?”


    江竹將洗幹淨的碗筷擺好,對著她的腦門兒就彈了一下:“我天天在醫院裏,哪裏有時間調戲小姑娘?”


    他用的力氣不大,但唐葵下意識地就想伸手去捂,江竹說了聲“別動”,手疾眼快握住她的手腕,才避免她那還沾著泡沫的一雙手摸到頭。


    江竹的手還有些濕漉漉的,鬆開手後,低頭從懷裏拿出個小盒子來,唐葵伸長了脖子去看,他已經取出來了,是個亮晶晶的東西,還未看清,江竹就輕輕地戴在她的耳垂上。


    他往後退了一步,仔細看了看,誇讚:“很好看。”


    唐葵說:“哪裏有這樣的,我還沒看清,你就給我戴上了。”


    說話間,她伸出手指,撥了撥那個東西。


    “今天忽然想起來,還沒送你過像樣的禮物,”江竹輕聲說:“我也不懂你喜歡什麽,感覺你戴上這個會很好看,便選了它……比我想象中還要漂亮。”


    這話說的平靜,唐葵不知道,眼前的這人,連微博賬號都沒有,卻在各個網站上注冊了小號,搜索送女生的禮物。


    化妝品之類的江竹一竅不通,原本是想送她一個包來著,但無意間在櫃台上看到這幅耳墜,便覺著與她十分相稱。


    唐葵看不到鏡子,摸上去隻覺微涼,笑眯了眼睛:“我很喜歡。”


    既然說了喜歡,那就總得有些獎勵才行。她踮起腳,吧唧,在江竹臉上親了一口。


    江竹手還沒攬上她的腰呢,忽然鈴聲大作,打擾了這對小情侶的下一步動作。


    打電話的是唐格,他告訴唐葵:“你還記不記得白唯怡?”


    說完之後,他才驚覺這是句廢話。


    ——當初視頻中和葉時言顛龍倒鳳的,可不就是白唯怡麽!


    他看了眼坐在旁邊的葉時言,匆匆忙忙又補充了一句:“我一朋友告訴我,如今,白唯怡似乎在與秦碩交往。我們覺著,這可能與江醫生有關……”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上火,淋巴結發炎,疼……


    今天隻碼了這麽多,明天爭取恢複四千。如果沒能恢複,證明上火又嚴重了。_(:3」∠)_


    第42章 戚風蛋糕卷


    一通電話打完,唐格看著葉時言歎氣:“你怎麽這樣窮追不舍的, 不知情的人, 還以為你這樣死皮賴臉, 是看上我了呢!”


    那邊剛剛掛斷, 葉時言就慢慢地坐了回去——摸出一根煙來,叼在口中, 點著火, 深深吸一口。


    他神色鬱鬱, 盯著那一點火星,想起了白唯怡。


    兩人之間的聯係,其實是前段時間時間才接起來的。她直言自己曾給過唐葵一段那樣的視頻, 當年他與唐葵之間的縫隙,也因她而起。


    一開始還恨不得把她捉過來打一頓,但隨著唐葵的反應, 他也熄了這心思。


    ——真的要是說起來, 還是自己對不起她在先。也算是惡有惡報,他之前作踐別人, 如今也輪到別人來作踐他。


    他沒有資格怨別人。


    白唯怡與秦碩之間的那點事, 還是老徐說的。老徐昨天在風月佳人浪了半天, 沒提防見著自己的老同學, 還挽著秦碩的袖子, 親親熱熱地一同坐。老徐問了幾個人,才知道,那是秦碩新交的小女友, 脾氣大著呢。


    論年齡,秦碩可能比白唯怡的媽媽小不了多少歲,也不知道她怎麽著就看上了這號人物。老徐將這當成笑話講給葉時言聽,後者又驚又懵。


    葉時言怎麽也想不到,這牽扯到最後,又把白唯怡拉了進來。


    唐格的譏笑,他全然不放在心上,靜靜地瞧著他:“怎麽,你這是讓我回去,繼續守著你家葵葵?”


    “你敢,”唐格衝著他揚了揚拳頭:“我看你是又想挨揍了。”


    “打唄,打壞了我,我繼續在你家住上個十天半個月,”葉時言眯起他那雙眼睛:“我正發愁沒理由住下去呢。”


    唐格哼哼兩聲,也不肯再同他說話了。


    另一邊,唐爸爸終於加班結束,回家之後,撞見唐葵與江竹,對後者,態度依舊說不上好,寒暄幾句,便將他趕走了。


    唐爸爸看著唐葵耳間閃閃的那兩個墜子,誇了句“好看”,上了樓,去找唐媽媽了。


    唐葵自己在樓下坐了一會,有些心神不定。


    ——要不要直接找白唯怡問個清楚?


    她自己倒是有白唯怡的微信號,但除了白唯怡給她發過視頻之外,再無聯係。


    唐葵正猶豫著呢,江竹忽然又回來了,大步走過來,臉色不是太好,他拉著唐葵的手,就往外走。


    所幸現在唐爸爸上樓去了,不然看到這一幕,肯定又得氣的罵他一頓。


    “怎麽了?”


    唐葵有些茫然。


    “宋清摔了一跤,”江竹簡短地說:“她現在送到省中醫院了,沒敢通知她家人,先把你叫過去。”


    他走的有些急,唐葵快步跑著,這才勉強跟上了。她問:“怎麽摔了?”


    江竹將她塞進副駕駛座,自己繞到另一邊,屈身進去,重重關上車門:“鄭玉犯病了,把她嚇住了。”


    ——難怪不敢通知家裏人。


    江竹平時開車很穩,不急不慢的,今天卻開的飛快。省中醫那邊,江竹已經打過來電話,聯係到了好幾個同事。


    鄭深原本在另一個城市出差,也正在往這邊趕。鄭玉的父母也來了,正站在走廊上,愁眉苦臉的,鄭玉坐在長椅上,妝容精致,如唐葵初次見她時一般明豔動人。隻是目光有些呆滯,定定地望著雪白的地板。


    聽見腳步聲,幾個人皆抬頭望過來,江竹牽著唐葵的手,打了招呼。


    “舅舅,舅媽。”


    鄭深的母親陳樺一臉的焦急:“這都進去這麽長時間了……應該不會有事吧?”


    江竹也未見到實際情形,隻接到鄭玉的電話,她說的也不清楚,隻說自己嚇到了宋清,害的宋清摔了一跤,下身有些出血。


    江竹也不敢打包票,勸她:“別急,等柳主任出來再問問。”


    陳樺麵色鬱鬱,歎氣:“鄭深這才出去幾天,就出了這事,等他回來,還不知道該怎麽向他解釋。”


    “有什麽好解釋的?照常說不行?”鄭父罵她:“你自己的女兒幹出這樣的事情,還想替她遮掩?”


    鄭父是個暴脾氣,恨恨地指著鄭玉罵:“都是我寵壞了你,你既然有病,就該自己躲起來;知道自己隨時會犯病,還去宋清麵前晃悠?要是宋清的孩子出個什麽意外,你那弟弟不得瘋了?!”


    鄭玉眼裏也含著淚花:“都是我的錯……”


    鄭父來回踱步,忽然停下,對著陳樺說:“還不快給親家母打電話?你以為這事還能瞞過去?”


    陳樺哆哆嗦嗦的,去衛生間了。


    唐葵不清楚這家裏的事情,乖巧地站在江竹旁邊,保持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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