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兩人自然是同意的。


    天氣還有些涼,昨夜來的急,唐葵還不覺著,一出了樓,她就打了個寒噤。


    江竹默默地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她。


    鄧臨在一旁哀怨地說:“我也冷……啊啾!”


    他打了個噴嚏。


    江竹不動聲色,看著唐葵穿上外套。她個子比他小的多,穿上這外套,像是偷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一般。


    他自然地攔著唐葵的腰,離鄧臨遠了些,嚴肅地說:“別把流感病毒傳給葵葵。”


    鄧臨未料及他如此嫌棄自己,不可思議地盯著他看了半天,抱怨:“有了媳婦忘了哥們……”


    話說著,他自覺從口袋中摸出一個口罩,戴上。


    店裏的材料都還算的上齊全,唐葵現磨了三杯咖啡,兩人一人一杯,開始烤蛋撻。


    因著是早晨吃,她特意把口味調的淡了些。等到早點店開了門,又進去買了包子和粥。


    正吃著呢,一個穿了黑色西裝褲的女生走過來,手裏拎著包子,忽然又走了過來,驚訝叫出聲:“江老師?唐……唐葵?”


    唐葵抬眼望過去,杏眼薄唇,可不就是夏玫?


    她傻呆呆地看著唐葵,後者同江竹並排坐在一起,身上還穿著男人的外套……一個有些荒唐的念頭在她腦海中成型。


    夏玫艱難地問:“你們在……交往?”


    因為突然在這種情況下遇見老同學,唐葵耳朵都紅了,輕輕點頭,說:“好久不見。”


    江竹看了眼她的表情,桌子上,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衝著夏玫笑,開玩笑地說:“再過幾天,你可得改口叫她師母了。”


    夏玫驚掉了下巴,她愣愣地望著唐葵,又看了看江竹,勉強笑:“這……這也太突然了。”


    她腦子昏昏沉沉的,說了沒幾句,腳步虛浮地走了。


    鄧臨嘖嘖嘖了好幾聲,感歎:“真是老牛吃嫩草。”


    感歎完了之後,又賤兮兮地笑著對唐葵說:“你知道嗎?當初這家夥看著你照片,傻笑了一個下午。”


    唐葵一愣:“你怎麽知道?”


    相親的時候,柳姨肯定也把自己照片給江竹了;隻是,鄧臨怎麽知道這事?


    一說到這裏,鄧臨臉頰紅了紅:“難得見他時不時捧著個手機看,就湊過去看了一眼……”


    畢竟是偷看人家手機,他深感愧疚。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叮咚響了一下。唐葵點開看,是微信群裏,又炸鍋了。


    夏玫情緒激動地發著消息:“你們猜我剛剛看到誰了?!”


    “江老師和唐葵啊啊啊啊,他們竟然在交往!我當時就傻了!”


    早起的同學並不少,可能有一部分剛剛值完夜班,被這條消息也炸出了水麵。


    “唐葵怎麽和江老師在一起?當初上課的時候,也沒瞧見什麽跡象啊?”


    ……


    正熱火朝天地感歎著呢,忽然,一個人弱弱地發:“你們別忘了,唐葵還在我們群裏呢。”


    【吃草的魚撤回一條消息】


    【劉美美撤回一條消息】


    ……


    另一邊,夏玫悲憤地咬了一口手裏的包子。


    發送時間超過兩分鍾,撤不回了啊!


    第44章 馬卡龍


    因著這一場“丟臉”,接下來的一整天, 夏玫都沒有再爬上去發消息。


    而醫院那邊, 鄭深未曾同鄭玉說過一句話, 而鄭玉還真的買了雞湯, 巴巴地送了過去。


    許是家人規勸,宋清倒沒像昨天晚上一樣, 堅持要離婚。但一雙眼睛還是紅腫的, 喝些湯, 便睡了過去。


    鄭父鄭母在家商量了半天,向宋清的爸媽道歉;知道他們連夜趕過來,又請他們去吃早飯。鄭深一個人留下來陪宋清, 拜托江竹先把鄭玉送回家。


    鄭玉一夜未睡,精神狀態十分差。不知是不是因為昨夜的緣故,她主動拉開了後麵的車門。


    唐葵也十分疲倦, 一上車, 便癱在座位上,連連打著哈欠;江竹先送她回家, 剛剛到了門口, 就看見葉時言抱著一個箱子, 抿著唇往外走。


    鄭玉坐在車裏, 不往外麵看一眼, 低頭玩手機;車裏空氣有些悶,她搖下了車窗。


    江竹笑著與葉時言打招呼:“傷好了?準備回家?”


    “嗯。”


    葉時言經此養病,瘦了不少, 他穿著一件駝色的風衣,空蕩蕩的,隻眉眼依舊那般俊秀。被唐格打的淤青下去之後,他看上去倒有了幾分病美人的感覺了。


    “總不好一直在這裏賴著。”


    葉時言的目光從唐葵身上輕掃過去,並未多做停留;今天的太陽有些刺眼,他眯了眯,才能夠看清江竹的模樣。


    是勝利者的姿態。


    其實,葉時言還並不情願離開,隻是唐格對他說,若是他敢長久住下去,就把他做的那些齷齪事全都告訴唐爸爸。


    對於好友這個嚴肅的父親,葉時言還是有所顧忌的。他的父親不怎麽管事,幼時跟著唐格玩,一起闖了禍,唐爸爸敢拎著他們兩個人打。


    唐格都把唐爸爸搬出來了,葉時言傷早就徹底好了,一點也看不出來,自然也沒有理由再留下去。


    正說著話,旁邊老徐也拎著個袋子從後麵繞過來,看到唐葵與江竹,笑著打招呼:“葵妹子好,葵妹夫好。”


    一巴掌拍在葉時言肩頭,他說:“在這傻站著幹啥,走啊,送走你,我還得往回趕——”


    一句話沒說完,含在口中。老徐瞥見車窗裏鄭玉的側臉,怔住了。


    葉時言沉沉地看了唐葵一眼,她亦平靜的回望。那眼神中恐懼淡去了不少,也再無別的感情。


    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會因為一句撩撥而害羞臉紅的小姑娘了。


    葉時言吹了聲口哨,衝老徐說:“走。”


    老徐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隻望著車裏的鄭玉。葉時言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換口味了,老徐?”


    老徐像是沒聽到,都走過去了,還頻頻回望。他問葉時言:“你有這個妹子的聯係方式嗎?”


    把東西一股腦放進後備箱,葉時言重重合上車蓋:“看上人家了就直接過去,找我做什麽?我又不認識。”


    老徐卻猶豫了,他躊躇片刻,期期艾艾:“既然坐一個車來的,咱們葵妹妹肯定認識那個妹子,我回頭問問葵妹子去。”


    葉時言看不慣他這突然間鐵漢柔情的樣子,拍了一下他肩膀:“趕緊走。”


    老徐明顯心不在焉的,差點闖了紅燈。他停下車,手搭在方向盤上,問葉時言:“你還記不記得,我第一次去風月佳人的事?”


    老徐之所以被稱作老徐,不是因為長相老,而是因為性格老成。同葉時言不同,老徐十分規矩,第一次去風月佳人,還是被他與唐格兩個人拖去的。


    葉時言搖下車窗,點燃一支煙,眯著眼睛抽了口:“有話直說,有屁快放。”


    “我剛剛……好像看見那天晚上的女孩子了。”


    *


    唐葵猶豫再三,最終還是給白唯怡發了條消息過去。


    “你已經回國了嗎?我昨天好像看見過你。”


    白唯怡並沒有立馬給她回複,大概下午三點的時候,給唐葵撥了電話,未說話呢,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唐葵?好久不見了。晚上有空嗎?不如一起吃個飯,怎麽樣?”


    她這熱情的態度,讓唐葵有些懵,還是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好啊,我們去哪裏?”


    “我現在特別喜歡中餐,要不去明月閣?聽說那裏師傅手藝不錯,你喜歡嗎?”


    “成。”


    唐葵也是吃不慣西餐,明月閣是家老店了,先前她同唐格去過幾次。


    “那晚上六點,我們在那裏碰頭,”白唯怡笑著說:“我等下還有事情,先不聊了,晚上見!”


    一直等到她掛斷電話,唐葵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聽上去,鼓動秦碩來針對江竹的人不像是白唯怡。


    和白唯怡見麵,唐葵依舊是瞞著江竹的——她隻說自己昨晚上沒睡好,頭疼,今天早早的睡下了。


    江竹不疑有他,囑托唐葵記得用艾葉泡腳。她經常性的手腳冰涼,東西還是上次江竹給她從中醫科裏帶過來的。


    唐葵在家睡了一下午,醒來的時候已經近五點了。她換好衣服,簡單化了妝後,拔腿就往外走。


    唐格還不曾回來,她打了出租車,一路直奔明月閣。


    路上,白唯怡已經將桌子號碼發給了她,在三樓,每個桌子都用屏風和植物隔開,保證了每桌客人的隱私空間。


    白唯怡早就坐在那裏等著她了,見她上樓,站起來迎接。


    白唯怡今天穿著休閑,素麵朝天,短發幹淨利索,一雙杏眼亮而美。


    “這麽多年沒見,葵葵都長成大姑娘了。”


    白唯怡還是用了以前的稱呼,她拉著唐葵的手,笑的親切。


    唐葵不太清楚她的態度,一開始說話還有些謹慎,等到坐下來,兩人吃了些飯,這才放鬆下來。


    白唯怡說:“其實,今天這頓飯,也是向你賠禮道歉——當初我年紀輕,不懂事,做了那樣的事情。害人害己,唉。”


    說到這裏的時候,她那英氣的眉微微地蹙了起來,歎息:“都是我的錯,對不起,葵葵。不該讓你過早地接觸到這些。”


    唐葵其實並不想接受她的道歉。


    因為這件事情,她不能再握手術刀;但若是沒有這回事,她恐怕也遇不到如今的江竹……


    這件事情,葉時言和白唯怡做的惡是相等的。


    唐葵麵色淡淡:“都是些過去的事情了。”


    她不說原諒,也不說不原諒,白唯怡看在眼中,挑挑眉,想去拉唐葵的手,卻被她不露痕跡地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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