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沒抬頭,卻也沒絲毫的猶豫,悶聲悶氣地說:“沒這事。”


    不說朱清和,就連姚主任都驚了,這人腦子沒毛病吧?不過心總算踏實下來了,橫豎這罪名按不到他頭上,與他來說沒任何的影響。老板再怎麽能耐,也不能胡亂把自己給開了。所以此時臉上無不得意,那雙渾濁的眸子裏更是閃爍著勝利者的光芒。


    在幾人還未回神的時候,朱清和用力拍了下桌子,那一聲響,阮穆下意識地看著他,眼睛裏無不責怪,要不是怕他生氣,阮穆真要抓起他的手看看有沒有腫了。


    朱清和眼睛裏布滿寒霜,看著小王冷聲說道:“你想清楚了?你離職和姚主任真沒任何關係?那不用麻煩,我批準了。但是有些話我還是要和你說清楚,張嘴是用來說的,悶聲不吭,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攬在你身上,你裝什麽大義凜然?也對,你不在乎,別人已經把你踩進泥地裏了,你還是這副德行,自己都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別人憑什麽要高看你?活該你受人欺負。回去好好想想我和你,免得你在另一個職位上遇到同樣的事情,照舊隻會退縮。”


    誰都沒想到朱清和會把話說的這麽難聽,全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小王,隻見原本沉默的人,突然臉色漲紅蔓延至耳根,呼吸也急促了幾分,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分明是不服氣朱清和這麽說。


    朱清和沒功夫等他醞釀,直接攆人:“出去吧。”


    姚主任轉身就走,和身邊這個晦氣的多待一會兒都覺得倒胃口。


    羅勇無聲地歎息,搖頭坐進沙發裏看今天的報紙。


    姚主任剛走到門口,卻聽小王聲音顫抖又滿是憤怒地怒吼道:“我怎麽沒說?姚大柱壓根不是人,什麽道理都說不通,我自問壓根沒惹過他,但是他就是處處針對我。我剛工作就分到他手底下,也想過調換崗位,別的組長不願意得罪人,沒地接收我,我隻能忍著。我想做好自己的本分,他就不能找我的麻煩了,我爹生病,我需要錢,能痛快結工資的地方,我不敢辭。我月月請他下館子,買煙孝敬,就想他別這麽針對我,誰知道他變本加厲,開始代我領工資,每月扣我錢。博西那些領導全都忙著往自己腰包裏撈好處,哪管這種破事?朱總又是他的外甥,豬狗不如的壞人轉身成了皇親國戚,我去哪兒說理去?正好有家新開的煤礦需要人,待遇和這裏差不多,這幾年就當被狗咬了一口。”


    姚主任一聽這小子敢罵自己,當即瞪起眼,擼起袖子就要動手,羅勇快步走過來抓住那隻舉起來的手,冷聲道:“姚主任耍威風也要看看在哪裏,別被豬油蒙了心,到時候更討人嫌。”


    朱清和冷笑一聲:“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打著我的旗號耀武揚威,皇親國戚?笑死個人,都什麽年代了?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也輪不到這麽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小王,我看廠子裏的工作守則你是沒看明白。姚主任,廠子差點失去一個優秀的工人,你說損失要怎麽算?我這裏是不能容你了,但就這樣讓你走,我心裏也不舒坦,你給我出個主意,怎麽樣?”


    姚主任小心地抬頭看了老板一眼,見他兩隻眼睛狠狠地盯著自己,趕緊低下頭,杵在那裏大氣都不敢出,出什麽主意?自己出主意來收拾自己?他又不傻。


    阮穆一杯茶喝完,拍了下憤怒不已的人的肩膀,開口說:“對自己哪下得去那個手,不如讓對頭來,新仇舊恨加一起,好好的算。不過我個人建議最好先別動手,你可以帶他去派出所轉轉,你需要的我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把錢先要回來。姚主任現在應該不缺錢,家裏都攢下富餘了。先把這件事給說明白,我們的那筆賬慢慢算,不掰扯清楚,朱總這張臉估計得拉好幾天,和他一個辦公室,我這不是自己找罪受?”


    羅勇佩服這人真能胡扯,不過這會兒倒是能明白為什麽阮穆總說他是唱黑臉的那個,這人不光嘴上說,手上也沒閑著,就像當初博西老總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仗著年紀大了各種耍無賴,最後還不是讓他收拾的服服帖帖?對付那些人,他都不鹹不淡的,眼前這個姚主任與他來說不過是懸在樹葉上的螞蟻,隻要用手輕輕撥拉一下,就能讓它再無活路。


    也是在這個時候羅勇才明白,有些事情並不是想的那麽簡單,如果哪天自己遇上這事,興許處置的手段會比他們差遠了。不過這麽看起來,清和哥還是太善良了,數落也隻能唬住人一陣而已。


    當之後的某一天所有事情全都被翻出來,羅勇才發現,很多人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變了。他們需要應付複雜多變的各種事情,而他一直被保護著,遭遇的挫折不多或是已經被人先一步擋在了他看不到的地方。他無疑是個十分幸運的人。


    第123章


    姚主任可算是明白了, 今兒這事怕是有備而來,他們早就挖好坑給自己跳了。他怎麽都沒想到,自己好吃好喝了這麽多年,到頭來全都得給人吐出來。


    “清和,看在我是你舅的份上,這事就這麽算了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別去什麽派出所, 我要是去了還能回來嗎?我這就回去取錢,把錢全還給他還不行嗎?我都這麽一把年紀了, 要是這事傳出去,多掉份兒不是?”


    朱清和還在感慨這人臉皮太厚, 小王頭一個沉不住氣, 罵道:“你還知道要臉?一把年紀不幹人事,我為了給我爹買藥, 天天摳著花錢, 連媳婦都沒敢想, 老天怎麽不收了你這個老不死的。幸好開眼了,有人收拾你。新仇舊恨,咱們這事沒完, 多謝老板幫忙,這就走?”


    阮穆衝著羅勇點了下頭,羅勇明白過來,帶著兩人出去辦事了,邊走邊拍著姚大柱的肩膀說道:“往後還是別自作主張攀關係, 你看人家不認你,你先借著人家的威風撒夠了野,轉頭就來報應了,這能怪誰?提前打好招呼比什麽都強,不然到時候栽跟頭了也隻得自己往肚子裏咽。”


    阮穆眼看著幾分出去把門帶上,這才轉身眯著眼打量朱清和一遍,笑得有幾分莫名其妙:“你這消息可真靈通,從昨晚上到現在全都摸索清楚了。我很好奇,你到底給東子什麽好處了,能讓他這麽心甘情願地充當你的耳目?”


    朱清和低頭抿茶,聞言笑了笑,輕聲說:“我還知道姚大柱想把小王開了,是想換他兒子進來。這算盤打的多精,老子囂張完,兒子接班,把這裏當成他家了?也不問問我答不答應。”


    阮穆吃味的哼了一聲,回到自己位置上去忙了。雖然他喜歡和朱清和拌拌嘴增點情趣,但是養家才是大事,手裏多攥點錢才好讓朱清和有橫著走的資本。


    朱清和手支著下巴坐了一陣,像是喃喃自語一般,從嘴裏吐出一句:“這事沒完,必須得把這陣風給別過來,殺一個給那些觀望的人看看,別讓我揪著尾巴。”


    隻要有人在的地方,就少不了勾心鬥角,抱團掀風浪,想要徹底地掃蕩幹淨不太可能,隻能慢慢的將這一潭渾水給慮幹淨。


    這件事情在廠子裏掀起不小的風浪,等到吃中午飯,人們才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小聲地談論起來。大多數人對姚大柱落到這樣的下場很高興,做人沒個度,太過分了,仗著和老板沾點關係,自己給自己戴高帽子,看不慣他的人多了去了。現在可好,老板將人提溜出來收拾一頓,扇了姚大柱嘴巴子。看這架勢,不鬧出個一二三來不會罷休,姚大柱前途堪憂啊。


    阮穆端著餐盤在東子對麵坐下來,眼睛盯著路澤霖說道:“沒多久就過年了,你打算哪天走?票定好了嗎?”


    路澤霖無所謂地聳聳肩:“看運氣,能買到就走,買不到我就留在食堂裏蹭飯。你也知道,那個家回不回有什麽不一樣?沒人會多問一句。”說完轉頭看向埋頭啃排骨的東子,悠悠說道:“再不行我就去助理家蹭兩頓飯,橫豎都是孤家寡人,你要是不回,咱們湊在一起對付對付就行。”


    東子心裏咯噔一下,沒說什麽,看在昨天他幫著自己收拾碗筷的份上,蹭就蹭一兩頓。往年正月初一,他家最冷清,沒點人氣,隔壁鄰居劈裏啪啦的放鞭炮,院子裏還有歡聲笑語,他倒是什麽都省了。今年要是能有個人作伴,也挺好,一個人哪叫過年?


    阮穆撇嘴,沒說什麽,低頭忙著吃飯,過一陣他還要帶著朱清和他們去看風景。


    “你什麽時候回去?”


    阮穆笑了笑:“不回,我提前和我媽說好了。別套近乎,我不會和你搭夥湊合,過年是大事,沒要緊事別來打擾我,壞了我的好事饒不了你。”


    朱清和麵皮發僵,這人就不能好好說話?路澤霖還不知道他的那點心思?了然的笑了笑,不再說話。


    東子突然抬頭,眉目坦然,十分隨意地問:“姚主任還能回來上班嗎?”


    朱清和不解:“怎麽了?”


    “前陣子他買煙沒帶錢,從我這裏借了十塊還沒還我,他要是還來上班,我要債也方便,不來……我就得去他家,有點遠。”


    朱清和略顯意外地看著他,其餘兩人也看過來,東子倒是不以為然:“一毛錢難倒英雄漢,血汗錢,總不能讓它一直在外麵飄著。”


    朱清和低笑一聲,邊吃邊輕飄飄地說了句:“那得你勤快點跑一趟了,他這兩天事多,運氣不好,說不定你連人的麵都見不上。”


    有人從旁邊經過,恰巧聽到老總說的話,不一會兒就傳得眾人皆知了,不可一世的姚主任被開除了。


    卻說周維申坐在滿是女士馨香味道的車子裏渾身都不自在,他很少和女生打交道,更別說還靠這麽近,但還是打起精神應付玉琳拋出來的話題,她問自己有什麽打算。


    周維申腦海裏瞬間閃現出朱清和西裝革履的模樣,再低頭看自己這一身像是從泥土堆裏爬出來一般,靜靜地想了一陣,才開口說道:“先學點本事,哪裏收留去哪裏吧?”至於心裏的那點念頭,這個時候還是不說出來的好,缺人缺錢,能做什麽大買賣?


    玉琳笑道:“你這話我倒是不信,現在誰不想著發財?你這好的學曆,卻想著磋磨時光,騙誰呢?”


    周維申往外側坐了坐,微微調整坐姿,雙眼平靜地看向前方,聲音裏透出幾分向往:“是呀,騙你的。我也不過是個俗人,做夢都想發財,光有學曆有什麽用?缺的東西太多了,沒什麽指望。還不如好好地守著一處,有了資曆,老板能顧念我給他賣命幾十年,給個好待遇,我也就知足了。”


    玉琳黑亮的瞳孔微微地縮了縮,一抹光亮閃過,她低笑一聲:“這又不是什麽難事,你要是有這個心思,我當下就可以幫你實現。畢業了,來綿宏吧。”


    周維申眯起眼,一本正經地問:“你不覺得你的邀請太過不負責?太隨性會讓人生出別的心思,這不是兒戲。”


    “別的心思?是什麽心思?隨你怎麽想,不過我這裏一直為你敞開大門,你什麽時候下定決心,可以隨時告訴我。”


    周維申有一瞬間感覺她好像恨不得自己將那層窗戶紙給捅破,這種感覺很怪異又讓人難為情,那種毫不掩飾的占有緊緊包裹著他,無奈又羞恥。


    玉琳把他放到家門口之後驅車揚長而去,正巧碰到一起在綿宏工作的同事下班回家,有些羨慕地調侃:“小兄弟,不錯啊,這才來多長時間,老總的女兒都被你給拿下了,你這是駙馬爺的命,好好哄著,將來整個公司都是你的。”


    周維申沒將酸氣衝天的話放在心上,在外麵跺跺腳趕緊往家跑。他十分厭惡被人當成玩物一樣對待,他和玉琳不過才見第二麵,說什麽一見鍾情那是騙人的鬼話,隻怕是看上他這張臉了。可是心還是微不可查地跳了一下,如果……就能成為他的,有這塊踏板,將來他是不是就可以和朱清和站在同一條線上?


    冬天的天空藍得像是一片大海,不見一絲雲,如果沒有呼嘯的寒風,朱清和真想站在太陽底下哪兒也不去。讓這一片廣闊無垠的藍天將微渺的他包在其中。陽光灑在堅毅冷硬的古建築上透出一絲難得的溫柔,不寬不窄的一條街彎彎繞繞,凹凸不平用石塊鋪成的路,更顯現出它的滄桑。街道兩邊是上了年代的老房子,常年不打理有的已經破敗不堪,像是隻要風一吹就能倒。但是他們都知道,往後人們最想到看到的就是這種在漫長歲月洗滌過後留下來的寶貴,一磚一瓦都有著他們獨特的韻味。


    太陽照不到的地方還有殘雪堆積,清冷又孤零零的,不知道為什麽,走在這樣的街上好像說什麽都是多餘。分明被寒風吹得就要說胡話了,可還是不忍心錯過那些有趣卻也模糊了的東西。


    這一條街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羅勇走在前麵,縮著脖子還不忘東張西望。而阮穆卻十分享受此刻的靜謐,他忍不住伸手將那人冰涼的手握住,在他要掙脫的時候,輕聲說道:“我看你每天都在琢磨這些,為了想要和你有話說,能靠得更近一點,我接下了這個項目,雖然我隻是個添磚加瓦的人,但也想空下來的時候,能和你一起來這裏湊熱鬧。要不等完工之後,我們也租個店麵,做點小買賣?到時候眼界可就寬了,天南海北的,說說笑笑,多熱鬧。這日子過得才有人氣。”


    朱清和微微楞了一下,忍不住笑起來,他和阮穆終究還是不一樣的。他琢磨的事情是怎樣能讓自己以後的路更加平坦順利,利益擺在第一,其他隻是順便而已。不像這一位,吃飽了撐的,從一座城市蹦到這邊來,搶人買賣,為的不過是那點小心思。


    可他還是覺得一陣暖,眼睛裏蕩漾的是滿滿的笑。


    第124章


    朱清亮第二天難得的起了個大早, 站在院子了舒展筋骨,轉頭就看到周維申匆匆往過來,等人走近了,咧開嘴笑道:“哥,有消息了?”


    周維申點頭:“正巧碰上一位能說的得上話的經理,你收拾收拾,等中午就過去報道。負責的是整理資料, 多長點心眼,別讓人挑錯處。反正你家離得近, 也不用在工地上受委屈。”


    朱清亮可算是喜笑顏開,欣喜不已地說:“都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我這不就等到了?我也沒什麽好收拾的, 要是方便,我現在就過去吧?”


    周維申想也是, 又不是大姑娘還要提個包:“那就走吧。”


    越到空曠的地方, 冷意更深, 風似刀在臉上割,撲過來讓呼吸都艱難,耳邊是呼啦呼啦的聲音。


    朱清亮低頭拿腦袋擋著風, 冷不丁聽到前麵的人說:“你有時間還是得去找你哥,和他處好關係,總好過你一個人在外麵無頭蒼蠅亂撞,別說什麽負氣話,沒關係在外麵寸步難行。你們那麽對他, 他心裏有怨氣也是應該的,但是隻要你臉皮厚點,多上門找找他,和他多說幾次話,就是鐵打的心都會軟下來。”


    朱清亮咧嘴笑了下,轉開話題:“我做不到三番兩次地被人數落,還能厚著臉皮上門,再說吧,時機合適,我再去。”話是這麽說,但是在多年後發現周維申的心思,他隻覺得一陣惡心,怎麽都想不明白,這天底下怎麽會有這種感情?虧得他把這個人當成親哥,誰知道最後這個人不過是想借著他和朱清和的那層關係,去討好朱清和,那個時候隻覺得像是吞了一隻蒼蠅般犯嘔。


    他這邊有開心的事情還未來得及和朱媽說,朱媽卻是迎來了多年很少來往的親戚,無事不登三寶殿,等問清了來由才知道這些人是來戳她心窩子的。


    這人是她大姨的大兒媳婦,大哥算是兄弟姐妹裏混得最好的,向來看不起她,隻是這會兒怎麽上門來了?將人迎進屋裏,倒了杯水,笑道:“瞧我這一大早還沒來得及收拾,讓嫂子見笑了。”


    曹金華笑得很是客氣:“誰家不是這個樣兒?有什麽好笑不好笑的?說起來,前陣子你哥回家和我說他們廠子的老板居然是咱家外甥,你說以前居然不知道,這是多大的緣分?他怎麽還沒給你們張羅個住處?去城裏住樓房多好?都不用操心屋子熱不熱。我們本來早就想來的,家裏的事情多,成子剛相對媳婦,這不打算操辦結婚,大柱居然遇上事了。”


    朱媽疑惑地問道:“遇上什麽事兒了?我有陣子沒回娘家,也不知道,你看平日裏誰都忙著自己的小日子,什麽都顧不上了。”


    曹金華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歎口氣說道:“可不是這樣,咱們也是沒辦法。事情是這樣,你哥和廠子裏的一個人不對付,這不就想著法子整了整他,也不知道誰多嘴鬧到清和麵前了,給了你大哥一個好大的沒體麵,人還給弄派出所去了,你說就這麽大的地方,這麽一鬧,沒多久,全村的人都知道大柱那啥了,還讓我們賠兩萬塊錢,兩萬塊啊,連成子的彩禮錢都給要走了,這還拿什麽給孩子定媳婦?更讓我們難過的是,清和把大柱從廠子裏攆出來了,我們家就這麽一個賺錢的,沒了收入,你說我們吃什麽去啊?現在工作這麽難找,成子又不是能吃苦的,做不來修房子的事。本來打算是想讓成子進去的,誰知道就這麽給泡湯了。大妹子,你可得幫忙啊,我們這一家子都指望你了。”


    朱媽頓時覺得頭上頂了座大山,這種事來找她,可不是打她的臉嗎?她先前還勸著自己橫豎就當沒這個兒子,沒奢望就沒什麽心思了,日子也能太平的過下去,誰知道娘家的人找來了。不幫,更讓娘家的人把自己給看扁了,幫,拿什麽幫?朱清和的眼裏壓根就沒自己這個當媽的,要是空口應下來,事情辦不成,可不是讓人笑話了?


    曹金華見她不接話,心裏有些不高興,卻還是小心地說道:“難不成是清和不讓你們管這個事兒嗎?咱們一家人,和外人這麽嚴肅還說的過去,對他舅就別這麽上綱上線了吧?你說呢?大妹子,你就幫幫我們吧。”


    朱媽有些為難地說:“咱們一家人,哪有不幫忙的道理?”


    曹金華當即笑道:“可不就是這個道理?”


    隻是朱媽接下來的話讓她再也笑不出口:“可是我真的是沒法子,就說那廠子,我們也知道他賺不少錢,隻是從來沒有我們的份兒,他爹想到廠子裏做個采買的管事,他都不答應。什麽樓房,我們連肉都吃不上,天天過日子就跟煎熬一樣,你說……我不是不幫忙,關鍵清和那孩子壓根不搭理我們。”


    曹金華來之前就知道這事了,雖然心裏知道他們這一家人都是自作自受,但是現在眼下隻有抓住朱媽這一個辦法了。朱清和那裏,除了他自己的媽還有誰能說得上話?


    所以曹金華不放棄道:“這可是要命的事兒,你怎麽能不管呢?我也不求你別的,隻要你帶著我們去找他,給我們個機會就行了。”


    朱媽還是堅定的搖頭,她不想再去被朱清和冷嘲熱諷了,當媽的給兒子數落成那個樣子,還有什麽臉麵?一輩子都沒這麽丟人過。


    “也不怕大嫂笑話,前陣子清亮遇到事兒去找他,他也沒管,我和玉田在他辦公室裏待了那麽久,那會兒還有外人在,他都沒給我們一點麵子。大哥的這事,我真是沒辦法了。”


    曹金華卻一點都不把她的為難看在眼裏,沉著臉說道:“大妹子不願管就直說,何必找這種借口來拒絕我?我們也不是找你們借錢,隻要你幫著和清和說說話而已。”


    朱媽可真是有理都說不清,從沒覺得嫂子居然是這麽胡攪難纏的人,她隻得咬牙說道:“我把他當兒子,但是他不把我當媽。說真的,這村子裏就隻有我兒子有這麽大的出息,我怎麽不高興?我也想跟著沾光。前幾年他爹把他給攆出家,這會兒他對我們隻有滿滿的恨,誰勸他都不能放下那點不痛快,我看他是打算恨我們一輩子了。大嫂催著我過去找他,這不是為難我嗎?”


    曹金華不答應:“現在你是我們的救星,我們隻能靠你了,反正我隻認你,你一定得幫我。”


    朱媽怒道:“大嫂,你這不是無理取鬧嗎?”


    曹金華也怒了:“我怎麽覺得這事你們娘倆想出來的手段?是不是覺得我們這種窮親戚上不得台麵?看不上我們了?所以有錢裝窮,怕我們總是來麻煩你?”


    朱媽突然覺得一陣無力,曹金華大有自己不答應就賴著不走的架勢。親戚來一回,不做點好的招待壓根說不過去,但是家裏又沒什麽閑錢,幾番衡量,她隻有帶著曹金華去了廠子,在路上說道:“我隻送你進去,他見不見可就不是我能保證的了。你自己想辦法。”


    曹金華原先還不明白,但是等被擋在門口的時候,她才承認朱清和對他親媽確實挺狠的。兩人在門衛麵前磨了好一陣子嘴皮子,就在以為沒機會的時候,東子讓人上去。


    誰都沒想到路總會插手這件事,曹金華並不知道清和長什麽樣子,以前兩家很少來往,所以不怎麽見孩子,隻當眼前這個長相冷峻的男人是朱清和,笑著討好道:“外甥啊,怎麽見你個麵都這麽難外麵那些保安要來做什麽?沒半點眼色,咱們自己人都攔著。”


    東子冷笑一聲:“別瞎認人,現在瑞和廠子裏的事情大半全由我們路總負責,朱總這兩天有事不回來。”


    曹金華的臉色頓時冷了大半,轉頭對著朱媽小聲地問:“清和怎麽這樣,一個外人也能相信?我的事……”


    東子看了一眼路澤霖,兩人都清楚這兩個女人來是做什麽了,不客氣地說:“如果是為了姚大柱,不用說了,他個人品行有嚴重的問題,瑞和絕對不會容許他重新上崗。排擠同事,想將自己的兒子安插進來,這麽自私,相信朱總也不會答應。”


    曹金華臉色僵硬,依舊不死心:“我要見清和,清和親口對我說我才死心。”


    東子嗤笑一聲:“大老板隻見重要客人,其他人……”


    他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話中的嘲諷沒有人聽不明白,兩個人隻得打消了念頭,灰溜溜地出去了。


    朱清和和阮穆陪著朱玉苗解悶,看到手機上發來的消息,嘴角勾出一抹笑,冷淡卻又一臉在預料中的表情。眼看就要過年了,雖然就兩個人,但是該準備的東西照樣不少,這陣子他不打算去上班了,所謂眼不見心不煩。


    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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