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也就知道了,對於這一切她沒有選擇的權利。張懷誌在家裏積威甚重,不是會跟女兒好好交流相處的那種父親,溫友敏又凡事隻聽張懷誌的,不敢反駁任意一點,就算她求了溫友敏也沒用。


    得不到任何的理由,張珊珊隻能接受,不過她對這個家也沒有什麽歸屬感。當她偶然發現女老師曲珂柏和父親有染的時候,不僅沒有提醒母親,還為她大開方便之門。


    做事情,首先要看對自己有沒有利益,其它的都要排在後麵。


    ——試想一下這些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簡直不寒而栗好嗎?這是被曝光出來的,沒曝光出來的還不知道有多少。她還是個孩子啊!以後不知道還要做多少孽,趕緊讓老天收了這個孩子。


    ——厲害、厲害!這劇情簡直比小說還要精彩,足以看出張珊珊同學的家庭教育。


    ——人神共憤,力滅其囂張。


    剪輯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被上傳,先是在f市本地的論壇上被瘋狂轉載,真正火起來是因剪輯被整理然後搬上天涯,霎時‘張珊珊’三個字網絡躥紅。這件事由於涉及校園欺辱、蓄意殺人、誣陷盜取巨額財物等熱點,整個劇情由跌宕起伏,甚至可以說有多次峰回路轉,作為一場大戲來看都不帶乏味的。


    ——這件事教會我們:你可以不夠漂亮,但一定要有聰明的腦子,更重要的是要跟得上時代的潮流。比如剪輯內的小姐姐,熟練應用手機各項功能,達到百分之百拒絕碰瓷,6666。


    ——獻上我的膝蓋。


    就算偶有‘被欺負一定是做了什麽對不起張珊珊的事情’、‘這別是作秀’之類的言語也淹沒在大流之中。總之,一眼望過去,不是在聲討張珊珊,要求給個說法的,就是在誇海芷蘭機智過人。


    “啊啊啊——”


    張珊珊將手機摔在牆上,瘋狂的糾扯自己的頭發,她簡直不能理解,這些人居然能將她的小學成績都給一樣一樣的找出來,好像自己的生活已經無所遁形了一樣……最讓她痛苦的是,她意識到越多的人關注此事,此事也就越發的不能善了。


    張珊珊不能想象,她如果得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


    不,絕對不可以。


    這本來就是小事,她的爸爸是一定可以幫她處理的。


    她應該給爸爸打個電話,不管怎麽樣,也要說一說清楚這件事,要讓他知道,這不是自己的責任,都怪那個該死的海芷蘭,可是她的電話已經摔壞了……


    “媽……”


    溫友敏一進病房,就看到了正在哭的女兒,一把摟住她:“不哭哈!”


    “媽,你快給爸爸打電話!”


    溫友敏遲疑了:“ 你爸爸在忙…”


    總是這樣,總是在忙!明明都有時間睡女人,她恨自己親媽愚鈍得像根木頭一樣,又覺得心涼:“媽,我都這樣了,你覺得這個事情滿得住爸爸嗎?隻是打個電話而已,能耽擱什麽事情,我就是將情況跟他講講,也好做準備是不是?”


    如果不是固定的那幾個號碼她爸那邊一定不接的話,她絕對不會求助於這樣的‘媽’!


    溫友敏到底心疼女兒,還是打了老公的私人電話,電話隻響了兩三聲,對方就接通了。


    “爸爸!”


    張珊珊滿懷希望,然而……“張珊珊,跟你說了一百遍了,不要叫我爸爸!”


    張珊珊咬緊了嘴唇,逼著自己繼續說:“對不起,我…”


    “行了,別說了。齊律師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你和你媽把一切都跟他說,聽他的話辦事。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要隨便給我打電話,盡量讓齊律師轉達。”


    ‘啪’


    電話掛了。


    大約過了兩秒鍾,電話又響了,備注是‘老公’。


    張珊珊接起來。


    “你怎麽進醫院的?”


    張珊珊:“就是肩膀疼,特別疼。不過我頸子不舒服很久了…”


    對麵沉默了一下,詢問:“不是裝的?”


    這一段沒有被拍下來,自然網上看不到。不過隻要是看到了的人,就不會覺得張珊珊是裝的,因為她的樣子太痛苦了,像急症發病一樣,沒有絲毫自製力。


    “不是,”張珊珊撇嘴,她能感覺電話那一端的還想問點什麽,最後也沒問,而是說了這樣一段話:“那就別急著出院,在醫院好好做下檢查,看看身體有沒有問題。”


    第25章 張家那點事


    張珊珊做了一套完整的身體檢查,除了有點貧血之外, 沒有什麽大的毛病。先前她自己懷疑腰背不適是頸椎或腰椎引起的, 然而卻毫無問題。


    齊律師在得到了醫生診斷結果之後, 才進入雇主的病房:“現在的情況很糟糕,但並不是毫無辦法。首先,張小姐要絕對的信任我, 告訴我事情的始末。不要有任何隱瞞, 包括身體上的。”


    溫友敏接過檢查單, 麵色也有些不好,瞪了女兒一眼:“珊珊!嚇媽媽一跳, 你這孩子總是這樣。你自己看看, 哪有問題。”


    是真的, 肩膀上有那種被什麽東西咬了一口的感覺……也不知道為什麽, 她有些說不出口。


    齊律師:“我們現在聊一聊?”


    張珊珊點頭。


    溫友敏得知這場談話進行的時間不會太短,且其它檢查要等到第二天才可以做,就準備先回去了。因為今晚張懷誌很可能要回家吃飯, 那她得在家。對於她的離去, 張珊珊沒有任何的意見,她都已經習慣了。


    齊律師看了匆匆離去的女人一眼, 轉過頭來:“張小姐, 請你誠實的回答我,海芷蘭是不是唯一被你欺負的對象。”


    “……不是。”


    應該是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明明她才是張家唯一的女兒,偏偏本該屬於她的東西全部歸屬於姨母家的姐姐, 她有時候真想將這個‘姐姐’從樓梯上推下去,然後拿回本來屬於自己的東西。


    這個念頭她動了一千萬回。


    可是張珊珊害怕張懷誌,也不敢忤逆母親——溫友敏是一個完全服從於張懷誌的女人,一旦張珊珊的訴求與丈夫相駁,她便會毫無理由的站在丈夫這邊。一旦張珊珊鬧,她就直接將張珊珊送到名義上的父母家中,直到她想明白了,才會重新將她接回來。


    張珊珊名義上的父母是張懷誌老家那邊鄰村一戶也姓張的人,不沾親帶點故。這一大家子十七八口人住在一起,孩子大人都有,原本過得挺拮據。此地都有結幹親家的風俗,據說這樣孩子才能好養活,所以張珊珊將戶口放在他們家並不出格,為此他們家的生活大大改善,還起了新房子。


    可是在城裏長大的張珊珊哪裏能適應鄉村生活,七歲的時候,她第一次被丟到這個大家庭……這個家裏的人雖然顧及‘金主’,但一家子本來關係就亂七八糟的,四個成年男人全部娶了媳婦,都不是吃素的。


    可想而知,七歲的張珊珊該有多麽崩潰。


    張珊珊在這個家庭裏呆了整整一年才被接回城裏,此時的張珊珊活像個村裏孩子,雖然穿著漂亮的衣服,但是一張口就要冒出髒話來。她不能恨父母,因為她奈何不了他們,所以她就恨上了跟著溫友敏一同來接她的‘姐姐’。


    張珊珊第一個欺辱的對象是她小學一年的同桌,這個女孩有一雙和‘姐姐’非常相似的眼睛,張珊珊已經記不得她的名字了,不過這時候的欺負比較小兒科,扯扯頭發弄哭她就好,這能讓張珊珊感到愉悅。


    這種高高在上決定人命運的感覺是個上癮的,慢慢的就延續至今,欺辱對象已經不一定是要像‘姐姐’,或者單純看不慣也是可以出手的,她已經學會了要挑選一些合適的對象——比如海芷蘭。


    齊律師放下手上的筆,揉了揉眉心:“能詳細描述一下,你對她做過哪些事情嗎?”


    “你是想要知道她手裏有哪些證據嗎?”


    張珊珊怪異的笑了笑:“我很聰明,要對死肥豬動手的話都是在寢室裏,寢室的其她四個人都是我的好朋友,不會有證據的。”


    齊律師:“造成過外傷嗎?”


    張珊珊:“我有將圖釘灑在她的床上,她躺上去了,這大概是最嚴重的一次外傷。圖釘很短,不會出事,她沒有去醫院。”


    張珊珊並不覺得虐打能帶來多大的愉快,她享受的是這些人精神上的絕望。


    齊律師:“既然她已經被你完全掌控,你為什麽要去推她呢?”


    在說起長達十年的換了多個對象的欺淩的時候,張珊珊一貫是以‘自得’的情緒在描述,說道從最開始的像是騷擾一樣的欺負,到後來漸漸可以發動全班孤立某人,掌控流言的走向可以說是洋洋得意。可問及當時為什麽去推海芷蘭的時候,她的得意消失了,露出了氣惱的神色:“是我沒控製住自己。”


    前一天晚上張珊珊跟喜歡了許久的人表白了,可是遭到拒絕。這個男孩自從她八歲與他相遇開始,便一直喜歡跟在他身邊,可以說是青梅竹馬。


    “溫燾是個很好的人,他對我很好,不過他對其他人也很好。”


    慢慢的,張珊珊的怨恨目標從‘姐姐’變成了和溫燾接觸的男女,畢竟她已經是青春期了,這個年齡段父母已經不是她頭上遮掩一切的天了。


    “我本來隻是想讓附中這幫人收拾一下她的,誰想到程立果居然會幫她說話,肯定是她故意勾引男人……我隻是推了她一把,至於有車子開過來,我沒有注意啊!”


    齊律師再一次停下了筆,從她的語氣中,他能夠知道,這場車禍絕對不是意外,是眼前這個神經質的女孩子‘蓄意’。


    同時,他感到不能理解,這件案子的資料他已經全部看過了。據他所知這個叫做海芷蘭的被欺負對象在車禍前有一百五十幾斤,是個不折不扣的胖子。原諒他以貌取人,可是青春期的男孩真的會第一眼就被胖子吸引嗎?


    出於習慣,他在本子上寫了一句評語:慣於給自己的行為找合適的理由,使自己脫罪。


    慣於勾引男人這樣的話,也不像是溫友敏這樣的女性能說出口的,齊律師意識到這個馬上要滿十八歲的張珊珊的生活已經脫離了鄉村家庭,但思想還停留在那裏。


    齊律師覺得他最近的睡眠或許真不怎麽好,半夜被叫起來處理這件事有些支撐不住,需要休息一會兒才能重新麵對這個躺在病床上的女孩,所以他借故出去要抽一口煙。當然,出於對工作認真負責的態度,他還需要給真正的老板打個電話。


    ——“齊律師”


    ——“張先生,張小姐可能需要一位心理醫生…”


    掛了電話,齊律師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都不太能搞清楚這一家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齊律師看來,要打官司輸贏參半,最好是能私下解決……目前私下解決這條路似乎走不通了,受害方的情緒很激動。


    張懷誌並不希望將這件事鬧大,不讚同打官司,他更希望將一係列事故往精神疾病的方麵靠,


    齊律師重新推開了病房走進去,張珊珊好似情緒已經恢複了過來,對他禮貌的笑了笑。真的完全看不出來,一個漂亮可愛的小姑娘居然有這樣狠毒的心思,像是一個惡念的綜合體一樣,知道了她的內裏,齊律師完全無法對她親近。


    “我們繼續?”


    齊律師去拿筆,卻發現他放在桌子上的筆記本方向改變了,這令他猛然抬起頭看向了張珊珊。


    果然,張珊珊麵無表情的盯著他。


    這樣的人,要是發現有人對自己的評價是——可能患有精神疾病之類的詞匯,一定是會發瘋了的。


    “你覺得我精神有問題?”


    齊律師背後有點發毛了。


    一個成年男人,居然會因為一個柔弱的還躺在病床上的少女的眼睛而感覺到恐懼,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外麵天已經蒙蒙亮了。


    齊律師咽了口唾沫:“你可能需要穩定一下情緒,我去給你倒杯水。”


    此時醫院的走廊上,曲珂柏與西裝革履的精英男人擦肩而過也有些不解,齊律師怎麽滿頭大汗,打招呼也不理……


    曲珂柏陪在張懷誌身邊有八年多了,他身邊的那幾個人她都認識,平時也能說笑個一兩句,她自覺給人家的印象應該都是‘和善’。


    搖了搖頭,曲珂柏提著精美的果籃,推開了病房的門。


    ‘啪’


    曲珂柏被一顆棗子砸中了,是青棗,挺大一顆的。


    “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弄成這樣,你還來幹什麽?”


    曲珂柏:“老師來看看你。”


    “呸,”張珊珊冷笑:“叫你幾聲曲老師你還喘上了,不要臉的女表子,你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嗎?敢在我麵前裝相!怎麽,睡了我爸你準備給我當媽了對罷,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是個什麽貨色。”


    曲珂柏大駭:“你怎麽知道的!”


    張珊珊:“不要你管,你快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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