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文約虔誠跪下來,給她脫下了鞋。


    海芷蘭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被拉起來,赤腳踩在柔軟的沙灘上,這種體會真的是蠻奇妙的。


    胥文約熱切的注視著眼前的少女,拉著她的手邀請她:“能陪我跳支舞嗎?”


    海芷蘭大概猜到了他的意圖,還是搖了搖頭抽回了自己的手:“對不起,我不會。”


    這個夢幻的早晨也沒有因為公主的不配合而如幻影般破滅,客串的王子殿下多才多藝,他笑著說:“那我給你唱首歌。”


    他的歌很好聽,像是海裏的妖精勾引著甲板上的水手,又像是一個純稚少年在卑微的請求女神賜予他些末眷顧,像是一個情根深種的吟遊詩人在為愛人讀最火熱的詩,讓她忍不住讓目光放肆的追隨著他——忽的,她撿起腳尖,去捧起麵前精致的臉龐。


    一線橘光灑在沙灘上。


    日出了。


    “生日快樂,蘭蘭。”


    ‘喀嚓’


    夢幻的泡泡破碎了,理智回籠。


    海芷蘭抬起的手悄悄的又縮回去,克製的輕笑:“謝謝你……真的。”


    胥文約:“( ̄▽ ̄)/”


    海芷蘭誠摯的看著他:“你是一個好人。”


    胥文約:“(○o○)”


    作者有話要說:  胥文約 第一張好人卡 get


    第75章 貓又還恩(完)


    大陣布好之後,呂威那種長久以來, 覺得心頭亂跳的感覺就消失了。風平浪靜了三天, 連呂老三的弟弟也身體康健出院了, 呂威提起的心就放下了。


    近來,老爸不待見自己,親媽也不給好臉色, 他早上起來親了親妻子的麵頰, 準備去上班了。


    妻子拉著他的袖子:“你今天要是有空, 就將外麵那一位約出來,把事情處理好。”


    呂威聽了這話心裏有點不舒服, 不過麵上沒有顯露出來。


    妻子又說:“主要是讓你跟人家有話就說清楚, 她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 你不上不下的吊著人家是耽擱人。她歲數不大, 再正經找個人不難,就我們家現在這個情況,說什麽照顧反而是拖累人。”


    因為話說得好聽, 呂威心裏舒服了, 想到那人畢竟是個寡婦,又蹙眉了, 畢竟是死了男人的, 寓意有點不好。


    “我知道了。”


    這會,又覺得妻子貼心。


    等呂威走了,他妻子也起來,下樓吃早餐, 正巧碰到婆婆也在。婆婆是本地女人,性子比較溫柔,待她也很好,沒有一般家庭裏的婆媳矛盾,所以兩個人也常常一塊說話。


    婆婆今天突然拉著她的手,跟她說:“辛苦你了。”


    她有點想哭。呂威去年認識了一個死了丈夫帶著三歲孩子的年輕女人,大約是男人的某種劣根性作祟,叫他平時生意場上那麽多的花都沒有迷了眼睛,卻被這寡婦勾起了同情心。


    呂威覺得這個年輕女人很可憐,需要他照顧,且他還不是想包養這個女人,而是非得鬧離婚要去娶這個女人。


    她心裏一合計,什麽也不說,啥也不鬧,幹脆跟公婆商量,將他攆出家門,叫他跟著孤兒寡母過一段日子。


    “我們結婚十幾年了,關係不是說斷就斷的,就是要離婚也不是空口白牙一句話的事情。你要是非得照顧她,你就去,等你跟她日子過順當了,你再回來要跟我離婚。那時候,我在爸媽協助下基本上把各項財物的分割方式也說清楚了,你回來,簽字就成。”


    不到三個月,他就什麽也不說,回來了,絕口不提離婚的事情。


    呂威要去照顧孤兒寡母的時候,她沒覺得看不起,呂威要離婚的時候,她也沒有覺得看不起。偏偏這人竟然不滿三個月就回來了,且沒跟這個寡婦斷清楚,叫她看不起了。


    她感念婆婆和公公的好,不願在這個節骨眼跟呂威鬧,這兩位老人一直對她不錯,她這個當口說不出自己想要離婚的話來。


    可惜這王八蛋居然還是回來了。


    她慢慢吃完了早飯,牽著兒子的手去外麵玩了一會,臨近中午的時候才回來,跟兩位老人說:“媽、爸,我帶孩子去拜一拜貓仙,再來吃飯。”


    兩個老人早上都拜過了,聽到媳婦提起,站起想再去看看。一行四人才剛剛走到門口,就見到貢台上其中一個泥娃娃嘴角低垂,眼中流淚,頃刻間就化作了一灘泥水。


    呂老三駭得眼睛發紅:“打電話……打電話問問,問問那個孽子公司出了什麽事情。”


    沒用半個小時,呂威就趕回來了。如今大伯、二伯去世,兩位的子孫輩也沒有抗得起事情的,公司裏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要他決斷,是公司的一把手。


    當時一接到電話,心裏就咯噔一下。


    壞事了。


    偏他可能知道是什麽事情。


    故而呂威回家的時候,還帶了哭喪著臉的女青年,外加廠裏一個憨厚的中年人。一進門,這個女青年就驚訝的對著呂老三叫了一句:“長腿叔叔!”


    這一叫,把眾人都叫愣住了。


    那憨厚的中年人沒懂‘長腿叔叔’是個什麽梗,抄著地方口音說:“你這姑娘咋哩呢!呂老板既然是你叔叔,你咋還偷偷拍照,要報道他?”


    女青年是個實習記者,因為得知呂家的水產養殖廠裏麵濫用添加劑和抗生素,就摸到廠裏來‘查證’,哪曉得被廠裏的工人——也就是憨厚的中年人給逮住了,報告給了上級,被人砸了相機。


    當年呂老三資助學子,沒有以公司的名義,都是私人名義捐款,不要這些學子說感謝話,用以上報紙提高公司影響力的那種。故而,女青年有‘長腿叔叔’的照片,知道他叫啥,去卻不曉得呂家這個黑心廠是‘長腿叔叔’家裏的。


    憨厚的中年人還在說:“呂老板是好心人,當初救了我們一村子人,你這妹仔想東想西的,呂小老板是呂老板的兒子,咱會添加什麽……劑……”


    呂老三臉都臊紅了。


    讓人賠了女青年的照相機,呂老三和這個姑娘單獨在樓上談了幾個小時。出來之後,坐在沙發上,一整天沒說一句話,呂威也跪了一整天,直到淩晨,跟雕塑一樣的呂老三才動了,他問兒子:“剛剛那姑娘說的的話你聽見沒有?她說,得了我親手寫的字帖,時刻銘記其中的幾句話,你還記得是哪幾句嗎?”


    呂威:“勉之,勉之!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惟賢惟德,能服於人……”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為人處世,但求無愧於心。”


    呂老三嗚咽道:“人家走的時候跟我說這樣的話,說從小到大受我饋贈,隻想著長大之後要報效國家,多做好事……這是人家要點醒我呢!我這麽大一把年紀了,還要被人指著鼻子罵!你說,人家拍到什麽了,你要砸人家的相機?”


    呂威:“爸,你相信我。自您下了命令,廠裏的東西都是‘一等貨’,她相機裏拍的是上個月的東西,這些東西不能被登報也不能被‘暴光’啊!公司名譽掃地都是小事,以前買過我們廠裏出去的東西的人……”


    在父親滿含失望的眼神下,他閉嘴了。


    呂老三看著兒子,一字一頓的問他:“命都要沒了,這些重要嗎?”


    呂威神色帶了些不忿出來:“哪就真沒命了呢!爸,又不是我們一家的廠子往裏頭加東西,做這個事情的多了去了,找一個不這麽幹的才稀奇。怎麽就我們一家人出事?有這麽倒黴沒有!要遭,個個都跑不掉。”


    呂老三氣得要死,難不成你聽到有人要跟你死一塊,你就願意去死了!簡直冥頑不靈。


    說白了,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還懷著僥幸心理。


    呂老三原先是真不知道,原來濫用抗生素會導致這麽嚴重的後果,這是禍及子孫後代的事情,添加色素和大量防腐劑更是會直接危害人體健康。再加上呂家的這邊的養殖場是連著水域的,這些亂七八糟的‘飼料’撒出去也是會造成環境汙染的。


    這些危害,女青年都一一跟他說了,氣得呂老三差點一個仰倒死過去,他原先總以為遭了這樣的報應,大部分還是因為無度捕殺海裏的生靈所致,哪曉得!哪曉得!


    呂老三狠了心腸,抹了淚說:“我以身作則,從小教你行為處事,自認沒有偏頗,卻讓你長成了這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我得重新教你。”


    關了廠子,關了公司是不成的,那要弄得一大批人失業,更是造孽。呂老三對這個不懂,一時沒有好辦法,不過他能讓呂威想辦法,將之前賣出去的‘水產品’通過各種渠道召回,再請專業人士對工廠的生產環境進行檢測……


    這些呂威都做了,但他卻不能同意父親讓他去相關部門‘投案’的決定。


    也是這位女青年點醒了呂老三,他文化有限,對國家政策不了解,還不知道這可能是犯法了的。


    月末,家中還在為這個決定僵持的時候,國內發生了地震。


    ***


    那是在暑期都要結束的時候了,海芷蘭那一日依舊在胖奶奶的院子裏練習畫符,就見到呂老三懷裏抱著個箱子,帶著兒媳跟她打招呼。她看了站在兩人身後的呂威一眼,將他們帶到屋裏,就避出去了。


    海芷蘭其實挺好奇借緣的後續,可這一家子人都散了,肯定是渡過了極悲傷的幾個月,肯定不願意揭開傷疤的時候多一個人旁聽。


    卻說呂老三協同兒媳婦進了胖嬸的院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將箱子打開,取出保險箱,沒打開,高高的舉起來,呈給胖嬸。


    胖嬸的年紀實則比他長許多,受他一拜也可以,不過兩人現下已經沒有‘恩怨’,就不欲與他再結其它的緣分。她招手將兩人喚起來,隨著她的動作,呂老三兒媳婦捧著的貓大仙飄到了她桌子上,好似在對她點頭。


    胖嬸看了它片刻,才對兩人說:“你們家的事情我都曉得了,呂威橫死,我會想法子給他超度。”


    當初在s市,呂威說了那句喪氣話,胖嬸就有預感他逃不過這一劫,所以毫不驚訝。


    這保家仙,說白了還是呂老三一家的,不是整個呂氏家族供奉的,其他人保家仙可以不管,呂威魂魄卻是被它不遠千裏的牽來了,它超度不了,所以求胖嬸幫忙。


    照例是看在保家仙的份上,胖嬸提點他們:“叫你兒媳婦跟呂威把婚離了,你們家的小孫子未來才能好。至於呂家剩下的人,需得散盡家財,全部得從s市搬出來,另外找地方居住。否則照樣厄運纏身,逃過了這一劫,逃不過下一劫。”


    ……


    海芷蘭回來的時候,兩人已經走了,這時候她再追問倒是沒什麽。


    胖嬸也願意跟她說:“叫他弄成功了。呂老三從前結了善緣,所以冥冥之中這緣分就於危難時來提點他,叫他做好準備。而這世間的機會,隻給有準備的人。”


    譬如呂家有改命的機會,也是因為當初呂老三與胖嬸的緣分。


    這緣之一字,是非常妙的。


    “他也是福澤深厚,那離了婚的兒媳婦還願意如對親爹媽一般奉養他們,晚年也不會無依。”


    這家的事情,聽過也就算了。


    海芷蘭搖著胖奶奶的胳膊,問她:“拿回了尾巴,你再不會有事了吧?”


    胖嬸炸毛:“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用你一個小姑娘擔心,好好過你的日子去,本就沒有什麽事,都是吳曼怡大驚小怪……哼!”


    海芷蘭:“……”


    作者有話要說:  我蘭的大學生活要開始了。


    ————死亡筆記本事件的後續要來了,怕不怕?


    第76章 筆記本(一)


    高考前,海芷蘭的班主任就跟海媽媽透過底兒, 說海芷蘭的成績要想進國內頂尖的學府要靠點運氣, 但是f市的大學可任她挑選。海芷蘭本人是不想要離家太遠的, 第一誌願就填了f大。


    收到f大的通知書,一家人都不意外。


    說起來,f大校區所在的位置離海家新買的商品房不算遠, 走路的話隻需要一個多小時, 也有公交車往來, 最快的一班二十幾分鍾就到了。海芷蘭和家人商量之後,決定大一先住校, 一來是因為大一有晚自習, 時間比較晚來回跑不方便;二來是因為海家父母還沒能徹底擺脫女兒被霸淩的陰影, 隱秘的希望她別太不合群。


    夫妻倆知道, 海芷蘭在學校裏除了白雪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朋友,這讓他們覺得有點憂慮。


    報道那天, 海媽媽開著新買的代步車, 讓海爸爸把女兒的行李從出租房搬下來——買的商品房還需要裝修,他們如今還住在出租房裏麵。


    這也是海芷蘭暫時住校的其中一個原因。


    海爸爸任勞任怨, 搬完了行李, 坐上副駕駛扣上安全帶的時候特別不好意思跟海芷蘭說:“還是你媽腦筋好,兩個月就考上駕照了,提了車還敢開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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