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略的心忽然沉了下去,那種詭異的、不好的感覺又一次浮上了心頭,那種感覺是她剛才行走在那被青苔覆蓋時候的走廊時感受過的。


    約翰笑著說道:“待會兒帶你去見另一位約翰,他是我們優秀的船長。”


    沈略遲疑了片刻,終於問道:“你們為什麽上船?”


    約翰露出了一個滑稽的笑容,似乎在嘲諷沈略愚蠢一樣:“那麽你為什麽在船上?”


    見沈略沉默了,約翰笑了起來:“哈哈哈我回答你的問題,因為我們是海盜啊。”


    他說這話時臉上帶著自豪的笑意,一邊繼續衝著沈略道:“我們經曆了一場暴風雨,然後暴風雨離開的第二天,我們就看見了你的船突然出現在了我們的視野範圍之內。”


    “我們都很好奇,而船上的你大概能給我們一些很好的解釋。”


    沈略卻有些聽不進這些話了,她口袋裏的那本航海日誌忽然重了些,沉甸甸地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兩個約翰,一艘遊輪,似乎是時光倒流,昨日重現。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天使們支持正版~留言發紅包~


    就假裝這是篇架空文吧,地理位置全都是架空的……當年地理考得很差[跪下]


    小劇場


    波賽頓:我要全世界都知道,這片百慕大,被我承包了。


    沈略:這船生鏽了,還是我自己建吧。


    第35章 以賽亞書(一)


    也許僅僅是巧合?


    沈略盡量想用這個想法將自己平靜下來。


    如今的波塞頓不知所蹤, 但沈略知道他應當就在某片平靜的水域中藏匿著,無人可以尋找到他,除非他自己願意出來。


    沈略希望這個時候, 波塞頓還是躲得遠一些比較好, 他們對著波塞頓——一種“怪物”,會有一點手軟嗎?


    非我族類的一套話從古至今, 說過多少遍, 也無人知曉。


    波塞頓就像是古老西方神話中的惡龍,盤踞著無數神秘寶藏, 他的寶藏是過往的船隻。


    水手們將這項事業作為世界上最偉大的事業, 燈塔是他們來的地方,也是他們歸來的地方。


    雖然腦海中的思緒百轉千回,但沈略還是覺得,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一條褲子。


    兩位男士對她實在是不太友好,更何況那位胖子到現在還用著黏膩的目光打量她, 她覺得如今實在不是什麽開口的好時機, 她隻好是微垂著眼


    睛,一副十分順從的模樣,不是說裝出這副樣子, 那個矮胖子便不會打她什麽主意了,隻是在萬事都還不明晰的情況下, 她不願意拚著什麽去和這一群海盜硬碰硬——他們不是諾亞方舟號上的研究者,那些人即使看她的眼光不善,在人前背後戳著她的脊梁骨議論紛紛, 除卻極端情況也不會真的朝她動手了。因為他們還有著虛偽的道德感,這使他們有許多事情做不出來,如果非要做,必然要尋找出最正直的理由和原因。


    但是這群異能者卻不同,他們才懶得管什麽禮義廉恥,要打你就打你,要殺你就殺你,可不會找個時間。


    更何況——


    沈略用餘光打量兩人,矮胖子的臉膛紅光滿麵,約翰雖然生得很瘦,但絕非那種忍饑挨餓的瘦,而是那種從基因裏帶出來的,臉上也總帶著閑適愜意的笑容。在末世能夠生活得好的人,大抵不會是什麽好對付的人。


    他們把她拉到了陽光底下,立即便吸引了一群人的眼光,沈略隻得忍受這樣的目光,並且無視部分下流的流氓式口哨。


    “她是誰?”人群中有一個女聲發問,沒有人對著她吹口哨,大約是沒有人敢,她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用一種支使人的口氣衝著那兩人發問。


    約翰的臉上露出了一種諂媚的微笑,向那個女人回答道:“盧娜,她是船上的人。”


    他這句話說完了,口哨聲頓時就銷聲匿跡了,人聲嘈雜,沈略難以聽清他們到底在議論什麽,但她知道一定是在議論自己。


    盧娜有著和沈略相似的黑發黑目,是亞洲人的標準長相,但她的輪廓有著不一樣的淩厲。


    她的臉上露出了異樣的神色,側過頭打量她,那目光和平日裏旁人打量波賽頓的時候有些相似。她似乎有些困惑,也許是因為沒能從自己的身


    上找出與人類的差異來,她還未開口,邊上已經有人忍不住問了:“你開玩笑的吧,是哪裏吊來的妞?老大已經說過了,這是艘沉船,這船上的人,是死人嗎?”


    雖然沈略衣著狼狽得很,臉上也掛著些陰沉沉的神色,支棱著細瘦的,蒼白的雙腿,赤腳站在甲板上,陽光的灼熱似乎要把她給曬化了,但即


    便是這樣,她怎麽看也是個活人,是個正常人。


    盧娜沉默了一會兒,終於無法忍受一般地走上前去拽住了沈略的手腕:“所以你們待會兒想把她怎麽樣?”


    約翰見她已經走到了她的麵前,他又有些退無可退,隻得示弱一般地回答:“當然是要看老大的意思了,我們當然不敢擅自做些其他的事情。”


    他的眼神真誠得要命,看上去幾乎要指天發誓了,盧娜微微蹙起眉頭,回擊嘲諷道:“信了你才有鬼。”


    “如果你有什麽意見,盡管去和馮說,讓他來找我。”她冷淡地甩下這句話,扯著沈略的手將她扯走了。


    沈略警覺地看著她,直到被她拉到了她的房間裏。


    這大約是在這群人上船之後匆匆打掃布置好的,小屋有窗子,然而窗子被藻類侵占了大半,玻璃沒有破碎,但卻散發著一種老舊的昏黃。整個小屋中散發出一種沉悶的感覺。


    盧娜輕而易舉地打破了這種沉悶,她回過頭問:“你要洗個澡嗎?”


    沈略茫然地搖了搖頭,她剛才在路上做了千種準備,但萬萬沒有想到她開口就是這麽一句話。


    正在她啞口無言的時候,她忽然掃到了窗口的異樣,終於是徹底地說不出話來了。


    那有一張臉。


    盧娜背對著窗子仍然在向沈略耐心詢問:“你想喝點什麽嗎,你看上去在發抖,冷嗎?”


    “我還好。”沈略回答道,極力遏製著顫抖的欲望。


    盧娜隻當她是嚇壞了,所以看上去總是一副失神的模樣。聽了這個回答,也沒有徹底放心,繼續問道:“熱可可怎麽樣?”


    這回沈略終於點了點頭。


    波塞頓依舊扒拉在窗外,對著她露出一個徹底的微笑來,看上去有著少見的明媚,是天光破過層雲,燃星掠過寒夜。他抬起他漂亮的金色的眼睛,裏頭有盈盈的笑意,那是一片海域的寶藏裏最璀璨的一部分了。


    沒什麽猶豫地,波塞頓帶著笑意,將一吻落在有些髒兮兮的玻璃窗上。


    沈略愣了愣神,被他接近於人類求愛方式的動作給嚇了一跳,一時間不知道做出什麽反應。隻是無聲地思考起來,波賽頓究竟有沒有人的思維方法?他的語言能力是否隻是動物普通的模仿?


    波塞頓大概是聽不見她的心聲,露出了他一如往常的笑容來,那影像停留了片刻,下一秒窗外已經不見了他的麵孔與笑容。外頭的陽光明朗地照進了盧娜的房間,用它獨特的筆觸在地上畫出一方模糊的方形。


    一切都如陽光般下的泡沫一樣不可捉摸,童話裏的人魚能化作泡沫與虹光,波塞頓卻如同鬼魅一般神出鬼沒。


    “你在看什麽?”盧娜拎著一袋東西走了回來,看見沈略的目光尚停留在窗欞上,沒有離開。


    她的聲音讓沈略脖頸後忽然寒毛直立,一時間啞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但還是強行用最冷靜的神情扭過頭,臉上帶著一種並不自然的笑容。盧娜自然看得出來,她微微皺眉,用著關切的口氣詢問道:“你臉色很不好,你怎麽了?”


    她的口氣真誠,以至於沈略都不太想欺騙他,在沈略躊躇的時間裏,盧娜已經繼續問了下去:“你看到了什麽嗎?”


    “沒有——”沈略幾乎是立刻回答,但這樣的回答似乎太過於欲蓋彌彰,她說完之後也反應了過來,卻也無能為力隻得輕聲道:“沒有。”


    盧娜還在看她,那目光像是真誠至極,好像隻要她願意說,她便願意聽,便願意信,並且願意為她保守一切秘密一般。


    她與沈略相似的黑眼睛裏麵閃著平和的光芒,似乎在誘導著她說出她的所見“我看到了人魚”。但她忽然想起了放在她懷裏的那本日誌,


    那句就像是災難開始的一句表述,隔日消失的船客們。她微微抬起眼睛看向盧娜,回答道:“真的沒有。”


    盧娜顯然不相信,但她隻是溫和地笑了笑,將泡好的熱可可端到了沈略的麵前,用著一種溫和的口氣回答:“如果你不想說,你可以不說。如果有一天你願意說了,我不介意做你的聽者。”


    沈略從善如流地接過了那杯熱氣騰騰的可可,手心灼熱,她知道盧娜恐怕已經打心底地把她當作了一頭小綿羊,她不知道這位女海盜對她究竟


    有什麽圖謀,但是她到底不是一頭小綿羊,沈略微微蜷起雙腿,將赤腳踩在了椅子的隔欄上,蒼白的手指從過於寬大的製服中能夠伸出一半,


    捧住了那盞算得上精致的玻璃杯。黑色羊羔抬起了她的眼睛觀察著眼前的女人,但盧娜隻從其中看出了些許的羞怯。


    半關著的門被忽然推開,沈略警覺地回過頭去,看見了一個高大的男人,他附和所有女人對於一個男人的幻想,英俊而剛毅,帶著□□者決絕的眼神,看向盧娜的時候眼神冷淡,似乎為她的自作主張而不悅:“盧娜,你想做什麽?造反?”


    盧娜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看上去像是一隻沉默的母獅:“你們為何要欺負一個小姑娘呢?我覺得這很不好。”


    男人冷笑了一聲:“得了,你以為她是什麽?”


    盧娜道:“你想暗示什麽?”


    男人回答:“看看她身上穿的衣服,和船上的死者有什麽區別嗎?她是個活人嗎?”


    似乎是為了印證這句話的錯誤一般,坐在椅子上的沈略大聲地咳嗽了一聲,她抬起眼睛看向兩個無聲望著自己的兩人,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她嗆到了。


    盧娜看了一眼男人:“約翰,她是看起來不像個活人還是怎樣?你想解剖一下看看?還是信了那些可笑的航船日誌。”


    沈略將目光移到了那個船長約翰的身上,腦子飛速旋轉了一下,有一個聲音在她腦海中叫喊起來:另一個約翰。


    船長約翰笑了起來:“你不覺得這艘船上處處都有奇怪的地方嗎?如果不是因為之前那艘船的引擎出了故障,你以為我真的會陪你上船?”


    作者有話要說:  我寫不完了盡力了_(:3」∠)_


    有妹子說看不懂,我就解ju釋tou一下


    這艘船是很多年前發生過凶案的,然後開到百慕大(?)沉了,這裏是大魚人老家了_(:3」∠)_


    男主很喜歡這艘船(裝潢好),就把女主安置在這裏了


    不是時光倒流了,海盜們上來之後因為種種原因,當年的事情要重演一遍了


    第36章 以賽亞書(二)


    “你剛才是說, 你們原來的那艘船的引擎壞了嗎?”沈略在這略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中,輕聲地出聲詢問道。


    兩人一齊將目光轉向了她,沈略無奈地笑了笑:“可以讓我看看嗎?”


    船長約翰淺藍色的眼睛不動聲色地滾動了一下, 終於是從嗓子的深處發出一聲冷笑一般的聲音, 和那聲冷笑一起流出的一個並不信任的詢問句:“你?”


    沈略隻得把那隻玻璃杯放到了桌上:“對,是我, 能讓我試試嗎?”


    約翰露出一個滑稽的笑臉來:“讓你試試?我對女人的維修能力沒有任何期望。”


    沈略冷著臉回答:“那你不必抱有期望, 我說了,我去試一試。不怎麽樣, 但也一定比你們這群烏合之眾強。”


    她終於說了一句嘲諷的話, 這句話的效果極佳,約翰的臉色果然陰沉了下來。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能耐。”他置氣一般地拋下這句話來,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沈略在這短短的幾分鍾的接觸中, 徹底地認清了這位海盜頭子的真麵目——他很明顯是一個自大狂,並且非常獨斷。對女性抱有輕視的態度, 這或許就是盧娜對著他很不耐煩的原因。沈略的眼睛終於不耐煩地眯了一下, 實在很好奇這樣一個人究竟是如何坐上如今這個位置的。


    盧娜看了已經恢複了乖巧模樣的沈略一眼,輕聲道:“你真的可以?”


    沈略認真地點了點頭,盧娜看著她那副童叟無欺的神態, 終於是有些無奈地去衣櫃裏翻了翻,給她扔了條褲子, 一邊用一種死馬當活馬醫一般的態度說道:“好吧,我帶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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