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回複:不忙。怎麽,有歌要我接?


    對麵秒回:對啊對啊,要你接的歌多得我記事本都快放不下了。我從中篩選了一部分,男神你看著挑挑吧?你已經好久沒發歌了。


    白五葉眨眨眼,一想也是。他本職明明是唱見,這段時間卻總在搞副業,這樣不好。


    雋言:把文件發一下我看看。


    雋言:對了,我不接劇情歌,除了天歌相關之外也不接同人向。


    言男神的娟娟:知道男神你的規矩,我篩選過了。不過天歌的同人歌裏沒有比較出彩的,我都挑出去了。


    半分鍾後,小助理發來一份近十兆的文件,白五葉嘴角一抽,喉嚨也因為突然增長的心理壓力跟著隱隱作痛起來。


    錯覺,都是錯覺。


    心虛地揉揉喉嚨,白五葉下載文件打開,細細地瀏覽了裏麵由小助理挑選的十二首歌。這些歌小助理精心整理過,從主創團隊到要求一應俱全,分外詳細,非常方便他查看和選擇。


    歌曲中,古風歌比重較大,其中又以慢歌和曲調輕快的愛情歌居多。這些白五葉唱的多了,自然也就沒什麽興趣。剩下幾首燃係的,詞曲不錯,但團隊不出名,可能是剛剛成立的工作室,也可能是東拚西湊的人馬班底。白五葉思考了片刻,慎重地從中挑出五首——三首燃係,兩首輕快的古風歌。


    雋言:就這些,幫我接下吧。


    言男神的娟娟:好的,男神我去忙了!


    雋言:去吧。


    合上電腦,白五葉伸了個懶腰躺在床上,翻身摟住不知何時粘過來的三隻貓,將它們圈進懷裏挨個揉毛。過了一會兒,他揚聲衝門外喊:“老展,飯做好了嗎?”


    廚房裏,正在將紅燒魚倒出鍋的秦展白聞言,笑道:“好了,出來吃飯吧。”


    第43章 四十三、瓶頸


    白五葉家今天依舊如此平靜。


    早上七點, 做好早餐的秦展白回房將還在睡懶覺的白五葉從被窩裏挖出來,領著睡眼惺忪的他到浴室洗漱。


    牙刷到一半,冰涼濕潤的空氣撲到臉上, 白五葉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 叼著牙刷瞪著鏡麵上倒映出的秦展白的身影,口齒不清地問:“你進來幹什麽?”


    “怕你迷迷糊糊的把牙膏吞掉。”屈指彈了彈他的額頭, 秦展白笑眯眯地調侃,又在他瞪圓了眼時飛快跑出去, 含笑的聲音隔門傳來:“動作再不快點, 早餐該涼了。”


    白五葉氣呼呼地揉著被敲的地方, 沒過多久又“撲哧”笑出聲來。


    這種老夫老妻過日子的感覺,真挺不錯的。


    餐桌上,實力遵循“食不言寢不語”的兩人一如往常安安靜靜地吃完份量剛好的食物, 然後一起收拾桌子,一起洗碗。微涼的水流從他們指尖淌下,被從窗外照入的陽光中折射出絢麗的光暈。


    “今天沒課,我和齊影約好了去公園打籃球。”被秦展白以水涼為由趕到一旁, 負責拿塊布把洗好的餐具擦幹放進消毒櫃的白五葉想到昨夜與好友的約定,趁機提出跟戀人報備,“反正在家閑著也是閑著, 你要不要一起?”


    秦展白淡淡地笑了笑,細致地將碗筷上的泡沫衝幹淨,嗓音因熬夜過度而略顯沙啞:“也好,我的第二篇文章遇到了瓶頸, 出去走走說不定能激發靈感。”


    瓶頸?對,這幾天晚上他總是熬到深夜,咖啡一杯一杯地灌,文章卻寫不了幾段,虧得他每天能起那麽早。


    想到這節,白五葉又改變了主意:“要不你還是別去了,在家補補眠吧,我看你這幾個晚上都沒怎麽睡。”


    秦展白第一篇文章在微博連載了一周後,在白五葉和秦展白唱見微博的宣傳下,引起了不小的反響,還被被一個《詩經》研究者推薦給w市小有名氣的文學類雜誌《風月和光》的編輯。不久前編輯以不菲的稿費向他全文約稿,可謂是迎來了開門紅,至少比預想要好得多。


    但也因為如此,所以他對自己的寫作要求更高了。第二篇文章光是主題他就想了好幾天,將自己看過的書列成書單反複研究許久,才最終確定為《人格心理學小論》,從正常人角度看那些世俗眼中“不正常”的人,由表麵症狀深究原因。


    秦展白是中文係教授,卻跨領域寫起心理學文章,即便他曾經深入研究有過還算深厚的基礎,行文起來同樣困難重重,這也是他遇到瓶頸最主要的原因。


    “不用擔心。”並不擔心也不著急的秦展白回頭,淺淺的笑容比陽光更耀眼溫暖,卻不再有從前似乎揮之不去的壓迫感,“你不在,我也睡不著。到公園放鬆放鬆心情挺好的,瓶頸這種東西不是一天兩天可以解決,我總不能在解決之前讓壓力把自己壓垮。”


    白五葉猶豫著,擦拭碗盤的動作也慢了下來。不過,見秦展白堅持,他隻能妥協,又興致勃勃地說起自己的經曆:“那好吧,說不定公園的環境能讓你產生睡意呢?我跟你說,以前高三有一段時間,我壓力太大,所以整夜整夜地失眠,狀態特別差。老師看了很擔心,於是給我放了幾天假讓我回家休息。”


    “我回家途中經過當時剛剛建好的公園,一時興起就進去逛了一會兒。結果你猜怎麽著?我坐在樹下的長椅上休息時,被暖洋洋的陽光一曬,居然不知不覺地睡著了,哈哈哈……”


    秦展白靜靜聽著他手舞足蹈的講述,唇角的弧度一直沒有放下,眼底陰雲般的倦意也緩緩消融開來。


    將碗筷全都洗幹淨放進消毒櫃,兩人把自己拾掇一番,便出門向公園走去。他們穿著同款不同色的運動服,又都是高顏值大長腿,一路走來不知閃瞎了多少人的眼。附近認識白五葉的大爺大媽還笑眯眯地跟他們搭話,說不上兩句就把話題往自家女兒身上引,可謂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們不敢說出實情,隻能哭笑不得地打著太極,然後尋找機會溜之大吉。


    這大概就是帥哥們內部消化的困擾吧。


    好不容易到了公園的籃球場,白五葉和向來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秦展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然後又同時被肩膀上輕輕一拍嚇了一跳。


    “你們怎麽了?”齊影懵圈地看著差點跳起來的兩人,還奇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難道他手上帶電?


    “……沒什麽,一點小事。”白五葉蔫巴巴地搖頭,看到他腳邊的籃球時才來了精神,勾住他肩膀問:“你怎麽來這麽早?不是說九點開始?”


    察覺秦展白不帶溫度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齊影大咧咧地衝他翻了個白眼,反手也攬住白五葉的肩,跟他勾肩搭背往籃球場上走:“我有晨練的習慣,剛才過來跑了幾圈,遇到高中同學又跟他們玩兒了兩場熱熱身。正好你過來了,咱倆組隊殺他們個片甲不留去!”


    “行!”白五葉豪氣幹雲地拍著胸口應下,忽然想到秦展白還在身後,連忙轉頭說:“老展,你在旁邊隨便找個地兒坐吧,我們打球去了!”


    “好。”秦展白點了點頭,無奈地想,還好他還記著有自己這麽個人。


    看著白五葉與齊影勾肩搭背到了場上,跟幾個本來就在的人說了兩句便開始打球,技術還挺不錯的樣子,秦展白長出一口氣,走到場地旁一棵長出了新葉的樹下,倚著樹幹坐下,從包裏取出ipad繼續尋找創作靈感。


    涼風颯颯晃動著碧綠枝條,將暖暖的金色陽光切割成不規則光斑,在秦展白身旁明明滅滅。他盯著屏幕上的蠅頭小字看了一會兒,不知怎麽的突然來了睡意。


    打了個哈欠,他抬頭看了看場上白五葉矯健的身姿,關掉ipad,靠在樹上打算閉目養神一會兒。


    這幾天,確實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隻打算閉目養神一會兒的秦展白卻沒料到,他一閉上眼睛,就直接睡到了午後。


    白五葉打完兩局正準備下場歇會兒,便發現他家那口子靠著樹睡著了,ipad鬆鬆抱在懷裏,劉海散碎地搭在額前,不時被風揚起,睡顏安靜得像個孩子。


    “喲,他怎麽在那兒睡著了?”齊影把籃球夾在腋下,拿手肘奇怪地戳了白五葉一下,曖昧中帶著點猥瑣地衝他擠眉弄眼,“是不是你們晚上太過‘勞累’了?要我說,年輕人應該節製……誒誒誒輕點兒輕點兒!”


    齊影話還沒說完,就被白五葉當胸捶了一拳,咬牙切齒地模樣好像恨不得再給他一腳:“你胡說八道什麽?我看你越來越有向怪蜀黍發展的傾向了。”


    揉揉胸口,齊影齜牙咧嘴地控訴:“好歹朋友一場,你下手還真是毫不留情啊!”


    “邊兒去!”繃著臉拍開突然搞怪起來的好友,白五葉搶走他的球,照著籃筐來了個遠距離投球,完美地繞著籃筐轉了一圈兒後彈飛出去。


    這才是人生應有的結果,投球百發百中的那叫癡人說夢。


    白五葉麵無表情地想。


    齊影收起誇張的麵部表情,恢複平時的死魚眼加麵癱臉標準套餐,勾住他的肩膀將他帶離球場,隨意挑了個離秦展白不遠不近的地方坐下。兩人並肩坐著,眺望遠處碧藍的天空,好半晌一言不發,隻是沉默。


    “說吧,到底怎麽回事?”擰開礦泉水瓶蓋遞給白五葉,齊影陪他靜坐了十幾分鍾,又觀察他的神色許久,確定他心情波動處於正常數值,才一本正經地問。


    之前他說的太過勞累什麽的都是開玩笑,白五葉和秦展白兩人滿臉都寫著“禁.欲”二字,怎麽也不可能因為那種事勞累。


    白五葉摸摸鼻尖,接過水卻不喝,存了些求教的心思,訥訥地道:“那家夥……最近正在搗鼓他的第二篇文章。但是你知道吧,文學創作者最怕遇到瓶頸,結果怕什麽來什麽,他就卡在瓶頸上了。整夜整夜不睡覺地修改文稿,查找資料,尋找靈感。我怕他再這麽熬下去,得熬出毛病來。你說說我該怎麽辦?”


    聞言,齊影擰第二瓶水的動作一頓,微微低下頭任由劉海滑落遮住雙眼,突然答非所問:“老白,你是真打算就這麽一直跟他過下去?”


    白五葉愣了愣,下意識喝了口水,仿佛想要掩飾什麽:“這樣不好嗎?”


    “好,挺好的。我看得出他是真喜歡你,自從你倆在一起後,我看你臉都圓了一圈兒。”齊影故意以促狹的口吻調侃他,然而並未維持多久,語調又沉悶下去,“既然如此,我能給你的建議,也就隻有好好陪著他了。”


    “你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剩下的時間裏,作為文學創作者的他,肯定會經常遇到瓶頸,你幫不上忙,擔心也沒用,隻會讓他跟著難受。”齊影揉了揉酸疼的後頸,順勢仰頭望天,眼底倒映出一片清澈的湛藍,語氣悠遠,“仔細想想,你唯一能做的,似乎真的隻剩下陪伴了。”


    白五葉聽得直撓頭,苦惱地小聲嘟囔:“說得輕巧,但我總會擔心他嘛。”


    “那你就告訴他唄,跟他說,你擔心他,不希望他因為瓶頸而熬壞身體。”齊影大大咧咧地笑出一口白牙,燦爛的笑臉如同明媚陽光,照進白五葉蒙著淺淺陰霾的眼底,“你難道不知道你家那位的性格?你讓他往東,他要是敢往西,我請你一個月可樂。”


    “我要奶茶。”白五葉默默地說。


    “行!……誰跟你說這個?我們是在討論如何讓秦展白度過瓶頸期!”瞪了重點跑偏的好友一眼,齊影強行將話題轉移回來,“我有個提議,晚上回去你可以試試。”


    白五葉點頭:“說來聽聽。”


    “你回去別的什麽都不用說,安慰啊開解啊,相信我,他一個研究過心理學的人比你想得更開,這些全是廢話。你利用自己最大的優勢就夠了。”神秘兮兮地湊到他耳邊,齊影狡黠地眨眨眼,笑得像隻狐狸,“你直接命令他,讓他在最短時間內破除瓶頸。或者威脅他,比如今天晚上不度過瓶頸期,就不準進你房門。”


    “這主意不餿,一點也不餿。”白五葉與他麵麵相覷三秒,摸著良心說實話,“要是能成功,我請你一個月奶茶。”


    “我要可樂!”齊影迅速表明立場,並冷笑著揚了揚下巴,“告訴你,我贏定了!”


    “拭目以待!”白五葉不甘示弱地回應。


    過了幾分鍾,他忽然反應過來:“不對啊,我應該是希望他趕緊度過瓶頸期的,這麽說來我還得上趕著請你喝可樂不成?”


    齊影微微一笑,以示禮貌。


    ……


    枝葉摩擦出“沙沙”輕響,回蕩於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卻並不怎麽美好的夢中。秦展白半夢半醒間,察覺熟悉的氣息出現在自己身旁,習慣性翻身想將其攬住,就像在家裏時一樣。然而翻過身的瞬間,強烈的失重感將他驚醒過來,他及時用手撐住地麵,才避免自己落得臉朝下摔到地上吃土啃泥的下場。


    睡眼惺忪地揉著酸脹的額頭,秦展白尚未完全清醒,便聽到身旁的悶笑。


    “秦大爺,您是不是睡傻了?”


    “我睡著了?”回頭在嘲笑自己的小混蛋臉上掐了一把,秦展白甩甩頭無奈地倚回樹幹,順手將蹲在不遠處的白五葉也扯了過來,剛睡醒的嗓音帶著幹澀的沙啞。


    “嗯,睡得很香,現在都下午三點多了。”白五葉煞有介事地點頭,還將手表遞到他麵前,以表示自己沒有逗他玩。


    秦展白胸腔震出低沉的笑聲,殘存的睡意像一層迷霧籠罩著不久前剛做過的夢,掐頭去尾讓他忘得七七八八。他也不在意,側過身倚著白五葉,眯了眯眼:“我還以為你是跟我說笑,沒想到來了公園,還真能睡著。”


    “那當然!白氏治療失眠法,用過都說好,你值得擁有!”白五葉咧嘴一笑,笑過之後,神色又變得不太自然,手指對著轉圈圈,“那個,老展,我有話對你說。”


    “說吧。”秦展白慵懶地眨了眨眼,“隻要不是提分手,你說什麽都好。”


    “那分居呢?”白五葉一時嘴快,說完便後悔了。


    “嗯?”喑啞的尾音轉出危險的意味,秦展白捏住他下巴摩挲了兩下,“你更喜歡強製愛嗎?”


    虐來虐去,不痛不愛的那種?


    白五葉忙不迭搖頭,幹笑著說:“不不不,我跟你開玩笑的,我一點也不喜歡強製愛。”


    “其實我也舍不得。”被他的小表情又逗得笑出聲,秦展白心情不錯,“好了,你到底想說什麽?”


    “呃……”總覺得齊影那家夥的提議很羞恥,白五葉耳根悄悄攀上一抹紅暈,眼神四處亂瞟,給自己做了好半天心理建設,才結結巴巴地說:“那個……我,我想說,你趕緊讓你的瓶頸期過去吧。”


    “嗯?”秦展白一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白五葉磨了磨牙,決定這方法要是不奏效,他就讓齊影每天給自己按三餐買二十塊一杯的奶茶。這麽一想,他頓時有了勇氣,“我命令你,今天晚上之前要是還破不了這瓶頸,你就……不不,我就去睡沙發!”


    臨時換詞,其實也是因為這兩天秦展白睡眠質量太糟糕。出於人道主義,他決定還是自己去睡沙發吧,偶爾睡睡沙發,對身體好。


    卻沒想到,他這詞一換,效果比齊影想象中還要好。


    秦展白眉頭狠狠皺起,沉聲說道:“放心,不用今天晚上,我現在就覺得靈感噴發,擋也擋不住了!”


    白五葉:“……”


    在看到秦展白認真地打開ipad飛快敲擊著屏幕,字體閃動的速度快得自己根本看不清,看久一點還眼暈時,白五葉長歎一聲,默默在心裏點一首涼涼送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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