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覺得容玦一行人所圖不小。這麽一隊精兵人雖然不多,但個個身手矯健,都是從屍山血海中出來的,不敢說以一當十,但絕對一個頂三。


    若是因為自己引狼入室……


    劉安眼神加深,決不能走居霞嶺!


    劉安:“從陵江到定京是最快的,況且世子行李過多,走山路馬匹勞累,隻怕消耗太大。”


    容玦睜大眼睛看他,一派天真可愛,可說的話卻一點都不可愛:“我暈船,劉公公可有好辦法?”


    “忍……忍著就好了。”容玦堅持自己暈船,不論是不是真的,劉安都沒有解決的方法。


    “不想忍。”


    容玦很是幹脆,直接拒絕。


    劉安一頓,攏於袖中的手掌收起,難得強硬道:“陛下要我們一個月內到定京,渡陵江隻需三天,走居霞嶺要繞道不說,山道難走又無驛站,一路補給還成問題。這樣一路拖下來,我們何時才能到定京?若是誤了皇命,殿下負責?”


    作為容玦的頭等侍女,白露絕不僅僅隻是長得好看,她上前一步,擺出傲慢的姿態,斜睨劉安一眼:“我們殿下說了,他暈船,劉公公怎還不明白?到時候殿下出個什麽事無法安然到定京,劉公公負責?”


    劉安臉色一僵,沒想到竟然給反駁了回來。


    容玦眼睛彎起,拿起一個茶杯假裝喝茶,掩蓋上翹的嘴角。


    無論如何,容玦是一定要走居霞嶺一道的。


    劉安氣道:“不知殿下是何居心,為何一定要走居霞嶺,可是想要找借口不去定京?若是一開始不想去直接回咱家就好,何必繞這麽一大圈?”


    他就差指著容玦的鼻子罵他是不是想要造反了。


    “劉公公莫急,定京我是一定會去的,隻不過居霞嶺也是一定要走的,至於原因麽……”


    容玦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見劉安緊張地看著他,放下茶杯緩緩吐出三個字:


    “不能說。”


    “……”劉安微微喘著氣,這麽一番對峙下來,他的後背早已濕透,他心裏已經認定,容玦一行人居心叵測了。


    孟立人道:“劉公公要是怕死,可以先行走陵江水道。”


    怕死?


    劉安心下不平,要是真讓你們自己走居霞嶺,自己恐怕才真的要死。


    “劉公公要是願意就跟著啊,”容玦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率先走上樓梯,“我一開始也沒說不讓您跟著,也不知您在怕什麽……”


    他說得輕巧,劉安後槽牙幾乎咬碎,又聽容玦道:“大家好好休息,明日取道居霞嶺。”


    “畢竟山路難走啊……”


    “砰——”劉安袖子甩得太大力,將桌上的茶杯甩落,兩個小太監急急忙忙想要收拾,被白露攔下:“殿下說要好好休息,兩位公公回房休息吧。”


    劉安覺得自己要炸了。自從來了漠北,就要和容緒打太極,還不容易他鬆口願意放容玦和他走了,沒想到小的也是無賴難纏。


    不過一個十歲小兒,卻說一不二,讓孟氏父子一板一眼地執行。


    陵江是走不了了,劉安回過頭想找信鴿報信居然也被攔下了。他壓著火氣,如果眼神能殺人,容玦已經死了好幾個來回了。


    “劉公公是想要向陛下說明何時回京嗎?可是我們走的山居霞嶺,公公說山道難走,還有山寇,如何得知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到定京呢?”


    容玦一揮手,小白撲棱著翅膀飛速將遠去的信鴿抓了過來,親昵地蹭蹭容玦的手臂,叫了幾聲。


    “沒事,吃吧。”容玦看也不看劉安寫了什麽,直接把信鴿給小白當口糧。


    小白興奮地咕嚕了幾聲,當即就咬破信鴿的喉嚨,鮮紅的血一時間就在潔白的羽毛上迸濺開來。


    劉安驚悸地看著小白,瞳孔裏的一點紅色不斷擴大,腳不自覺地後退幾步。


    白露跟在容玦後邊,對劉安道:“劉公公還是安心和我們一起走居霞嶺吧,等差不多到了定京再報信也不遲,免得讓陛下空歡喜一場。”


    容王府手握重兵,陵江江麵開闊,若是有什麽異動很快就可以探查清楚,可居霞嶺樹高林深,是天然的隱蔽場所。容玦堅持要走居霞嶺,是想要探查什麽?


    劉安勉強平穩自己的心緒,隻能一路緊盯了。


    居霞嶺常年不落雪,隻有極個別年份的寒冬才會在高峰處下雪。綠樹常青,陵江流過,居霞嶺草木繁盛,偶爾還可見獸類的腳印。


    容玦他們走的是早已廢棄的驛道。走了很久才看到一座驛站,然而早已蛛網叢生。


    孟文彬一馬當先,進去走了一圈回道安全。


    孟立人瞥了一眼緊張地盯著四周的劉安,暗暗偷笑,道:“劉公公,該休整了。”


    劉安回過神來,發覺自己過於緊張被孟立人看笑話了。一行人確實是按前往定京的山路行走的,他掏出懷裏的地圖,確定了他們所在的方位,這才安下心。


    孟文彬走到容玦身邊,小聲匯報:“暫無發現。”


    一旁的小太監耳尖,聽了這一句話就想回去告訴劉安。容玦回過頭來,招手放出小白。


    小白擦著小太監飛出去,嚇得他動都不敢動,之前小白生吃信鴿他也看見了,知道容玦這鳥的厲害。


    小白飛了一圈迅速回來,向著不遠處的樹林啄了啄容玦手上的玉扳指。


    容玦指了指那個小太監吩咐他拿著小碗去取水。


    小太監一臉的不情願,小白一看他拿著自己的碗就一直看著他,隻好磨磨蹭蹭地去倒了水,遞給容玦。


    “殿下……”小太監不敢直接將碗放到小白麵前,隻好期期艾艾地看著容玦。


    容玦一笑,接了小碗,小白撲著翅膀飛過來啄飲,小太監見狀立刻退了幾步。


    “怕什麽,別走啊。”容玦很是開懷,問道,“你叫什麽?”


    “元德。”小太監戰戰兢兢的。


    容玦長哦一聲,便沒了下文。


    元德抬眼看他,見容玦專注地注視著白隼,還時不時給它順毛,呼出了一口氣就準備走。


    “別走啊。”容玦背後跟長了眼睛似的,在元德要邁步子的時候適時出聲。


    元德一驚,差點摔了個狗啃泥。


    “過來。”容玦招手,將小白放出去,元德見小白不在了這才走近。


    “告訴你家劉公公,一會坐馬車裏記得護著自己的腦袋。”


    元德驚疑不定,容王世子這是什麽意思?


    “山寇快來了。”容玦眨眨眼,“記得讓你家公公躲馬車裏不要出來。”


    四周一片寂靜,這裏明明隻有他們一行人。


    “殿下開玩笑的吧?”元德幹笑幾聲。


    容玦沒有再搭理他,孟文彬早已去傳令戒備,護衛都起立警覺,將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一臉的嚴肅。


    元德不敢大意,急急忙忙地跑去找劉安。


    劉安聽了元德的話,一臉狐疑地望了過來,皺眉問道:“殿下可是說真的?”


    他在心裏已經煩透了容玦,堅持要走居霞嶺的也是他,說有山寇的也是他。


    ——他一早就說過居霞嶺山道不安全了。


    日頭漸漸西沉,蛋黃色的圓輪凹在兩山之間。元德回頭看了一眼破舊的驛站,蛛網早已被清理掉,但腐朽的味道卻無法清除掉。門口大開,像猛獸張著黑洞洞的大口,晚風從樹林間衝出來,樹葉拍打發出嘩啦啦的聲響,更是添了幾分可怖。


    孟立人安排好值班巡邏,和孟文彬一起在和容玦說著話。


    孟立人道:“末將已經安排了人在樹上蹲著,一旦有賊人,定能很快就發現。”


    孟文彬躍躍欲試:“我貼身保護殿下。”


    劉安有些坐不住:“我們等了半天,山寇在哪裏。”


    容玦一手撐著下巴,看著白露帶人燃起篝火,紅色的火焰在他的眼睛裏跳躍:“耐心等待,也許他們不會來。”


    “小白不會看錯的。”被火烤得有些晃眼,容玦眯著起眼睛,“那些人……如果他們不來,我們就主動出擊。”


    劉安一驚,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容玦不僅不避著山寇,反而想去招惹他們?!


    “這也算是為民除害嘛。”容玦笑眯眯的,“你說呢,元德?”


    元德沒想到容玦會主動和他搭話,舌頭打結,胡亂應話:“是……是啊。”


    劉安轉身看向元德,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和容玦這麽熟了。


    元德被劉安看得額頭滿是冷汗,倏尓反應過來,容玦是漠北容王府世子,來這居霞嶺打山寇……這除害的為民範圍有點寬。


    天色一點點變暗,倦鳥歸林,間或發出一兩聲鳥叫,引得小白跟著長唳,興奮地在容玦身邊飛來飛去。


    “乖,別鬧。”容玦出聲安撫它。


    孟文彬詢問道:“要不然再讓小白去查探一下?”


    小白夜視極好,讓它去查探一下,可確定山寇是否有進攻打算。


    “不太好。”容玦撫了撫小白的頭,“野食太多,去了就回不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章齊瀾的太監改為元德


    丞相家的長子其實是長孫,丞相是齊瀾外祖


    最後……我可以求個收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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