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長鳴聲,與急促的120救護車的聲音響起,由遠至近,驚醒了這座小區。


    假韓悅一臉認命,頹然坐在地上。


    良久,問道:“你們是怎麽知道的?”晚上韓景送她回來時,還一切如常啊!


    梁辰道:“梁景朋友覺得你不對勁。”


    假韓悅道:“就隻是不對勁嗎?就隻是懷疑嗎?那你們的行動怎麽這麽快。”


    梁辰閉口不言。


    假韓悅也不需要他回答,自言自語道:“無所謂了,一切都無所謂了,朋友?是白揚嗎?哈,看來這個名字我真是要記一輩子了。”


    梁景看韓悅雖然昏迷著,但能下意識的喝下他喂的水,差點喜極而泣,終於舍得分出一點心神給假韓悅,沉聲問她,“你為什麽這麽做?”親姐妹啊!怎麽下得了這樣的狠手!


    假韓悅沒有立刻回答梁景的話,她的目光落在窗前,窗前有三樣東西,左邊一束已經快要敗落的玫瑰花,是梁景在韓悅生日的那天,送給她的,韓悅很愛惜的用透明玻璃花瓶養了起來,隻可惜玫瑰花畢竟不能花開不敗,已經枯萎的差不多了。


    中間是一束鮮豔如血正在盛放的玫瑰花,是假韓悅今天撒嬌,梁景買給她的。


    最右邊,是一隻紅豔豔的塑料玫瑰花,莖稈上還有一個開關,按下開關,玫瑰花就會亮起來,夜市上賣10元一支,這是同在酒店工作的,假韓悅交往沒多久的男朋友在她生日那天送給她的。


    假韓悅從地上站起來,走到窗邊,狠狠揪了一把枯萎的玫瑰花,放在手心狠狠蹂躪,然後張開掌心,任由殘花落地,臉上現出一絲笑意。


    “我們是雙胞胎姐妹,我們自然同一天過生日,生日那天晚上,我那個男朋友請我吃了點東西,然後我們逛夜市,我指著夜市裏的一家花店跟他說,你從來沒送過我花,他聽見之後,二話不說,帶我往花店的方向走去,我那時心裏很喜悅,馬上就要收到人生中的第一束花了啊!


    可在快要走到花店的時候,他卻停下了,然後蹲下來,買了一支塑料玫瑰花給我,說真花很貴,開個幾天就死了,還浪費錢,還不如要個假花,放多久都不會壞,晚上還能當小夜燈用。


    哦,對了,這個塑料花,店主開價12塊,他給還價到10塊的。


    當我來到姐姐的屋子的時候,姐姐正在擺弄一束貨真價實價格不菲的玫瑰花,她笑著修剪花枝,給花插瓶,然後從包裏拿出鑽石耳飾給我看···姐姐那天晚上興奮的睡不著覺,我也睡不著覺······。”


    後麵的話,假韓悅沒說,但梁辰梁景兩人都知道她要說什麽。


    大概是,心的天平失衡了吧,嫉妒吞噬了她的心靈,於是想出了李代桃僵的法子。


    房間裏一時安靜了下來,假韓悅突然道:“說起來,我們好歹做了幾天的男女朋友,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韓貝,你看,她命好,我命壞,父母親戚們也都更喜歡她,命運是不是從一出生就開始注定了呢。


    悅,高高興興,歡歡喜喜,貝,諧音悲,所以我就要痛苦的過這一生嗎?我不服。”


    梁辰搖頭,忍不住道:“你怎麽會這樣想?貝,有貝殼的意思啊,貝殼多漂亮,很多人都喜歡,也有“寶貝”的意思,如珠如寶啊。”


    韓貝再次愣了一下,咬著唇,絲絲血珠滲出來。


    過了一會兒,她又道:“不說這個了,反正命運就是對我不公,我姐姐在上小學的時候,老師就說她有音樂天分,親自登門,遊說我父母,讓我姐姐去學音樂,我父母答應了,就說讓我們姐妹一起學,可那個該死的音樂老師卻說我去學純粹是浪費時間浪費錢,我完全沒有音樂上的天分。


    好不好笑,雙胞胎姐妹,怎麽差別就這麽大,所以她現在上著音樂學院,談著琴,交往著好男人,我隻能在酒店裏露出標準八顆牙的服務性微笑,交往著舍不得給我買一束真花的男人······。”


    梁景皺眉,韓貝真是···怨氣四溢啊!“命運不公”這個想法,已經成為她的心魔了。


    正這時,幾個警員和穿著白大褂抬著救護車擔架的醫務人員同時出現在門口,梁景抱起韓悅放到擔架上,走過韓貝身邊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天賦,你姐姐有音樂天賦,你有除了音樂之外的其他天賦。”


    韓貝臉色霎時變得極其難看,她突然想起久遠記憶中的一件事來,音樂老師去過她家後不久,一天,她不想那麽早回家,鬱悶的坐在學校附近的花壇邊,用水彩筆在紙上亂畫,一個老爺爺笑嗬嗬的走過來,站在她旁邊看她畫畫,看了一會兒,就順勢坐在她旁邊,握住她的小手指點她畫畫。


    “小朋友,你畫的不錯啊,有沒有專門學過?”


    “沒有。”


    “哦,那更可貴了,畫畫是最需要天分的,你很有靈性啊。”


    “真的?”


    “真的!”


    “老爺爺,你手上有髒。”


    “哦,那是顏料,幹了就不好洗了。”


    ······


    進了醫院,一番兵荒馬亂過後,梁辰打了哈欠,拍拍梁景的肩膀,“我回去睡覺了,你回去嗎?放心,會有警察在這邊看守的。”


    梁景搖搖頭,“我想在這裏陪她。”


    梁辰意料到會是這種回答,就道:“行,那我回去了,你撐不住的話,就趴床邊睡一會兒,保管你女朋友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英雄救美,感動不已什麽的。”


    “對了,你給白揚打個電話,感謝一下人家。”


    梁景一拍腦袋,倒把這事給忘了。


    立刻給白揚撥電話,電話響了兩秒之後,又急急忙忙掛斷。


    白揚肯定已經睡了,這要是把他吵醒···


    第69章


    第二天早上, 白揚醒來之後,下意識的拿起手機看一眼, 原本是想看看現在幾點了,卻被屏幕上梁景發來的信息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洋洋灑灑幾千字啊, 把手機屏幕沾滿, 不留一絲空隙。


    梁景擔心吵醒白揚, 而他又有一肚子的話想說,他在醫院陪護女友,長夜漫漫,有的是時間, 便抱著手機將語言編輯成文字,發給白揚了。


    先是大致說了一下昨晚發生的事情, 然後表達了一番感謝, 最後大段文字都是他自己的心理感受。


    "白揚,我說了你可別笑話我,當我知道我和一個跟我女友長著同樣一張臉的陌生人相處過好幾天,我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看到此處, 白揚不厚道的笑了一下, 還好,發現及時, 沒有造成什麽不可挽回的後果,不然梁景就得哭了,哪還有什麽心情坐在那裏發信息。


    “哎, 別人交個女朋友都是好聚好散,我怎麽交個女朋友就差點出了個命案,我這是什麽命喲!”


    “呸呸呸,我不想說“命”這個字了,韓貝、哦、韓貝就是悅悅的妹妹,她一口一個命不好,到頭來做出了妄圖害姐姐命而代之的事情,在我看來,她跟悅悅同一個起點,卻變的不如她姐姐,完全是因為她自己怨念太多,自己不努力造成的。”


    “話說,白揚,命有好壞之分嗎?看到回答我哦,我想這個問題問你最合適不過了。”


    後麵還說了一些有的沒的,大多是些很零碎的心裏想法,看的出來,梁景隻是想傾訴,並不強求回答,白揚便沒有理會了,翻回去再看看這個問題,白揚有點無奈,想必即便是風水命理的祖師爺也很難用一兩句話回答這個問題,有些人生來便大富大貴,有些人生在貧困之家,有些人體魄強健,有些人生就一副殘敗之體,這樣看來,命好像是有好壞之分的,其實不然,風水命理之術跟佛教一樣,是講究因果功德的,上輩多努力一些,下輩便少受一些苦,上輩多攢一點功德,下輩便多享一些福報。


    但,命運並不是一成不變的,蝴蝶扇一扇翅膀,可能引起一場龍卷風,一個小小的選擇,可能牽動一個人以後的人生,無論貧賤富貴,蓋因“選擇”二字而已。


    想到這裏,白揚這樣回複梁景:“命可以變得更好,也可以變得更壞,看人自己的選擇。”


    “叮咚”一聲響,驚醒了熬不住趴在床沿淺眠的梁景,趕緊爬起來,用手抹一把臉,房間大亮,已經是新的一天了。


    梁景連忙查看韓悅的點滴瓶,點滴滴完了,是要喊護士來換瓶的。


    還好,點滴瓶裏還剩一小瓶底的水沒有掛完,梁景站起來,活動一下四肢,一低頭,目光便與病床上人的目光對上了。


    梁景又驚又喜,然後說了一句廢話。


    “你、你醒啦?”


    韓悅現在還很虛弱,無法點頭,便眨眨眼,那意思——嗯,我醒了。


    隻是臉色發白到透明,臉上還彌漫著一股憂傷。


    梁景抓抓頭,發生這種事,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想到手機響起過,不知道是不是白揚的回複,立刻拿起手機看看,將白揚發過來的最後一句話默念幾遍,臉上便現出了一副如釋重負的神情,將手機平放在韓悅臉上方,梁景安撫的笑了笑,輕聲道:“別太難過,你沒有做錯任何事,這一切都是韓貝自己的選擇而已。”


    韓悅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這一句話,良久,眨了眨眼,臉上出現兩道濕跡,心裏一陣輕鬆。


    她醒過來有一會兒了,身體太虛弱,無法動彈,大腦卻在高速運轉。


    人們常喜歡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甲打了乙,那乙肯定也有錯,你沒錯人家怎麽會打你呢?


    那麽,是不是她也有錯,所以親妹妹要這樣對待她呢?


    醒來的這段時間,鋪天蓋地的罪惡感幾乎將她吞噬,直到看到白揚的這句話,韓悅心裏才好受些。


    是啊,如果自己跟妹妹的處境調換一下,她對羨慕妹妹,甚至會···嫉妒她,但,她不會做出跟妹妹一樣的選擇,她會奮發向上,憑著一股倔強,最終實現自己想要的生活。


    看韓悅哭,梁景有點手忙腳亂,連忙道:“別哭,別哭啊,你現在應該高興,哇,劫後餘生,大難不死,還哭什麽?別哭了,快點好起來才是頂頂重要的。”


    “我給白揚發個短信,知道你醒了,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片刻後,梁景舉著手機,哭笑不得的說:“白揚這家夥邀功來了,叫我請他吃飯呢。”韓悅之前一直昏迷著,還不知道正是由於白揚的提醒,大家才能及時趕去救了她,梁景連忙將這事告訴了韓悅。


    韓悅聽後,張了張嘴,嗓子疼得很,話聲如蚊蠅,便做了個“我請”的口型。


    梁景道:“應該我倆一起請才對,你是我女朋友,我是你男朋友麽。”


    目光鎖住韓悅,兩人都是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在學生們高呼“解放了”的口號中,寒假到了。


    白揚終於能夠睡到日曬三竿醒,隨著眼簾的抖動,白揚緩緩睜開了雙眼,與此同時,容熹連忙躺回去,假裝睡眠。


    白揚放寒假,容熹給自己放的假也多了起來。


    目的嘛,就是為了享受早上的“福利。”


    白揚醒來之前的5到10分鍾,是他睡眠最淺的時候。


    那意味著,容熹觸碰白揚,白揚的身體會隨著他的手指和嘴唇做出最誠實的反應,當真香酥入骨,當然,一定不能被發現,否則,容熹心裏苦笑一下,某隻“乖乖崽”可就要發飆了。


    容熹耐心的等了幾分鍾,身上一重,白揚壓在他身上,喊他起床的聲音響起,容熹才順勢起床。


    二人穿戴好,打開房門走出去,容羽也打著哈欠,從房間內走出來。


    六人在樓梯上方,互相看了一眼,便一起下樓了。


    容熹自然的走到廚房,拿起一袋小黃米,道:“我煮粥,還有煮紅茶。”粥是白揚喜歡喝的,米淘洗之後,放入高壓鍋即可,紅茶是容熹喜歡喝的,燒一壺沸水即可,做起來很簡單,有時間的話,便自己在家做了。


    白揚連忙道:“那我去買早餐。”說完,便跑出門了。


    做早餐費時費力,而且三人皆有不同的飲食偏好,自己做太麻煩了,所以白揚家的早餐一般都是買來吃,容熹偶爾興致來了,會在家做一次,白揚會給他打下手。


    容羽站在客廳裏沉默了一會兒,任命的拿起拖把掃地。


    哎,反應又慢了一步!


    偌大的家,總得有人打掃。


    雖說白揚在每個房間裏都放了“除塵符”“清潔符”,但家裏的廢紙呀、果皮呀之類的,總得有人來清理一下,好在家裏沒什麽灰,不用擦抹家具什麽的,容羽倒也不是特別抗拒。


    白揚走出去沒一會兒,從後麵傳來的一道聲音叫住了他。


    回頭一看,“夏初。”


    夏初追過來,笑著道:“去幹嘛呢?”


    白揚道:“買早餐。”


    兩人一起往前走去,邊走邊說。


    夏初道:“這麽巧,我也去買早餐,大家都起的這麽晚啊。”


    白揚道:“寒假麽,冬天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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