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值得慶幸的是,十餘年前,她遇見了林賢,或者說,規則。


    林賢把所有她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全部都告訴了她。


    原來,當初前往虛空的並非隻有規則,歸虛,珩烎三人,還有操縱著雨如晦身體的林賢。


    輪回緣起於虛無混沌,這使得龍神能夠在混沌之中生存。先前規則就說過,他察覺不到林賢的氣息,這原因很簡單,因為林賢就是規則,他們既是一體,又渾然不同,值得慶幸的是,林賢與規則的氣息相同,那就是——沒有氣息。


    規則的力量太過於強大,且隻會越來越強大,即使是歸虛與珩烎聯手,也不夠隻能與他打成平手,不落下風已經不易,再想前進一步,實在太難。


    而林賢,則一直是一個黑暗中的觀戰者,他在尋找機會。


    在穿越時空之時將元神渡到雨如晦體內,假死欺瞞規則這很有效,但一體雙魂同樣也是很辛苦的,在混沌中蟄伏許久,不論是雨如晦,還是林賢,都已經快要到達極限。


    可他們的機會隻有一次。


    如果找不到規則虛弱的刹那奪舍,那就是失敗。


    如果奪舍時林賢的意識不如規則,那也是失敗。


    真的是可以說時間緊任務重了。


    林賢可以感受得到,雨如晦的元神越來越虛弱。他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等我輪回重生,你會來找我嗎?”


    識海之中,兩人十指緊扣,相互依靠著,林賢幻化出一片星河,依稀然仿佛當初昆侖的時光。


    “你可以擁有數不清的輪回,而我,卻隻能等待與尋找,憑什麽?”


    雨如晦淡笑道:“憑什麽,你知道的。”


    林賢低聲道:“如果我失敗了,你就忘掉這一切吧。”


    雨如晦緩緩搖頭,道:“我不喝忘川水的。”


    即使你已經不複存在,我也會永遠的記得這一切,輪回輾轉,隨著歲月洗禮,宛如純釀苦酒,愈加刻骨銘心。


    -------------


    “索性,我最後成功了。”


    林賢說出這段話的時候,語氣已經變得平淡,但林瑰卻敏感的捕捉到他捧著茶杯的手在微微發顫。


    “那扶桑和歸虛呢?”林瑰聽他說了許多,要不是礙於打斷別人太不禮貌,她早就忍不住想問了。


    林賢道:“你不用擔心,他們在混沌之中大打出手之時,正在成長的大千世界受到影響,需要他們進行修補。這並非是我不出手幫忙,而是規則之力並不能亂用。這是我為了規則新加上的。”


    林瑰聽得有點懵:“……什麽?”


    林賢解釋道:“規則的意識並非消失也並非死亡,他隻是被我壓製與封印了。雖然現在,或者說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會有事,但是凡事總要防患於未然,於是我另外設了一些專門用來限製自己的新規則。比如,本尊將永遠無法進入任何世界,除非以化身的形式。而你也知道,化身的力量總是有限,如此這般,即使將來真的有什麽,也不必擔憂了。”


    林瑰雖說有些心疼林賢,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是現在最好的方法了。


    而更加令她高興的是,最多再等千年,她就可以見到扶桑!


    從前林瑰隻嫌時間過得快,這還是她第一次覺得日子過得實在太慢。


    三人敘完了舊,隻聽林賢悠悠續道:“隻是現在,我還需擺脫你們與我一道去做件事……”


    林瑰與晚菁對視一眼,同樣從對方眼中看見了不解的神色。


    然後……他們就去劫法場了。


    事情的原委是這樣的——


    林賢在化作規則之後,以最快的速度暗箱操作讓斐鑒和雨如晦入輪回。畢竟他們的力量隻有在擁有肉身後才能更快的修補,而魂魄浮於世間吸收天地靈氣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可偏偏若是力量不夠,又無法入輪回。這就是當初扶桑和雨如晦會等那麽久的原因。


    不過,那都是一般情況,換到了規則這邊,這就成了特殊情況。


    即使是對自己設了層層限製,走這樣一個後門對於林賢來說還是挺容易的。唯一的麻煩就是,他不能決定他們托生成什麽身份,也無法控製他們一生的命運。


    神明托生,不在正常輪回之中,哪怕是天道也無法幹涉,一定程度上,這也算是個bug了。


    林賢一開始其實並不怎麽擔心,雨如晦和斐鑒的身份擺在那裏,命再差,也夠一生衣食無憂,命若是好一些,便是權傾天下也沒什麽不可能,所以當時他還挺放心的。等到這兩人投完了胎,他為他們算了算大致的命運軌跡,這才開始有些憂心。


    先前已經說了,雨如晦和斐鑒其實有點像bug,你要去算個漏洞的變化挺難的,即使是林賢,也隻能模模糊糊算個大概,具體的他還真說不上,但就是這樣一個大概,已經讓他覺得自己在造孽了。


    當今的這個世道,並不能說是什麽亂世,因為這個朝代算不上四海升平,至少沒有強大外敵,可問題是,它的內裏有點爛,在近十年內,爛的速度尤其快。不論什麽烏七八糟的髒事兒,前朝後宮都能見著。套用諸葛亮的話:“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狼心狗行之輩,滾滾當朝,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其實也不算很過分,隻是沒有到“以致社稷丘墟,蒼生塗炭”的地步罷了。


    世道如何,林賢其實無所謂,但是主要是雨如晦和斐鑒投的胎略尷尬。


    當今聖上,是個不大中用的,到不是說他是個暴君,恰恰相反,他是個老好人,典型小時候讀書讀傻了的實例。他要是不投胎當皇帝,而是做個普通衣食無憂的富家子弟,按照這個性格,隻怕要被人當救苦救難的菩薩來膜拜,可他偏偏是個皇帝。身為帝王,他不僅文弱,還體弱,絲毫沒有主見,臣子哪怕已經到了在廟堂之上大打出手的地步,他也不過勸上兩句,活活稀泥。若不是祖上傳下的江山還算穩當,大約早就要被人推翻了。


    體弱多病的皇帝活到三十出頭,別人都能生一打的時候,才拚死拚活的生出來一個兒子,也不知道是他運氣太好,還是太不好,這個兒子是雨如晦投胎的。


    那懷孕的妃子,在一日夜間,夢見一條蒼龍盤旋於皇宮之上,忽然衝入自己的腹中,於是便在驚喜交加之下早產了,很不幸,她生了一天一夜,孩子是安穩的生下來了,自己卻也沒命了。


    不過,這妃子在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卻還是將自己的夢告訴了皇帝,皇帝抱著自己剛出生的兒子,喜極而泣。


    關於妃子這個夢,有人說是編的,有人覺得是真的。當然,換一種說法,有人希望它是真的,比如皇帝,有人希望它是假的,比如一些權臣。


    眼瞅著這皇帝病病歪歪,誰知道他還能活幾年,萬一這皇子將來真是一代明君,哪裏還有他們的活路?


    再說,皇帝雖然兒子就這麽一個,可兄弟還是有兩個的。皇帝的大哥,天生殘疾,是個跛腳,注定不能繼承大統,他一開始是有點不忿,可是時間長了,心思也就歇了,安心做個閑散王爺,日子過得倒是比皇帝悠閑。


    皇帝還有個小弟,是他父皇最寵愛的妃子生的,打小就被慣著長大,要不是老皇帝駕崩的時候那小皇子才十二歲,這皇位最後誰坐上去,到真說不準。


    原本小王爺看著自己大哥皇帝哥哥生不出孩子,身體又不好,他還挺高興,覺得自己隻要耐得住性子,皇位早晚能盼到手,誰知道他那個病秧子二哥居然還真能生出個兒子。


    小王爺頓時覺得自己氣都不順了,麵上卻還要強顏歡笑,實在是憋得難受。他憋了一年半載,憋不住了,偷摸著給自己的太子侄子下了好幾次黑手,但是架不住太子命硬,全都讓他失手了。


    小王爺想起了那個龍神的夢,越想越後怕,越怕膽越大,居然暗地裏勾結了一批大臣,時刻準備在皇帝死後不幹好事。


    啊?你問他為什麽要等皇帝死?


    第一,他當然是不想背上謀反這個洗不掉的罵名。第二,他迷信,迷信的人膽子都不大,見著“神龍轉世”的侄子,他心裏也泛慫。


    沒辦法,小王爺二十年來,四處燒香拜佛,每天都在盼著皇帝死,可是不知道什麽原因,他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臉上都沒血色的二哥,就是病病歪歪著怎麽也不死。眼看著侄子一天一天越來越能幹,小王爺是又怕又急,不知道從哪裏,就找著個法師,準備咒死哥哥和侄子。


    說是法師,林賢倒是一眼就能看出來,那根本就是個魔修,而那個魔修認出了雨如晦,他想要靠著龍神修煉。


    林賢挺著急的,但是他著急沒用,他隻能適當參與,並不能幹涉事情發展。說白了,這還是雨如晦自己的劫。


    說完了雨如晦,再看斐鑒,也是夠曲折的。


    這個朝代有個規矩,那就是皇帝派心腹戍守邊關,時刻提防外敵。這差事聽著好像權利很大,實際上是個苦差。而斐鑒這輩子的爹,就是那個戍守邊關的將軍。


    這位將軍是皇帝的發小,心腹中的心腹了。他的身體倒是沒問題,但是他挺癡情,隻有一位夫人,死也不肯納妾,偏偏他這個夫人一直都懷不上,直到二十□□,這才“高齡”生下個兒子。


    將軍挺高興,他兒子出生沒幾日,就收到了京中喜報,說皇帝一個月前也得了個兒子,將軍一聽,更高興了,總覺得自己兒子長大以後能和自己一樣,成為新皇左膀右臂。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京中情勢瞬息萬變,而他離開多年,和皇帝的情分也漸漸淡了。小王爺逮著個機會,叫人屢次三番上書,說他行為不軌,,什麽蓄養私兵,勾結外邦,一個一個大帽子全扣上了,若不是太子堅持站在將軍那一邊,隻怕皇帝早就叫人把他抓到京城問罪了。


    但太子也不是萬能的,他總有不在的時候,小王爺乘著侄子去江南查貪汙,又把這事兒給提起來了,和皇帝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把人帶到京城,問一問,才能安心。


    皇帝一合計,心想也對,居然就這麽答應了。也不想想,這將軍要是來了,還能有命走麽?


    果不其然,小王爺怕事情有變,暗中派殺手路上就要把將軍一家給結果了,再嫁禍給馬匪,老將軍當時拚了命,總算讓一身是傷的兒子逃了出去。


    林賢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法術,林瑰與晚菁也是諸多限製,他們是真的做不了什麽,隻能看著斐鑒死完爹娘,再把一身傷倒在路邊的他撿回去。


    聽林賢說完了背景,林瑰簡直不知道應該怎麽心疼斐鑒。說實話,這投胎倒黴一回的,不是什麽問題,回回都倒黴的,那可能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走運……


    她趁著斐鑒還沒醒,憂心忡忡的問林賢:“滅門之仇,怎麽看也是不共戴天……他醒過來之後,不會想要造反吧?”


    按照這皇帝的尿性,造反其實也就早點晚點的事情。可是斐鑒要是一個想不開去造雨如晦的反……這算是個什麽事兒?真的打起來,讓他們站哪一邊?


    林賢神色凝重的歎了口氣,捧著個茶杯,沒有說話。


    林瑰心裏一驚,看他這個態度,斐鑒是真打算要造反了?


    “先讓他把傷養好了再說吧。”林賢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


    為了能暫時拖住斐鑒,他還特地找了個深山,就是想著能不能多多少少和他講講道理。哪怕明知這是他二人命中注定的劫。


    林瑰送給林賢一個“你自己加油”的眼神,道:“我在昆侖還有個孩子要照顧呢,好久不回去,我得先回昆侖看看。總之,這家夥就交給你了,你自己努力睡服,哦不,說服他吧。祝你好運。”


    林賢隻需心念一動,天底下哪有不知道的事情,聞言,便點了點頭,繼續一個人沉思該怎麽對著斐鑒編故事了。然,這前因後果林賢知道,晚菁卻不知道,乍聞女兒語出驚人還有個孩子要照顧,立時便驚了,急問道:“蕤兒,你孩子是從哪裏來的!”


    林瑰被晚菁的反應嚇了嚇,一轉念反應過來,知道是她家娘親誤會了,便忍不住笑出了聲,道:“那個孩子啊,是我找到的木靈之體,也算的上我半個後輩了。我看她六親緣薄,無父無母,便將她帶回了昆侖,教他修煉,也免得浪費了這一身天賦。”


    晚菁聞言,頷首道:“如此甚好。”


    林瑰笑著挽住晚菁的手臂,撒嬌道:“嗯,所以娘親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看看你那半個外孫女?”


    作者有話要說:  出於好奇,我把《the room》找出來看了,然後……


    原諒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啊~你要把我撕裂了~~~(手動再見!!!)


    所以說,湯米才是一個真正的奇才,逐夢演藝圈圈圈圈什麽的,終究還是水平不夠啊23333~


    ps,打個小廣告,如果喜歡這篇文,可以點開我的專欄收藏一下《無涯》~一定意義上是這文的後續啦~裏麵角色會有客串~~


    ☆、第222章 所謂結局


    林瑰已經將近十年沒有回昆侖了。對於一個凡人來說,這幾乎相當於十分之一的人生。


    而對於一個孩子來說——“你錯過了她的成長。”


    晚菁沒能親眼看著林瑰長大, 一直都覺得遺憾, 所以,在聽見林瑰把林愫一個人丟在昆侖近十年的時間後, 臉上的笑容立即就消失了。


    林瑰不得不為此而辯解:“我沒有把她一個人丟下,昆侖還有浮荒……他會照顧愫兒的。浮荒!我回來了!”


    林瑰覺得浮荒簡直不要太棒, 每當她想的時候, 他總是可以及時的出現。


    “阿瑰?”


    浮荒從曬書的忙碌中抬起頭,林瑰於不遠處逆光而立, 一席紅裙為山風吹動,宛如盛放的扶桑花。


    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錯以為自己看見的是幻覺。


    直到那個人的走近。


    林瑰笑意盈盈,她伸手在浮荒眼前一晃, 道:“看見我們嚇傻了?不歡迎?”


    浮荒又是一怔, 口中卻是下意識的說道:“沒有。我很開心。”


    晚菁不禁失笑,調侃道:“你根本沒有看見我。”


    浮荒被這一聲驚得瞬間回神,方才發現了站在林瑰身後的晚菁。他連忙立起, 俯身行禮:“女神安好。”


    晚菁看著他, 過了片刻, 方才道:“這麽多年,謝謝你照顧我的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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