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遷往窗戶走去,窗台上正印著兩個完好的腳印。


    右腳在前,左腳腳印淺一點,顯然是右腳借力。


    時遷不動聲色,心道:右腳借力,借什麽力,從八樓跳下去的力嗎?


    他往窗外看去,八樓往下,怎麽跳都能百分百死回奈何橋。


    邊上沒有下水道管,每個空調外機之間平均間隔四米。


    顯然,何姑不可能是順著下水道管滑下去,也不可能從空調外機跳下去。


    他折返,又去看了一遍監控錄像。


    兩個小民警在他回來的時候,依舊爭論。


    時遷這次自己動手翻的監控錄像,從他回酒店與何姑在門口相遇,直到案發:何姑的房間除了一個長發女人出來,沒有其他人進出。


    她自己沒出來,窗台上又有腳印,難道要叫時遷相信這個腿腳不便的老太婆,能從八樓跳下去。


    他嘖了一聲。


    此時,懷市刑偵中隊的隊長已經到達現場。


    他一來,先高談論闊的發表一下自己的高見,在現場指點片刻江山,從案發現場取證到得出‘自殺’結論,用時十分鍾。


    蓋棺定論之後,中隊長問道:“淮京來的那個同誌在哪裏?”


    時遷這時,還在萬分糾結,何姑怎麽憑空消失的。


    中隊長叫他,他沒聽見。


    被視為傲慢。


    中隊長因此又叫了幾聲,他走過來,跟著時遷看監控。


    短短半個小時,他翻來覆去看,也沒看出花。


    “同誌,看出什麽來了嗎?”


    “沒有。”


    “沒有就好了嘛!這明顯是一個自殺案件,你再怎麽看都看不出來的。這個,怎麽稱呼同誌?”


    “我姓時,時遷。”


    時遷伸出手,和他握手。


    中隊長豪邁的介紹自己。


    “我姓劉,劉德權。啊,我看你年紀也不大,剛入這行吧,第一次就見到這種事情,嚇著了沒,小同誌辛苦了,這裏交給我們就好,現在這個點兒,你找個地方睡一覺吧!”


    “革命先烈麵對反動派的屠刀都連死都不怕,如今我卻怕這麽一個小小的屍體,我羞恥不羞恥?”


    “……”


    時遷滿嘴跑火車,關了錄像,站起來。


    “淮京半個月前發生了兩起自殺案件,死因都是自焚,五髒六腑燒了幹淨,隻剩下一層外皮。一月六日晚,懷市發生同樣一起自焚案件,我懷疑這是一場流竄連環殺人案。”


    “小同誌想多了吧,我琢磨著就是死者吃了點兒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現在社會上什麽都有,搞不好是喝了汽油呢,你看汽油喝下去,然後給自己點跟恨死前煙,賽過活神仙啊。”


    “您說的有理有據,火遇上汽油就燃起來了,推測合理。”


    中隊長哈哈大笑,“你看是吧,小同誌就不要這麽辛苦了,等你到了我這個位置,你看什麽都能像我一樣準……”


    時遷心道:作為失敗的例子,您真是太成功了。


    他轉頭問前台:“附近哪裏有網吧?”


    “出門右拐走四百米有個紅星網吧。”


    時遷一聽這名兒,很中意。


    他穿過三三兩兩看熱鬧的人,直奔網吧。


    網吧回來,時遷撥通了顧翎的電話。


    “郵件收到了嗎?”


    “哥,現在幾點鍾,你給我發郵件?情書我都不看!”


    “我住的賓館有個男人死了,燒死的,隻剩一層皮。”


    顧翎一瞬間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猛地從床上坐起。


    淮京市因連續兩起死狀相同的自焚案件傷透了腦筋,刑偵組跟進半個月沒有任何進展。上麵焦頭爛額,社會輿論步步緊逼,淮京公安局連續半個月的氣壓都低的跌出平均值。


    導致顧翎一聽到這個死狀,垂死驚坐起,心中一片荒涼。


    “這個張氏集團絕對有問題!”顧翎抓了把頭發,拖鞋都來不及穿就直奔電腦前:“連續兩起案子都和張氏集團有關,死者年齡全是四十歲左右,生前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賣他們這個假冒偽劣保健品!”


    “還沒蓋棺定論呢,萬一事情有反轉呢。顧翎,你給我搞個假身份,我要親自跑一趟張氏。”


    “你不是在跑了嗎?”


    “廢話,這狗屁會員製從頭做起到中級會員得兩三年,他媽都涼透了。你給我直接弄一個中級……高級的會員證,最好是能直接見到張成輝的。”


    “姥姥!我上哪兒給你搞一個高級會員證啊,你這不是為難人嗎?”


    時遷正走在路上,下一句話還沒說,耳旁突然襲來一陣勁風。


    他就地一滾,手機滾到了兩米開外。


    顧翎在那頭:“喂喂喂?”


    下一秒,時遷在地上就收到了第二次攻擊。


    攻擊他的人前後兩招幾乎是沒有停頓,無縫銜接。時遷側身躲過對方的出招,二人電光火石之間交手數十招。


    對方攻勢越來越猛,大馬路上也不點一盞燈,黑燈瞎火叫他根本無法分辨對方從哪裏出拳。


    時遷肚子猛地中了一招,肌肉痙攣,他倒吸一口冷氣。


    對方捉住他的手腕,借力往後一折,散了時遷手上的力氣。


    時遷右手被猛地一扣,翻到背後,他前力已失,後力未繼,對方屈膝猛地頂上他委中穴。前者雙腿借力不成,被來人製服在地。


    時遷後腦勺被人狠狠按住,俊俏的臉蛋和樸實的黃土地來了一場深刻的靈與肉的交流。


    來人跨坐在他後腰。


    時遷感到這個姿勢分外眼熟。


    他右手被猛地掰開,袖子叫那人推了上去。


    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你活不了多久了。”


    時遷一聽,這熟悉的聲音,這熟悉的姿勢——


    他崩潰:


    “姑奶奶!怎麽又是你!”


    時遷拚命扭頭,往後一看。


    方才賓館裏揚言要割掉他小兄弟的黑色長發女人,正坐在他的腰上。


    麵容冷峻,散發著一股森森寒氣。


    第5章 肚子餓了


    時遷動了下身體。


    他被長發的女人壓製的動彈不得。


    這還是生命裏頭一遭。


    “什麽我活不長了,姥姥,打個商量,勞駕您先從我身上下來成嗎?”


    “你,活不長了。”


    女人說話之間,鬆了手。


    時遷從地上爬起來,活動了下手腕。


    “小姐,我覺得我需要和你科普一下正常人打招呼的方式。”時遷眉頭擰巴在一起,看著她。“我們正常人打招呼都是喊名字,你喊我一聲,我就回頭。你不能因為不知道我的名字,每回上來都先揍我一頓吧?”


    “何鳶。”


    時遷揚眉。


    “時遷,小時的時,遷徙的遷。”


    他撿起自己壯烈犧牲的手機,拿在手裏擺弄一會兒,發現傷患若幹處:屏幕碎裂,耳機孔開裂,右下角缺了一小塊。


    開機,好險能正常使用。


    時遷把手機放進口袋裏,問道:“何?你姓何?你和何姑是什麽關係?”


    他開門見山。


    何鳶冷冷的:“和你沒關係。”


    時遷:“當然和我有關係,賓館發生了一起惡性謀殺案件,你,還有何姑,兩個人住在一間房裏,你從何姑的房間出來,你知道何姑去哪兒了嗎?”


    何鳶淡淡道:“人不是我殺的。”


    時遷摸了摸下巴。


    “什麽意思?”


    何鳶指著他的手臂:“你快死了。”


    又是這句話。


    時遷心道:這個瘋女人針插不進,水潑不進,裝傻挺有一套。


    他拉開右手的袖子,重複何鳶剛才對他的行為。


    袖子一直拉到底,右手上,一道青黑色的氣順著手臂爬到了手腕。


    時遷吃了一驚:“這是什麽?化骨綿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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