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後殿。


    李承乾軟玉在懷。


    然而宦官的到來,卻把這一切美好打破。


    內侍文忠聽完消息後,神情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趕忙入殿,也顧不得太子跟太子妃正抱在一起了。


    “殿下。”


    聲音中,帶著少許顫抖。


    文忠是知道,李安儼跟太子的關係。


    所以在這麽個時候,李安儼讓人傳來消息,說房玄齡深夜入宮。


    雖然沒說是什麽事情。


    可這裏頭的計較,誰還沒點想法。


    “何事。”


    李承乾放開太子妃,沉聲問道。


    正是調情的事情被打擾,任誰都有些惱怒。


    內侍文忠看了眼太子妃,附耳低聲道:“李安儼剛剛派人傳來消息,說房玄齡深夜入宮,恐生變化,特通知殿下。”


    聽到這話,李承乾當即眉頭一皺。


    房玄齡深夜入宮麵聖,顯然是有大事。


    否則不至於如此。


    那麽可能是哪方麵的事情,會不會跟自己有所關係?


    如果房玄齡掌握了謀反的證據,不至於要等到晚上。


    作為大唐宰相,尚書左仆射。


    與其他官員不同,房玄齡每天都會跟陛下見麵,早間的群臣議事,隨時都能進行匯報。


    李承乾此刻並不知道,房玄齡實際上已經掌握了他大量謀反的證據。


    所以按照正常的情況來說,即便是有房玄齡麵聖,也很難說歸納到上告這塊。


    “文忠,你怎麽看?”


    李承乾皺眉問道。


    內侍文忠咬咬牙,道:“殿下,小心駛得萬年船。”


    “距離出征高麗,也就幾天的功夫了,在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能出亂子啊。”


    李承乾聞言點點頭。


    隨後對蘇玉兒道:“我先去處理些事情。”


    蘇玉兒微微躬身。


    離開後殿。


    李承乾麵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吩咐道:“去,把照夜玉獅子牽來,召緹騎五十,隨孤前往城外軍營。”


    李承乾很快就有了決定。


    不管是房玄齡是什麽事情,哪怕隻是有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的可能。


    李承乾也賭不起。


    在現在這麽個關鍵時期,隻有盡可能的保全自身,才能為接下來的事情做謀劃。


    東宮距離太極宮太近了。


    稍有變化,連給他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隻有離開東宮,前往城外軍營,才是最為穩妥的方式。


    倘若當真有變。


    城外五千重騎,就是李承乾安身立命的根本。


    就算是謀反的事情暴露了,在這個時候,陛下也不會輕易的昭告天下,直接廢除自己的太子位。


    隻要不廢除,再怎麽懷疑,證據再怎麽充實,他這個被告不在,就無法定案。


    所有的事情,都必須等到東征高麗結束之前。


    “文忠,宮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明日未時三刻,孤會派人在啟夏門外等候消息。”


    “若有大變,則無須派人。”


    “若有險要之事,走不得正門,你可派人走芙蓉園內密道。”


    自從李承乾得芙蓉園後,那條被高麗人用來行刺的密道,李承乾又給重新挖通了。


    出口和入口,重新做了一番調整。


    “請殿下放心。”


    “還請殿下速速上馬。”


    文忠沉聲回道。


    他知道現在情況很是緊急。


    如果真有意外發生,那麽太子出東宮,就是刻不容緩的事情。


    一旦太極宮的衛士過來,封鎖各個宮門,再想離開,可就難了。


    李承乾點點頭。


    此刻照夜玉獅子已經被牽來。


    因為李承乾腿疾之事,常以馬代步,所以照夜玉獅子通常就在宮殿旁邊。


    五十名緹騎很快就位。


    之所以是五十騎,因為這是負責李承乾的宿衛,隨時能動。


    若召集其他更多人,耽誤的時間就太長了。


    衛士們在太子的吩咐下,紛紛跑向馬廄。


    騎馬緊隨。


    李承乾翻身上馬,看了眼太極宮的方向。


    而後快速出發。


    駕。


    一行數十騎,策馬奔騰。


    嘉福門。


    守門衛士見太子策馬而來,低頭躬身:“拜見太子殿下。”


    延喜門衛士:“拜見太子殿下。”


    出延喜門,一路向南,是一條筆直寬闊的大道,過十八坊,至啟夏門。


    李承乾穿赤黃常服,身騎照夜玉獅子。


    朝啟夏門,一路疾行。


    路上巡邏的金吾衛遠遠瞧著,當即停下等候。


    待太子一行路過之際,高聲大喊:“拜見太子殿下。”


    這個時候,打的就是時間差了。


    假若房玄齡上告太子謀反,哪怕是李世民要封鎖宮門,也需要派人過來。


    隻要李承乾速度夠快,比李世民派的人更快,就能順利出城。


    這一出城,便是天空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便是謀反,又奈我何。


    就是這般,李承乾率五十騎,抵達啟夏門城門下。


    宵禁之際,城門封閉。


    宵禁製度在大唐極其嚴格,城門的開閉有嚴格的規定和程序,由專門的城門郎負責管理,直接聽從皇帝的命令。


    聽到響動,啟夏門的衛士頓時緊張起來。


    城門郎也趕忙過來。


    看到來人,頓時一驚。


    “拜見太子殿下。”


    李承乾騎在馬上,吩咐道:“開城門。”


    城門郎聞言,心頭一跳,恭聲道:“還請太子殿下出示陛下詔敕。”


    雖然太子位高權重,但長安城門,為長安之防。


    按照規定,於宵禁之際開啟城門,需要有陛下詔敕才可。


    哪怕是有緊急軍情,也是從吊籃傳信,不可擅開城門。


    即便是太子親至,在沒有陛下詔敕的情況下,也不能開啟城門。


    “孤說,開城門。”


    李承乾眼神冷冷的盯著城門郎,一字一頓的說道。


    城門郎冷汗直冒。


    他不知道出了什麽情況,也不敢詢問太子,為何在宵禁後要開城門出城。


    但傻子都明白,太子在沒有得到陛下詔敕的情況下,擅開城門,必然是有著極大的事情發生。????而這樣的事情,往往會帶來難以想象的動蕩。


    “請太子殿下出示陛下詔敕。”


    城門郎拱手作揖再次開口,深深低頭,不敢多說。


    李承乾看了眼攔在前麵的城門郎,還有後麵以及城門上的上百衛士。


    淡淡道:“傳孤太子教令,啟夏門城門郎冒犯於孤,即刻起,罷官免職,明日自行前往吏部聽候處置。”


    城門郎聽到這話,反而是鬆了口氣。


    在沒有陛下詔敕的情況下,他確實不能聽從太子的命令打開城門。


    本身來說,太子雖然權力大,但也不能直接任命和罷免官員。


    但李承乾是監國太子。


    在監國權內,是有權直接對五品或五品之下的官員進行罷免。


    這個罷免不是隨意的,正式的罷免流程,還要經過吏部調查,核對,最後才是下達罷免文書。


    城門郎從六品,正好在太子監國權內。


    “謹遵太子教令。”


    城門郎恭聲回道。


    “讓開。”


    “是,殿下。”


    城門郎當即退到一邊,整個人都輕鬆了。


    還是太子會來事啊。


    這樣他就不用擔責任了。


    太子聲勢太強,他一個小小的城門郎,又如何吃罪得起。


    “開城門。”


    李承乾再次沉聲吩咐道。


    諸多守門衛士麵麵相覷,不知該怎麽辦。


    隻好把目光投向城門郎。


    城門郎哪會搭理,偏過頭不看。


    “爾等還不打開城門,更待何時。”


    “難道要孤親自開城門嗎!”


    麵對太子逼迫,眾多守門衛士無奈,隻能行動起來,開啟城門。


    城門緩緩打開。


    李承乾冷哼一聲,率領眾騎,出城而去。


    守門衛士就這麽看著太子一行緹騎,消失在夜色中。


    “愣住作甚,還不趕緊把城門關上。”


    太子一走,城門郎當即高聲喝道。


    衛士們反應過來,紛紛拉動絞盤,繩索牽引城門,緩緩關閉。


    城門郎隨即吩咐道:“速去稟告陛下,太子強開啟夏門,夜出長安。”


    ——


    太極宮,承慶殿院門外。


    李安儼打開院門,看向房玄齡語氣平靜說道:“房相國久等了,陛下正在更衣,讓房相國於大殿等候。”


    到了這個時候,房玄齡反而沒那麽急了。


    一炷香的時間,足夠做很多事情了。


    太極宮距離東宮不過二十步,這個時間裏,李安儼有足夠的時間,去給太子通風報信。


    淡淡的看了一眼李安儼,房玄齡隨著衛士前往大殿,邊走邊在心中盤算。


    李安儼方才,真的去給太子報信了嗎。


    如果太子知曉了自己深夜麵聖,會如何作想,又會如何行動。


    是繼續待在東宮等候消息,還是會先行出城去。


    如果此刻太子在聽到消息後,直接出城,那麽對於房玄齡來說,這時告密,就失去了意義。


    以太子的謹慎,一旦陛下有所動靜,則定然立即帶著五千騎兵迅速啟程。


    屆時太子謀反之事,陛下也隻能暫且隱沒下來。


    對於房玄齡來說,則得不償失。


    太子很有可能暗中行對他的報複之事。


    可如果太子並沒有離開東宮呢。


    那是不是會錯失這次機會。


    機會難得,又是深夜。


    那就隻能賭一把了。


    就這麽想著,房玄齡很快來到殿門口。


    就在這時,房玄齡瞳孔一縮,突然看到一名宿衛,從院門東側小門走了進來。


    東側,正是東宮的方向。


    再看李安儼的神情,已然毫無緊張之色。


    房玄齡當下便能確定,李安儼定然是去給太子報信了。


    “房相國也是來得巧啊,要是早到一會,恐怕就衝撞了陛下難得的好興致。”張內侍笑嗬嗬的說道。


    房玄齡略微沉默。


    不是他來得巧,是有人讓他來得巧啊。


    這時,已經更衣好的李世民,從內殿走了出來。


    麵色紅潤,精神煥發。


    房玄齡行禮作揖:“拜見陛下。”


    李世民哈哈一笑:“免禮,賜座。”


    看到房玄齡坐好後,問道:“是什麽事,讓房卿深夜入宮,要與朕說啊。”


    聽到陛下問話,臨到頭了,房玄齡又遲疑起來。


    不知道是說,還是不說。


    這個時候,房玄齡眼角的餘光,突然看到李安儼的手上。


    隻見李安儼的右手,已經搭在了腰間的佩刀上。


    可想而知,當他說出太子謀反之事時,李安儼必然拔刀相向。


    房玄齡似乎都能看到。


    當自己開口說太子謀反後,李安儼拔刀殺了自己,而後自刎謝罪的場景。


    “房卿在遲疑什麽?”


    李世民微微皺眉,看到房玄齡半天無動於衷,於是開口催促道。


    此刻,在李世民跟張阿難未知的狀況下。


    李安儼的精神已經緊繃,手掌裏都有些微微汗水。


    就像是房玄齡猜測的那樣,隻要說太子謀反,他必暴起而殺之,而後再自刎謝罪。


    這對於李安儼來說,並不是選擇題,而是填空題。


    因為房玄齡一旦上告太子謀反,牽扯之下,他也脫不開幹係,難逃一死。


    謀逆死罪,他的兒子,他的夫人,他的老父親,都會受到極大牽連。


    當場斬殺房玄齡,同樣是死罪,可太子假若以此保全,那他的兒子,未來必能成為太子心腹,得享權勢富貴,福延後世子孫。


    “是關於瘟疫之事。”


    房玄齡語帶歎息的說道。


    李安儼頓時鬆了口氣,搭在佩刀上的手,也悄然落下。


    同時心裏又有些疑惑。


    難道真是自己誤會了房玄齡?


    他真的隻是為了上報瘟疫的事,這才深夜麵聖?


    要是這樣的話,太子那邊,豈非是搞錯了。


    “有同州,宜州官員上報,轄內有疑似瘟疫病人,現已將其隔離,恐波及長安,臣心中不安,擔憂疫情擴散,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這才入宮上報。”


    李世民點點頭:“房卿所言極是,朕即刻下詔,立即對同州,宜州所往來之商賈,百姓,嚴查封鎖。”


    房玄齡不是瞎扯的,疫情的事,確實有所發生。


    畢竟大唐商業繁榮,人員往來流動頻繁,感染不可避免,尤其是長安這邊,每當有所疫情,總是會有類似的情況發生。


    又討論了一番關於對疫情的處置後,房玄齡便出宮離開了。


    李安儼看到房玄齡就這麽離開,有些焦躁不安。


    不知太子在聽到消息後,會做出怎樣的事情來。


    不多時,宮外有消息上報。


    張阿難聽到後一愣,隨後向陛下稟告。


    “陛下,太子今夜強開啟夏門,如今已出長安城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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