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軍到底在幹嘛?


    這大概是目前遼東城高麗守軍最疑惑的事情了。


    連著三天。


    每天唐軍都會有幾萬士兵被排列在城下。


    投石車也沒有了動靜,整天就是拿著床弩射城門,城樓。


    高麗東部大人淵峻嶽,也被搞得很無語了。


    拉著心腹謀士,還有各將軍們,整日裏進行琢磨,卻連半點方向都沒有。


    好像唐軍就是在鬧著玩的。


    但這麽多年的戰爭跟政治經驗告訴淵峻嶽,大唐太子絕對不是在鬧著玩。


    “峻嶽大人,我看這唐軍,擺明了就是在拖延時間,搞一些咱們不知道的伎倆進行迷惑。”


    “實際上是在行暗度陳倉之策。”


    “早間已經有消息傳過來,蓋牟城那邊出現了更多的唐軍,數十萬之多。”


    “大莫離支也傳了消息過來,在海上發現了大量唐軍的戰艦。”


    “如此看來,這大唐太子,完全是在耍花招,根本不是要真正的攻城,唐軍的目的,是蓋牟城。”


    “大唐太子這麽做,隻是為了牽製我們的兵力,讓我等不能及時援助蓋牟城。”


    一位穿著青色長袍的謀士,語重心長的說道。


    這三天,大家都在為了大唐太子可能會有的行動絞盡腦汁,可就是沒想明白,有什麽可能。


    思來想去,隻有這個說法,最有可能符合現實。


    緊接著,其他人也紛紛表態,很是讚同這個觀點。


    “沒錯,大唐太子這裏逗咱們玩呢。”


    “他奶奶的,這不是把咱們當猴耍嗎。”


    “若不是大莫離支有交代,我非得帶上幾萬人,給那大唐太子一些顏色瞧瞧,算他幸運。”


    大堂內,頓時紛紛攘攘起來。


    將軍謀士們,都述說著自己的想法和氣憤。


    然而坐在上位的東部大人淵峻嶽,卻是臉色凝重,不曾表態。


    半晌,見到東部大人遲遲不開口,大堂內也逐漸的安靜下來。


    淵峻嶽冷哼一聲。


    “若隻是把咱們當猴耍,我倒是還要感謝他。”


    “蓋牟城那邊,自然有大莫離支去進行安排跟調度,我們這邊才是最為關鍵。”


    “隻要遼東城沒有任何閃失,大唐的軍隊,就隻能止步於此。”


    高麗這邊也很清楚,唐軍確實可以從其他地方繞過遼東城,前往高麗腹地。


    然若遼東城在,唐軍敢直接進嗎。


    屆時前後夾擊,唐軍必然大敗。


    “難道你們就沒有發現嗎,大唐太子讓床弩射出的這些弩箭,並未攜帶箭頭,隻是削減的木頭。”


    “每一架床弩,都有專門針對的目標,或城門,或各個城樓。”


    “他們在弩箭上掛上布袋,裝上石頭,這顯然是想要攜帶東西。”


    “所以,唐軍他們,到底會攜帶什麽東西?”


    淵峻嶽也是個聰明人,從這幾天掌握的線索來看,這些床弩明顯是用來傳輸所用。


    也就是說,大唐太子正在不斷校準,讓每個床弩,能夠直接的射中每個目標。


    隻是淵峻嶽怎麽也想不出,這些床弩能攜帶什麽。


    “難道是火攻?”


    聽到東部大人這麽說,有人猜測道。


    “也許是瘟疫,前些日子聽商人說,大唐那邊起了瘟疫。”


    “城樓是我們士兵休息所在,若瘟疫傳播,必然引發大亂。”


    隨即,又有人反對。


    “如果是火攻,弩箭上摸些桐油點燃,就能燒掉咱們的城樓了?”


    “那幹嘛還要多次一舉,掛上布袋能石頭。”


    “若是唐軍想用瘟疫攻城,不如用投石機更好,何必如此費盡心機。”


    “難道瘟疫還能透過城門嗎。”


    被反對的人很是不爽,立即喝道:“那你倒是說說是什麽。”


    一下子,大堂內又再度爭吵起來。


    淵峻嶽對此見怪不怪,這幾天,一直都是這樣的場景。


    都已經是吵得沒什麽好吵的了。


    想了想,淵峻嶽幹脆起身離開,也沒管眾人。


    見到東部大人就這麽走了,大堂內一直子就安靜起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吵了。


    吵了幾天,都吵累了。


    淵峻嶽去了城樓,站在城牆下,看下方唐軍的動向。


    跟昨天沒什麽區別,三萬人依舊是站成方隊。


    之所以知道是三萬人,因為很好數,總共三百個方陣,每陣百人。


    唐軍們會從早上站到下午才算結束,每天都要站幾個時辰。


    有時候也會坐在地上休息,晌午的時候會列隊井然有序的離開,到了下午又會過來列陣。


    再到了日落之際,便返回營地。


    連著三日,皆是如此。


    淵峻嶽發現,守城的將士們有些無精打采,畢竟大戰在即,就好像暴風雨前的寧靜,卻有遲遲不來,空耗了許多精力。


    淵峻嶽不由心裏想到。


    難道唐軍是想損我軍士氣?


    “今天唐軍可是有什麽異常。”


    淵峻嶽對負責守城的將領問道。


    “回大人,唐軍還是跟從前一樣。”


    將領有些小激動,畢竟這可是頂頭上官。


    淵峻嶽點點頭,本打算離去,又隨口問了一句:“你覺得唐軍這是在幹嘛。”


    將領沒想到東部大人會問這個問題。


    略微遲疑下道:“屬下覺得,唐軍可能在練兵。”


    淵峻嶽沒想到還有意外的驚喜,問道:“為什麽這麽想?”


    將領認真的解釋道:“第一天的時候,這些唐軍列陣的時候還很混亂,花費了許多時間。”


    “而且很吵鬧,士兵們很多在聊天,沒有紀律可言。”


    “昨天的時候,唐軍列隊就快了許多,也安靜了很多。”


    “到了今天就更快了,也更安靜了,都聽不到什麽聲音。”


    淵峻嶽先是一愣,隨即轉頭看向城下。


    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下麵安靜得可怕。


    幾萬人就這麽安安靜靜的站著,完全聽不到有人在說話,就好像是一排排石頭那樣。


    所以大唐太子,這是操練新兵?


    這麽嚴峻的紀律。


    是為了更好的攻城嗎。


    隻是隨即先前的問題又出現了。


    大唐太子不斷用床弩射弩箭是為了什麽?


    如果李承乾能夠聽到淵峻嶽的心聲,肯定會大聲的告訴他。


    為了炸你啊。


    練兵確實是在練兵。


    大帳裏。


    李承乾悠閑的半躺著。


    這幾天的日子,破有些無聊,但為了勝利之後的事情安排,還是暫且忍耐一下。


    其實經過第一天,床弩進行調試後,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畢竟城樓跟城門那麽大,哪怕是有些偏差,也會射在上麵。


    之所以又調試了兩天,除了校準精度外,就是操練新兵。


    因為李承乾手裏的兵太少了。


    兩萬五的府兵,三萬的民兵。


    為了操練好這三萬民兵,李承乾把所有的講武堂學子們,都安排了過去。


    其中最主要的操練,就是紀律。


    怎麽站,怎麽走,這就是最基本的紀律。


    保持站姿站一個時辰,這對於民兵來說,就是一種巨大的折磨了。


    總會有大量的民兵堅持不住,然後就是教導上前鞭打。


    為了抵消民兵的情緒,李承乾就把飯食配比加高。


    不說頓頓就肉,但每天都能見到葷腥,這也讓民兵們更有力氣。


    當然,李承乾操練這些民兵,不是為了讓他們攻城的時候變得有多厲害。


    而是要把這個紀律傳遞下去。


    在攻破遼東城後,能夠更好的對整個遼東城進行管轄。


    遼東城內,還有好幾萬的高麗士兵呢。


    這些可是上好的兵源,但也需要有人去管控他們。


    民兵們現在苦,可後邊,大多數人都是要升官的。


    三天的操練,基本上也差不多了。


    有個大概的紀律就行了。


    晚間。


    李承乾再次下令,今日所有士兵,皆備肉食。


    “殿下是準備明日攻城了嗎。”


    蘇定方的語氣有些擔憂。


    死刑犯執行前都能吃一頓飽飯。


    攻城意味著大量士卒的死亡,這也算是斷頭飯了。


    李承乾也沒隱瞞的意思,點頭道:“沒錯,明日天亮便開始攻城,爭取到了晌午的時候,咱們就能進城歇息了。”


    “總是住在大帳內,也不怎麽舒服,孤都已經有好幾天沒沐浴過了,明日要好好沐浴一番。”


    “屆時,也可見識一番遼東城的熱鬧。”


    蘇定方聽到這話,欲言又止。


    遲疑半天最後還是沒開口。


    他心裏對這次的攻城,也沒報太大的希望,也想不到太子殿下哪裏來的自信。


    可是他跟李道宗這些人不同,他是太子的心腹,在這樣的情況下,哪怕明知道太子是錯的,也隻能是跟著。


    即便是攻城失敗,可這對太子來說,又算得了什麽呢。


    誰打仗還能不失敗的,攻城哪有不死人的。


    也許等這次失敗後,太子才會明白吧。


    李承乾對蘇定方的態度很滿意。


    因為蘇定方並不知道火藥包,在大多數人看來,這會是一次失敗的攻城。


    可在李承乾的眼裏。


    這次攻城,必然載入史冊,千古流傳。


    蘇定方離開大帳後,李道宗趕忙就迎了上來。


    “怎樣,太子真的已經確定在明天攻城了嗎。”


    李道宗有些焦急的問道。


    蘇定方點點頭:“沒錯。”


    李道宗憤怒的斥責道:“你為什麽沒有勸說太子。”


    “為人臣子,看到主上犯錯,難道就置之不理嗎,你難道要當那阿諛奉承的奸臣。”


    蘇定方有些不耐:“那你倒是去說啊,難道我去說,就能勸住太子嗎。”


    “不過是一次試探性的攻城而已,這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李將軍,你跟隨陛下這麽多年,難道所打之仗,從來就沒有過任何失誤?”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如果死一些人,能夠讓太子明白,在我看來,這是個好事。”


    蘇定方沒有直接說,當年陛下也不也是遭逢大敗,才得以醒悟。


    李道宗嗬斥道:“這是死人的問題嗎?”


    “太子奪我兵權也就罷了,可他這番攻城,是不聽陛下之命令,是在違抗陛下的詔敕。”


    “臨出長安之際,陛下曾親口交代過,讓我務必看住太子,不可魯莽行事,不可壞東征大計。”


    “如果太子無視陛下詔敕,你說陛下會如何作想。”


    蘇定方淡淡的看了一眼李道宗。


    怎麽想?


    我哪知道怎麽想。


    隨便陛下怎麽想吧。


    當初離開長安的時候,太子都差點起兵造反了。


    這個時候,太子都到遼東城下了,還會在乎陛下怎麽想?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李將軍,你要清楚一個事情,太子為監國之君,有權號令三軍。”


    “如今太子已經下定決心,不是你我可以違抗的。”


    說完,蘇定方也沒管李道宗,徑直離開,為明天的攻城做準備。


    李道宗是不知道之前長安的事情,所以這個時候,蘇定方也沒什麽好說的。


    他們這些人,隻有緊跟太子,別無他選。


    是非對錯,已經不重要了。


    李道宗指著蘇定方的背影,破口大罵。


    “你就是個奸臣,小人!!”


    ——


    晚間的氣氛有些緊張。


    這麽豐盛的晚餐,將士們也都明白,明天真的要攻城了。


    不過哪怕是對於民兵來說,士氣也比較高昂。


    如今大唐民風尚武,對於打仗這樣的事情,更多人想的是建功立業,搏出個前程來。


    至於民夫,則更不用擔心了。


    攻城很少會讓民夫上場的,基本上都是士卒衝鋒。


    次日,天還未亮。


    軍營之中鼓聲擂動,跟往前的氣勢都不相同。


    更有力道,也帶上了一股淩厲的肅殺之風。


    今天的早餐也很豐盛,粥裏麵都參了肉。


    這是為了讓士兵們在攻城的時候,有足夠的體力。


    早餐後開始點卯,進行列隊的時候,天已經是微微亮了。


    一列列民兵,按照先前的規矩,不斷的走出軍營。


    高麗這邊,在聽到唐軍營地的鼓聲後,也開始準備起來。


    “你說,今天唐軍會攻城嗎。”


    “我覺得不會,這就是個幌子,我壓了兩百錢,賭今天唐軍不攻城,你呢。”


    “我壓了三百錢,賭唐軍攻城。”


    “你傻啊,好像你昨天也壓的攻城吧。”


    “富貴險中求啊,沒辦法,賠率太高了,本來想壓不攻城的,但今天攻城可是五倍,不攻才那麽點。”


    “你啊,看吧,這次肯定又虧了,明天還會更高。”


    幾人正聊著,就突然聽到有人大喊。


    “那是大唐太子嗎,是大唐太子嗎,快報上官。”


    這麽一喊,高麗守軍紛紛探出頭,朝著城外看去。


    隻見在大軍之中,一位身騎白馬,渾身穿戴黃金甲的人,正緩緩在唐軍大軍中的中間向前慢慢前進。


    隱約間,還能聽到一陣陣咆哮聲。


    “拜見太子殿下!”


    “拜見太子殿下!”


    “拜見太子殿下!”


    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響亮,當大唐太子經過那些士兵身邊的時候,臨近的唐軍都會齊聲大喝。


    而後數萬唐軍,都跟著呐喊起來。


    三萬人一起呐喊,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巨大的聲浪匯聚在一起,洶湧澎拜,猶如海麵上的大浪。


    這種感染力,參與的人隻感覺整個人都充滿了力氣,聽到的人猶如麵對一頭恐怖的巨獸。


    “你要發了,如果你還能活著的話。”


    先前聊天的那名高麗守軍,喃喃說道。


    “應該.能活著吧。”


    “我現在有點後悔了。”


    高麗方麵別震懾住了。


    哪怕先前他們的上官,還有曾經參戰過隋朝進攻的老兵們,都在告訴他們,幾萬唐軍不可能攻下遼東城。


    可在麵對這樣的士氣的時候,還是很會容易的膽寒。


    不少高麗士兵,看著這震撼的一幕,下意識的感覺到緊張,吞咽口水。


    淵峻嶽聽到大唐太子出現的消息,連忙趕了過來查看情況。


    先前大唐太子一直沒出現。


    此番出現,必然是準備攻城了。


    他要親自看看,這個大唐太子,到底在玩什麽把戲。


    對於現在的淵峻嶽來說,這更像是去看一個困擾了多日的謎題答案。


    大唐太子到底有什麽陰謀詭計,之前發射弩箭那麽奇怪的行為,到底是在做什麽。


    終於,現在到了要揭開謎底的時候了。


    大唐軍中。


    李承乾已經走到了最前方。


    這裏距離遼東城,大約在八百步左右,算是危險跟安全的距離。


    因為如今最為強勁的床弩,也就在六百步左右。


    站在軍隊前列,聽著後方傳來的陣陣聲響,這樣的感覺,是無與倫比的。


    為什麽自古以來,所有人都在迷戀權力。


    因為權力這種東西,隻要你感受過了,就很難放棄其中的誘惑。


    實在是,太美妙了。


    沒有人可以同時擁有權力跟自卑。


    他可以讓人的虛榮心,得到最為極致的滿足。


    亦如享受著現在這一切的李承乾。


    前列,蘇定方,賀蘭楚石,李德謇,陳雲超,李道宗。


    還有皇長孫李象,薛仁貴,裴行儉等人,已經就位。


    李承乾輕抬右手。


    周邊的士兵們,當即停止了呐喊。


    就像是依次傾倒的多米諾骨牌那樣,聲浪以李承乾為起點,往後迅速開始停止,隨後整個大軍,頓時變得安靜下來。


    “開始吧。”


    “讓拋石機準備,床弩準備。”


    李承乾淡淡的吩咐道。


    旁邊的傳令官,當即騎馬大聲傳令。


    “太子教令,拋石機準備,床弩準備!”


    遼東城城牆上,能看到巨大的投石機,床弩,從唐軍列隊中的縫隙中,被推到了前邊來。


    淵峻嶽等人看得清晰。


    包括先前的謀士,還有遼東城的將軍們,他們此刻已然意識到,困惑了他們多日的事情,即將要揭開帷幕。


    ‘不要讓我失望啊,大唐太子。’


    淵峻嶽此刻的心情是複雜的。


    從個人情感上來說,他想看到大唐太子真的能搞出一些不同的東西,而不是雷聲大雨點小。


    從立場的角度上來說,他更希望大唐太子做的這一切,隻是為了虛張聲勢。


    此刻,二十架床弩,二十架投石車,已經被推到了前邊。


    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的衝車,雲梯。


    李道宗麵色有些黯然。


    他知道此刻已經沒有了勸說的意義。


    李承乾卻笑著道:“皇叔,接下來,你將會看到,從未見過的一麵。”


    “他會打破你的認知,會讓你一輩子都刻骨銘心的記著。”


    “今日,貞觀十七年,八月三十,是我特地挑選的日子。”


    “這能讓史官記載起來更加詳細,因為今天過後,明日的九月初一開始,將會是這個時代,最為嶄新的一天,也是我大唐,走向自古以來,最強大的之王朝的第一天。”


    “真期待啊,千年之後的人們,會怎麽來評價這天。”


    “如果可以的話,如果還能我真想親自看看。”


    李承乾語氣唏噓,情感迷迭。


    但聽在李道宗的耳朵裏,就成了一堆亂碼了。


    他不知道太子此刻在說些什麽。


    每個字都能聽清,但組合在一起,就感覺很是莫名其妙了。


    旁邊的蘇定方,賀蘭楚石,陳雲超,李德謇,包括李承乾的長子李象,也都聽到了,也感覺一頭霧水。


    因為他們都不知道李承乾的準備。


    火藥的事情,一直是向可單獨對太子負責。


    此刻,向可很是緊張。


    因為他比眾人更加期待,見到接下來的一幕。


    太子讓他一直在秘密進行製造的霹靂火,到底有多厲害。


    五個丹爐?


    還是十個?


    總不能是二十個吧。


    他目光緊張的看著,一個個霹靂火,被士兵們綁在弩箭上,石塊上。


    士兵們沒什麽感覺,這就跟先前綁石塊差不多。


    隻是這次,旁邊突然多了個人,舉著火把。


    這四十個人,是被特地安排交代過的,他們負責點燃引線。


    太子教令。


    點燃引線的瞬間,弩箭,石塊,必須在第一時間進行發射。


    他們不懂,但知道怎麽做就行了。


    執行命令前,已經被告知了什麽是引線,從哪裏點燃。


    “稟太子殿下,投石機,弩箭已準備就緒。”


    傳令官騎馬趕來稟告。


    李承乾此刻把目光放向遼東城城牆方向,依稀能看到城牆上的人影。


    好似感受到了一道目光。


    他知道淵峻嶽這個人,遼東城最高長官,高麗的東部大人,淵蓋蘇文的第一心腹。


    這時,天空上飄來一朵雲彩,讓光線變得了暗淡幾分。


    “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傳令,發射!”


    隨著命令的下達,傳令官大喊:“太子教令,發射!”


    “太子教令,發射!”


    “太子教令,發射!”


    聲音在大軍中以此傳開。


    聽到聲音的士兵,當即用火把點燃引線。


    負責操作的士兵,像之前那樣,當即一錘子下去,敲打機關。


    這些士兵沒有太多的想法,因為已經排練過三天了,也不知道這次送過去的是什麽。


    遼東城上。


    高麗方麵也很有經驗的躲避在城牆後。


    這次可是有石塊的。


    之前還有倒黴蛋被誤傷過。


    淵峻嶽也蹲下了身子,躲在城牆後邊,他可不想成為倒黴蛋。


    很快,就像是昨天,前天那樣。


    弩箭射到了城牆的城樓上,還有數根弩箭射到了城門上。


    等了片刻,沒有絲毫異常。


    唐軍前列。


    李承乾嘴角微微翹起。


    讓子彈飛一會。


    為了不讓炸藥包發生在空中就爆炸的情況,所以炸藥包在製作的時候,走線是比較長的。


    炸藥包跟火箭彈那樣不同,對撞擊和摩擦相對鈍感,需要靠引線引爆,現在的條件,李承乾也造不出硝化甘油這種敏感型炸藥。


    遼東城的城牆上。


    淵峻嶽已經起身。


    他有些失望。


    搞了半天,困擾了好幾日,就這?


    不需要特別下令,高麗士卒們已經井然有序的去拆弩箭。


    城池後方,也有人去清理落下來的石塊。


    還有高麗的醫官。


    石塊偶爾還是會傷到人的。


    此刻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那個跟先前不同,包裹得方方正正的東西是什麽。


    還有人驚喜的喊著:“是棉布的。”


    棉布,可是硬通貨。


    尤其是冬天。


    城牆上,淵峻嶽整了整衣冠,準備離開。


    旁邊的將軍賠笑道:“峻嶽大人,我就說大唐太子他”


    轟!


    轟!轟!轟!轟!轟!轟!轟!


    忽然。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


    一聲聲巨響,伴隨著的是一聲聲巨大的轟鳴聲。


    火光衝天而起。


    那拿著棉布包的士兵,百姓,頓時被火光瞬間吞噬。


    巨大的衝擊力把人直接掀飛出去,殘肢斷臂四處飛濺。


    猶如地龍翻滾,整個城牆在一聲聲轟鳴聲中搖搖欲墜,他們向來引以為傲的堅固城牆,此刻仿若成了海浪中的一葉孤舟。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這場突如起來的災難,到底是怎麽回事。


    甚至沒有人在第一時間,想到方才的棉布包。


    隻覺得彷佛是天譴降臨,所有人的心中,在此刻已然被恐懼所填滿。


    一陣轟鳴過後,有人大聲喊叫。


    卻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炸藥包不僅是爆炸所產生的傷害,在爆炸瞬間,會釋放出強大的能量,形成強烈的衝擊波。


    衝擊波是一種高速傳播的壓力波,它的壓力變化非常迅速。當衝擊波作用於人體耳部時,會對中耳和內耳結構造成嚴重的損傷,導致暫時或永久性的失聰。


    淵峻嶽此刻,就像是一條狗那樣趴在地上。


    他從沒有這麽屈辱過,可是已經顧不得失態的事情了。


    他明白了,他看到了,大唐太子的謎底。


    他在恐懼,在害怕。


    整個人都在發抖。


    不僅是他,那些將軍們,謀士們,一個個此刻就跟受驚的鵪鶉一樣,蜷縮在角落裏。


    終於,有腦子靈活的人,反應了過來。


    跑著來到淵峻嶽的麵前,一把扶起。


    “大人,快走,快走啊。”


    “啊,你說什麽,什麽!”


    淵峻嶽有些聽不清,腦子裏有些空白。


    “危險,危險!”


    “大人危險,快走啊!”


    意識緩慢的恢複,淵峻嶽也反應了過來,大唐的攻擊,不隻是這一波,還會繼續。


    此刻待在城牆上,太過於危險了。


    於是當即站了起來,就要逃。


    可站起來的瞬間,又一個踉蹌,如果不是被扶著,恐怕就跌倒了。


    淵峻嶽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麽一天,會被嚇得腿軟。


    心中滿是屈辱,可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另一邊。


    數萬唐軍,目瞪口呆。


    愣愣的看著遠方遼東城城牆上發生的一幕。


    這等事情,已經超乎了他們的認知。


    猶如天雷降世,這是神仙手段啊。


    得益於遼東城居高臨下的建築規模,這讓數萬唐軍都能看得清晰。


    李道宗騎在馬上,呆若木雞。


    目光呆滯的看向遼東城,腦子裏什麽想法都沒有。


    還有蘇定方,賀蘭楚石,陳雲超,李德謇,李象,薛仁貴,裴行儉。


    一群人呆若木雞。


    或者說,數萬唐軍,都成了木雞。


    此刻,天空上那朵雲彩,也許也被這巨大的爆炸嚇走了。


    日光散射下來,落在李承乾黃金款式的明光鎧上。


    被打磨得極致光滑的甲片,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坐下的照夜玉獅子,潔白的鬃毛,披上的馬甲,與李承乾身上的明光鎧交相輝映。


    這一刻,在所有人的眼裏、


    太子跟日光融為一體。


    不,太子,就是光的本身。


    太子在發光。


    “威武!”


    也不知是哪個士兵,反應過來後,沒有按耐住激動的情緒,下意識的大喊了一聲。


    緊接著,旁邊的士兵,也跟著喊起來。


    “威武!”


    很快,數百人,數千人,數萬人。


    都歇斯底裏的咆哮起來。


    威武!威武!威武!


    他們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彷佛把吃奶的勁道,都拿了出來。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宣泄出激動的情緒。


    巨大的聲浪,再次響徹起來。


    此刻帶來高麗守軍的,是到了極點的震撼。


    恐懼,慌亂的情緒徹底蔓延。


    大片剛剛站起來的高麗士兵,嚇得趴在了地上。


    甚至還有些士兵,慌慌張張,跌跌撞撞的逃離。


    彷佛隻有逃離城牆,才能得以安全。


    這跟鬥誌沒有關係。


    這是刻在骨子裏,對大自然的敬畏。


    地動山搖,天雷降世。


    沒有人可以不害怕,沒有人可以不惶恐。


    恐懼,是會傳染的。


    當第一個逃亡的人出現後,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城牆上,頓時亂作一團。


    沒有人去管他們了,因為士兵們看到,他們的長官,上官,將軍們,都在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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