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人想說什麽?晉王乃是皇上親封的輔政王爺,你有何事不能稟報晉王爺?”


    “關係國運之事!”梁啟明也豁出去了,之前說這個話隻是為了加重嚴重的額程度,讓晉王讓開,但是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


    “國運?”頓時有人大聲叫道:“到底何事?!梁大人,你隱瞞拖延關係國運之事,耽誤了你可知罪!”


    “晉王爺乃是輔政王爺,全權處理國政!你為甚要瞞著晉王爺,你倒是有何居心?!”


    這邊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梁啟明根本就說不出來話,就算是能分辨,這會兒也沒有和這些人辯論的心思。


    他不說話,但其他人未必就能放過了他。文官們最喜歡就是鬥嘴皮子,開始說起來之後,每人都是長篇大論的一番,有些言辭還算中規中矩,有些就言辭激烈,幾乎要指著梁啟明的鼻子罵起來。


    梁啟明心裏想著大事,煩躁的不行,又被這些人指著罵,惱怒至極的就反嘴,於是對罵起來。


    韓耀庭聽了一會兒,站起來道:“行了,此乃金鑾殿,莊重嚴肅的地方,皇上不在,你們就敢如此放肆?”


    他一說話,跟梁啟明吵得便不敢說話了。


    梁啟明跟人吵得已經是氣的亂顫,之前在東暖閣便嘶聲吼了半天,這會兒又對罵半天,聲音都啞了,道:“晉王,你你……”


    不知道想說什麽。


    鬆濤道:“晉王,無論如何,我們總要見見皇上!禮部沒有事關國運的大事,但現在也到了不得不說明白的時候!皇上生病,卻隻能晉王一個人去拜見,這弊端太明顯了!皇上說了什麽沒說什麽,誰知道,大家聽到的都是晉王說的話做的事!晉王若是有一絲矯旨篡位……”


    “鬆大人!”有人震驚的大叫,是刑部侍郎陸慕,震驚的看著鬆濤叫道:“你敢誣滅忠良,構陷親王!晉王乃是皇上親封的輔政王爺,皇上對晉王的信任可見一斑,晉王又是皇上嫡親的堂弟,皇族的血脈!皇上臥病在床,你等便上躥下跳,汙蔑晉王,陷害皇室宗親!誰給你們的膽子?你們眼中可有王爺,可有宗親?!”


    他一嗓子中氣十足,因為之前又沒有吵過,所以嗓門很大,吼得金鑾殿內都跟著‘嗡嗡’的悶響。


    頓時好幾個人也跟著喊起來:“構陷親王,離間宗親!真正要造反的是你們吧!”


    雖然說這話的人隻是因為情緒到了,說出來這麽一句,估計心裏倒是真的未必認為梁啟明等人造反。文官嘛,也不怕什麽,說什麽都是諫言,所以就說了出來。


    但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心虛的人聽見自己的想法被戳破了,自然心驚。


    這個文官的一句話,將梁啟明等人著實嚇得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渾身濕透了又氣又冷的一直哆嗦,這會兒嚇得亂抖,怕就被人看出來了。


    便是如此,鬆濤臉色都變得煞白,嶽城嚇得低頭不敢看別人。


    韓耀庭在旁邊冷眼看著,如果說之前的一切布置,隻是基於自己的思考和形式的判斷,現在這些人的反應,基本上就是給他實質的反應了。


    一定要拖過三天。


    三天之後,威海衛的兵馬出發圍困青州府,衡水的兵馬也往阻攔齊王兵馬的路上移動,這邊皇上的病情才能讓人知道。


    不然,齊王如果一天之內得到消息,馬上行動的話,直接就把威海衛的兵馬甩開了,即便是衡水、河間兩地阻攔,但也不能保證阻攔多長時間。


    當然,現在有利的一方在自己這邊,首先,梁啟明等人已經讓高源盯了起來,不出意料的話,他們的人逃不出高源的眼睛。


    逃不出去,就沒辦法報信。


    梁啟明和鬆濤等人被文官們纏住了,韓耀庭便不說話。梁啟明努力的不想和文官們吵了,因為沒意義,浪費時間。想質問晉王兩句,但又每每的就被人打斷,然後繼續吵。


    梁啟明看出來了,今天已經沒辦法了,被這些官員們纏住,什麽事情都做不成,反倒是把時間都浪費了。


    沒見到皇上,下一步怎麽做要趕緊的商量,哪有時間在這裏吵架?


    他給鬆濤使眼色,鬆濤隻能閉上了嘴,於是文官們一個個的指著他們怒罵,罵了半天,因為有些看出來情況了,也沒人解圍,沒人說散朝,就這樣一直被罵著。還不能反嘴,反嘴就糾纏上了,更加脫不了身了。


    一上午就這麽過去了,別的日子早就已經下朝了,文官們終於也質問夠了,閉上了嘴。主要是大家都餓了。


    韓耀庭也琢磨了一會兒。


    是就繼續的拖延,拖著大家不吃午飯了,繼續早朝的事情?橫豎早朝沒做正經事,那麽正經的朝政還是要處理的,不讓散朝繼續處理朝政也是理所應當。


    不過,那樣的話難免會被梁啟明等人懷疑。他們現在還不敢肯定皇上的情況,即便是回去商量,未必就敢馬上派人去讓齊王動兵。


    但若是察覺到自己連半天的時間都要拖延,那真的有可能就會想到。


    雖然有人盯著,但韓耀庭到底是希望不要真的動手,最好是兵不血刃的將這一次造反的人拿下。


    不驚動百姓,就不會有天下大亂的感覺。不驚動朝臣,就不會讓人覺著朝局混亂。亂,對朝廷到底不是好事,能避免就避免。


    因此想好了,不如冒險,梁啟明他們做的是造反的大事,當然會謹慎。


    等大家都不吵了,安靜了下來,韓耀庭便道:“今天的朝務一樣都沒有商量,如果不是這麽多人,本王真的是要叫你等在這裏,將朝務做完了再回去……算了,先回去吃飯吧,午飯之後,各回各的衙門,勤奮處理公務,不可再浪費時間。”


    “是。”所有人都答應著。


    第192章


    韓耀庭回到了府裏,讓楚恪寧給他準備幾件衣裳:“這幾天可能就在宮裏住了。”


    楚恪寧一聽驚訝:“為什麽?是不是皇上……”


    韓耀庭點點頭:“皇上病情嚴重這是一點,主要還是梁啟明這些人逼迫的緊,他們急於知道皇上的情況,來判斷他們後續的行動時間,我怕他們鬧得太凶,皇上本來能多活幾日,都可能……”


    楚恪寧忙點頭:“好。”趕緊去給他準備換洗的衣裳,一邊道:“你一定要小心些,讓柳六他們全都跟著你,一步不要離開。”


    韓耀庭並沒有說柳六已經派出去了,隻是道:“你放心,宮裏頭就是侍衛營和禁衛營,禁衛營如今高源管著,侍衛營也是以前的人,他們必然聽我的。而且我不是不回來的,每天必然會回來一趟洗漱,隻是時間不確定了。”


    說著道:“倒是你,這幾天不要出門了,預防有人狗急跳牆。”


    楚恪寧道:“知道了。”


    夫妻倆簡單說了幾句,雖然韓耀庭隻是讓給收拾幾件衣裳,不過楚恪寧還是準備了一床被子一床褥子,幾件衣裳鞋襪,還有一套洗漱的東西,叫丫鬟去拿給成渝帶著。


    韓耀庭便從這裏出來,到了前麵,將燕子書找來,命侍衛們這幾天要瞪大眼睛,保護好了王府,王妃住的地方,更加要嚴密照看,千萬提防。


    燕子書忙答應:“是。”


    韓耀庭沉吟了一會兒。他做事很謹慎,尤其對家裏更謹慎,這樣覺著萬無一失,他才能放心。


    這才回到了宮裏。


    到了傍晚的時候,雨勢小了點,韓耀庭來到了禦書房,就發現幾個人在這邊的門口晃悠著。走近了,看見是涇陽侯和齊國公,兩個人神情都有些不安,尤其是齊國公。


    韓耀庭知道,大家慢慢的都會知道皇上的病情,當然會緊張,打聽消息。鄭卓煜和唐奕時回去,當然也說了,他們兩人知道的便更多一些。


    點點頭,讓他們跟著自己進了禦書房,這些天韓耀庭在禦書房處理公務,便在旁邊放了一張紫檀木的桌子。坐在桌子後麵的紫檀椅子上,請兩人坐下,道:“涇陽侯,你去詢問了趙永進的意思嗎?”


    涇陽侯忙道:“詢問過,趙永進明確說了,保。”一頓又道:“我並不知道太多,但皇上的意思,他應該更清楚。”


    韓耀庭點了點頭,其實他讓涇陽侯去詢問趙永進的意思,是從側麵看看,皇上到底對自己信任有多少,最後確認一下,皇上是沒有對自己做什麽表麵裝成信任,背地裏布置人誅殺的事情。


    當然,這樣的想法韓耀庭沒有告訴任何人,就連楚恪寧都沒說,怕她擔心。他自己也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小,非常非常小,但就算是再小,他也要弄清楚,萬無一失。


    皇上的情況,趙永進應該也知道,他既然這樣說,那麽皇上這邊真的就萬無一失了。


    “王爺,皇上是不是……是不是我們想的那個意思?”齊國公問道。


    韓耀庭點了點頭:“正是。你們也要做好準備,可能就是這幾天的事了,女眷們就不要隨便出門了,別的沒什麽,不用擔心。”


    齊國公低聲道:“如何不擔心!梁啟明等人已經快瘋了吧,剛剛我們在這裏等候的時候,他那邊的嶽城進來說要求見王爺,聽太監說王爺沒在宮裏,還不信,說要去乾清宮東暖閣找找,太監說真的不在,胡攪蠻纏的就是要見你。我見了一個認識的禁衛,詢問了一下,說梁啟明的夫人梁越氏要見良妃,在後宮那邊又鬧呢!”


    涇陽侯點頭道:“如此看來,這幫人顯然是有了其他的打算了。他們雖然手裏沒有兵馬,但跟著皇上一起來的那些兵將,可就在京城周圍,那姓吳的還在天津,隨時倒戈,就直奔京城了!”


    他們是不清楚吳道現在到底站在哪邊。


    韓耀庭道:“已經布置了。高源在京城,京城有什麽異動瞞不過去他,讓唐奕時去滄州,就是叫他掐住交通要道,這樣直接掐住了一個方位。”


    齊國公和涇陽侯聽了,這才點頭。


    韓耀庭道:“皇上的後事,雖然不宜張揚,但現在也要準備了,本王實在也找不到合適的人,安國公年紀大了,也勞累不得,少不得就要辛苦兩位了。涇陽侯,麻煩你跑一趟昌平,看看那邊準備的如何了。齊國公,宮裏頭需要準備,但不能讓朝臣們知道……起碼明天後天,這兩天要瞞住,你今晚上收拾一下,明天做進宮稟事情的樣子,在朝臣們上朝中,你進宮來,去住在奉先殿的值房,在那邊安排。”


    涇陽侯和齊國公忙答應了。兩人又詢問了一下詳細的情況,便告辭出去了。


    韓耀庭還沒有時間琢磨一下,一個太監就進來了,道:“啟稟王爺,戶部尚書夫人在翊坤宮前,求見良妃娘娘。”


    韓耀庭側目道:“皇上已經說了,幾位娘娘在後宮靜養,你不知道嗎?”


    那太監一嚇,忙跪下道:“隻是因為梁夫人求見許久,這大雨傾盆的……”


    韓耀庭冷冷的道:“這些事情不要再來回本王。”


    那太監跪著磕頭道:“是。”跪伏著出去了。


    這個太監才出去,另一個太監小跑著進來,道:“王爺,皇上醒了,連公公請您過去呢。”


    韓耀庭便起身往乾清宮這邊走,成渝跟在後麵輕聲道:“王爺,剛剛稟報的那個太監……”


    韓耀庭轉頭看他:“怎麽了?”


    成渝輕聲道:“如果不是梁大人的人,便就是良妃或者梁夫人買通的人。”說到這裏聲音很小的道:“可以讓他知道,皇上醒了……”


    韓耀庭一下明白了,道:“你追上去,就說本王說的,去給梁夫人找一把傘,好言相勸的送出宮去。”


    成渝明白的點頭:“是。”他追著那太監去了。


    梁夫人大雨進宮,怎麽可能沒帶傘?韓耀庭叫太監多此一舉的去送把傘,明麵上似乎是安撫梁夫人,其實就是讓那個太監走其他地方的借口,如果太監真的是梁啟明的探子,或者被那邊的人買通了,那麽聽說皇上醒了,必然來乾清宮這邊查探。


    韓耀庭來到東暖閣,進了殿內,看見殿內的幾個太監忙忙碌碌的走動著,端水端盆的。他進了內室,見帳子已經掀了起來,皇上依然躺著,不過是醒了,趙大夫就在跟前。


    韓耀庭走了過去,站在旁邊看著。


    皇上蓋著被子,瘦的都快要看不到人了,眼睛半睜半閉的,頭偶爾的動一下,想看看側麵,但是似乎吃力。


    過了一會兒,趙大夫從皇上身邊走開了,韓耀庭這才上前兩步,輕聲的道:“皇上?”


    皇上慢慢的轉頭,看見他點點頭。


    “皇上,您現在想不想見臣子們?或者想見哪個?”韓耀庭輕聲的問道。


    皇上停頓了半晌,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示意了一下,韓耀庭有些猶豫,連公公也過來勸道:“皇上,您歇著吧。”


    皇上慢慢的道:“朕……說兩句話……”


    連公公看了看韓耀庭,韓耀庭忙道:“皇上,您要是累就歇著吧,想見誰了,說一聲,臣馬上把他找來。”


    皇上還是示意將他扶起來,連公公隻好和另一個太監將皇上扶了起來,靠在了迎枕上。


    趙大夫在那邊輕聲吩咐:“趕緊!把粥端來,喂皇上吃些粥湯。”


    這邊皇上已經跟韓耀庭道:“朕,不想見誰……昨天還是今天?梁啟明鬧著要見朕吧?”


    韓耀庭忙道:“今天早上。”


    皇上點了點頭,道:“不見……他是要看看朕是不是活著……”喘了口氣,道:“朕不見他,他還有猶疑,若是見了朕如此,隻怕……”


    韓耀庭忙道:“皇上請放心,臣已經安排妥當了,去威海衛的人已經出發。沿線三個地方都有兵馬阻擊,京城梁啟明等人的住處,也派人盯著了。不會讓他的人去給齊王報信的。齊王沒有京城的消息,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皇上聽了,慢慢的點頭:“這就好,這就好……齊王……”想說什麽,但是大約實在沒精神說,搖了搖頭,便不說了,示意讓自己躺下。


    已經有太監端了一碗白粥過來,趙大夫跟著過來道:“皇上,吃點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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