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氏看到大臣們離開,一張臉瞬間垮了下來。


    阿瑾長大了,也越來越猜不透了。


    放在她眼前的大好機會,乃皇恩聖寵,不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麽?


    薑瑾心中一片怡然,她望向還未走遠的君無弦的背影,有些發神。


    為何他會屢次都相幫自己呢,明明都是萍水相逢。


    就算是相識,但薑瑾認為他二人還未熟悉到好友的地步。


    他的目的是什麽,動機又是什麽。


    薑瑾自前塵之後,就越發的不相信任何人,覺得除了親人,無端對她好的都是有目的在的。


    所以她便猜測,君無弦定是有著什麽計劃的。


    他或許是在拉攏自己。


    這個想法一出後,薑瑾瞬間的回想起這一幕幕,從初進宮到現在,君無弦與皇帝都是暗爭暗鬥的。


    薑瑾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她不知君無弦到底是敵是友,但眼下這個時局已不容樂觀,她若是一味的等待機遇,不敢以身涉險,那麽還未等到她出手之時,自己定會被趕出局去。


    不管君無弦是敵是友,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薑瑾下了決心,不能再瞻前顧後的了,必須要做些什麽事情來。


    她怔怔的陷入了思考之中。


    “阿瑾,阿瑾,快別走神了,你到底有沒有聽到為娘說的話?”薑氏拍了拍她的手,將她扯回了當前。


    薑瑾鳳眸恢複了一片清明,她對著薑氏微微一笑,拉起她略微有些蒼老的手道:“母親,阿瑾做事自然是有道理的,母親就堅定的相信阿瑾就好。”


    薑懷大將軍這時走到母女倆的麵前,摸了把胡子道:“夫人啊,你就隨她去吧,阿瑾也不小了,我想這是非她多多少少也是懂一些的,若事事都要你操心,可還管的過來麽。”


    薑氏有些不悅,睨了他一眼,道:“我和我女兒說話,什麽嘴。”


    薑懷立馬閉口,不想與婦人多言。


    正當薑氏想要多囑咐一些話給阿瑾時,一伶俐的丫鬟迎來,衝兩人禮了一禮,輕聲道:“夫人,小姐。皇上讓奴婢過來傳話說,今夜他想宴請薑懷大將軍共同享用晚膳,希望夫人和小姐也能夠一起過來。”


    皇帝突然要設宴請將軍府,這是為何?


    薑瑾和薑氏彼此對視了一眼,皆充滿了狐疑。


    “好,我知道了,既然是皇上的邀請,我們不會不來的,有勞了。”


    薑氏側身,回複婢女道。


    婢女麵無表情的點頭,交待好一切事宜後就步履匆匆的離開了。


    薑懷大將軍並未做什麽言語。


    薑氏拉著阿瑾的一雙玉手,若有所思。


    當晚,薑懷大將軍與主母薑氏,還有阿瑾三人都如約來到皇帝的大殿內。


    歌舞升平,一派喜色。


    皇帝見薑懷來了,便麵帶笑意道:“大將軍,請。還有薑夫人和薑大小姐,二位也坐下說話吧。”


    第十七章 鴻門宴


    “多謝皇上。”


    薑懷不知曉皇帝的意思,但君王之心總是令人捉摸不透的。


    見客至,舞女們一擁而上,來到了正殿,紛紛舞動著傲人的身姿,纖纖細腰扭動著,十分輕巧靈活。


    伴隨著各種各樣的樂器聲響,尉遲夜似乎沉迷於這種樂趣之中。


    “大將軍,朕今夜設宴款待將軍府,便是為了感謝大將軍前段時日擊退匈奴的功德,朕一直都沒有好好獎賞大將軍,遂今日恰好朕得以清閑,便想著彌補了過來。”


    尉遲夜拿起酒杯,有下人為薑懷斟滿了美酒,他道:“來,我敬大將軍一杯。”


    薑懷麵上雖為喜色。


    但不知為何,他的心中總是隱隱約約的有些不安,覺得皇帝著實不大同於往常。


    薑懷回敬之,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他緩緩望向自己的夫人與女兒。


    薑氏眼神裏也是寫滿了憂慮,而薑瑾心下卻幾番沉吟。


    尉遲夜這是想玩的什麽把戲。


    無人能猜到!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一杯酒過後,尉遲夜擰了擰眉,輕歎一口氣,星眸似看向別處道:“大將軍也知道,邊疆匈奴屢次來犯,朕也多次調去了王侯將相,但此次君無弦已回西漠複命,這邊疆自是無頭無主,讓朕很是擔憂啊。”


    言罷,薑懷一家皆震驚不已。


    薑瑾仿若如至冰窖,一股寒意瞬間席卷了全身。


    尉遲夜,已經開始動手了!


    是她大意了,是她大意了。薑瑾的指甲嵌在了肉裏。


    這說的好聽的設宴,不過隻是一個幌子而已,今夜隻怕是一個鴻門宴……


    而尉遲夜的目的便是想派父親去邊疆駐守,不想留虎至跟前。


    以女兒和夫人為要挾,當著她們的麵,如此這是在逼父親啊!


    薑瑾氣的渾身顫抖,心胸不平的起伏著。


    尉遲夜的黑眸動了動,高舉著酒杯,從上頭來到下座,對著薑懷道:“大將軍覺得,是否有合適的人選啊,這保家衛國的事情,應當有許多人爭先搶後的吧。”


    無疑的是在暗示父親。


    薑懷張了張嘴,心寒至斯,他道:“皇上,老臣以為,邊疆已暫時的穩固,且有吾兒駐守,應是綽綽有餘的。”


    尉遲夜聽了無聲的冷哼,他望著杯中的酒水,緩緩道:“虎狼之地,焉能隻憑一個青年?大將軍此言,難道是要棄我西漠江山於不顧麽?”


    後半句,帶著些許的威嚴與強調。


    薑氏連忙拉著薑瑾來到天子跟前跪下。


    “皇上,且聽臣婦一言。”薑氏的眼中星星點點,她片刻的凝望了一會兒薑懷,對著皇帝誠懇有禮道。


    薑瑾的呼吸有些急促,她隻能默默的看著父親和母親。


    “哦?大夫人也有見解?說來聽聽吧。”尉遲夜緩步回到上座,丫鬟替他斟了一杯酒。


    薑懷此時拚命的朝著薑氏使著眼色,朝野之上,最忌婦人談政。


    “皇上,臣婦認為,將軍應當留至國土,保護我朝的百姓與陛下的安危,萬萬不得輕易的離開,以免有別國的賊寇來犯。”薑氏道完,波瀾不驚。


    母親的意思是,尉遲夜雖顧慮到了邊疆的匈奴,卻未顧慮到父親乃是一國的大將軍,理應保護國家與皇帝,還有黎民百姓的安危,這件事情怕是再沒有人比父親更有資格做了。


    再者,邊疆已有三房庶子,已是多年未歸了。若是匈奴來犯,大可無畏,皇帝這是瞧不起後浪之波。


    “將軍一直為國盡心盡力,從來都沒有半分對不起朝堂與皇上之事。再是,臣婦亦有私心,隻想好好陪伴在將軍身旁,與我的嫡女阿瑾一起。”薑氏說完,重重的磕下了頭,請願皇帝。


    於公,父親一直忠心耿耿的輔佐皇上,保家衛國。


    於私,誰不想一家圓滿,這一去就是多年兩不相見的,還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是死是活亦不知。


    若因此失去一國之柱的大將軍,那就得不償失了。


    身先士卒固然值得歌頌,但其中的利弊也是可想而知的。


    薑氏想讓皇帝明白這些事情,好讓他權衡其中的利弊。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皇帝是畏懼將軍府的兵權,不能讓薑懷這頭留在自己的跟前,日漸提心吊膽,遂隻有讓薑懷派去邊疆駐守才能得以幸免。


    從而另一方麵也是能夠控製住他的夫人與女兒,留在西漠作質,以此便不會再生事節。


    薑瑾頓時理清了這前前後後的事情,原來尉遲夜一心想要納自己為妃,不是什麽空穴來風的事情,他是想以此來製衡父親。


    這說好聽了在外人看來是無盡的榮耀,說的不好聽,就是一個人質而已。


    所以這一點君無弦早早就想到了嗎?


    薑瑾察覺到自己的全身都開始在冒汗。


    這些事情已經遠超了她的想象,看作如此簡單,實則卻隱藏著步步的凶機,稍有一點的不慎便是墜入萬劫不複。不僅會拖累到家族,自己亦會變得危機四伏。


    這其中暗藏的多少,還有是她不知道的?


    薑瑾鬢發間的一滴汗珠落在了手背上。


    以尉遲夜的野心,不達目的決不罷休,若此次不能強製送父親去邊疆,勢必也會對自己不放手。


    他不放心父親留在西漠會成為他的隱患,所以便借著皇貴妃難產的由頭,來敘說皇家無子嗣一事,以此暗鼓大臣們選妃,而自己便不幸因身份的高貴被選中。


    一環扣一環,原來這一路過來的每一件事情都充滿著機杼。


    薑瑾雖麵色表露的十分淡淡,但在心頭卻充滿了一片駭然之意。


    在理通了這些事情後,唯一讓薑瑾得不到結果的便是,君無弦為什麽她?


    這個疑問暗藏在她的心底已許久許久,卻絲毫得不到半分的答案。


    薑瑾與父母親跪在地上,靜靜等候著皇帝開口。


    一片靜謐聲之中,她仿佛能聽到自己淺淺的呼吸。不知何時,舞女已經散去。


    尉遲夜放下酒杯,眼神中似乎是在極認真的思考與權量著。


    第十八章 初露端倪


    許久,尉遲夜動了動唇瓣,開口道:“都起來吧。”


    “諾。”薑瑾與父母親緩緩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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