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喜歡嗜酒,就需要源源不斷的銀子。


    銀子何來?他們亦不能偷不能搶,遂隻好有買賣的做買賣了。


    尉遲夜點了點頭,道:“朕明白了。王侯的意思是,朕雖然在朝堂,不能夠對江湖輕舉妄動。但若想要製敵,需以毒攻毒。”


    君無弦頷首道:“皇上英明。”


    他愉悅的笑了起來,道:“好啊好啊,還是王侯能夠為朕出謀劃策。所以這帛書上名單的人,朕皆可用?”


    “皇上隻需出些……即可。”他暗示道。


    “這是自然,朕絕對不會吝嗇。”尉遲夜麵上帶著笑道。


    “隻是王侯怎能確認,這些人十分可靠?”他問道。


    君無弦淡淡斂袖,道:“一起吃過酒的人,自是不差。臣對他們雖不甚了解,但也知曉一些。”


    “好,好。”尉遲夜忽的喜悅萬分。


    而底下的人,眼眸愈加漆黑。


    這些人,皆有把柄在他手中,遂能為他所用。


    “想不到王侯中規中矩,年少時也這樣肆意風發過。”尉遲夜明裏暗裏的說道。


    “臣滿心滿意撲於朝堂之上,盡心盡力輔佐皇上。這些年,皇上認為臣做的,可還好?”他抬眼問道。


    那上頭的人幽幽了一瞬,立即眉開眼笑道:“當然好,自是好的。王侯就是朕的左膀右臂,若沒了王侯,朕便什麽也做不成了。”


    “皇上過譽了。”君無弦淡淡道。


    “好啊,好啊。今日有勞王侯進宮一趟,替朕解決了一個頭疼的事情。朕現在也沒什麽事了,王侯早些回去歇息。”尉遲夜命人進來相送。


    “臣,告退。”他輕拂了拂袖,緩緩離開大殿。


    一雙暗沉的眼,目送著。


    君無弦離開皇帝大殿,行走於宮中,公公在旁相送。


    “王侯大人可聽說了,昨日宮中發生的事情。大小姐可真是有勇有謀呢。”其提醒道。


    “本候,略有耳聞。”


    一邊走,一邊到了馬車處,合須在一旁恭候著。


    “大人慢走。”公公諂笑著低首道。


    君無弦上了馬車,漸漸遠去。


    合須在前頭駕著,想開口又不知該怎麽開口。


    有些話想說吧,但說出來也不大好。


    “主,主子是想瞞著大小姐。暗暗將此事給辦了?”他舔了舔下唇,終是問道。


    裏頭的人久久才回應道:“不可同她道說。”


    合須點頭說道:“主子下的命令,屬下不敢不從。”


    唉,薑大小姐也是個不省事的,就連他都看出來了,大小姐已經深深的陷入朝政裏了。


    她竟還想要對付那司真閣的閣主,主子怎麽可能放下讓她再次冒險呢。


    這宮裏頭大小姐暗暗做的事情,也不同主子道。


    事情出來了,他們消息靈通的也是同那些人一起知曉的。


    所以主子,定然不會再放心讓大小姐再以身犯險了。


    他們兩個,唉。合須歎氣,真是一對天造地設的。


    互相都為了彼此。


    想著想著,他便加快了駕馬。


    北疆。


    顧遜之再次去詢問信使,信使依舊搖頭說沒有。


    怎麽會呢,怎麽會呢……瑾兒為何一直不回他的書信,莫不是瑾兒在西謨有難了?


    他一邊往回走,一邊胡思亂想著,異常的煩悶。


    北疆王妃看到了,派人過去問一問。


    侍從瞧了眼遠去的世子殿下,問了問信使。


    信使隻說先前殿下同西謨的一個女子一直有書信來往,隻是不知為何近段時日,一直遲遲不見女方回信,殿下便心灰意冷了。


    原來是這樣。侍從給了他一點銀子,便回去將此事告訴了王妃。


    “真有此事?”北疆王妃有些詫異。


    “信使是這麽說的。娘娘,那西謨的女子,大約說的是瑾兒姑娘吧。殿下以前一直口中念念的。”侍從道。


    就是了。她歎了口氣。


    “娘娘,按照信使所說。那名叫瑾兒的姑娘是一直都在與殿下通信的,說明她也對殿下有情意。那為何,忽然又不回信了呢?會不會出了什麽事。”侍從詢問道。


    北疆王妃由她扶著,緩緩的走動著。


    她悠悠開口道:“我了解遜兒。也多多少少打聽到些,他與那叫瑾兒的姑娘之間的事情。隻可惜,我家遜兒有意,她無情。”


    侍從有些驚詫。竟然還有不為世子殿下所心動的女子。


    “若真是這樣的話,娘娘。為何那瑾兒姑娘要同他通信呢,為何此間又不通信了。”


    “本宮也不知。他們年輕一輩的孩子,心思如何我也猜不到。隻是這樣也好,讓他收收心。”北疆王妃緩緩道。


    侍從似懂非懂。


    顧遜之手中掂量著劍,無意識的來回扔上扔下著。


    竹苓這時候看見了,驚呼道:“世子殿下,這樣很危險的。”


    本來不喚,就不會出事的。這一喚,就喚的驚了人了。


    他的劍直直向下,丟了魂似的,好在反應的快,避了過去,但還是擦中了皮肉。


    竹苓連忙急急的跑過去,抓起他的手就道:“殿下!殿下你受傷了,肯定很疼吧。”


    她慌忙的在四周尋止血草,這種草非常的普遍,到處都有。


    尋到了過後,她便快速的為他止血,敷了一會兒。


    顧遜之有些疏離的想要抽回手,畢竟男女有別。


    但竹苓卻緊緊的拖著他的手,按著道:“殿下先不要動,一會兒就好了。”


    他也沒有再動了。


    “多謝竹苓姑娘。”


    她隻是一滴眼淚一滴眼淚的掉落下來,道:“肯定很疼吧,我看著就好疼。殿下忍著一些,等血止住了就可以包紮了。”


    ……顧遜之完全沒有感覺。


    “竹苓姑娘,你……”他心頭五味雜陳。


    她擦了擦眼淚,隻是沒有控製住,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低低著個頭,仔細的看著他的手,按壓著止血。


    片刻過後,竹苓看血已經凝固住了,不會再往下淌了瞬時鬆了口氣。


    “殿下請等一等。”她起身去屋裏尋白布過來給他包紮。


    她身為醫者,自是知曉,如果情況不是很危急的話,最好不用自己身上的衣裙所扯下來的布包紮,會感染傷口的。


    尋來幹淨的白布過來後,顧遜之一言不發,由著她給自己小心翼翼的包紮。


    “殿下,你看這樣可以嗎?剛剛好嗎,還是,還是再調整下比較好,你覺得呢?”竹苓抬頭問道。


    她麵上滿滿的擔憂。


    “這樣就好,多謝竹苓姑娘。”顧遜之瞬時抽回了包紮的手,剛剛好。


    竹苓有些不自在,道:“殿下沒事就好了。”


    “……我父王,他歇下了麽?”他詢問。


    “嗯殿下,我針灸過後,大王便安心睡下了。”


    “這段時日,有勞你了。”顧遜之真誠道謝。


    竹苓想要的不是這句話。


    他對她道謝,她卻憑端的難受了起來。


    越是這樣,越是生分疏離。


    為什麽,他不能夠對她像麵對瑾兒姑娘那樣呢?


    她好想,真的好想看到那樣的世子殿下啊。


    竹苓抿嘴,道:“都是我應該做的,殿下千萬不要再謝了,會折煞我的。”


    顧遜之說道:“你照顧我父王,想必很累了,好好歇息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她想說,她盼著他來打擾她,但終是一言也發不出。


    他要走的時候,她忽然喚道:“殿下。”


    “……竹苓姑娘,還有事麽?”


    “殿下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喚我姑娘了。就喚名字便好。”竹苓道。


    顧遜之頓了頓,道:“好。”


    驀地,他突然笑道:“但,似乎喚起來有些怪異,可能是習慣了吧。”


    她也跟著笑。


    不知為何,她的心裏頭又忽然跟灌了蜜一樣的甜。


    她的情緒,是跟隨著他一言一行所變化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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