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下午，謝清如都有些心神不寧，陳西遠中午的時候果然跟她說，數學老師要單獨找他談談經競賽的事情，所以晚上的時候沒辦法送她回家，讓她自己回去，雖然當時答應的好好的，但是一想到夢裏被人追著打的情景，謝清如就有些害怕。
自習課上，老師一時半會兒還沒進來，教室裏有些鬧哄哄的，謝清如看著隔壁的黎諾，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黎諾，中午的事情，你——”
她是想先跟黎諾道歉的，畢竟中午的時候陳西遠當著她的麵子說那話，的確是沒有給黎諾任何的麵子。然後也好觀察下黎諾的表情，謝清如想確定一下自己晚上的安危問題。
“沒關係的，你們是青梅竹馬嘛，我的確是外人。”黎諾笑著回道，然後順手將手裏的筆記本合上。
謝清如眼尖的看到了筆記本內頁上，黎諾用黑色的簽字筆，一筆一劃寫下來的“許堯”兩個字，青春期的感情或許懵懵懂懂，但是有時候，也真的可以記住很久很久。
她沒有聲張，假裝什麽都沒看到，笑著道：“你晚上想去我家吃餅幹嗎，我媽媽買的餅幹特別好吃，我分你一袋好不好？”
“是嗎？”黎諾轉頭看著謝清如，眼睛裏麵沒有多少笑意，嘴角卻依舊翹著慣常的微笑弧度，“不用了，我媽媽會烤餅幹給我吃的，你們家買的那種好像挺貴的，我媽媽不許我多拿。”
“……哦。”謝清如的笑容幾乎僵在臉上，如果不是昨晚的夢境，她根本不會注意到黎諾眼睛裏的表情，黎諾根本就沒有在笑，而且——
謝清如想，周悅如烤的餅幹，味道也很不錯啊，隻不過她的媽媽太忙，不會經常動手做吃的給她罷了。
但是謝清如不得不承認，剛才帶著那樣虛假笑意的黎諾，也的確像是會找人在校門口等她放學的樣子。
☆、中二少年
謝清如一下課就跑去高中部, 在高二一班的教室門口看到了正在和某個老師說著什麽的陳西遠。陳西遠見到謝清如過來，有些驚異, 但是麵上卻沒有什麽大的情緒變動, 他不知道跟老師說了些什麽，十分鍾後就走了過來。
謝清如攥了攥書包帶子，心裏有點忐忑：“你們這就說完了啊？”
“恩，老師說剩下的事情明天早上自習課再跟我詳細說，”陳西遠笑著揉了揉謝清如的腦袋, 問她，“怎麽不回家跑到我這裏了？”
“恩，我的自行車壞了, ”謝清如不知道該怎麽跟陳西遠說起黎諾的事情，隻好找了一個這樣的借口, 但是車子也的確是壞了，她在課間的時候特意跑去車棚裏把鏈條弄下來, 手上現在還有潤滑油的味道, “所以過來想——”
本來想說讓陳西遠陪她一起回家, 但是謝清如忽然想起來，陳西遠再厲害終究也隻有一個人，萬一他也跟著她受傷了怎麽辦？
“我想晚上搭陳伯伯的車回家, 怕你不開心。”剛才來高中部的路上經過教師辦公樓, 謝清如有看到陳林辦公室裏麵還亮著光，而且她的夢裏麵也隱隱約約出現過陳林的身影，所以, 如果她搭陳林的車回家的話，是不是就可以破解現在的局麵了。
陳西遠笑，有點無奈也有點感動，無奈的是他早就知道陳林的心不在家裏，如今隻是被扯下了陳林明麵上的遮羞布，但是父親從來都不是他可以選擇的，兩個人的關係雖然不鹹不淡的，但是勉強還是會有些交流，並沒有像是謝清如想象中的那樣老死不相往來，感動的則是謝清如把他的感受放在第一位，這種時候居然也想著跑過來問他一句，要是謝清如自作主張的想要努力去修複他們父子的感情，他大概會有些難受，現在這樣，他內心深處反而感動。
“沒關係，那我先去幫你修車子，然後你再搭我爸的車回去，我發短信跟他說一聲。”陳西遠摸了把謝清如的腦袋，從她肩上把書包拿下來背在自己身後，然後就想要牽著她的手離開。
剛才轉身去教室收拾了點東西的數學老師這會兒正好路過，從背後看著陳西遠牽著個小姑娘正要下樓，他笑著快步走過來，往陳西遠肩上拍了下：“記得好好考試，不然我可就找你爸告狀了。”
謝清如在見到陳西遠班上數學老師的瞬間臉色爆紅，她動作迅速的把自己的手抽出來，一時不知道該擺出什麽姿勢麵對那個老師，對方就已經快步下了樓。
陳西遠在後麵看著謝清如局促的模樣，忍不住逗她：“我們這個老師最喜歡打小報告了，到時候我爸要是真知道了，我們怎麽辦？”
“啊？”謝清如納悶，“你不是會好好考試的麽，那這個老師就不會去告狀了呀。”
嘖，陳西遠跟在謝清如後麵走，嘴角的笑容泛的有些大，沒有什麽比能在女朋友那裏獲得認同更開心的事情了，謝清如無條件信任他，讓他心裏非常有滿足感，何況他也並不擔心數學老師會去告狀，高二一班的同學們曾經得出過一個結論，哪怕全校所有的老師都“背叛”了他們，數學老師也都會一直站在他們的陣營裏堅定不動搖的。
————
兩個人到了自行車棚門口的時候，陳林正好回複了陳西遠的短信，他還要忙二十分鍾左右，剛才已經幫著跟清如的爸爸媽媽說過了，讓陳西遠送清如去他辦公室等一會兒就可以。
陳西遠看了眼手機，牽著謝清如一起往裏麵走，他先去幫她把車子修好再說。
卻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許堯。
許堯看到謝清如的第一秒，先是呼了口氣，然後才站在那裏，有些急躁的問她：“謝清如你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老子都快擔心死了。”
許堯在校外一向玩得開，現在的q大附中，論調皮搗蛋沒人比得過他，論打架幹仗也沒人有他的人脈和能力，晚上下自習之前，有個初一的小兄弟跟他透了風，說是和外校幾個兄弟一起收了錢要意思意思欺負一下q大附中的一個小姑娘，小兄弟已經開始設想自己第一次打架的酣暢淋漓，一不小心就說漏了嘴，說是他們要打的是許堯班上的一個女孩子。
打架歸打架，但是許堯一向有自己的原則，女孩子他是不會碰的，還警告了那個小兄弟幾句，q大附中離派出所不遠，讓他們動作利落悠著點，不要真的動手，不然沒什麽好果子吃，小兄弟覺得自己受到了老大的重視，抖機靈似的來了句：“行嘞老大，看在謝清如是你們班同學的份上，我保證就嚇嚇她就行，反正我自己是不會動手的。”
許堯被他提到的的名字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那會兒下課鈴聲已經響了兩分鍾了，他連書包都來不及拿就迅速跑到自行車棚子裏，看到謝清如的車子還在這裏，他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但是好現象並沒有持續多久，謝清如一直都沒過來，他又擔心謝清如會不會走路回家或者換了別的什麽交通方式，一邊在謝清如的自行車旁邊急的跳腳，一邊給外麵的那幫家夥下馬威，謝清如是他罩著的人，今天誰敢跟謝清如過不去，他明天就做了誰。
陳西遠伸手，直接將謝清如拉到自己身後，然後看著對麵矮了他半頭的許堯，想起之前許堯不經同意直接抱謝清如的舉動，生怕許堯再受了什麽刺激對謝清如做點逾距的事情：“你是許堯是吧？”
許堯梗了梗脖子，發現自己的身高居然在陳西遠這裏落了下風，但是他不會承認這是自己的缺點，誰讓他年紀小，等他再長兩年，一定會超過陳西遠的：“是，你別打擾我問謝清如問題，往旁邊挪挪。”
陳西遠皺眉，剛想再說什麽就看到了旁邊被許堯搞得亂七八糟的謝清如的自行車，他一眼望過去，眼神中帶著淩厲和不屑，許堯看了眼陳西遠落眼的方向，往後退了退：“咳，謝清如我賠你一輛新的自行車，你這個太舊了，我不喜歡自己地自行車和一個這麽舊的老古董待在同一個空間裏，所以給它解決掉了。”
其實是想幫謝清如修一下鏈條，可是這玩意沒有看起來那麽簡單，他反倒好心辦了壞事，本來還想借著這個機會跟謝清如套套近乎的，誰知道陳西遠這個家夥會過來，居然還當場給他難堪，許堯決定為自己挽尊，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合適的措辭了。
“唔，我開學的時候爸爸才給買的新車，哪裏舊了。”謝清如皺皺眉頭，攥著陳西遠的衣服站在他身後，探出腦袋來對著許堯嘀咕了句。
陳西遠沒理會許堯，拉著謝清如走了兩步，然後就把書房放在謝清如懷裏蹲下身子開始修理被許堯破壞了的謝清如的自行車。
許堯覺得丟臉，說話的時候就帶著刺，生怕謝清如知道他剛才想要修車卻將車修的更壞的糗事：“謝清如你這個車真的挺舊的，我拿錢給你買最新款的要不要啊，陳西遠你不是好學生嘛，難道不該十指不沾陽春水除了學習什麽都不幹，裝什麽裝啊，你又不會修車，浪費時間。”
許堯在這邊嘀嘀咕咕，謝清如懶得理會，她低頭看著在自行車旁邊修理的陳西遠，隻是覺得他更帥了，沒想到陳西遠就是兼任一下修車的工作都這麽有型，果然加了女友濾鏡之後就不一樣了，之前怎麽沒覺得。
陳西遠動作快，十多分鍾之後，自行車已經可以正常運轉，完全沒有問題，不過今晚謝清如要搭車回家，不需要騎自行車了，他低頭看了眼手上沾到的潤滑油，對著謝清如說了句：“清如我送你去——”
“不行！”許堯終於想起了自己留在這裏的初衷，他看著謝清如，目光堅定，“謝清如，你今晚不能回家。”
今晚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難搞，打算欺負謝清如的那幫小混混裏麵有好幾個還是他的小弟，但是那些人之前已經收了錢，說是不能言而無信，所以哪怕冒著得罪許堯的風險，也還是要警告一下謝清如，倒不是怕打不過，就是怕謝清如害怕，所以不希望她看到那個場麵，許堯的立場格外堅定，站在自行車棚那裏，大鵬展翅似的張開了雙臂：“你敢出去我就揍你。”
這個中二的小子實在是太欠揍，陳西遠想起他之前就未經允許抱了謝清如，現在居然還來這裏扣除狂言，實在是該被教訓一番了，陳西遠擼了擼袖子，推著謝清如往旁邊站：“清如你等我十分鍾。”
“……”謝清如攥緊了陳西遠的衣服，搖了搖頭，她大概已經猜到了許堯留在這裏是因為知道了校門口的事情，所以其實他也是好心的。
“陳西遠你先別衝動，”謝清如拽住了陳西遠不讓他動，然後又對著對麵的許堯道，“我要搭陳伯伯的車回家，你幹嘛不讓我回去啊？”
“啊？”許堯愣了下，訕訕的收了胳膊，謝清如說的陳伯伯，好像是校長，有校長一起的話，應該就沒什麽問題了吧，他伸手摸了摸鼻子，剛才不知道什麽時候留在手上的潤滑油立刻被蹭了上去，“那你去吧，但是陳西遠你留一下，我們好好談談。”
陳西遠看著對麵的中二少年皺了皺眉，他們是該好好談談了。
☆、打架
陳西遠親自送謝清如到了陳林辦公室門口, 看她敲了門進去才放心的下了樓，一樓水房裏, 許堯正拿了塊香皂往手上抹, 打出了許多白色泡沫，黏了他一手，空氣裏全是衛生間的味道加上香皂的味道混合起來的奇怪氣味。
陳西遠過去站在他旁邊，從另一個盒子裏拿了塊新的香皂，揉搓著自己的手, 想要把那股潤滑油的味道洗掉。
許堯先憋不住，開口對著旁邊的大男孩道：“陳西遠，我會追謝清如的, 等她再長大一點，我就做她初戀男友。”
“嗬。”陳西遠不屑, 許堯的夢想，他已經完成了, 許堯不會再有機會。
“我說真的, 別看你們青梅竹馬, 但是這樣的話謝清如肯定拿你當哥哥，我就不一樣，我對她來說, 是真正的男人。”許堯有些氣急, 他最受不了陳西遠這種運籌帷幄的語氣和不屑一顧的口吻，他明明已經在下戰書了，旁邊的人卻拿他不當一回事, 這簡直是在蔑視q大附中扛把子的威嚴，“隻要謝清如一天沒嫁人，不對，她嫁了人我也照追不誤，反正你看著吧，到時候讓你看我和清如是怎麽和和美美在一起的。”
“……”陳西遠從眼前的大鏡子裏麵看了許堯一眼，眼神——有點像是在看一個製杖。
“喂，謝清如要被人打了你知不知道？哼，就知道你不知道，書呆子懂什麽，出了校門你就是廢物一個，還不是要靠我。”許堯看著陳西遠不理會他，抬步就要走，趕緊出聲道，今晚這事兒他還沒打算就這麽過去了，一會兒要去找那些人算賬，多一個陳西遠，也算是多一個幫手。
陳西遠起初還有些不相信許堯的話，但是當他跟著許堯一起出了校門看到小東門附近小巷子裏麵正在吞雲吐霧的那幫小混混時，心也不免揪了起來，好在謝清如的自行車壞了，好在謝清如今晚跟著陳林一起回家，他至少不用擔心她的安危，這一劫，謝清如算是躲了過去。
但是陳西遠還是有些想不通，誰會想要去用這種方法欺負謝清如，謝清如就是一個小丫頭片子，每天兩點一線的在學校家裏兩頭跑，她能招惹到什麽人？謝清如的世界跟這些小混混，唯一的交集大搞就是眼前的中二少年了。
許堯看著陳西遠懷疑的目光，神色緊張的攏了攏身上的校服，他平時雖然混了點，雖然黑曆史有點多，但是絕對不是什麽會找人聚眾欺負小姑娘的人啊，他是喜歡謝清如，但是不會因為謝清如不願意答應他的追求就反過來找人揍謝清如啊：“臥槽你什麽眼神，這是老子能幹得出來的事情麽？我怎麽可能會找人揍謝清如，我腦子又沒坑。”
“哼，”陳西遠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然後轉過身去撥通了父親的電話，“爸，你跟清如出發了嗎？”
“恩，已經出門了，放心。”陳林笑著回答了他，順便對著座位旁邊的小姑娘說了句，“清如，西遠的電話，你要跟他說什麽嗎？”
“……”陳伯伯還在車上，謝清如本來想直接拒絕，但是又怕陳西遠跟著許堯去找那些小混混的麻煩，她知道陳西遠如果打架的話也一定會很厲害，畢竟陳西遠練了不少的防身項目，但是理論知識豐富不見的實踐就會很厲害，陳西遠似乎還沒去外麵打過架吧，“陳西遠，你早點回宿舍去休息啊。”
“我知道，掛了，明天見。”陳西遠正好看著陳林的車子從不遠處行駛離開，看來謝清如是絕對安全的，那他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掛了電話，陳西遠就在許堯不解的眼神之中往小巷子那邊走過去。
青春期的叛逆小少年們總喜歡用煙酒來標榜自己的與眾不同，甚至於用身上的傷疤數來顯示幼稚的狠戾，許堯看著陳西遠一個人與那邊為首的三個人對峙，忽然就對陳西遠有點刮目相看，沒想到這個書呆子居然這麽猛。
對麵的三個少年看起來都還沒他高，陳西遠看著他們手裏捏著劣質香煙並不熟練的吸了兩口，在咽下去的瞬間被嗆的咳嗽出來，忍不住低頭笑了聲，這笑聲立刻引來了對麵其中一個人的不滿。
“喂大個子！”那個小混混捋了捋自己蓋住了眼睛大的綠色長劉海，露出額頭上的那個顯然是被刀子傷到的疤痕，看著陳西遠無懼的樣子，眼神中帶著點疑惑，但是鑒於自己這邊人多勢眾，又有些有恃無恐，“你特麽笑什麽，老子他媽是你能笑的？”
許堯走過來，站在陳西遠身邊，往那個綠毛身後看了眼，招呼了聲：“嘖小兄弟們，站隊的時候到了，今天你們敢站在我許堯對麵，明天老子就讓你們再也不敢來這片兒，這位是我兄弟，怎麽著？”
後麵的幾個人大概都是聽說過許堯的，有幾個自顧自往後退了退站在一旁表示要退出戰局，還有幾個幹脆挪到了許堯身後過來小聲叫了“老大”以表忠心，許堯對自己的影響力很自信，看到這局麵瞬間變成平分秋色，顯然美滋滋，他看陳西遠的目光，都帶著隱晦的邀功。
陳西遠睨了他一眼，然後抬頭，就看到對麵的人已經拿了棍子過來。
高中初中學校門口聚眾鬥毆，不管在哪裏似乎都是挺平常的事情，旁邊路過的兩個路人看了這裏一眼，立刻跑開了，陳西遠身子往後一沉，看到衝自己過來的那個小綠毛，三兩下動作就奪了對方的木棍。
場上局勢有點亂，但是總的來說還算是不錯，陳西遠和許堯的搭配占據了絕對優勢，他們一個有豐富的理論，一個有充足的實戰經驗，配合的意外的還不錯，許堯摸了摸自己剛被揍了的臉，往旁邊吐了口唾沫，呸呸呸了幾聲，然後扔了手裏的木棍，看著陳西遠道：“可以呀書呆子，沒想到你這麽能打。”
他都受了傷掛了彩，陳西遠居然毫發無損。
兩邊都有人受傷，有好幾個小混混縮在地上齜牙咧嘴，多多少少都受了點傷，許堯過去看了他們一眼，格外仗義的說了句：“今天砸你們場子的叫許堯，都給我記住了，改天再戰，我一會兒出了巷子就報警，找警察叔叔過來幫我們打掃下戰場，你們記得趕緊跑啊。”這件事他的確不想再把另外的人牽扯進來，對許堯而言，這是他為謝清如出氣的戰場，加上他出這種事的確不會讓人覺得意外，所以一個人扛下來也沒關係，至於陳西遠——
他雖然打架很厲害，長的也很高，但是許堯還是不願意承認陳西遠比他厲害，至少在今天這種場合，他的老大身份不能丟。
陳西遠沒心思聽著許堯幼稚的在那裏留下什麽豪言壯語，他拿了自己的校服往外麵大跨步走，剛剛直接掛了電話，謝清如估計要擔心了，他得找個方便的地方給她打過去，估計謝清如這會兒已經安全到家了吧。
許堯見陳西遠離開，也立刻屁顛屁顛的跟上，他得保護書呆子，畢竟今晚是他起頭帶陳西遠出來的，要是好學生出了點什麽事情，學校不會放過他的。
許堯帶著這份莫名的對陳西遠的責任感，跟著他一起往外麵走，剛到拐角處，就遇到了一個讓他們兩個人都意想不到的人——黎諾。
許堯忽然想起來，漏了風聲給他的那個小兄弟說過，是有人花了錢找他們欺負謝清如的，那個花錢的人，是個戴著口罩的女生，雖然沒看到臉，但是似乎還挺漂亮的。
大家平日裏都是一個班上的同學，許堯這人雖然沒什麽集體意識，但是對班上的同學還是有股莫名的感情，大家可是一起同甘共苦在學校和老師手底下討生活的革命戰友。
不過現在——
“黎諾，這事兒特麽是你幹的？”許堯皺眉，看著黎諾，滿眼都是不可置信，班上的同學都知道，黎諾和謝清如關係好，兩個人是同桌，每天都同進同出的，而且黎諾總是幫著身為數學課代表的謝清如收作業發作業，有時候還會幫一起往黑板上抄題目，他有點不願意相信。
陳西遠幾乎在黎諾神色平靜的出現在小巷子門口時就有了不好的預感，這下子許堯問出口，他幾乎不用確定就可以知道黎諾在這裏麵扮演的角色。
陳西遠真的討厭一個人到極致的時候，厭惡的眼神從來都不會有任何偽裝，他看著黎諾，有些不屑，也有些輕視，開口：“許堯，你說你會追謝清如一輩子是吧？”
陳西遠看著黎諾，話卻是對許堯說的，因為他知道黎諾的命脈在哪裏，也大概知道黎諾做這種事情的原因是什麽。
許堯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恩”了一聲，完全不知道陳西遠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提到這件事情。在許堯眼裏，黎諾從來都隻有一個身份——謝清如的同桌，哪怕黎諾跟他告過白，他眼裏也總是沒有她，真的記住黎諾，還是在她拿了張紙條給他的時候，上麵謝清如的字跡娟秀漂亮。
“清如，我喜歡許堯。”——這是一個許堯最初很陌生的字跡寫下來的東西，但是字跡的主人拿了紙條給他看。
“加油，祝你早日追到許堯。”——這是謝清如的字，許堯認識。
陳西遠看著許堯慢慢反應過來，然後才加了句：“謝清如是我的，誰要是再敢碰她，走著瞧。”
這是兩個男生關於他們同時喜歡的那個女孩子的宣戰現場，黎諾站在他們麵前，臉色慢慢蒼白，直到——
許堯看了黎諾，心煩的來了句：“謝清如的同桌，忘了你姓什麽了，老子告訴你，這事兒沒完。”
☆、視頻
自習課上，老師一時半會兒還沒進來，教室裏有些鬧哄哄的，謝清如看著隔壁的黎諾，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黎諾，中午的事情，你——”
她是想先跟黎諾道歉的，畢竟中午的時候陳西遠當著她的麵子說那話，的確是沒有給黎諾任何的麵子。然後也好觀察下黎諾的表情，謝清如想確定一下自己晚上的安危問題。
“沒關係的，你們是青梅竹馬嘛，我的確是外人。”黎諾笑著回道，然後順手將手裏的筆記本合上。
謝清如眼尖的看到了筆記本內頁上，黎諾用黑色的簽字筆，一筆一劃寫下來的“許堯”兩個字，青春期的感情或許懵懵懂懂，但是有時候，也真的可以記住很久很久。
她沒有聲張，假裝什麽都沒看到，笑著道：“你晚上想去我家吃餅幹嗎，我媽媽買的餅幹特別好吃，我分你一袋好不好？”
“是嗎？”黎諾轉頭看著謝清如，眼睛裏麵沒有多少笑意，嘴角卻依舊翹著慣常的微笑弧度，“不用了，我媽媽會烤餅幹給我吃的，你們家買的那種好像挺貴的，我媽媽不許我多拿。”
“……哦。”謝清如的笑容幾乎僵在臉上，如果不是昨晚的夢境，她根本不會注意到黎諾眼睛裏的表情，黎諾根本就沒有在笑，而且——
謝清如想，周悅如烤的餅幹，味道也很不錯啊，隻不過她的媽媽太忙，不會經常動手做吃的給她罷了。
但是謝清如不得不承認，剛才帶著那樣虛假笑意的黎諾，也的確像是會找人在校門口等她放學的樣子。
☆、中二少年
謝清如一下課就跑去高中部, 在高二一班的教室門口看到了正在和某個老師說著什麽的陳西遠。陳西遠見到謝清如過來，有些驚異, 但是麵上卻沒有什麽大的情緒變動, 他不知道跟老師說了些什麽，十分鍾後就走了過來。
謝清如攥了攥書包帶子，心裏有點忐忑：“你們這就說完了啊？”
“恩，老師說剩下的事情明天早上自習課再跟我詳細說，”陳西遠笑著揉了揉謝清如的腦袋, 問她，“怎麽不回家跑到我這裏了？”
“恩，我的自行車壞了, ”謝清如不知道該怎麽跟陳西遠說起黎諾的事情，隻好找了一個這樣的借口, 但是車子也的確是壞了，她在課間的時候特意跑去車棚裏把鏈條弄下來, 手上現在還有潤滑油的味道, “所以過來想——”
本來想說讓陳西遠陪她一起回家, 但是謝清如忽然想起來，陳西遠再厲害終究也隻有一個人，萬一他也跟著她受傷了怎麽辦？
“我想晚上搭陳伯伯的車回家, 怕你不開心。”剛才來高中部的路上經過教師辦公樓, 謝清如有看到陳林辦公室裏麵還亮著光，而且她的夢裏麵也隱隱約約出現過陳林的身影，所以, 如果她搭陳林的車回家的話，是不是就可以破解現在的局麵了。
陳西遠笑，有點無奈也有點感動，無奈的是他早就知道陳林的心不在家裏，如今隻是被扯下了陳林明麵上的遮羞布，但是父親從來都不是他可以選擇的，兩個人的關係雖然不鹹不淡的，但是勉強還是會有些交流，並沒有像是謝清如想象中的那樣老死不相往來，感動的則是謝清如把他的感受放在第一位，這種時候居然也想著跑過來問他一句，要是謝清如自作主張的想要努力去修複他們父子的感情，他大概會有些難受，現在這樣，他內心深處反而感動。
“沒關係，那我先去幫你修車子，然後你再搭我爸的車回去，我發短信跟他說一聲。”陳西遠摸了把謝清如的腦袋，從她肩上把書包拿下來背在自己身後，然後就想要牽著她的手離開。
剛才轉身去教室收拾了點東西的數學老師這會兒正好路過，從背後看著陳西遠牽著個小姑娘正要下樓，他笑著快步走過來，往陳西遠肩上拍了下：“記得好好考試，不然我可就找你爸告狀了。”
謝清如在見到陳西遠班上數學老師的瞬間臉色爆紅，她動作迅速的把自己的手抽出來，一時不知道該擺出什麽姿勢麵對那個老師，對方就已經快步下了樓。
陳西遠在後麵看著謝清如局促的模樣，忍不住逗她：“我們這個老師最喜歡打小報告了，到時候我爸要是真知道了，我們怎麽辦？”
“啊？”謝清如納悶，“你不是會好好考試的麽，那這個老師就不會去告狀了呀。”
嘖，陳西遠跟在謝清如後麵走，嘴角的笑容泛的有些大，沒有什麽比能在女朋友那裏獲得認同更開心的事情了，謝清如無條件信任他，讓他心裏非常有滿足感，何況他也並不擔心數學老師會去告狀，高二一班的同學們曾經得出過一個結論，哪怕全校所有的老師都“背叛”了他們，數學老師也都會一直站在他們的陣營裏堅定不動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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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到了自行車棚門口的時候，陳林正好回複了陳西遠的短信，他還要忙二十分鍾左右，剛才已經幫著跟清如的爸爸媽媽說過了，讓陳西遠送清如去他辦公室等一會兒就可以。
陳西遠看了眼手機，牽著謝清如一起往裏麵走，他先去幫她把車子修好再說。
卻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許堯。
許堯看到謝清如的第一秒，先是呼了口氣，然後才站在那裏，有些急躁的問她：“謝清如你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老子都快擔心死了。”
許堯在校外一向玩得開，現在的q大附中，論調皮搗蛋沒人比得過他，論打架幹仗也沒人有他的人脈和能力，晚上下自習之前，有個初一的小兄弟跟他透了風，說是和外校幾個兄弟一起收了錢要意思意思欺負一下q大附中的一個小姑娘，小兄弟已經開始設想自己第一次打架的酣暢淋漓，一不小心就說漏了嘴，說是他們要打的是許堯班上的一個女孩子。
打架歸打架，但是許堯一向有自己的原則，女孩子他是不會碰的，還警告了那個小兄弟幾句，q大附中離派出所不遠，讓他們動作利落悠著點，不要真的動手，不然沒什麽好果子吃，小兄弟覺得自己受到了老大的重視，抖機靈似的來了句：“行嘞老大，看在謝清如是你們班同學的份上，我保證就嚇嚇她就行，反正我自己是不會動手的。”
許堯被他提到的的名字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那會兒下課鈴聲已經響了兩分鍾了，他連書包都來不及拿就迅速跑到自行車棚子裏，看到謝清如的車子還在這裏，他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但是好現象並沒有持續多久，謝清如一直都沒過來，他又擔心謝清如會不會走路回家或者換了別的什麽交通方式，一邊在謝清如的自行車旁邊急的跳腳，一邊給外麵的那幫家夥下馬威，謝清如是他罩著的人，今天誰敢跟謝清如過不去，他明天就做了誰。
陳西遠伸手，直接將謝清如拉到自己身後，然後看著對麵矮了他半頭的許堯，想起之前許堯不經同意直接抱謝清如的舉動，生怕許堯再受了什麽刺激對謝清如做點逾距的事情：“你是許堯是吧？”
許堯梗了梗脖子，發現自己的身高居然在陳西遠這裏落了下風，但是他不會承認這是自己的缺點，誰讓他年紀小，等他再長兩年，一定會超過陳西遠的：“是，你別打擾我問謝清如問題，往旁邊挪挪。”
陳西遠皺眉，剛想再說什麽就看到了旁邊被許堯搞得亂七八糟的謝清如的自行車，他一眼望過去，眼神中帶著淩厲和不屑，許堯看了眼陳西遠落眼的方向，往後退了退：“咳，謝清如我賠你一輛新的自行車，你這個太舊了，我不喜歡自己地自行車和一個這麽舊的老古董待在同一個空間裏，所以給它解決掉了。”
其實是想幫謝清如修一下鏈條，可是這玩意沒有看起來那麽簡單，他反倒好心辦了壞事，本來還想借著這個機會跟謝清如套套近乎的，誰知道陳西遠這個家夥會過來，居然還當場給他難堪，許堯決定為自己挽尊，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合適的措辭了。
“唔，我開學的時候爸爸才給買的新車，哪裏舊了。”謝清如皺皺眉頭，攥著陳西遠的衣服站在他身後，探出腦袋來對著許堯嘀咕了句。
陳西遠沒理會許堯，拉著謝清如走了兩步，然後就把書房放在謝清如懷裏蹲下身子開始修理被許堯破壞了的謝清如的自行車。
許堯覺得丟臉，說話的時候就帶著刺，生怕謝清如知道他剛才想要修車卻將車修的更壞的糗事：“謝清如你這個車真的挺舊的，我拿錢給你買最新款的要不要啊，陳西遠你不是好學生嘛，難道不該十指不沾陽春水除了學習什麽都不幹，裝什麽裝啊，你又不會修車，浪費時間。”
許堯在這邊嘀嘀咕咕，謝清如懶得理會，她低頭看著在自行車旁邊修理的陳西遠，隻是覺得他更帥了，沒想到陳西遠就是兼任一下修車的工作都這麽有型，果然加了女友濾鏡之後就不一樣了，之前怎麽沒覺得。
陳西遠動作快，十多分鍾之後，自行車已經可以正常運轉，完全沒有問題，不過今晚謝清如要搭車回家，不需要騎自行車了，他低頭看了眼手上沾到的潤滑油，對著謝清如說了句：“清如我送你去——”
“不行！”許堯終於想起了自己留在這裏的初衷，他看著謝清如，目光堅定，“謝清如，你今晚不能回家。”
今晚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難搞，打算欺負謝清如的那幫小混混裏麵有好幾個還是他的小弟，但是那些人之前已經收了錢，說是不能言而無信，所以哪怕冒著得罪許堯的風險，也還是要警告一下謝清如，倒不是怕打不過，就是怕謝清如害怕，所以不希望她看到那個場麵，許堯的立場格外堅定，站在自行車棚那裏，大鵬展翅似的張開了雙臂：“你敢出去我就揍你。”
這個中二的小子實在是太欠揍，陳西遠想起他之前就未經允許抱了謝清如，現在居然還來這裏扣除狂言，實在是該被教訓一番了，陳西遠擼了擼袖子，推著謝清如往旁邊站：“清如你等我十分鍾。”
“……”謝清如攥緊了陳西遠的衣服，搖了搖頭，她大概已經猜到了許堯留在這裏是因為知道了校門口的事情，所以其實他也是好心的。
“陳西遠你先別衝動，”謝清如拽住了陳西遠不讓他動，然後又對著對麵的許堯道，“我要搭陳伯伯的車回家，你幹嘛不讓我回去啊？”
“啊？”許堯愣了下，訕訕的收了胳膊，謝清如說的陳伯伯，好像是校長，有校長一起的話，應該就沒什麽問題了吧，他伸手摸了摸鼻子，剛才不知道什麽時候留在手上的潤滑油立刻被蹭了上去，“那你去吧，但是陳西遠你留一下，我們好好談談。”
陳西遠看著對麵的中二少年皺了皺眉，他們是該好好談談了。
☆、打架
陳西遠親自送謝清如到了陳林辦公室門口, 看她敲了門進去才放心的下了樓，一樓水房裏, 許堯正拿了塊香皂往手上抹, 打出了許多白色泡沫，黏了他一手，空氣裏全是衛生間的味道加上香皂的味道混合起來的奇怪氣味。
陳西遠過去站在他旁邊，從另一個盒子裏拿了塊新的香皂，揉搓著自己的手, 想要把那股潤滑油的味道洗掉。
許堯先憋不住，開口對著旁邊的大男孩道：“陳西遠，我會追謝清如的, 等她再長大一點，我就做她初戀男友。”
“嗬。”陳西遠不屑, 許堯的夢想，他已經完成了, 許堯不會再有機會。
“我說真的, 別看你們青梅竹馬, 但是這樣的話謝清如肯定拿你當哥哥，我就不一樣，我對她來說, 是真正的男人。”許堯有些氣急, 他最受不了陳西遠這種運籌帷幄的語氣和不屑一顧的口吻，他明明已經在下戰書了，旁邊的人卻拿他不當一回事, 這簡直是在蔑視q大附中扛把子的威嚴，“隻要謝清如一天沒嫁人，不對，她嫁了人我也照追不誤，反正你看著吧，到時候讓你看我和清如是怎麽和和美美在一起的。”
“……”陳西遠從眼前的大鏡子裏麵看了許堯一眼，眼神——有點像是在看一個製杖。
“喂，謝清如要被人打了你知不知道？哼，就知道你不知道，書呆子懂什麽，出了校門你就是廢物一個，還不是要靠我。”許堯看著陳西遠不理會他，抬步就要走，趕緊出聲道，今晚這事兒他還沒打算就這麽過去了，一會兒要去找那些人算賬，多一個陳西遠，也算是多一個幫手。
陳西遠起初還有些不相信許堯的話，但是當他跟著許堯一起出了校門看到小東門附近小巷子裏麵正在吞雲吐霧的那幫小混混時，心也不免揪了起來，好在謝清如的自行車壞了，好在謝清如今晚跟著陳林一起回家，他至少不用擔心她的安危，這一劫，謝清如算是躲了過去。
但是陳西遠還是有些想不通，誰會想要去用這種方法欺負謝清如，謝清如就是一個小丫頭片子，每天兩點一線的在學校家裏兩頭跑，她能招惹到什麽人？謝清如的世界跟這些小混混，唯一的交集大搞就是眼前的中二少年了。
許堯看著陳西遠懷疑的目光，神色緊張的攏了攏身上的校服，他平時雖然混了點，雖然黑曆史有點多，但是絕對不是什麽會找人聚眾欺負小姑娘的人啊，他是喜歡謝清如，但是不會因為謝清如不願意答應他的追求就反過來找人揍謝清如啊：“臥槽你什麽眼神，這是老子能幹得出來的事情麽？我怎麽可能會找人揍謝清如，我腦子又沒坑。”
“哼，”陳西遠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然後轉過身去撥通了父親的電話，“爸，你跟清如出發了嗎？”
“恩，已經出門了，放心。”陳林笑著回答了他，順便對著座位旁邊的小姑娘說了句，“清如，西遠的電話，你要跟他說什麽嗎？”
“……”陳伯伯還在車上，謝清如本來想直接拒絕，但是又怕陳西遠跟著許堯去找那些小混混的麻煩，她知道陳西遠如果打架的話也一定會很厲害，畢竟陳西遠練了不少的防身項目，但是理論知識豐富不見的實踐就會很厲害，陳西遠似乎還沒去外麵打過架吧，“陳西遠，你早點回宿舍去休息啊。”
“我知道，掛了，明天見。”陳西遠正好看著陳林的車子從不遠處行駛離開，看來謝清如是絕對安全的，那他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掛了電話，陳西遠就在許堯不解的眼神之中往小巷子那邊走過去。
青春期的叛逆小少年們總喜歡用煙酒來標榜自己的與眾不同，甚至於用身上的傷疤數來顯示幼稚的狠戾，許堯看著陳西遠一個人與那邊為首的三個人對峙，忽然就對陳西遠有點刮目相看，沒想到這個書呆子居然這麽猛。
對麵的三個少年看起來都還沒他高，陳西遠看著他們手裏捏著劣質香煙並不熟練的吸了兩口，在咽下去的瞬間被嗆的咳嗽出來，忍不住低頭笑了聲，這笑聲立刻引來了對麵其中一個人的不滿。
“喂大個子！”那個小混混捋了捋自己蓋住了眼睛大的綠色長劉海，露出額頭上的那個顯然是被刀子傷到的疤痕，看著陳西遠無懼的樣子，眼神中帶著點疑惑，但是鑒於自己這邊人多勢眾，又有些有恃無恐，“你特麽笑什麽，老子他媽是你能笑的？”
許堯走過來，站在陳西遠身邊，往那個綠毛身後看了眼，招呼了聲：“嘖小兄弟們，站隊的時候到了，今天你們敢站在我許堯對麵，明天老子就讓你們再也不敢來這片兒，這位是我兄弟，怎麽著？”
後麵的幾個人大概都是聽說過許堯的，有幾個自顧自往後退了退站在一旁表示要退出戰局，還有幾個幹脆挪到了許堯身後過來小聲叫了“老大”以表忠心，許堯對自己的影響力很自信，看到這局麵瞬間變成平分秋色，顯然美滋滋，他看陳西遠的目光，都帶著隱晦的邀功。
陳西遠睨了他一眼，然後抬頭，就看到對麵的人已經拿了棍子過來。
高中初中學校門口聚眾鬥毆，不管在哪裏似乎都是挺平常的事情，旁邊路過的兩個路人看了這裏一眼，立刻跑開了，陳西遠身子往後一沉，看到衝自己過來的那個小綠毛，三兩下動作就奪了對方的木棍。
場上局勢有點亂，但是總的來說還算是不錯，陳西遠和許堯的搭配占據了絕對優勢，他們一個有豐富的理論，一個有充足的實戰經驗，配合的意外的還不錯，許堯摸了摸自己剛被揍了的臉，往旁邊吐了口唾沫，呸呸呸了幾聲，然後扔了手裏的木棍，看著陳西遠道：“可以呀書呆子，沒想到你這麽能打。”
他都受了傷掛了彩，陳西遠居然毫發無損。
兩邊都有人受傷，有好幾個小混混縮在地上齜牙咧嘴，多多少少都受了點傷，許堯過去看了他們一眼，格外仗義的說了句：“今天砸你們場子的叫許堯，都給我記住了，改天再戰，我一會兒出了巷子就報警，找警察叔叔過來幫我們打掃下戰場，你們記得趕緊跑啊。”這件事他的確不想再把另外的人牽扯進來，對許堯而言，這是他為謝清如出氣的戰場，加上他出這種事的確不會讓人覺得意外，所以一個人扛下來也沒關係，至於陳西遠——
他雖然打架很厲害，長的也很高，但是許堯還是不願意承認陳西遠比他厲害，至少在今天這種場合，他的老大身份不能丟。
陳西遠沒心思聽著許堯幼稚的在那裏留下什麽豪言壯語，他拿了自己的校服往外麵大跨步走，剛剛直接掛了電話，謝清如估計要擔心了，他得找個方便的地方給她打過去，估計謝清如這會兒已經安全到家了吧。
許堯見陳西遠離開，也立刻屁顛屁顛的跟上，他得保護書呆子，畢竟今晚是他起頭帶陳西遠出來的，要是好學生出了點什麽事情，學校不會放過他的。
許堯帶著這份莫名的對陳西遠的責任感，跟著他一起往外麵走，剛到拐角處，就遇到了一個讓他們兩個人都意想不到的人——黎諾。
許堯忽然想起來，漏了風聲給他的那個小兄弟說過，是有人花了錢找他們欺負謝清如的，那個花錢的人，是個戴著口罩的女生，雖然沒看到臉，但是似乎還挺漂亮的。
大家平日裏都是一個班上的同學，許堯這人雖然沒什麽集體意識，但是對班上的同學還是有股莫名的感情，大家可是一起同甘共苦在學校和老師手底下討生活的革命戰友。
不過現在——
“黎諾，這事兒特麽是你幹的？”許堯皺眉，看著黎諾，滿眼都是不可置信，班上的同學都知道，黎諾和謝清如關係好，兩個人是同桌，每天都同進同出的，而且黎諾總是幫著身為數學課代表的謝清如收作業發作業，有時候還會幫一起往黑板上抄題目，他有點不願意相信。
陳西遠幾乎在黎諾神色平靜的出現在小巷子門口時就有了不好的預感，這下子許堯問出口，他幾乎不用確定就可以知道黎諾在這裏麵扮演的角色。
陳西遠真的討厭一個人到極致的時候，厭惡的眼神從來都不會有任何偽裝，他看著黎諾，有些不屑，也有些輕視，開口：“許堯，你說你會追謝清如一輩子是吧？”
陳西遠看著黎諾，話卻是對許堯說的，因為他知道黎諾的命脈在哪裏，也大概知道黎諾做這種事情的原因是什麽。
許堯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恩”了一聲，完全不知道陳西遠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提到這件事情。在許堯眼裏，黎諾從來都隻有一個身份——謝清如的同桌，哪怕黎諾跟他告過白，他眼裏也總是沒有她，真的記住黎諾，還是在她拿了張紙條給他的時候，上麵謝清如的字跡娟秀漂亮。
“清如，我喜歡許堯。”——這是一個許堯最初很陌生的字跡寫下來的東西，但是字跡的主人拿了紙條給他看。
“加油，祝你早日追到許堯。”——這是謝清如的字，許堯認識。
陳西遠看著許堯慢慢反應過來，然後才加了句：“謝清如是我的，誰要是再敢碰她，走著瞧。”
這是兩個男生關於他們同時喜歡的那個女孩子的宣戰現場，黎諾站在他們麵前，臉色慢慢蒼白，直到——
許堯看了黎諾，心煩的來了句：“謝清如的同桌，忘了你姓什麽了，老子告訴你，這事兒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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