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守在院子外麵,心裏疑惑萬分,她出去時娘娘還是好的,端了點心回來人便不見了,過了會兒瑞香回來又端走了點心,臉上也是掛著笑的。


    可這會娘娘的表情卻冷若冰霜,還叫她在外麵守著,不許任何人進去。


    她心裏縱然萬般好奇,倒也不敢多問,現在的娘娘很有些冷漠,脾性也變了許多,東宮裏的宮女


    們都懼怕起她來。


    瑞香身子止不住地發抖,蘇皎月見她落了淚,便歎了口氣:“你可知道我為什麽罰你?”


    瑞香心裏是清楚的,就實話實說:“因為奴婢瞞了您和王爺的事。”


    她還算是個聰明人,蘇皎月重重擱下茶杯,有些語重心長:“我素來最是相信你的,失憶這事也隻告訴了你一人,對你坦誠相待,可眼下這般重要的事你竟不露半點口風。”


    瑞香叩了頭,淚流滿麵:“娘娘,奴婢不說,也是為著娘娘好的!”


    蘇皎月冷冷一笑,聲音也冷了好幾分:“本宮半點不知情,你怎麽就敢擔保是為了本宮好?”


    瑞香見她動了怒,再不敢隱瞞,便抽泣著說:“娘娘,王爺同你是再無可能的,奴婢是想著娘娘能借此機會忘了王爺,畢竟娘娘已經是太子妃了啊!”


    她這一番話說的蘇皎月皺緊了眉,方才回來的路上她心裏便有了盤算,宋如瀾敢這樣待她,自然已不是一回兩回,她就猜著原身同他定是有些私情的。


    可心裏終歸存著僥幸,現在一錘定音,她是如何都輕鬆不起來。


    怎麽都難以置信:“王爺不是和長姐伉儷情深嗎?”


    瑞香搖搖頭:“王爺本來是皇上最小的弟弟,是麗妃娘娘的孩子,麗妃娘娘生下他就去了,一直是皇太後娘娘在撫養著。娘娘小時候進宮和他見過幾次的,奴婢也不知娘娘如何就喜歡上王爺了。”


    “隻是娘娘及笄那年,偷偷告訴奴婢,說您喜歡王爺,奴婢嚇了好一跳,娘娘和太子殿下是指腹為婚,跟王爺是怎麽都不可能的。”


    “但您不死心,為這事和老夫人、夫人吵過,老夫人也生了氣。再後來,大小姐就被指給王爺了。”


    蘇皎月心涼透了,沒想到還牽扯出這麽多事,一時間難以接受:“那長姐......是什麽時候沒的?”


    如果長姐的死再跟她沾上點關係,她就實在對這原身反感至極了。


    瑞香擦了擦淚:“娘娘真是全忘了麽,大小姐嫁過去沒幾年就得了不治之症,不過半月就去了。”


    “長姐身子一直都不好嗎?”


    瑞香說:“大小姐身子算是好的,娘娘小時候身子還差些。怕是心傷,王爺雖然麵上對大小姐照顧有加,實際上卻是時常冷落她的.....”


    瑞香話未說完,欲言又止,不必聽她說完蘇皎月也知道。


    可不就是因為她。


    興許太子也知道這事,難怪不喜她,她想了想還是問:“有多少人知道這事?”


    瑞香抿了抿唇:“尚書府以前知道這事的,都被老夫人送走了,現在知道的沒幾個了。奴婢是因為娘娘求著,才有幸留下來的。”


    “......所以娘娘,您聽奴婢一句勸,就跟王爺斷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總感覺男二出來大家會討厭我(含淚捂麵)


    第7章


    當斷不斷,必受其難。


    蘇皎月這兩日極不安寧。


    若是原身同他僅僅是個青梅竹馬的情分,她大可借由宮裏諸事纏身,來往不便,然後天高地遠,再不相見。


    可照前幾日的情形,他那麽堂而皇之地在亭台抱她,可見關係非同一般。


    草率拒絕,未免讓人懷疑。


    心裏始終難寧,蘇皎月正要去給祖母請安,一路上認真思索著,走在園子裏遇上了那日趙姨娘身邊的姑娘,尚書府三小姐蘇幼青,她似乎特喜素淨的裝扮,昨日請安的時候穿著的就是淺色的裙襖,今日同樣如此。


    她也看見她了,走上前來福了福身:“二姐也是去祖母哪兒嗎?”


    蘇皎月淡淡笑了,這兩日她們在祖母那兒見過幾次,似乎親近了些,便道:“三妹妹同我一起走吧。”


    蘇皎月太子妃身份擺在那兒,蘇幼青還是有些畏懼,不敢與她並肩,稍稍慢了些。


    晨起空氣最好,到了蘇母那處,陳氏和蘇季明也在,蘇皎月回來後第一次見他,卻說生了病,精神氣倒不錯,見她們來了,也笑的溫和:“聽說是皇太後讓你回來的?”


    她抿嘴笑了笑:“是呢,父皇也擔心父親身體,我聽說父親病了,心裏更是著急的。”


    蘇季明喝了口茶,擺擺手道:“小小風寒,你祖母看得嚴重了些,倒是讓皇上費心了。”


    蘇母聽了這話就皺了皺眉,他現在不把身子骨養好,這府裏如何開枝散葉。


    蘇季明看了眼旁邊安靜著的蘇幼青,他方才正和陳氏說起她的婚事,她們就來了,便放下茶杯,順口提到:“青姐兒也及笄了,是該說親了。”


    蘇幼青臉色微紅,蘇季明又繼續道:“前幾日王爺來,替禮部左侍郎家的小兒子說起青姐兒,他們家同王爺很有些交情。我想那孩子算是個穩重的人,青姐兒嫁過去也做個正室,你覺得如何?”


    蘇皎月聽到王爺二字心裏就一緊,陳氏又在一旁說道:“我瞧著也是不錯的,昨日跟趙姨娘說起這事,她也是滿意的。”


    蘇幼青垂了垂眼,母親卻未跟她說過這事,她輕聲道:“女兒自是聽從母親和父親的安排。”


    蘇皎月轉頭看了她一眼,她表情淡淡的,不悲不喜,一副從容的模樣。


    蘇季明點點頭,他也從未考慮過她會不願意:“待會我便讓人去回了話,這事也就定下了。”


    又坐了一會,眾人便都告退了,蘇母又留了皎月說話,蘇皎月便問道:“祖母前幾日說父親抬了姨娘,我倒沒怎麽見過。”


    蘇母明白她的意思,笑著看她:“她有了身子,我專門吩咐過不必來請安的。”


    蘇皎月瞿然,未想過這麽快便有了,想來說不定是先懷上了,然後才被抬作的姨娘。


    蘇母倒不愛和她說這些,叫她留下來是想說些其它的:“聽說太子快回來了,你有沒有什麽打算?”


    蘇皎月聽了這話就愣了,打算?她倒是沒想過還應該打算什麽。


    蘇母有些恨鐵不成鋼:“你怎麽說也是我蘇家嫡出的小姐,宮裏的太子妃,身份尊貴,可莫要讓別人騎在了頭上。”


    她思慮著,覺得祖母這話說的應該是邵惠然,便猜著定是母後或者皇祖母說了些什麽,便叫祖母來勸勸她。


    可她分明不想和太子有什麽瓜葛,他寵愛邵惠然是他的事,隻要讓她在宮裏平安待著,再有幾個李惠然周惠然她都能接受。


    她這樣性子的人,若真的喜歡上誰,眼裏是揉不得沙子的。


    蘇皎月卻也沒爭辯,開口就應下:“祖母放心,皎月明白的。”


    蘇母卻放不下心來,拉著她又說了些話,甚至說起了陳氏和父親過往的事,陳氏起先也是個溫軟的性子,後來蘇季明納了趙姨娘,還不是照樣主動了些,才又懷上了皎月。


    蘇皎月耐著性子聽祖母提點了許久,蘇母最後也說的累了,留她用了午膳就放她回去了。


    蘇皎月這邊回了沉香院,還沒來得及坐下歇息,外麵就有小廝急急跑進來傳話:“娘娘,宮裏來了人,說皇後娘娘病了,讓娘娘早些回去。”


    蘇皎月趕忙坐起身,吩咐了瑞香和玉簪收拾東西,自己則去了祖母那處。


    蘇母自是知道這事了,沒等她開口,便直說:“雖是讓你早些回去,宮裏也是派了人來接的,你且今日就回去吧,祖母交代你的事可得記好了。”


    蘇皎月連聲應下,又去了陳氏和父親那處說了聲,照例是華榮在外邊候著,瑞香她們也收拾好了出來,陳氏站在轎輦前握著她的手,有些舍不得。


    久久見不到一麵,待了沒些日子就要回去了,陳氏不免有些傷心落淚,蘇母在一旁輕咳著提醒她,她這才緩緩鬆了手:“月兒,可要好好保重身子。”


    蘇季明看著心裏也難受起來,隻不過他堂堂朝廷二品官員,總不好在眾人麵前黯然神傷的。


    蘇幼青聽說她要回去了,也跟著母親出來送行,沒怎麽說話,卻不再低著頭,能對著她淡淡笑了。


    蘇皎月也點點頭,又和眾人行了禮,才一咬牙上了轎。


    華榮和蘇母等人拱手打了招呼,這才騎上馬走了。


    瑞香骨鯁在喉,還是湊過身輕聲說:“娘娘,東宮裏有人傳了話,說珊瑚潑了熱茶燙著邵選侍了,被罰了頓板子。”


    蘇皎月一驚:“什麽時候的事?”


    瑞香遲疑著說:“......是前日裏的事。”


    “前日的事為何現在才說?”蘇皎月忿然作色,“若是今日沒有回宮,你是不是還要瞞著我!”


    瑞香忙跪下:“娘娘這幾日煩悶的很,奴婢不敢驚擾娘娘,卻也打聽過了,再者宮裏有月嬤嬤在,珊瑚已沒有什麽大礙了。”


    她還是氣著,瑞香近日越發沒了規矩,什麽事都開始瞞著她,便怒道:“瑞香,你若再有事藏著掖著,就不必在我身邊伺候了。”


    瑞香聽了這話就急了:“娘娘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


    蘇皎月偏過頭不看她,半晌才叫她起來。珊瑚素來雖愛鬧騰,卻也不是沒有分寸的,更何況她是自己身邊的人,遠遠不用去照顧那邵惠然,隻怕是邵惠然趁她不在,就想在珊瑚身上討了上次的虧!才故意找了個機會罰了她去。


    蘇皎月心裏陣陣冷笑,她倒是好寬的心,被熱茶燙了這招也想得出來,當真是費了好一番心思!


    到了宮裏,蘇皎月來不及回東宮就先去了坤寧宮。


    皇後還歇在琉璃榻上,見她來了,便叫宮女扶起她:“不過是頭痛,竟把你也叫回來了,你父親身體可大好了?”


    蘇皎月把被子給她往上提了提,才說:“父親身體好多了,母後不必擔心。您生了病,兒臣自是應該守在身邊的。”


    有宮女端了藥來,蘇皎月接過一勺一勺喂了,又喂她吃了蜜餞,才服侍她躺下。


    皇後見她風塵仆仆地,便說:“你回去歇著吧,母後也睡會,這裏自有宮女守著的。”


    蘇皎月沒答話,守著她睡著了才輕聲離開。


    東宮裏頭瑞香一回來便去珊瑚屋子裏看了,實實嚇了一跳,珊瑚整個人虛弱地很,靜靜趴在榻上,像沒了呼吸的人偶,被子下血肉模糊。


    珊瑚隱隱感覺到有人進來了,臉上冒著虛汗,使了半天的勁也張不了口說話,抖抖索索好久,才說了句:“瑞...香...姐...”


    瑞香眼淚都掉了下來,怪不得娘娘責罵她,是她活該!珊瑚這麽小的孩子,如何受得住打,隻怕半條命都去了!


    月嬤嬤也進來了,瑞香站起身急忙問:“月嬤嬤,東宮裏就沒找個醫官來瞧瞧嗎?”


    月嬤嬤同樣難受,歎了口氣:“哪有醫官來看,都說忙著,王太醫被選侍叫去看手腕上的燙傷,根本不許他過來。醫官們大都想著不過一個宮女,哪會冒險得罪太子殿下身邊的紅人。”


    “那便也不把本宮放在眼裏嗎?”


    冷冷一道聲音傳了來,似乎寒到幾點,刺的人渾身哆嗦。


    瑞香和月嬤嬤聞聲跪下。


    蘇皎月進了屋子才瞧見珊瑚傷的有多重,珊瑚那會還有些意識,現在已不省人事了。她皺著眉看了瑞香一眼,瑞香自是低著頭不敢說話,她又問月嬤嬤:“她就這樣趴了三日?”


    月嬤嬤啞著聲說:“幾個宮女給她上了藥,卻就是不見好。”


    蘇皎月真的動了怒,唇抿地緊緊的,指甲都陷進了手心裏,吩咐了月嬤嬤:“你隨我去太醫院那處走一趟,本宮倒要看看,這東宮裏頭到底是誰做得了主!”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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