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加爾什到巴黎,20分鍾的路程中兩人都沉默不語。這種沉默和男爵的這種順從動搖著維克多的懷疑。自從昨天他看出對方化了妝以後,便對男爵的平靜不以為然。他觀察著對方:紅粉沒有了,凹陷的雙頰、蠟黃的麵色說明昨夜的失眠與焦躁。


    “哪條街?”維克多問道。


    “沃吉拉爾街,靠近盧森堡大道。”


    “她叫什麽?”


    “艾麗絲·馬鬆,她在‘瘋狂的牧羊女’夜總會伴舞。我收留了她,她感激我為她所做的一切。她有肺病。”


    “您為她花了不少錢吧?”


    “不太多。她太樸實了,隻是我工作少了。”


    “結果您沒有錢來支付到期的債務了。”


    他們沒再說話。維克多想著男爵的情婦,心裏充滿強烈的好奇心。她是電影院那個女人嗎?是“陋屋”的凶手嗎?


    在沃吉拉爾狹窄的街道上坐落著一幢有許多小公寓的大而舊的房屋。在四樓向左拐,男爵敲了一扇門,又按按門鈴。


    一個年輕女人飛快打開門,伸出雙臂。維克多馬上認出她不是見過的那一位。


    “你終於來了!”她說,“怎麽,你不是一個人?一位朋友?”


    “不是,”他說,“這位先生是警察,我們一起在了解有關國防債券案的情況,我偶然卷了進去。”


    她將兩人讓進自己的小房間裏。這時維克多才看清楚,她長著大大的藍眼睛,麵帶病態,一頭棕色鬈發亂糟糟的,兩腮塗著紅粉,就是他昨天在男爵臉上看到的那種紅粉。她穿一件睡袍,脖子上隨意地係著一條寬大的橙綠花紋圍巾。


    “例行公事,小姐。”維克多說,“想問您幾個問題。前天,星期四您會見多特雷先生了嗎?”


    “前天?讓我想想看,啊!是的,他來吃午飯和晚飯,晚上我送他到車站。”


    “昨天呢,星期五?”


    “昨天早上7點鍾他就來了,我們在這房間裏一直呆到下午4點鍾。我送他出門。兩人就像平時散步一樣走得很慢。”


    根據她講話的方式,維克多肯定這些回答都是事先確定好的。但有時說實話不也會和撒謊的語氣一樣嗎?


    他看了一下房間,裏麵隻有一間簡陋的盥洗室,一間廚房,一個衣櫥。他撥開櫥裏的衣裙,發現了一隻旅行包和一隻鼓鼓的旅行箱。


    他猛地轉過身,見女人和她的情夫對視了一眼,他於是打開了箱子。


    箱子裏放著女人的內衣,高幫皮鞋和兩條裙子;還放著一件男上衣和幾件襯衣。旅行包裏有一件睡衣,還有拖鞋以及梳洗用品。


    “你們打算出門?”他直起身問道。


    男爵走近他,用仇恨的眼光打量著他,說:“誰允許您這樣搜查的?您做的這些不就是搜查嗎?以什麽名義?搜查證呢?”


    維克多感覺到麵前的這個人充滿怒氣,眼中露出凶光。


    他握緊口袋中的手槍,站在對手麵前:“昨天有人在北站附近看到您帶著兩件行李……您和您的情人……”


    “瞎扯!”男爵叫道,“瞎扯,我沒去那兒乘火車,怎麽會在那裏。不管怎麽說應該誠實……你們指控我什麽?偷了黃信封?甚至……”


    他壓低聲音講:“甚至殺了拉斯科老頭?是這樣吧,嗯?”


    房間裏響起一聲尖叫。艾麗絲·馬鬆臉色發灰,喘著氣含糊不清地說:“你說什麽?他指控你殺人?殺了加爾什那個人?”


    男爵卻笑了起來:“天啊,怎麽能相信他!警探先生,開這種玩笑可不嚴肅……見鬼,您不是已問過我妻子了……”


    他控製住了自己,逐漸平息了怒氣。維克多鬆開槍柄,走到充當門廳的那塊方寸之地,聽到多特雷諷刺地說:“啊!警察,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警察在行動。可你們總這樣辦見鬼的傻事!警探先生,這些箱子已經準備了好幾個星期了。我和她夢想著到南方做一次旅行,一直未成行。”


    年輕女人聽著,藍色大眼睛直直的,低聲說著:“他竟指控你!你是一個凶手!”


    此時維克多忽然間產生了一個清晰的打算:首先將這兩個情人分開,然後帶男爵去警察局,並向上級要求立即對這裏進行搜查,此事他不想獨自去做,但這是必不可少的。如果國防債券藏在這裏,就絕不能讓它又一次失蹤。


    “您在這裏等著。”他對年輕女人說,“至於您,先生……”


    他不客氣地指著門口,男爵乖乖地走在前麵,下了樓,坐在敞篷汽車的後座上。


    一名警察正在街角指揮交通。維克多作了自我介紹,請他看著汽車和車上的人,然後走進一家酒館,這裏後麵的房中有電話。他要了警察局,等了很長時間才接通刑警處。


    “啊!是你嗎,樂菲比爾?我是維克多,風化組的。樂菲比爾,你們能否盡快向沃吉拉爾街和靠近盧森堡大道的地方派兩個人過來?喂!聲音大點,老夥計……你說什麽?你向聖克魯給我打電話?……可我不在聖克魯……什麽?想和我談談?誰?處長?……我正要去……可先派兩個人過來……馬上,好嗎?啊!還有點事,樂菲比爾。到司法身分鑒定處查查有沒有一個叫艾麗絲·馬鬆的女孩兒的材料,她曾在‘瘋狂的牧羊女’做伴舞……艾麗絲·馬鬆……”


    一刻鍾後,兩名警探騎車來了。維克多告訴他們別讓艾麗絲·馬鬆從四樓跑掉,便帶多特雷男爵去了局裏,將他交給同事。


    處長戈蒂埃先生謹慎而機敏,雖然外表憨厚老實,卻有著敏銳的判斷力。他在辦公室裏等著維克多。還有一位矮胖的先生,看樣子上了年紀,但體格依然強壯。這是維克多的頂頭上司,莫勒翁警長。


    “到底是怎麽回事,維克多,”處長叫道,“我告訴過你多次,要絕對同我們保持聯係,可兩天了,你卻杳無音訊。聖克魯警察局的人,我的警探,還有你,都在自行其事,沒有聯係,沒有統一的計劃。”


    “您的意思是,”維克多無動於衷地說,“國防債券案沒有按您的意願進展,是吧,頭兒?”


    “那按你的意願了,維克多?”


    “我沒什麽不滿意。但我承認,頭兒,我對此案熱情並不高。案子很有趣,但不能讓我激動。太支離破碎了。都是些三流演員,行動雜亂無章,盡幹蠢事。沒什麽正兒八經的對手。”


    “這樣的話,”處長插話道,“你就交手吧。莫勒翁不認得亞森·魯賓,但他曾擊敗過他,習慣同此人打交道。他比任何人都稱職……”


    維克多走近處長,明顯不安地問:“您說什麽,頭兒?亞森·魯賓?您能肯定嗎?……您能證實他同此案有關嗎?”


    “肯定有關。你不是已知道亞森·魯賓在斯特拉斯堡差點被抓嗎?由銀行保存、被銀行經理細心鎖在抽屜裏的黃色信封,以前是放在它的主人、斯特拉斯堡的一個企業家的保險櫃裏的。現在我們了解到這位企業家將信封存人銀行的第二天,他的保險櫃被撬了。誰幹的呢?我們截獲的一封信告訴了我們:是亞森·魯賓。”


    “信真是亞森·魯賓寫的?”


    “不錯。”


    “給誰的?”


    “給一個似乎是他情婦的女人。他信中對她說:‘我完全有理由認為,我沒搞到的債券,已經在銀行被一名職員偷去了。此人叫阿爾方斯·奧底格朗。如果你有興趣,就在巴黎找一下他的行蹤。我周日晚上到巴黎。另外對我來說這件事已沒意思了。我正思考另外一件事……1000萬法郎的。這才值得費心去做,事情進展很順利……”


    “沒有簽名吧?”


    “不,有的。你看,亞·魯。”


    戈蒂埃先生接著說:“星期天,也就是你去巴拉塔紮爾影院那一天,當時阿爾方斯·奧底格朗和他情婦也在那裏?”


    問還有另外一個女人,頭兒。”維克多大聲說,“一個美人,毫無疑問她正在監視奧底格朗,那天夜裏她在拉斯科老頭被害後逃跑時我又看見了她。”


    維克多在房間裏踱著步,他一向自我克製,此時卻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令人驚訝的不安。


    “頭兒,”他最後說,“隻要此案與這個該死的魯賓有關,我就要幹到底。”


    “你好像很厭惡他?”


    “我?我從未見過他……我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我。”


    “那……”


    維克多咬著牙說:“那並不影響我倆有一筆帳要算,我和他,很重要的帳。還是先談談現在吧。”


    他詳細地講了自己昨天和今天早上所做的事:在加爾什的調查,同多特雷夫婦、紀堯姆夫婦以及艾麗絲·馬鬆小姐的談話。他拿出剛從身分鑒定處取來的艾麗絲的材料,念道:“……孤兒,父親酗酒,母親患結核病。因為多次偷竊,被從‘瘋狂的牧羊女’趕了出來。有跡象表明她在給一個國際團夥做眼線。患二期肺結核。”


    房間裏沉默了一會兒。戈蒂埃先生對維克多取得的成果表示相當滿意。


    “你的意見呢,莫勒翁?”


    “幹得不錯,”警長答道,講話帶點保留,“幹得不錯,還應該進一步調查。如果你同意,我就單獨審問一下男爵。”


    “你自己問吧。”維克多以一向的隨意態度說,“我在我車子裏等你。”


    “今晚大家再到這裏來。”處長總結道,“這樣可以向檢察院的預審提供重要的材料。”


    一小時後;莫勒翁將男爵帶回汽車,對維克多說:“對這家夥沒有辦法。”


    “那麽去艾麗絲·馬鬆住處吧?”維克多建議。


    警長表示反對:“她被看著呢。搜查隨時開始,甚至我們到之前就已經做了。我想這並不急。”


    “你說什麽?”


    “凶殺發生時,加爾什鎮參議員、多特雷的房東居斯塔夫’紀堯姆在幹什麽?這是他妻子自己問的問題,我也想就此問一下他的朋友菲利克斯·德瓦爾,此人是聖克魯的一名房地產商和房屋租賃經紀人,我剛搞到他的地址。”


    維克多聳聳肩膀,挨著莫勒翁在駕駛座坐了下來。多特雷和另一名警探坐在後麵。


    在聖克魯,兩個人在菲利克斯·德瓦爾的辦公室找到了他,他個子很高,棕色頭發,胡須精心修理過,一說話便忍俊不禁地大笑起來:“啊!這件事,可誰在算計我的朋友紀堯姆呢?今天早上以來,又是他妻子的電話,又是兩個記者造訪。”


    “他們談什麽事?”


    “問前天周四晚上他什麽時候回去的。”


    “您回答他們了?”


    “自然是說實話咧當他把我送到家門口時是10點半。”


    “而她妻子講他直到午夜才回家。”


    “是的,我知道。她喊破嗓門了,像一個嫉妒得發瘋的潑辣小婦人,‘晚上10點半以後你幹了什麽?在哪裏?’於是,官司找上來了,記者找上了門,既然凶殺案發生在那個時間裏,我可憐的居斯塔夫便成了嫌疑犯!”


    他開懷大笑,說:“居斯塔夫居然是強盜、殺人犯?而居斯塔夫連一隻蒼蠅都不敢踩死!”


    “您的朋友當時喝多了嗎?”


    巴有點多。他喝酒太容易過頭了。他甚至還想拖我去離這裏500米遠的‘十字路口’酒館。該死的居斯塔夫!”


    兩名警探便去了這家酒館。那裏的人告訴他們,前天確實有一位叫居斯塔夫·紀堯姆的常客在剛過了10點半時去喝了一杯茴香酒。


    這樣,一個問題便突出了:“居斯塔夫·紀堯姆從10點半到午夜究竟幹了什麽?”


    他們將男爵送回家,又安排那名隨行警探監視。莫勒翁便讓維克多將車一直開到紀堯姆的別墅。


    夫婦兩人都不在家。


    “去吃午飯吧,”莫勒翁說,“時間不早了。”


    他們在“競技”咖啡館吃飯,沒有多講話。維克多以沉默和溫色表示自己覺得警長的忙碌非常幼稚。


    “說到底!”莫勒翁大聲問,“你不認為這家夥的行為有點怪嗎?”


    “哪個家夥?”


    “居斯塔夫·紀堯姆唄。”


    “居斯塔夫·紀堯姆?對我來說他是次要的。”


    “可真見鬼,告訴我你的打算。”


    “直奔艾麗絲·馬鬆住處。”


    “我的意思卻是,”莫勒翁激動起來,固執己見,“去見多特雷夫人。走。”


    “好吧。”維克多同意,肩膀聳得更高了。


    那名隨行警探正在人行道上監視著房子。他們上了樓。莫勒翁按響門鈴,有人開了門。


    他們正要進門,便聽到下麵有人叫,一名警察飛快地向樓上爬來,正是維克多吩咐監視沃吉拉爾街艾麗絲·馬鬆房間的兩名騎車警員之一。


    “發生了什麽事?”維克多問。


    “她被殺了!……可能是被勒死的。”


    “艾麗絲·馬鬆?”


    “是的。”


    莫勒翁是一個容易衝動的人,他意識到自己沒有依照維克多的意思著手行動是錯了,一肚子火氣沒處發,於是便聞人多特雷夫婦的房間,大發雷霆地叫喊起來,大概想激起對方的反應而從中獲取點什麽:“她被人殺了!這就是結果!為什麽你不提醒我們,她,可憐的女孩兒正麵臨危險?她的被殺說明你把債券交給了她,多特雷……並且有人知道了這件事。誰?你現在準備幫助我們了吧?”


    維克多想攔住他,但莫勒翁仍強著腦袋:“什麽?要我客氣點兒?這不是我的習慣。多特雷的情婦被害了!我要問他能、還是不能幫我們調查?而且要馬上這樣做,不能耽擱。”


    然而,因這些話而激起了反應的倒不是多特雷先生。他愣愣地站著,兩眼圓睜,仿佛在努力聽懂這些話的意思。他的妻子加布裏埃爾卻站了起來,身體僵硬地盯著丈夫,等著他抗議。莫勒翁的話一停,她就喃喃地說:“你有情婦……你!你!馬克西姆!一個情婦,這麽說,每次你去巴黎……”


    她低聲重複著自己的話,紅紅的麵龐變得灰白:“情婦!情婦!這怎麽可能!你有情婦!……”


    最後,他答話了,依然是那種呻吟般的聲音:“原諒我,加布裏埃爾……我不知道這是怎麽發生的……她現在又死了……”


    她劃了個十字。


    “她死了……”


    “你聽到了,這兩天發生的一切真可怕,我一點也不明白,一場惡夢,為什麽要這樣折磨我?為什麽這些人總想抓我?”


    她顫抖了一下。


    “抓你……你瘋了……抓你,你!”


    她一陣絕望,撲倒在地,跪著,雙手並攏伸向警長,哀求道:“不,不……您沒有這個權力……我,我向您發誓,他是無辜的。什麽?拉斯科老頭的被害?可他在我身邊啊!我以我的靈魂發誓,他吻了我,然後,然後……我就在他懷中睡著了……是的,在他懷中……那您想怎樣呢?不,不是嗎?這太可怕了?”


    她又結巴著講了幾句,然後顯得精疲力竭,話語不清,最後昏迷過去了。


    她所表現的一切,一個被騙女人的痛苦、恐懼、祈求、昏迷,這一切都是那麽自然、真誠,使人無法懷疑她是在做戲。


    馬克西姆·多特雷哭了,沒想到去照料她。她很快蘇醒過來,跟著抽泣。


    莫勒翁抓住維克多的胳膊,把他拖到外麵。在前廳,他們看到那個叫婀娜的老女仆在偷聽。警長衝她叫道:“你告訴他們不要出門,到今晚……直到明天,再說下麵有人站崗,會攔住他們的。”


    在汽車裏,他用疲憊的口氣說:“她在撒謊嗎?誰知道呢!我見過許多很會演戲的女人!你怎麽看?”


    但是維克多緘默不語。他把車開得飛快,莫勒翁想讓他慢下來,但不敢,伯維克多反而開得更快。他們彼此都很惱怒。刑警處處長所安排的這兩名同伴並不和睦。


    莫勒翁一直到穿過沃吉拉爾街角圍聚的人群,走進房子時仍怒氣衝衝。相反維克多卻鎮定自若。


    下麵是人們向他匯報的情況以及自己所記下的細節:


    下午1點鍾,來搜查的警察在四樓平台按門鈴,卻無人應聲,而街上值勤的騎車警察告訴他們艾麗絲·馬鬆小姐並沒離開房子。於是他們便叫來附近的一名鎖匠。門打開了,一進房間就看到艾麗絲·馬鬆仰麵躺在臥室的沙發床上,臉色灰白,兩臂僵硬,兩隻手腕因為反抗而扭曲著。


    沒有血跡。沒有武器。家具和物品上沒有搏鬥的痕跡。但艾麗絲麵部浮腫、滿是淤血的斑痕。


    “這些淤斑說明,”法醫說,“她是被人用繩子或毛巾絞死的……也許是圍巾。”


    維克多馬上注意到被害者的橙綠花紋圍巾不見了。他問別人,結果沒有誰見過它。


    奇怪的是,抽屜沒被動過,帶鏡子的衣櫥也原樣未動。維克多找到了旅行包和旅行箱,它們都是早上離開時的樣子。這表明凶手沒有找債券,或是他本來就知道債券並不在這房裏。


    門房太太被詢問時,指給他們看自己房間位置不好,她看不到所有進出的人,並說公寓很多,來去的人很多。總之,她沒注意到什麽不正常的情況,對警方毫無幫助。


    莫勒翁把維克多拉到一邊,告訴他,中午12點不到,六樓的一名房客在三樓到四樓的樓梯上遇見一個步履匆匆的女人,而那時四樓的一扇門好像剛剛關上。這個女人穿著簡樸,樣子安分。他沒看見她的臉,似乎有東西擋著。


    莫勒翁接著說:“死亡確定在中午時,這是法醫講的,但確切時間會有兩三個小時的誤差,因為死者身體不好。另外,檢查結果說明,凶手動過的東西上並沒留下指紋。這又是戴手套作的案。”


    維克多在一角坐下來,注視著現場。一名警察有條不紊地搜著房間,他檢查每一件小玩意兒,細細察看牆壁,抖抖窗簾。一個草編的舊煙盒被打開,從中倒出十幾張發白、拍得很差的照片。


    維克多檢查這些照片。都是業餘作品,好像在一個朋友聚會上拍的。照片上有艾麗絲·馬鬆的夥伴:伴舞女郎、時裝店員、商店職工……但在煙盒底的絲紙下麵,他又發現了一張照片,這張照片被折了兩折。他基本肯定照片上的人就是在巴拉塔紮爾影院和“陋屋”見到過的神秘女人。


    他一聲不響地把照片塞進自己的口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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