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進阮家的大廚房,他卻見到周圍一副忙忙碌碌的景象:平日裏略顯淩亂的大廚房,早已被收拾得幹幹淨淨;二廚和幾個幫傭各司其職,緊張而有序地在廚房裏忙碌著。阿俏則彎著腰,伏在灶台旁邊的一張桌上研究菜單。


    “高師傅,”阿俏見到高升榮,笑著打了一聲招呼,“您可好些了?”


    見到高升榮,廚房的人大多停下了手上的活計,圍上來問長問短。高升榮心裏頓時備感溫暖。


    “高師傅,明顯就是那杜家做局,一麵向我們阮家挑戰,一麵又私下找人傷了您。”二廚見高師傅左臂打著厚厚的石膏,右臂也無力地垂在身體一旁,忿忿不平地開了口。


    高升榮心底卻有點後怕:杜家這樣的主家,是他差一點點就想轉投的人家;若是當真轉去了那家,萬一有個什麽做的不當的,忤了杜家的意,那自己豈不是要連命都沒了?


    這時候阿俏開了口,說:“高師傅,我正想找您。”


    她瞥了一眼高升榮綁著的石膏,隨口問道:“您對杜家應該很了解吧!”


    高升榮吃驚地抬起頭,雙眼疑惑不定地盯著阿俏,暗自猜想阿俏這小姑娘到底知道些什麽。


    阿俏早料到高升榮會有這樣的反應,她了然地笑笑,開口說:“我的意思是……您認得的人多,比不得我們這些整天呆在在高門大戶裏的。您會不會有什麽渠道知道杜家是怎麽個情形?”


    高升榮真的很想伸手擦擦額頭上的汗,隻可惜他兩隻手都不方便。他定了定神,曉得現在自己的命運已經和阮家綁在一起了,若是這回阮家輸了比試,他也撈不著好。於是高升榮將自己所知道的情形向阿俏和盤托出。


    “杜家祖上是翰林是真,但說那席麵是“翰林菜”卻是未必。杜家自家的家廚沒有那麽厲害,所以試圖從外麵聘酒樓裏做大菜的廚子到杜家做席麵。”高升榮暗暗地做了一個鋪墊,“還曾經試用過我的幾個師兄弟,所以我知道這事兒。”


    “後來杜家嫌酒樓出身的廚子做出來的菜有‘大鍋氣’,不夠精細,所以就出重金去挖富貴人家的私廚,目的是想借這些私廚本身的技能,去還原杜家祖上傳下來那幾套食單上的菜式。”


    阿俏冷不丁問:“那高師傅,您看過杜家的食單嗎?”


    高師傅順口答道:“看過……”他猛地意識到說漏了嘴,趕緊彌補,“這怎麽可能?不過我那幾個在酒樓裏的師兄弟有人見過的,轉述出來,這不是什麽秘密。”


    阿俏登時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高師傅,不妨說來聽聽?”


    高師傅心想,怎麽隻要這小丫頭一開口,三句話不到,自己就會落進她的圈套裏?可是這時候他早已綁在阮家這座船上,隻得將自己記憶中杜家的“食單”一一向阿俏講述了一遍。


    阿俏兩道秀眉一軒,說:“什麽杜家食單?這個就是節選版的《隨園食單》麽!”這杜家,剽竊了袁才子的食單,往自家臉上貼金,還真是欺這省城餐飲界無人,將老傳統都忘光了。


    高升榮提醒阿俏,不可小覷這杜家的食單,“三小姐,不管這食單有什麽淵源,可是學廚的人都知道,按著那上頭些的,做出來的菜式真的……差不到哪兒去。”他本想說:不比阮家菜式差。


    阿俏知道高升榮說的是實情,當即冷笑一聲,說:“所以,到最後這比試就是比拚廚子的技藝了對麽?”


    她轉臉又問高升榮:“高師傅可知道杜家可能會聘哪家私廚?”杜家一定是已經聘到哪家技藝高超的私廚了,不然不會這麽大膽地公然登報,向阮家挑戰。


    誰知這個高升榮卻不知道了,他皺著眉頭冥思苦想,給阿俏講了幾個可能的名字,心想:說多了其實也無用,你這樣年紀的三小姐,就算會炒兩道小菜,真實的技藝又有多少。他一想到這裏,忍不住就垂頭喪氣起來。


    阿俏的目光在他臉上一轉,就知道這位高師傅動的是什麽心思。她也不生氣,隻微微一笑,開口對高升榮說:“高師傅,我想求您一件事!”


    “近來您的雙手不方便親自操持,可是我還是想請您出麵,指點指點我這個丫頭,還有這裏的幫廚們。”阿俏說著,指指跟在她身後的小丫頭餘小凡。“此外,我還想請您在進貨的時候幫著把把關,老爺子發了話,這次阮家出血本,一切都用最頂級的食材!”


    高升榮的經驗,是眼下阮家這個團隊所急需的。


    於是阿俏走到高升榮麵前,望著對方的雙眼,極為誠懇地說:


    “旁人挑戰的是阮家,而阮家,是我們這麽多人一起出麵應戰。高師傅,我們需要您!”


    第30章


    高升榮應下阿俏所求,允諾指點小凡和各位幫廚。阮家安排他在大院裏暫住下來,有年輕幫傭負責照顧他的起居。


    不久高師傅就發現小凡味覺敏銳,人又細心,適合試菜與裝盤裝飾。而其餘幾位他用慣了的幫廚,或許為天資所限,能力沒有那麽出眾,可是卻無一不動力滿滿,都在摩拳擦掌,要替他們的高師傅報這斷臂之仇。


    漸漸地高師傅開始對阿俏用人的法子刮目相看,可是他對阿俏的廚技究竟如何,還是摸不清底細,至於阮家在半月之後應戰時要做的菜,更是全無半點頭緒。


    阮家應戰七八天之後,上好的幹貨食材已經送到了阮家。阮家本就擅長幹貨發製,精於高湯老火烹飪海八珍,上等的火腿、幹貝、海參、鮑魚、魚唇、明蝦、燕菜之類自然必不可少。在此之外,阿俏又額外訂了諸如天目山的扁尖、太湖的銀魚、湖北的花菇、甘肅的木耳之類不少幹貨,甚至比阮家平時用的還要好。


    而新鮮的材料,阮家也向平時慣常采買的商戶以重金下聘,定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數量,務求穩妥。阮家是這些商戶的大主顧,阮家的生意對他們來說至關重要,因此商戶們也是滿口應下,個個都盼著阮家能在這次比試之中得勝,以後生意興隆,用料翻上幾番才好。


    眼看材料已經都有了眉目,阿俏便去尋了阮老爺子定比試那天的菜單。她在阮老爺子的書房裏逗留許久,出來的時候一張紙上記得密密麻麻的。


    阿俏帶著這張紙,在大廚房裏轉了一圈,想了又想。旁人都不敢打擾她,卻又無不好奇,想知道比試那天阮家究竟會奉上什麽樣的菜肴。阿俏卻獨自一人伏在桌上想了很久,突然想起什麽,直起身匆匆要走,卻沒忘了將那張紙帶上這下子大家夥兒都猜到了,如今阮家最重要的秘密,就寫在三小姐的那張紙上呢!


    阿俏離開之後,大廚房外響起高跟鞋走路的聲響阮清瑤這輩子進過廚房的次數一隻手就數得過來,可是她卻屈尊到這廚房裏來了。


    大廚房裏的幫廚們都在忙,小凡長了個心眼兒,故意高聲招呼一聲:“二小姐您來了?”她雙手在圍裙上擦擦,跑上前攔住了阮清瑤的去路:“請問二小姐有什麽需要的?”


    阮清瑤柳眉登時倒豎,寒聲道:“走開,你這樣的賤婢還沒資格招呼我這阮家的二小姐。”


    小凡登時一嘟嘴,無奈地讓開道路,卻擺出一副死纏爛打的架勢,跟在阮清瑤身後,怎麽甩都甩不脫。


    阮清瑤氣結,心想:鄉下來的丫頭犯嫌,連這丫頭的丫頭也討厭!她索性不管跟在身後的尾巴,一個人趾高氣揚地在廚房裏轉來轉去,一眼瞥見牆上掛著的水牌,上麵是阮家今日晚間席麵的菜單。阮清瑤就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指問:“這個……是咱們家比試那天要做的菜式麽?”


    小凡在她身後,老老實實地回答:“回二小姐的話,這個不是,這個是今兒晚上咱家要做的菜。”


    饒是如此,阮清瑤依舊狠狠地看了水牌兩眼。她生就過目不忘的能耐,看過一遍就決計不會忘記。


    “哦,”阮清瑤應道,“知道了,你們大家都加把勁兒吧!我雖然很少過問廚房的事兒,可也知道這回你們要是贏了比試,阮家對大家一定有重酬。”


    廚房裏的人一起應下了,紛紛謝過這位從來不進廚房的二小姐。


    阮清瑤在廚房裏轉了一圈,再沒有什麽別的發現,就回到了自己住的小樓。常嬸兒正在樓上等她,見到阮清瑤上樓來,一臉期待地問:“怎麽樣?”


    阮清瑤搖搖頭:“那丫頭將菜單藏得很緊,沒什麽發現。再說了,離比賽還有幾天,她也可能到最後一天才決定會做什麽啊!這麽早著急,有什麽用?”


    常嬸兒卻搖頭:“不會的,阮家這次要事先準備最好的材料,所以菜單一定會早早就定下來。而且那小丫頭頭一回上灶,肯定一一都要向高師傅或是阮老爺子問清楚了才會動手。她肯定已經定下菜單了。”


    “她藏得緊,我有什麽辦法?”阮清瑤是軟硬不吃的人,當即衝常嬸兒翻了個大白眼兒。


    常嬸兒一怔,立時明白她造次了,趕緊軟下身段,小聲討好阮清瑤,說:“二小姐,你看看我,我這不是……這不是因為我那個小子的親事要黃,太著急了麽?”


    此前常嬸兒來求阮清瑤,托阮清瑤幫著打聽阮家這次比試的菜式。起因是常嬸兒給自家兒子說了一門親事,眼看這快要成親了,喜帖都散出去了,可女方那裏突然坐地起價,多要一千現洋做聘金。正巧有人找上門兒,出了明晃晃的現洋願買阮家比試“翰林菜”時候的菜單,所以常嬸兒才想到了阮清瑤頭上。


    “二小姐,您替我想想,眼下一點兒法子都沒有。我總不能將小玉給賣了吧!”常嬸兒裝起可憐,“可小玉的身契也還在阮家,我就是想賣,也賣不了啊!”


    阮清瑤則施施然坐下,伸出手,端詳指上塗得鮮亮的指甲,淡淡地說:“那就叫你兒子別成親了。世上的好女孩兒多的是,你到鄉下什麽鎮上去,一買能買一串兒,全跟著你上城裏來……”


    常嬸兒臉色都變了,“二小姐啊,我老常家真丟不起這個人,喜帖都散出去了,回頭人說我這個做娘的死扣這點兒錢,不肯為兒子著想……”


    她隨即壓低了聲音,湊上來對阮清瑤說:“對方說了,拿到菜單,立即付三千現洋。我隻要一千現洋給兒子娶媳婦兒,剩下兩千,自然都是您的。”


    阮清瑤聽著有點兒心動,她不再看手指甲了,而是將手指伸入她那一頭濃密的秀發之中,靈巧地圈成一個個的發卷兒。


    “我知道了”她懶懶地說一聲,隨即打個嗬欠,仿佛困倦了。


    常嬸兒是看著阮清瑤長大的,對這位大小姐的各種習慣動作了如指掌。見到阮清瑤如此,常嬸兒就知這位二小姐已經為錢心動了。於是她小心翼翼地後退兩步,輕聲說:“二小姐今兒個勞累了,您先歇著吧。總之我就拜托您,聽著您的好消息……就是”


    阮清瑤待常嬸兒出門,當即伸出手臂,支著下巴,坐在妝台前發起呆:兩千現洋,聽起來真是不少。


    阿俏從阮正源那裏出來,回到廚房,小凡趕緊向她報告了二小姐造訪大廚房的事情。


    阿俏眉頭一皺,心想,這位二姐,好不容易消停了兩天,怎麽又耐不住寂寞,出來蹦躂了呢?


    至於阮清瑤要找的菜單,其實到現在都還沒有一個白紙黑字寫下來的版本,那張紙她隻是零零碎碎地寫寫畫畫而已,已經成形的菜單隻在她腦子裏,阮清瑤自然找不到。想到這裏,阿俏沒有在意,晃了晃腦袋,就不再想這事兒了。


    到了這時候,阮家與杜家磋商已畢,兩家商定了將會在比試的正日子那天在城中最高檔的酒樓“醉仙居”比試。醉仙居屆時會停業一個中午,讓出大廚房供兩家使用。比試的評審則由阮家推薦五人,杜家推薦五人,本省商會推薦五人,評判的方式為盲品,分冷菜、熱菜、湯羹、點心、甜品五個大類,由評審們各自評分,總評分最高者勝。


    阮家推薦的五名評審,由阮老爺子親自敲定,然後由阮茂學與寧淑夫婦雙雙親自登門拜見,陳述情由,鄭重相邀。而杜家邀請了什麽人做評審,商會又會推薦什麽樣的人,阮家就一概不得知,而且完全沒有去過問。


    愛打聽的小凡在家裏打聽了一圈,偷偷過來告訴阿俏阮家都請了什麽人做評審。阿俏聽說沒有文仲鳴在內,想起那天阮老爺子給她使的眼色,就大概猜到了爺爺的心思:文仲鳴段位很高,阮正源大概覺得還不必著急出這一張牌。


    至於菜單,因為是盲品的緣故,雙方約定了在比試結束之後才會以“唱菜名”的方式各自公布。


    然而在正日子到來之前的幾天裏,省城之中關注這場“翰林之爭”的人越來越多,不僅有檔口開了賭局,賭阮杜兩家的輸贏,更有人競猜阮家與杜家各自呈上的菜式,熱熱鬧鬧,不可盡述。


    這天晚上阮清瑤就將常嬸兒叫了去,遞給她一張小小的紙條,低聲說:“隻是一半菜單,餘下的另一半……你懂的。”


    常嬸兒大喜:“二小姐,那現洋,明兒我就叫人給您送來!”


    “別!”阮清瑤板著一張臉,轉手又丟出一張紙,“按這個戶頭直接存到銀行裏,我見到存單,就會給另外半份菜單。”


    第31章


    “沈老板!”本省商會會長曾華池拱著雙手,走進沈謙的辦公室,滿臉堆笑,說:“又來找你幫忙了啊!”


    沈謙對這位人前和氣生財、背地裏兩麵三刀的曾會長一向敬而遠之,不知他為何又找上門來。“曾老板有事,給士安打個電話吩咐一聲就行了,何必親自上門?”他一麵拱手,一麵將曾華池迎至上座,又命人奉茶。


    “士安啊,不用麻煩!”曾華池笑著搖手,“我還有事情要忙,隻想問你一件事。”


    他伸手比劃,說:“我想要訂一批上等瓷器,要得非常急。你可有門路?”


    沈謙忍不住笑了出來:“大家廣開商路做生意的,經營上等瓷器的商戶那麽多,曾老板有什麽特殊的要求,能找到士安這裏?”


    曾華池立刻哈哈大笑,伸手拍著沈謙的肩膀,說:“我早就看明白了,商會裏就屬你這年輕人最有前途,一點就透!”他隨即壓低了聲音,湊近沈謙耳畔,低聲說:“要兩副完整席麵的瓷器,每副一百零八件,完全一樣的釉色,對了,釉色要雅致,而且……要一副陰的、一副陽的。”


    曾華池所說的“陰”與“陽”是指瓷器在以某種手法燒製的時候,包在瓷器外麵的土坯支撐瓷胎的點,脫胎後有些是突出,有些則是凹陷,業內以此區分“陰陽”。這樣兩套瓷器,看似完全一樣,但是行家伸手去摸瓷器底部,還是能辨出區別。


    “您這個要求,可還挺難為人的。”沈謙笑笑,“市麵上用這種古法燒瓷的窯已經不多了,您倒好,一上來就要兩套全的,釉色還要雅。”


    他看著曾華池,對方是個老狐狸,伸手又拍了拍沈謙的肩,說:“否則我又怎麽會勞動我們沈老板呢?您的能耐,商會同仁都是知道的,我也尋思著是時候提一提你的位置了。況且上回我來找你幫忙,你二話不說,就回絕的幹幹淨淨,這回是不是該讓我這個會長稍微挽回點臉麵啊?”


    上回曾華池出麵,請求沈謙作為評判出席“真假翰林菜”的比試,被沈謙以忌口太多為由而婉拒了。所以這回曾華池提起這茬兒,教沈謙情麵難卻。


    “上次的事麽,會長,您也知道我這個人,這品評菜肴之事,我是真的去不了。不過,會長您請放心吧!”沈謙曉得這背後必有名堂,當即應承下來,“三天之內,必定送到您府上。”


    曾華池見他答應,也知道他言出必諾,一下子心情舒暢,笑著拍了拍沈謙的肩,說:“就知省城裏大名鼎鼎的沈士安一定會有辦法!”說畢又與沈謙寒暄兩句,應承以後一定提攜沈謙進入商會上層,隨即告辭,匆匆去了。


    沈謙目送曾華池肥碩的身軀離去,轉過身,想了想,叫了秘書過來,“去查一下,曾華池在阮杜兩家比拚‘翰林菜’這件事上,到底是個什麽角色。”


    秘書領命去了。沈謙自己則留在辦公室裏,推開窗,望著樓下街上川流不息的車輛行人,不由得又想起那個姓阮的小姑娘。


    “既然上了先生的車,就全心全意地信任先生的人品……”那時她將雙手放在自己的雙膝上,規規矩矩地坐著,卻別過臉來望著自己,無比誠摯地說著這些話。


    沈謙忍不住就想要抬嘴角這麽天真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這樣輕易相信陌生人的小姑娘……若是知道她的阮家眼下正在被人整被人坑,想必會很失望很難過的吧。


    “要不就,幹脆借此機會將杜家在人前的假麵具給揭了?”沈謙想。


    阮家大廚房裏如今正忙得歡實,二廚和幫廚們在高師傅的指點下,已經開始發製各種幹貨。這些工作阿俏放心地都交給高升榮帶著底下人去做高升榮在杜家那頭吃了大苦頭,自然不甘心看阮家就這麽輸給杜家,在各項技術上自然是傾囊以授,毫不藏私。


    而高升榮也驚異於阿俏的廚技,他有時能在阿俏身邊一站就看半個時辰,直到旁人勸,他才肯坐下來謝謝。


    “三小姐,您這手藝……究竟是怎麽學的?”


    阿俏手下炒勺正飛舞著翻動鍋內的菜肴,聽見高升榮這樣問,忍不住歎氣:“高師傅啊,您今天就已經問了三遍啦!我這手藝,在鄉下學的,雖然上不了大台麵,但是勉強用一用也還是可以的。”


    “不不不,”高升榮覺得自己確實沒有看花眼,他甚至知道有些手法是阮家獨有的,他在阮家之外,從未見過還有旁人用這些手法,“三小姐,不止這麽簡單。”


    “我有爺爺提點教導啊!”阿俏嘟著嘴說。她每天要在阮正源裏的書房裏待上一兩個時辰,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讀書,但是旁人不知道,總以為阮家的支柱老爺子在給三小姐開小灶,這臨陣磨槍,它不快也光啊!


    高升榮卻多少知道些阮正源的底細,知道這位老人家是光說不練的主兒,他固然能給廚子做出的菜肴加以點評,提出各種改進的建議,可是自己從來不會上手。所以阿俏這手上的功夫,到底又是從何而來呢?


    想來想去想不通,高升榮便隻能當阿俏是天縱奇才了。他稍稍活動了右手,又去檢視幫廚們正在發製的幹貨去了。


    這時候小凡匆匆地奔過來,附在阿俏耳邊說了一番話。阿俏抬頭,眉頭已經皺緊,寒聲問:“小玉真的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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