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永明帝和君後這兩塊活招牌,當天晚上,麻將這一四人遊戲就在京城的上層社會傳播開來。先不說永明帝怎樣去做廣告。忙完宮宴的蔣康辰還未出宮就被山人部落和鮮鹿國的商人找上了,他們要買白酒、泡菜和烤肉料,有多少要多少,價錢好說。


    白酒得等拍賣會了,這件事蔣康辰先保密,隻說要看釀酒之人到時候手裏的數量,但絕對會優先考慮他們。泡菜和烤肉料可以先下訂單,因為製作“麻煩”,所以兩個月後交貨。蔣康辰又趁機說出龍井茶和羊奶子酒,兩國的商人聽他才是新茶和新酒真正的東家,當即就說要跟他定茶和酒。等到兩國的商人滿意帶著遺憾地離開皇宮時,蔣康辰的手裏多了五千兩銀票的定金和泡菜、烤肉料、龍井茶和羊奶子酒的大筆訂單,以及之後與這兩國的商人繼續合作的機會。


    夜幕降臨,之後代老將軍和翁老還留在宮中。麻將桌旁,熟練地打出一張東風的翁老問:“皇上,這白酒您真的沒有了?”


    打出一張四條的代老將軍接下:“皇上肯定還有吧?”


    “朕要了。”拿走四條的永明帝說:“不瞞老將軍和帝師,朕手上確實還有,但隻有一壇。邵雲安隻給朕拿了兩壇酒,還原本是送給山人部落和鮮鹿國商人的。要不是朕做主,這酒還留不下來。五餅。”


    “碰!”翁老拿走五餅,“皇上,我朝可是嚴令禁止用糧食釀酒。這白酒味道極好,卻是不能如那羊奶子酒般拿來做生意呀。發!”


    永明帝:“三條。朕知道,所以朕不打算做白酒的生意,而是拍賣。”


    翁老&代老將軍:“拍賣?”


    “本君胡了。”君後放倒自己的那一排麻將,笑著說:“這也是那邵雲安出的主意。”


    代老將軍和翁老每人給了君後兩枚銅錢,皇上給了十枚,君後把什麽是拍賣行解釋給兩位老人聽。兩人聽得是拍案叫絕,這方法太好了!若是這樣,數量極少的白酒最終賣出去的價錢恐怕比正常買賣賣出的價錢還要多!


    代老將軍捋著胡子說:“老夫都想見見此人了。”


    翁老點頭:“老夫也想見見他。”


    君後淡淡笑道:“不急。先讓他在秀水村清淨清淨。”


    而宮宴後,回到府中的恒遠侯魏春林把長子魏宏正狠狠罵了一頓,當場就把他的侯府生意經營權給奪了,暫時交給嫡長子魏弘儒,並讓魏弘儒派人把不知去向的魏弘文找回來,要魏弘文繼續接管侯府生意。魏宏正接管了生意沒幾天就被擼了,其氣急敗壞可想而知。


    第二天,讓恒遠侯更生氣的事情是,魏宏正此前花了兩萬多兩銀子收購的龍井茶和羊奶子酒全部爛在了手裏。經過昨天的宮宴,兩國的商人哪裏還會跟恒遠侯府做生意。先不說價錢貴不貴,他們不是傻子,絕對不會為了一個恒遠侯去得罪大燕國的皇上和君後。兩國的商人不敢買,燕國的人更不敢買,誰腦抽了去跟皇上和君後作對。可以說,魏宏正收的茶和酒根本就沒有人敢買,那兩萬多兩銀子完全是打了水漂,隻有恒遠侯府自己去喝了。


    恒遠侯氣壞了。恒遠侯府是有錢,但損失兩萬多兩銀子也是會肉痛的。恒遠侯氣得命令帳房停了給魏宏正的例銀,連帶著也停了魏宏正那一房,魏宏正生母那一房的例錢,他還把自己的正夫人給數落了一頓。要不是正夫人慫恿,他也不會就那麽輕易同意了魏宏正收購茶和酒的決定。總之就是,恒遠侯很生氣,後果,對某些人來說,很嚴重。


    君後得知此事後很是嘉獎了安公公和蔣康辰一番。君後還親自寫了一封嘉獎信給邵雲安,蔣康辰得的那五千兩定金也作為給邵雲安的賞銀。當天,安公公再次派安逸出京,帶著君後的親筆信和五千兩兌換好的現銀以及安公公的親筆信,前往秀水村。


    邵雲安成功幫君後留住了山人部落和鮮鹿國的商人,還為皇上和君後拓展了新的業務,同時,還間接地打了恒遠侯一巴掌,又順帶地幫了魏弘儒。邵雲安現在已經是皇上和君後心裏名副其實的財神爺了。


    六天後,邵雲安和王石井見到了安逸。進到王宅,安逸開口就把邵雲安和王石井嚇了一跳。


    “雲安少爺,石井少爺。”


    王石井愣了,邵雲安眨眨眼:“安大哥,您……”叫錯了吧?


    安逸也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是安公公老家的人,帶在身邊為自己辦事。前一次他來,安逸還喊他們“雲安,石井”,怎麽突然就,少爺上了?


    安逸笑著說:“兩位爺如今是老爺的侄子了,小的自然要喊一聲少爺。這是老爺讓小的帶給兩位少爺的信。”


    我暈,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他和井哥怎麽會多出一個叔叔!邵雲安頭暈暈地從安逸手裏接過信,和王石井一起看。等兩人把信看完,麵麵相覷,這樣,也行?


    安公公把京城發生的事詳詳細細地告訴兩人,也解釋了他自己為何會成為兩人的叔叔。接著,安逸又拿出君後的親筆信,邵雲安和王石井跪下接信。


    君後所寫的內容不多,就是表揚兩人,並告訴兩人安心呆在秀水村,不要有任何的顧慮。


    邵雲安把兩封信妥善地收好,然後擼袖子:“我去做泡菜,做烤肉的醬料。”


    安公公信上要邵雲安親自做一些泡菜和烤肉的醬料,然後再把方子交給安逸,這樣安公公找人做的泡菜和醬料才能知道與邵雲安製作的口味相差多少,好有個對比。廚房裏,邵雲安悶頭做泡菜,王石井給他打下手。


    “媳婦兒,你咋說?”


    邵雲安搖搖頭:“沒什麽好說的。難道我們跟安公公說不做他的侄子?”


    王石井問:“媳婦兒是不願意的吧?安公公是……”


    邵雲安搖頭:“那倒不是。我們那個時代的人對安公公這樣的人不會歧視,就是有點太突然,還有……你我肯定被恒遠侯府拉入黑名單了。”


    王石井點點頭:“這也是我所擔心的。”


    邵雲安問:“你說君後讓我們‘安心’呆在秀水村,是不是說他會派人保護我們?”


    王石井道:“應該是。即使不派人,也不會讓恒遠侯府找我們的麻煩。我們現在是君後的人,以後這樣的麻煩不會少。”接著,他發誓般地說:“我會保護好媳婦兒的!”


    邵雲安笑了:“我知道。”吐口氣,“管他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我們提前做好準備就是,不怕。”


    “我會保護好媳婦兒的!”


    岑老、蔣康寧和康瑞知道這件事後,三人的態度都一致。安公公要認邵雲安和王石井做侄子,那就讓他認。安公公雖然是太監,卻是對君後和皇上格外的忠心,尤其是對君後,聽說君後曾救過安公公的命。有安公公這個靠山,至少邵雲安在京城就多了一份保護,這對邵雲安和王石井沒壞處。特別是邵雲安,他現在絕對已經是京城很多人關注的對象。


    蔣康寧在為邵雲安擔心之餘,又為哥哥高興,哥哥現在有了正式的官職,雖說隸屬於君後,又是“內宮”的書記,但怎麽說也是一個四品官。哥哥的生活更加有了保障,蔣康寧也是滿腔的豪情,要幹出一番大事業來。


    安逸在王宅住了一天,就帶著邵雲安交給他的方子先離開了。等邵雲安這邊的泡菜和醬料做好,蔣康寧會派人送到京城去。安公公那邊早點拿到方子,可以早點安排人手製作。山人部落和鮮鹿國的商人都表示他們需要大量的、以後要持續供應的泡菜和烤肉料。那五千兩銀子,邵雲安沒要,讓安逸又帶了回去。


    樹大招風,他現在絕對要死抱君後這條大腿,而且是要抱得緊緊的不撒手。君後那邊花錢的地方多著呢,五千兩多是不多,但也能做很多事。安公公要開火鍋店,還要弄麻將室,五千兩銀子起碼可以買不少的火鍋工具和找人做麻將桌,做麻將吧。


    第91章


    在宮宴上大大露臉的蔣康辰如果說給恒遠侯府的巴掌不過是順帶的,那他主要的那一巴掌則是狠狠扇在了安國公武天鵬的臉上。武天鵬的年紀和翁老差不多,對自己這個曾經的孫媳婦他或許接觸不多,但絕對是清楚前因後果的。


    被武家趕出家門的孫媳婦,現在不僅是君後麵前的紅人,還能為皇上和君後主持富宴,更不要說他手裏掌握的大燕國的新興生意了。回到安國公府的武天鵬當即就派人把三兒子武誠和兒媳婦武王氏叫了過來,劈頭蓋臉就是—頓臭罵。


    蔣康辰與武簡是和離,可在京城,誰人不知他其實是被安國公府趕出來的,要不是武簡發狠,以命要挾,蔣康辰才得以以和離之妻的身份離開國公府,而不是難看的被休。但即便是這樣,也掩蓋不了他生了一個傻兒子,被安國公府休掉的事實,


    才不過六年,蔣康辰的身份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快得讓安國公府的人招架不及。之前,蔣康辰為君後辦事,安國公府這邊還隻是觀望,而今天,蔣康辰是以內宮書記的身份出現在宮宴上,他有了正式四品官的身份,安國公府,至少安國公就不能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宮宴結束後蔣康辰就去了雲龍閣,現在那裏也是他和安公公辦公的地方。與兩國的商人談好了幾筆生意,又得了君後命令的蔣康辰在雲龍閣忙得是昏天黑地,連家都顧不上回。忙了有將近半個月,這天蔣康辰才從即將開業的火鍋店裏回到蔣宅,管家蔣莊立刻迎上前,臉色不大好看地說:“大少爺,安國公府來人,說是三房嫡少夫人請您過去喝茶。”


    蔣康辰先是有點恍惚,畢竟嚴重的睡眠不足。等他反應過來“三房嫡少夫人”是誰後,他馬上冷淡地說:“安國公府何時如此不懂禮數了?我一個男人被什麽‘少’夫人請去喝茶,是自找閑言碎語麽?你去告訴來人,我乃獨身男子,未免閑話,那‘三房少夫人’還是莫要再來請甚麽喝茶。再說了,莊叔您覺得我有那工夫去喝茶嗎?”


    蔣莊馬上搖頭,他家大少從秀水村回來後,這都快—個月了才回家,哪還有什麽閑情逸致去喝茶。連見見來人都不打算,蔣康辰快步回了自己的屋,一會兒他還得進宮,晚上還有應酬。


    蔣康辰雖曾是男妻,但他如今單身,又是和離分開,再加上永明帝上台後不斷地提高男妻的地位,像蔣康辰這樣的人在外不存在什麽“拋頭露麵”的不便,別人待他也隻會以普通男子相待。即便是像邵雲安那樣成了親有夫君的,也不會有什麽身份不便的顧慮,隻要在與男人或女人相處時注意些尺度和分寸即可。


    蔣康辰回屋換了身衣裳又打包了幾身幹淨的衣裳就帶看小廝走了。安國公府派來的人得到蔣莊有禮但疏離的回複後,麵色不愉地離開。


    此時的安國公府,三老爺武義的正妻武王氏與兒媳婦,嫡子武簡的第二任正妻武柳氏在三房的堂屋心浮氣躁地等待著。—位嬤嬤掀開簾子從外頭進來,喊道:“毛子回來了!”


    武王氏與武柳氏的身體馬上一震,緊接著,—位小廝模樣打扮的年輕後生快步走了進來,單膝跪下行禮,道:“回夫人、少夫人,小的回來了。“


    武王氏第一個出聲:“人可見著了?”


    “小的去時,康辰少爺並未在府上。小的等了有一個多時辰,康辰少爺回來了,但小的並未見到康辰少爺。”


    武王氏一聽急了:“你沒有說你是國公府的嗎?“


    “小的說了。”那人抬頭,為難地看了眼臉色不大好的少奶奶,低下頭:“康辰少爺的管家說……”


    武王氏:“說什麽!”


    “說……“小廝的聲音低了幾度,頭也壓低了些,“說,他是,獨身男子。少夫人,請他喝茶,會惹閑言碎語。以後,以後少夫人,莫在找他,喝甚麽茶。”


    武柳氏的神色—愣,當即就氣得掐緊了手裏的絹帕,武王氏的臉色也十分的難看,不耐煩地擺擺手:“你下去吧。”


    “是。“小廝退下。


    武王氏看了眼武柳氏,眼裏滿是不悅,道:“我就說要你親自去請!那蔣康辰現在是什麽身份!你派—個小廝過去,他能給你臉子麽!“


    武柳氏的眼眶泛紅,委屈地說:“婆母,不是媳婦不願意去,媳婦是怕,媳婦去了,他,更不願意來了。”頓了頓,她說:“要不,還是婆母您去吧。您怎麽說也曾是他的婆母,這個麵子,他不敢不給你。”


    武王氏的呼吸一噎,她難道不心虛麽。她可沒有健忘症,當初她是怎麽對待蔣康辰的,她記得清清楚楚。之所以讓兒媳婦出麵,一個是端著自己是長輩的身份,另—個又何嚐不是心虛的表現。武王氏和夫君被公公罵了個狗血淋頭。公公已經下令了,不管他們用什麽法子都得讓蔣康辰重新回到安國公府,哪怕把武簡現在的正妻降為妾室,隻要蔣康辰願意回來。


    原本,蔣康辰的事情上,翁老就對安國公府很不滿。現在,蔣康辰自己又有了實力,蔣康寧也入了皇上的眼,翁老的勢力又隱隱有抬頭的跡象,因帝位之爭而與新皇有了嫌隙不得不夾起尾巴做人的安國公心知要想擺脫目前的困境,必須得讓蔣康辰回來。


    作為對蔣康辰最直接的加害人,武王氏難逃幹係,而成親後總是找蔣康辰麻煩的武柳氏也躲不開。原本,武王氏還想看隻要讓兒子出麵,蔣康辰怎麽也會回心轉意,哪知,兒子武簡壓根不理她。自從蔣康辰離開安國公府後,武簡就經常夜不歸宿,即便是回到家,也是閉門不出,甚至不再給自己的母親請安,也更是從未在武柳氏的房中過過夜。


    而武王氏逼武簡抬進來的兩房妾室,後來武簡也找了借口直接轟了出去。沒有了蔣康辰的武簡似乎什麽都不在乎了。不在乎自己還會不會有後代,不在乎自己的宮職會不會再往上提,不在乎自己在安國公府的地位會不會被庶兄弟打壓,甚至不在乎母親再拿孝道的帽子壓他,整日裏醉生夢死,無憨無求。


    武王氏找了兒子半個月,兒子要麽就是不見他,要麽就是壓根不理會她的苦口婆心和哀求,武王氏不得不把主意打到了武柳氏的身上,讓武柳氏出麵找蔣康辰。哪知,蔣康辰竟然說出那樣的話,難道真叫她這個當婆婆的親自去請兒媳婦回來?哪有這樣的事!若她真這麽做了,往後她在安國公府還有什麽臉麵可言?嫂子、弟妹的還不笑話死她!


    武王氏糾結了半天,最後還是對武柳氏說:“你再親自跑—趟。你是武簡的正妻,隻要他心裏還有武簡,就不會落你的麵子。”


    武柳氏問:“那他心裏若已經沒了武簡呢?”問這句的時候,武柳氏的眼裏是深深的、壓抑的怨恨。


    武王氏看到了武柳氏的怨恨,馬上厲聲斥道:“他沒了武簡也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現在是武家的媳婦!就要為武家分憂!難道還要我這個做婆婆的親自出麵不成?!”


    武柳氏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武王氏恨恨地說:“你與簡兒成親多年,都抓不住他的心。孩子也生不出一個,咱們三房已是別人的笑話!你若以後還想在府裏待得安心,就好好辦這件事!”


    武柳低頭哭了起來,心裏則是更恨透了蔣康辰。叫她如何對自己的婆婆說,與丈夫成親六年,她還是完璧!丈夫根本不進她的房,難不成叫她每天給丈夫下藥麽!她若說出這件事,她不僅在武家更沒有地位,還會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所以哪怕她恨得牙癢,她也不能告訴任何人,她現在還是個黃花大閨女!


    不管武柳氏怎麽恨,她還是不能違背婆婆的命令,她的丈夫不愛她,她也沒有孩子,如果又失去了婆婆的支持,哪怕她是兵部侍郎的女兒,她在武家的處境也隻會更艱難。武家不得聖寵,與武家聯姻的柳家又能好到哪裏去。而且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一個得不到丈夫的歡心,甚至出嫁多年還是完璧的女人隻會帶給娘家恥辱。


    第二日,武柳氏親自去蔣宅見蔣康辰。蔣康辰並不在府中,武柳氏不情不願地讓下人問蔣康辰在何處,何時回府,得到的回複是蔣康辰出京了。蔣莊很不客氣地告訴武柳氏,以後請不要來打擾他家大少爺。他家大少爺已經與安國公府再無幹係,當初安國公府差點逼死他家大少爺,現在又來請大少爺過去喝茶,這樣做有意思麽。蔣莊讓武柳氏回去告訴安國公府的人,他家太少爺自離開安國公府的那日,與安國公府就已是橋歸僑,路歸路,絕對不會再踏進安國公府的大門。


    武柳氏碰了一鼻子灰,臉色難看地回府了。很快,這件事就傳遍了京城。沒有一個人不笑話安國公府。安國公府現在為什麽會去找蔣康辰,根本不需要解釋嘛。安國公府已經墮落到厚著臉皮去請被他們趕出門的媳婦回家,真真是惹人笑話。


    這件事傳到君後的耳朵裏,他淡淡地笑了笑。卓金在他身邊低聲說:“千歲,剛得到消息,那武簡,今日也出京了。”


    君後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說:“他二人本是相愛,隻是硬生生被拆散開,私下見麵,也無甚不妥。”


    卓金有些擔憂地說:“奴才就怕蔣康辰最後還是為了武簡回到安國公府。”


    君後毫不擔憂地說:“翁老提醒過他,隻要他不傻,他就不會回去。本君的身邊,不留安國公府的人。本君讓他做內宮書記,就是要看看他要如何抉擇。”不再提這件事,君後轉而問:“安澤要的人,你可選好了?”


    “奴才選好了,是結了對食的,都是在宮裏做了多年的老人,懂得規矩,他二人都願意。”


    君後點點頭,說:“不必給本君見了。他們去了秀水村,就是王宅的奴婢,日後奠要本君聽到他二人奴大欺主的事。他二人的身契,你去交給安澤,他知道該如何做。”


    “是。”


    ===============================================================================京郊的白岩寺,早開的梅花給清淨的寺廟帶來了一股別樣的生機與活力。—位披頭散發的男子穿著居士袍在梅林裏清掃。早春的氣溫很低,他穿得卻很單薄。臉頰和雙手都凍紅了,他卻似乎全然不覺。


    聽命出京辦事的蔣康辰獨自—人悄悄地上了白岩山,進了白嚴寺。這座寺廟很小,小到隻有三四名僧人在這裏,香火更是不足,與十裏之外香火鼎盛的雨林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可是,這冷清的白嚴寺卻承載了蔣康辰最美好的—段記憶。走進白嚴寺內,蔣康辰腳步不停地往寺後的梅花林走去。遠遠的,他就看到了那位背對著他清掃的男子,那—瞬間,他的眼眶就濕潤了。他停下了腳步,就那樣靜靜地看著那位男子,眼淚難以抑製地滴滴落下。長發男子似有所感,起身,轉身。當他看到遠處的蔣康辰時,他手中的掃把落地,緊接著,他就大步朝蔣康辰走去,沒走幾,步,走,變成了跑。


    他蒼白削瘦的臉上有了急切,他的嘴巴張開,似乎想喊什麽,可最終,卻隻是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很快,他就來到了蔣康辰的麵前,雙眼近乎貪婪地凝視對方。他緩緩抬起手,想要給蔣康辰擦淚,卻又不敢。手指進進退退,自己的雙眼卻也是通紅了。


    蔣康辰低下了頭,那人放下了手。腳下的泥土被水滴漫濕,—聲無奈的、心疼的歎息過後,蔣康辰帶著冰涼的身體被比他還要冰涼數倍的身體大力地、緊緊地擁抱住了。


    “辰寶……”


    嘶啞、幹裂、充滿著愧疚、自責與痛苦的低喊在蔣康辰的耳邊炸開。他抬起雙臂,也同樣用力地、緊緊地抱住了對方。


    “武簡……”


    耳邊的呼哧聲近乎於撕裂般的痛楚,蔣康辰緊閉上雙眼,眼淚弄濕了對方的衣服。那人輕輕撫摸他的後背,手指顫抖。


    “你,瘦了。瘦了,很多。”


    蔣康辰隻是搖頭,說不出話來。有將近一年沒有見這人了,再次相見,這人怎變成了這副模樣!


    那人的嘴角微微揚起,帶著滿足:“我以為,你不會,見我了。”


    蔣康辰的鼻子發堵,努力開口:“我有,事情,要忙……要,忙完了,才能,來,見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的辰寶現在很厲害,很厲害。”武簡收緊雙臂,說出的話卻令蔣康辰幾乎站不穩,“辰寶,以後,我就不來見你了。”


    蔣康辰從武簡的懷裏掙紮出來,抬頭看著他,臉色煞白。武簡摸上蔣康辰的臉,擦拭他的眼淚,眼裏是能見到他的幸福。武簡笑著說:“國公府想要你回去,如果被他們發現我與你私下仍會見麵,你就再也別想逃開了。他們會抓住—切機會逼你回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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