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師弟來了,翁老立刻讓下人把師弟帶到正廳去,又讓人去請夫人與他一同迎客。來到正廳,翁老驚喜極了:“月白,弟妹,你們何時來京的?怎麽沒有提前告知師兄,我好派人去接你們。”


    “師兄,嫂子。”岑夫人行禮喊了聲,隨翁老一同進來的翁夫人走到岑夫人麵前,高興地扶住她:“你們呀可是來了。寫信催了你們多少次,你們就是不肯來。這次來京城,可要多住些日子。”


    岑夫人隻笑不語,岑老道:“我的兒子女兒皆在京城,哪裏還有讓師兄去接的道理。我之前也定不下具體的日子,定下來了也因忙著他事忘了給師兄寫信,這是師弟的不是。所以師弟今日帶了賠罪之禮還望師兄與嫂子不怪。”


    “哈哈哈。”翁老笑道,“是你給我的賠罪之禮,還是某位晚輩托你送來的‘孝敬’呀?”


    岑老也笑了,不避諱的說:“那師兄就當師弟我是借花獻佛吧。”


    “哈哈哈。”


    翁老可不是第一次收到來自遙遠的秀水村的禮物了。最近的一次,安逸回京的時候,邵雲安就給翁老帶了不少禮物,這次岑老來京,邵雲安又給翁老帶了一些,有固元膏,新鮮的蔬菜,新穎的點心、糕餅。而最令翁老大喜的是岑老給他帶了一點茶葉和一小壺羊奶子酒,這都是他“省”下來的那一份中勻出來的。翁老的茶葉和酒早就“招待”完了,眼下正饞著呢。


    翁夫人的手拿包也同樣是不可少的,還有一隻紫羅蘭翡翠石手鐲。別的不說,這翡翠石頭手鐲就太貴重了。以翁老的身份,他又如何不知這翡翠石頭的稀有。翁老直說不能要,翁夫人喜歡是喜歡,但夫君這麽說來,她也不好收下。


    岑老道:“嫂子收下無妨,石井這次解了一塊原石,雖說不大,但做幾樣首飾還是綽綽有餘。這一來是孝敬長輩,二來也是讓咱們給這提前做個宣傳。”


    翁夫人:“宣傳?”


    翁老到:“石井和安哥兒好像跟安大人又在搗鼓什麽新路子。安哥兒說著翡翠石首飾一定要戴上,讓京城的貴婦小姐們都能看到,日後他有大用。”


    翁老馬上聽出其中的意思了。京城的動向他最清楚。他知道君後正在秘密籌備一個什麽拍賣行,還知道君後最近又開始琢磨開首飾店了。這邵雲安又叫得了翡翠石的女眷們把首飾戴上,他點點頭:“既然是有用意的,那夫人就收下吧。他日多接幾位命婦的拜帖。”


    翁夫人寶貝的摩挲著鐲子,喜笑開顏:“安哥兒和石井這兩個孩子我雖沒見過,可一定是懂事又孝順的好孩子,每回有人從他們那兒回來,都要給我們帶些禮物。月白、霜吟,你們呀真有福氣,得了這麽兩個好孩子。”


    岑老摸著胡子笑,岑夫人也是笑得幸福,翁老看得有點悶得慌,對岑老說:“你可真是好命啊。”


    那話中的酸氣惹得岑老更是大笑出聲,就是翁夫人都笑了。


    翁老看了夫人一眼,翁夫人止住笑,對岑夫人說:“霜吟,他們師兄弟有三年沒見了,讓他們說話去,你陪我看看雲安和石井送了些什麽新鮮菜,我叫廚房中午做些好吃的。”


    “好。”


    兩位夫人很有眼力的把地方留給肯定有正事要談的夫君。翁夫人叫人來把岑老帶來的東西全部搬走,兩位夫人隨後也走了。


    沒有外人了,岑老卻抱起他剛剛一直放在手邊的竹箱站起來說:“師兄,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翁老起身:“去我的書房吧,我喊人來幫你拿。”


    “不必了,我拿得動。”


    翁老見岑老堅持,也不勉強,對箱子裏的東西好奇了起來。


    兩人來到翁老的書房,岑老把竹箱放在翁老的書桌上,打開。裏麵有一個被綢布裹起來的長盒子。岑老拿出來放到一旁,然後說:“師兄,你看看這裏是什麽。”


    翁老走近一看,眼睛頓時就瞪大了。箱子裏放著的是書,而最上麵的一本書的封麵上赫然寫著《孟子》二字。職業習慣讓翁老立刻意識到了某件重大的事情,他伸手拿起了那本書。


    岑夫人和翁夫人在翁夫人與翁老居住的小院偏廳裏說話。翁夫人泡了岑老帶來的金絲皇菊,桌上還擺著邵雲安親手製作的各式點心,好不愜意。翁夫人說:“都說好人有好報,你們是遇到好報了。”


    岑夫人笑著說:“雲安和石井這兩個孩子確實是出人意料,特別是雲安,他那腦袋都不知是怎麽長的,那麽多鬼點子。說起來我和月白還要感謝康寧呢。咱們呀都是沾了康寧的光。雲安和石井是先認了康寧做大哥,這才與我家月白熟稔起來,也才能做我們的兒子。”


    翁夫人欣慰的說:“現在康寧算是入了皇上的眼了,康辰又成了內官書記,得君後賞識,老天總算有眼呐。”接著,她滿是嘲笑的說:“安國公府那邊現在怕是悔得都想跳護城河啦,那武王氏和武柳氏去找康辰回來,結果連康辰的麵都見不到,現在整個京城都在笑話安國公府。要我說,這就叫活該!”


    岑夫人用絹帕捂嘴笑,然後說:“以後呐還有叫他們更後悔的。熙哥兒呀快好啦。”


    翁夫人愣了下,大叫:“熙哥兒好了?!”


    岑夫人道:“還沒有完全好,但已經明顯開始好轉了。我們走的那天,臨出發時安哥兒告訴月白說熙哥兒會自己穿衣服穿鞋了,對身邊的事情也開始會反應了。有一次妮子,也就是雲安和石井的女兒哭,熙哥兒還會哄人了呢。”


    翁夫人大喜,雙手合十對著老天就直喊:“菩薩保佑,真是菩薩保佑。”放下手,“康辰出京了,等他回來知道了,怕是要高興瘋了。”


    “可不是麽。說不定我們這次回去後熙哥兒恢複得更多呢。熙哥兒可不是什麽傻子,他呀聰明著呢。不管是玩什麽,咱們誰都玩不過他。”


    翁夫人高興壞了,想到康辰那個可憐的孩子就要真正的苦盡甘來了,她都不禁眼角犯濕。


    “夫人。”


    翁夫人馬上控製了下情緒:“進來。”


    翁夫人的貼身嬤嬤走了進來:“夫人,老爺派人傳話,老爺午飯在書房與岑老爺一同用飯,叫兩位夫人莫要等他們。”


    “知道了。那中午我二人也在房裏用飯。”


    “是。”


    嬤嬤出去了,翁夫人說:“他們兩師兄弟怕是有說不完的話了,不管他們。”


    岑夫人點點頭。


    傍晚時分,岑夫人獨自回到兒子的府中,卻是岑老要留在翁府住上幾日。岑夫人回來是收拾些衣服什麽的,她也要陪岑老住幾日。


    永明帝正在君後的景幽宮中和君後一起吃飯。君後代齊攸的臉色很是蒼白,永明帝臉上的輕鬆了解他的人都可以看出他是有些勉強的。君後這幾日身子不大好,很久沒有過的腹痛又開始了,更是連飯都吃得少了許多。永明帝差點一紙聖旨命邵雲安進京為君後做飯,被君後勸阻了下來。


    安公公原本想回宮伺候,君後叫他安心做事。那些生意關係著大燕國的經濟宏圖計劃,耽誤不得。他的身子多年都是如此,他已習慣了。


    伺候的卓公公收到一位小太監的眼色,他腳步無聲地走過去,低聲問:“何事?”


    “帝師求見,同來的還有永修縣縣學院長岑月白。”


    卓公公一聽,馬上回身走到永明帝跟前,說:“皇上,老帝師求見,永修縣縣學院長岑月白也來了。”


    如果說永明帝以前對岑老的印象不夠深刻,那麽現在絕對深刻得很。他馬上說:“帶帝師和岑月白到禦書房去。”


    “是。”


    永明帝伸手握住君後冰涼的手:“朕去禦書房,你要不要去躺一下?”


    代齊攸努力打起精神說:“皇上莫擔心臣,老帝師與岑月白前來定是有要事。”


    永明帝用力握了下君後的手,站起來。


    “皇上起駕——”


    永明帝表情沉重的走了,代齊攸慢慢收起臉上努力做出的笑容,一手按住今日一直在痛的腹部。不能放棄,不能就這樣放棄,他與他還有許多許多的日子要走下去。


    皇上一進禦書房,岑老立刻下跪:“草民岑月白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快免禮,來人,賜座。”


    原本興奮了一天的翁老冷靜了下來,出聲問:“皇上,可是出何事了?”


    永明帝難掩怒容地走到龍椅前坐下,也不避諱的說:“君後這幾日腹痛,太醫院那幫庸醫還是什麽餘毒未清!餘毒未清能總是腹痛?!朕真想砍了他們的腦袋!”


    翁老和岑老臉上皆是一驚,翁老道:“不若,貼皇榜吧,邀天下名醫為千歲診治。”


    永明帝沉重的說:“朕是怕,皇榜一貼,有人會趁此作亂。”


    翁老和岑老馬上想到了。是啊。君後是多少世家的眼中釘肉中刺。隻要有君後在,皇上的眼裏就不會有其他人,也不會選秀納妃,他們就沒有機會送自家的女兒進宮,生下皇子。


    岑老問:“皇上,難道,那個固元膏沒用嗎?”


    永明帝很難過的說:“朕以為有用,現在看來,卻是無用。朕自服用固元膏後,初時無甚特別之處,可這幾個月服用下來,確實感覺到精神氣足了許多。可對君後……”永明帝的難過讓翁老心中的激動與喜悅也消失了大半。


    深吸了口氣,永明帝問:“帝師這麽晚進宮定是有要事吧?”


    翁老整理了一下心情,躬身道:“皇上,老臣之所以此時進宮,確實是有要事要稟報皇上。”


    翁老抬身看了下左右,永明帝示意,在禦書房內伺候永明帝的貼身太監退了出去。翁老親自抱起放在一旁的竹箱走上前,放在永明帝的禦案上。


    “皇上請看。”


    永明帝狐疑的看了眼翁老,打開竹箱。箱子裏裝的是書,永明帝抬頭:“書?”


    “皇上請細看。”


    永明帝拿出一本書,更疑惑不解了:“《論語》?”


    永明帝沒有翁老那麽博學,還以為是什麽他沒看過的書。翁老做了一個讓皇上繼續看的手勢,永明帝拿起書翻開第一頁。


    “子曰:‘學而……’”永明帝抬眼,正色了幾分。他又看回書上,仔細看了第一頁的內容後,他再次抬眼:“帝師,這是何書?居然還有朕不識得的字。”


    翁老:“皇上再看看其他的。”


    永明帝放下《論語》,拿起下麵那一本。


    “詩……經?”


    仍是翻看了一頁,永明帝放下《詩經》,拿起《中庸》。而當他拿起一本唐代名家詩選後,他意識到了什麽,看向翁老和岑老的眼神充滿了震驚。


    “陛下……”翁老雙膝跪下,行叩頭大禮,“奇人降世,佑我大燕;盛世將至,天命陛下。”翁老抬起頭,兩眼滿是激動的熱淚,“這些書,即便是老夫都未曾得見一本。其中隨意一本,都將在我大燕掀起驚濤駭浪。自永明四年十月,奇人為陛下奉上新茶與新酒,為陛下勾畫大燕經濟昌盛之道;今,奇人又為陛下奉上千古絕書,開我大燕學子之明智。陛下洪福齊天,得奇人相助,老臣,即便是就此死去,也死而,無憾呐……”


    “陛下……”岑老也跪下,把這些書的來曆告訴皇上,就是邵雲安對他解釋的來曆。永明帝是心頭巨震。


    “陛下真龍之身,天命歸之,我大燕必興!”翁老的激動是溢於言表。永明帝心中的難過也被衝散了許多。他雙手放在箱子上,漸漸握拳。


    “朕,必重興大燕!”


    “陛下……”


    第113章


    永明帝回到景幽宮已是兩個時辰之後了。君後代齊攸已經歇下。永明帝在床邊看了一陣君後睡得並不安穩的臉,心中的豪情再次變成了深深的擔憂。給君後掖了掖被角,永明帝把一件東西放在他的枕邊,輕聲離去。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君後就醒了。腹部疼痛,他很難入眠,每晚必須點上助眠的熏香才能睡上兩三個時辰。他一醒,伺候他的卓公公就馬上拉開床帳,拿來一杯水,把他扶起來伺候他喝下。


    身邊是空空的,君後問:“皇上呢?今日上朝?”


    卓公公扶著君後躺下,回道:“皇上昨夜回來看千歲已經睡下了,就回寢宮歇息去了,不想吵醒千歲。皇上還送了一件禮物給千歲。”


    順著卓公公的手,君後看向枕旁,卓公公雙手拿起來遞過去。君後接過,手指摩挲了幾下,抬眼:“可是翡翠石?”


    卓公公笑道:“還是千歲眼厲。皇上走的時候奴才看到皇上的腰上也掛了一個,跟千歲您的是一對。”


    君後笑了,交給卓公公:“以後本君就戴這塊玉佩。”


    “是。”


    通常,每月的初一、十五和最後一天會上朝,每六天有一天的休沐。如果有重大的事情需要商議,皇帝的內官會提前一天通知大臣們上朝,其餘的時候皇上在東臨殿處理政務,接受進宮麵聖的大臣。批改奏折或者宣大臣進宮,皇上會在禦書房,天冷了會在暖閣。大臣們不上朝的日子要麽進宮向皇上匯報工作,上奏事情;要麽就是在自己所在的衙門坐堂。


    代齊攸腹痛,永明帝也沒什麽心思辦公。去內閣轉了一圈他就去景幽宮了。代齊攸剛起來準備吃早飯,他剛才醒是醒了,因為身體實在是不舒服,他一直躺著休息。代齊攸的麵色很蒼白,一看到他,永明帝的心情就沉重了不少。


    “皇上。”


    “別起來。”


    永明帝快步走到君後麵前按住他,不讓他起身,然後在他身邊坐下。代齊攸微微笑道:“臣這裏有南瓜小米粥,皇上要不要喝一碗?”


    “好。”


    代齊攸看了眼永明帝掛在腰上和他明顯是一對的玉佩,伸手執起。玉佩墜子上共有大小不同的玉佩,玉上透明的地方如水一般,綠色的地方就有如飄在水中的綠葉。如果邵雲安在,會解釋這是冰糯種飄花綠玉佩,不過他說了這是王石井弄來的,怎麽能表現得自己對玉這麽有研究呢。所以,一律都是翡翠玉,別人要如何鑒定就不是他操心的事了。


    永明帝執起君後的玉牌掛飾說:“這是岑月白帶來的,你我的是一對。”說著,他從君後的手中拿起自己的那條掛墜,和君後的那條拚接起來,上下兩塊玉佩的一側正好可以完整的契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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