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後其實一點胃口都沒有,自從腹痛越來越難熬後,他每日也就勉強能吃兩口固元膏,其他的什麽都吃不下。但他不想永明帝擔心,既然是特別給他熬製的,他道:“那就給本君泡些水喝吧。”


    “是,奴才這就去。”


    拿了靠枕給君後靠好,讓小太監給君後擦臉擦手,卓公公去外間給君後衝泡蜂蜜柚子茶。等到卓公公端著柚子茶進來,就看到君後閉著眼睛一臉的痛苦,一手還放在腹部。卓公公咽下心中的傷感,強露出一個笑容:“千歲。”


    君後緩緩的睜開眼睛,竟是那樣的沒有力氣。多日未曾進食,他很虛弱。卓公公把茶碗交給一位小太監,然後扶著君後靠在他身上,從小太監手裏接過茶碗,喂君後喝。


    酸甜的柚子茶水入喉,君後隻覺得味道不錯,待水入腹,君後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腹痛竟然似乎緩和些了。


    “千歲,味道可還好?”


    君後嚼了幾下柚子皮和柚子肉,咽下後說:“味道真不錯,竟半點沒有原來的酸苦了。可以再甜一些。”


    見君後竟然還想再喝,卓公公高興壞了,馬上放開君後再去衝泡。這柚子茶酸酸甜甜的本就開胃,君後連喝了三碗竟然有些餓了。卓金一邊忙著讓人準備膳食,一邊讓人快去稟報皇上,一邊他自己偷偷抹眼淚,雙手合十喃喃說:“天老爺,您要保佑千歲平平安安。若這柚子茶能讓君後不再腹痛,老奴下輩子給那邵雲安做牛做馬報答,這輩子那邵雲安一家就是老奴的家人,老奴定不讓人欺負了他們去。天老爺,您一定要保佑千歲,保佑這柚子茶能管用!”


    “卓公公,千歲想再喝一碗,說是喝了肚子就沒那麽痛了。”


    “好好好!我去泡。膳食來了沒有?”


    “馬上就到。”


    “催他們快一點!”


    禦花園,已經溜達了半天的永明帝仍是怒容難消,翁老陪他安靜走了一會兒,開口:“皇上,龍體為重。這一回,老臣定竭盡全力助陛下鏟滅恒遠侯府。”


    永明帝停下,看著幹枯的,還未恢複生機的荷花池。翁老道:“魏弘正之言,陛下哪怕誅恒遠侯九族也不為過。隻是老臣望陛下龍體為重,莫要強壓怒火,傷了身子。燕國的江山離不開陛下,君後千歲,也離不開陛下呀。”


    永明帝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半晌後,他開口,聲音帶著壓抑後的沙啞:“若這些話,他們是對朕說,朕還能留他們個全屍。可他們竟然如此說朕的君後,朕,不能輕饒!”


    翁老:“魏弘正所言怕是不少人心裏所想呐,特別是那些無法把女兒塞進宮的世家大族。千歲於他們而言就是絆腳石。他們如此輕視千歲,一是千歲的身子一直違和,二也因為千歲一直未有所出。前一,千歲還是需慢慢調理;這第二,皇上不若從民間選一女子,生下孩子後交給千歲撫養,當做嫡子。”


    永明帝緊抿著嘴。


    翁老問:“可是千歲不願意?”


    永明帝:“他怎會不願意。他不止一次勸朕選秀。是朕不願意。齊攸為了朕損了身子,沒了孩子,朕不能負他!”


    翁老歎了口氣,不勸了。兩位君臣之間有時一陣沉默,翁老張口。


    “皇上!”


    永明帝和翁老轉身,看到是景幽宮的太監,永明帝的表情頓時一變。太監跑到永明帝跟前跪下磕頭,說:“皇上,千歲醒了,喝了蜂蜜柚子茶後竟有了胃口,卓公公命奴才速來稟報皇上。”


    “君後有胃口了?”永明帝是大喜,“馬上去景幽宮!”


    翁老也是大驚,沒有避嫌,他跟著永明帝一起火速前往景幽宮。


    與此同時,被五百禁衛軍包圍的恒遠侯府內卻是亂成了一鍋粥。魏弘正被代江從永修縣押回來直接去了皇宮,得到消息的恒遠侯魏春林就深感大事不妙。他急召長子魏弘儒和其他幾個兒子回府,又命人速速去找遲遲不見蹤影的魏弘文。還不等他查清楚魏弘正究竟做了什麽,宮裏就傳出消息,皇上在東臨殿龍顏震怒,割了魏弘正的舌頭,直接下令把魏弘正和同被抓的侯府府兵們全部淩遲處死。魏春林當時就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可事情卻遠遠不給他喘息和準備的機會。他剛派出家丁去刑場,蕭百川就帶著禁衛軍包圍了整個恒遠侯府,命傳皇帝的旨意,恒遠侯府隻許進不許出,違令者格殺勿論。


    這一回,魏春林是真正的暈過去了。他怎麽也不會想到皇上會突然對恒遠侯府發難,他甚至不知道出了什麽事!魏弘儒親自去詢問蕭百川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魏弘儒在朝中的風評一向不錯,為人又謙虛低調,當得起一個“儒”字。蕭百川也不瞞他,隻說魏弘正似乎是說了什麽有辱聖聽的話,皇上震怒。至於究竟是什麽話,他也不知道,當時在場的隻有帝師。不過他有提醒魏弘儒,魏弘正在永修縣綁了人,還把人打傷了。


    魏弘儒回來後如實告訴被一家上下好不容易弄醒的父親。一聽是魏弘正惹出了亂子,魏春林當場就怒罵起來。魏春林再傻也明白這次的事情嚴重了。這裏是恒遠侯府,不是普通的朝臣府邸,皇上突然下這樣的旨意,一定是動了真怒了。


    恒遠侯府的人都不許出去,魏春林六神無主地抓住長子魏弘儒的手就急說:“弘儒,你要想辦法,你要想辦法救恒遠侯府啊!”


    “弘儒,你快幫你父親想想法子,這,這如何是好啊!弘正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早知他會惹下如此大的禍事,當初他生下來就應該掐死了事!”魏春林的母親魏老太太急得哭,然後指著媳婦就罵,“都是你這個不省事的!整日裏揣度老爺重庶子輕嫡子,把好好的一個家攪和得嫡庶不分!要不是你給弘正撐腰,他敢有這麽大的膽子?!”


    魏夫人哭:“娘,這怎麽是媳婦的事啦。媳婦是跟弘正多說過幾句話,可沒叫他去永修縣綁人呐。”


    “你還狡辯!來人,把夫人送回屋。這事要能過去,你就回你娘家;若過不去,你就和我們侯府上下一道死吧。”


    “娘!”


    立刻有丫鬟婆子上來把魏夫人架走了,魏夫人的獨子嚇得直哭,老太太現在看他也不順眼,讓人把他也帶下去了。


    魏春林現在哪裏還顧得上嬌妻,他的希望全部都放在了此時都仍很冷靜的魏弘儒身上。平日裏,魏春林對自己的這兩個嫡長子那叫一個忽視,要不是魏弘文做生意是真有能耐,他早就把生意大權交給別的兒子了。可現在,他卻突然發現,這侯府要是真有什麽事,他能指望的也隻有自己的這兩個嫡長子了。


    魏弘儒道:“此事是魏弘正惹下的,眼下當務之急是要先弄清楚他到底做了什麽,說了什麽惹得皇上如此震怒。魏弘正去永修縣一事父親是不知的吧?”


    魏春林馬上搖頭:“為父不知。若為父知道,定會攔他!”說到此,他又怒,“他倒死了幹淨!卻給咱們惹下如此大的禍事!”


    魏弘儒聽到這話卻是十分的寒心。先前父親如此疼愛魏弘正,可魏弘正惹下禍事,父親卻對他的死如此冷淡。不管魏弘正做了什麽,那怎麽都是自己的骨肉,何況魏弘正死得還如此的淒慘。


    魏弘儒麵上不顯,說:“皇上下令,侯府上下不得外出,現在也無法派人出去查探消息。皇上隻下令圍住侯府,卻沒有命人進府抄家,此事該是還有轉圜的餘地,等皇上的怒氣消了,定會提問我侯府上下,我等隻要如實稟報便是。”


    魏老夫人在一旁說:“弘儒說得有理,我們確實不知弘正去了永修縣。不過弘正身邊的人需嚴加審問。弘正私自去永修縣,他們竟然瞞而不報,該殺!”


    魏春林一聽,立刻找到了發泄的出口,他馬上精神十足地坐起來,大喊:“來人!”


    第127章


    大將軍府,得到宮裏賞賜的蜂蜜柚子茶的代老將軍正在與夫人、正君、兒媳、女兒、孫媳、重孫子、外重孫一家上下一同品嚐呢,就接到恒遠侯府出事的消息。回來傳信的是出任刑部侍郎的四子代明戈。


    代老將軍驚訝:“皇上命人包圍了恒遠侯府?”


    代明戈:“是。皇上命蕭統領親自帶著禁衛軍去的。代江傳來的消息是魏弘正去永修縣綁了邵雲安,還打傷了他,逼他交出新茶和新酒的方子,好在代江和康寧,還有邵雲安的夫君王石井趕到得及時,救下了邵雲安,也抓住了魏弘正。不過代江派人傳話給我,皇上之所以如此的震怒似乎不全是因為此,而是魏弘正說了些有辱聖聽的話。至於說了什麽,代江也不知道。那邵雲安叮囑他千萬不要問,要皇上親自審,當時東臨殿隻有翁老和郭公公在場。代江說皇上氣得不輕,都喊了太醫,皇上當場就下令割了魏弘正一幹人的舌頭,想必話是極其難聽。”


    其他人一聽,急忙問:“皇上可有大礙?”


    代明戈搖頭:“隻是氣壞了。”


    代老將軍抓過手邊的手杖,站起來:“我進宮一趟。”


    代明戈立刻上前扶住父親:“父親,此事將軍府可管?”


    代老將軍道:“為父先進宮問問究竟是何事會惹得皇上龍顏如此大怒。”


    成親後和夫君都住在將軍府的代瑩茹惋惜地說:“魏春林是老混蛋,隻可憐了魏弘儒和魏弘文,那兩兄弟還是不錯的。”


    她這話一落,代老夫人立刻說:“你這閨女,女兒都可以嫁人了,說話還這般不知分寸。”


    代老將軍的正君,白蘇岩,也是代老夫人的親弟弟寵溺的說:“瑩茹是女兒家的豪氣,哪裏是不知分寸,這話也沒有說錯呐。再說,我們家佟歆才十三,離嫁人還早著呐。”


    代瑩茹馬上笑說:“還是小爹最疼我。”


    老夫人瞪了自己的親弟弟一眼:“你就慣著他們吧。”


    白正君隻是嗬嗬笑。


    代瑩茹的夫君是孤兒,又常年在外打仗,將軍府上下都不放心她出去單過,成親後仍是讓他們住在府中,代瑩茹和夫君衛燁也沒想過搬出去住。大將軍府的男丁幾乎都在邊關,隻有四子代明戈和尚且年幼的孩子們留在府中。長子、次子、兩個長孫都在邊關。


    等兩位“夫人”說完話,代老將軍才說:“蘇岩,你與我一同進宮,你去看看君後。”


    “好。”


    白蘇岩有著“一品授將正君”的封號,白夫人白淑婷的封號是“一品授將長夫人”。代老將軍娶了一雙姐弟為妻,再無其他妾室,曾經也是傳為一段佳話奇談的。


    正這時,管家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老太爺!小老太爺!老夫人!大事不好了!千歲腹痛!見了紅!老帝師讓家裏趕緊派人進宮!”


    “什麽?!”


    老夫人的身子晃了晃,代瑩茹一個箭步上去扶住母親。


    老將軍立刻說:“正君、明戈隨我進宮,其他人在府裏等消息!馬上備車!”


    “是!”


    還管什麽恒遠侯府的事情,代老將軍以自己最快的速度上了馬車,代明戈生怕他摔了,一邊扶著自己的父親,一邊扶著小爹,三人速度趕往皇宮。


    景幽宮的事情很快就傳出皇宮,傳向京城的各個世家。而此時的景幽宮內,永明帝都快瘋了。君後有了胃口,永明帝原本還稍稍鬆了口氣,可來到景幽宮,陪君後還沒吃上兩口,君後就開始劇烈的腹痛,永明帝還沒等來太醫,君後的全身就開始往外滲黑色的血珠,永明帝急得幾乎一口血噴出來。


    景幽宮內,君後代齊攸捂著肚子在床上疼得近乎痙攣,兩位太醫壓著他,謹防他弄傷自己。床上已經見了紅,還有源源不斷的血水從君後的身下流出。


    “放開朕!放開朕!再不放開朕誅你們九族!齊攸!齊攸!”


    君後不想永明帝看到自己這個樣子,讓代江攔住他,太醫也不同意讓皇上進來。永明帝會武,代江和七八個禦前侍衛在不能傷了他的前提下很艱難才能攔住他。


    在景幽宮外等候消息的翁老聽到宮裏傳出的動靜,怎麽都坐不住了。可那是君後的寢宮,他作為外臣,即便是個老頭子,也不能隨便進去。景幽宮的動靜是瞞不住的,現在整個後宮都等著景幽宮傳來的一道道消息,不過擔憂的人少,歡喜的人多。


    敏華宮,靜妃坐立難安地派貼身侍女與太監一遍遍去景幽宮附近打探消息。靜妃楚悅養著永明帝唯一的皇子,再加上君後是男子,對後宮原本就不多的女人向來寬厚,可以說,隻要靜妃不鬧事,她就是後宮地位僅次於君後的妃子。如果永明帝一直沒有皇子,那麽她就很有可能是未來的太後。如果說宮裏誰恨不得君後早死,那非靜妃莫屬。


    永明帝後宮隻有兩個嬪妃和一個貴人,還有一位如今在冷宮,被廢的前皇後段氏。而那位芩貴人生下永明帝唯一的皇子後就身故了,隻剩下靜妃和另一位嬪妃莊妃。莊妃生了一個女兒,在後宮是透明般的存在,她是永明帝還是皇子慕容坤時,康盛帝選秀後賞賜的女人。靜妃楚悅是慕容坤被立為太子後,當時還健在的太子母後閔皇後為他挑選的側妃。段氏是閔皇後去世後,由當時康盛帝的寵妃段貴妃讓康盛帝下旨強行給慕容坤冊立的太子妃。芩貴人是後來林王深得聖寵之後明麵上送給慕容坤的女人,實際上是林王安插在慕容坤身邊的眼線。


    慕容坤19歲,弱冠的前一年,代齊攸來到他的身邊作為他的伴讀。實則,他是身體日漸衰敗的閔皇後私下裏懇求當時是大將軍的代老將軍為慕容坤挑選的近身侍衛。彼時,代老將軍善戰的兩個兒子代明軍和代明榮都隨他在邊關,四子代明戈天生無法習武,代老將軍就把養在身邊的代齊攸送了過去。代齊攸那時候也不過是一個13歲的少年郎,卻有一身不俗的武藝。


    兩人從那之後朝夕相處,曆經種種艱難,尤其是閔太後去世,段貴妃的兒子林王的地位日漸高漲,慕容坤的處境變得越來越艱難,兩次險些被廢,幸有他的老師翁老與代家的強力相助。而代齊攸更是無數次的暗殺中,救他一命。到了康盛帝晚年,代家深陷泥沼,慕容坤失去了代家這一助力,康盛帝又越發昏庸,麵對林王與段貴妃種種手段,代齊攸陪著慕容坤一次次死裏逃生,最終堅持到了康盛帝死亡,慕容坤殺死林王與段貴妃,登基為帝。


    一開始,慕容坤還不滿代老將軍送來如此一個年輕的孩子來保護他。這哪裏是保護他,分明就是給他找了個累贅。後來的事實證明,代老將軍的選擇非常的正確。慕容坤由最初對代齊攸能力的不信任,到可以放心的把自己的後背交給對方。代齊攸在慕容坤的身邊,由一位13歲的少年郎長成英姿勃發的青年。曾經光滑的身軀,到年紀輕輕便布滿傷痕。


    慕容坤與代齊攸身上的一道道傷痕,見證了他們一路走來的艱辛,更見證了他們的感情由陌生到熟悉,由熟悉到朋友,由朋友到兄弟,由兄弟到愛人。與代齊攸相愛時,慕容坤已經有了一子一女,可也是從兩人相愛後,慕容坤就再也沒有碰過任何一個人,哪怕是他的妾室,也再未有一個他的孩子出生。等到慕容坤登基,早已被冷淡的太子妃段氏順理成章的成為了皇後。段氏最恨的就是代齊攸,或者說,慕容坤僅有的三個女人都最恨“搶走”了慕容坤的代齊攸。這三個從來就沒有得過寵的女人還合計著等代齊攸進宮後怎麽對付他,可慕容坤卻根本不給她們這個機會。


    登基第一年,慕容坤是內憂外患,他沒有納代齊攸入後宮,仍是讓代齊攸以他貼身侍衛的身份留在他的身邊。第二年,他在翁老和代老將軍的幫助下,鏟除段氏與林王餘孽,廢皇後段氏,直接立代齊攸為男君,入主後宮。在慕容坤的震懾下,靜妃與賢妃不敢造次。再之後,賢妃的家族沒落,她更是絕了得到聖寵,與君後爭奪的心思,隻求在宮中與唯一的女兒平安過活。


    慕容坤把皇子交給靜妃撫養,卻沒有交給流過產的代齊攸。靜妃自然會有自己的小心思。她可以不跟代齊攸爭皇上的心,但若代齊攸始終無法受孕,除非皇上願意擴充後宮,不然,她就是皇上唯一的皇子的母親。為此,靜妃不知多少次在自己的“冷宮”裏詛咒身子一直不好的代齊攸早死。現在代齊攸可能真的要死了,靜妃激動得全身都在顫抖,她的好日子就要來了,就要來了。隻要皇上肯臨幸她,她一定能懷上龍子,一定能!


    “娘娘!娘娘!”


    靜妃騰地站了起來:“怎麽樣!”


    出去打探的貼身侍女跑過來氣喘的低聲說:“娘娘,君後這次怕是真的不行了。太醫院的太醫們全部都去了,好像……”侍女湊過去附耳,“君後好像大出血了,說是血流不止,疼得滿床打滾呢。”


    “真的?!”靜妃驚喜極了。


    “應該不會有錯。奴婢看到景幽宮出來的人手裏拿著沾滿血的布。咱們在太醫院的人也說君後出血了。”


    靜妃愣了愣,然後低聲哈哈哈大笑起來:“代齊攸……代齊攸……你終於要死了,你終於要把屬於本宮的位置還給本宮了,嗬嗬,哈哈哈……”


    “娘娘!”


    靜妃立刻收了笑,攥緊手裏的絹帕。是了,現在還不是笑的時候。她整理了一下臉部的表情,說:“隨本宮去景幽宮,這個時候該去關心一下我們的君後,免得日後皇上想起來說本宮不懂禮數。”


    “是。”


    景幽宮的外間一片狼藉,全部是永明帝破壞的結果。代老將軍已經趕到了。聽到宮裏傳出的聲音,代老將軍也是揪心極了。他問眉頭緊擰的翁老:“太醫怎麽說?”


    翁老搖搖頭:“太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朕的君後若有個好歹,朕要你們全部陪葬!”


    代老將軍握緊手裏的拐杖,對身邊的人說:“蘇岩,你進去,陪著千歲。”


    白蘇岩也是男妻,這個時候在場的也就隻有他合適進去。白蘇岩走進景幽宮,就看到永明帝頹廢的坐在地上,兩手抱頭哪裏還有皇上應有的模樣。白蘇岩走過去,半跪下:“皇上。”


    永明帝抬頭,一看到他,永明帝的眼淚就快出來了。他伸手抓住白蘇岩,就如一根浮木。


    “岩伯,救救齊攸,救救朕的齊攸。”


    內室,代齊攸的叫聲弱了不少,卻不是不痛了,而是實在沒有力氣叫了。白蘇岩的眼眶也是通紅的,他拍拍永明帝的手,說:“皇上,請容臣進去陪著千歲。千歲定是不願皇上看到他現在的模樣,皇上就在這裏等候消息吧。臣會和皇上一起為千歲祈福。”


    永明帝點了點頭,放開了白蘇岩。白蘇岩抬手就如長輩般用袖子擦了擦永明帝的眼角,然後又扶著永明帝站起來,走向內室。永明帝的拳頭握得發白,他想進去,但代江等同樣狼狽的禦前侍衛卻再次攔住了他。君後生死未知,皇上可不能再有任何的差池。


    這時,有太監進來稟報:“皇上,靜妃娘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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