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戰驍很納悶。蔣康辰走到一個中等竹箱麵前,彎腰打開,隨之而來的是代明榮與代戰驍的驚呼。


    蔣康辰看向兩人,說:“這裏—共是3500兩黃金,是小將軍曾經的部下捐給小將軍為將士們添置所需。”


    代戰驍當即就皺了眉,代明榮的第一反應也和他的父親一樣,嚴厲的說:“這些黃金我不能收!還請蔣內官給那人帶回去!”


    蔣康辰微微一笑,說:“兩位將軍誤會了。此事皇上、君後千歲、老將軍皆知。這3500兩黃金不是送給小將軍的,而是送給小將軍的先鋒軍的。不知小將軍可知您麾下曾有—位名喚王石井的百夫長?”


    代戰驍馬上回道:“我記得。那人驍勇又重情義。他殺敵將,毀了一隻眼,半張臉,最後卻把功勞給了曾提攜他的上峰,隻為了能給那人多要一些撫恤的銀子。我記得他叫王石井。”


    蔣康辰點頭,說:“您記得就更好說了。石井心裏一直記得邊關的故友與小將軍您,他如今賺了錢,更是惦記邊關吃不飽穿不暖的兄弟。其實這些黃金是他的男妻做主為他捐出的。也是因此,君後千歲才有了創辦‘救助基金’的念頭。”


    蔣康辰把事情的前後經過詳細卻不羅嗦地告訴兩位將軍。代明榮與代戰驍父子聽得是有驚有喜更有感激。待蔣康辰說完,代明榮道:“王石井的男妻卻是有能耐之人,那王石井也算是因禍得福。”


    蔣康辰道:“不止如此。不瞞兩位將軍,石井與雲安認了卑職的弟弟蔣康寧為義兄,還成為了永修縣縣學岑月白岑院長的義子,岑院長是翁老帝師的師弟。安公公安大人也認了他們為侄子。這‘救助基金’也是雲安提出的。他說,他們捐出3500兩黃金,是因為石井出自小將軍的先鋒軍,但別人的捐贈卻不能都隻給小將軍,不如就此設立一個基金,吸納各方捐助,救助需救助之人。皇上與千歲對他夫夫二人也是極為欣賞。”


    代明榮:“這王石井果真是重情重義之人,如此看來,他反倒是撿了一個大便宜,能娶到如此能人為妻。他的本家卻是目光短淺呐。”


    蔣康辰:“正是。兩家如今也徹底斷了親,石井也遷出了王氏宗族,得以自由。”


    代戰驍這時候卻問:“王石井的那個男妻叫‘雲安’?”


    代戰驍對名字裏帶“安”字的人都特別敏感。他這麽一問,代明榮的眼神黯了一下。蔣康辰理解地解釋道:“本名叫邵雲安,是邵家村人士。不過他是養子,他的養父母為了銀子把他強嫁給石井的弟弟王枝鬆,後來王家毀婚,邵家人鬧到秀水村,石井的父母就逼石井代弟結親,卻是歪打正著。”


    代明榮和代戰驍一聽邵雲安是養子,馬上同聲問:“他是被領養的?”


    代明榮:“可知他的親生父母的下落。”


    代明榮丟了一個兒子,十幾年來一直在尋找對方的下落,想到邵雲安的身世,蔣康辰被這父子倆都弄得奠名的有些緊張了。


    “雲安不知道他的親生父母是誰。他說他肯定不是他的養父母正經路子收養來的。雲安說他小時候發過幾次燒,七八歲以前的事情都記不得了。還是他的養父母私下說後悔領養他,應該賣掉他時他才知道自己是被領養的。”


    代明榮的眉心當即就有褶子了,不放棄地問:“他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蔣康辰:“這卑職沒有過問過,雲安也沒有提過。”


    代戰驍不放棄地問:“他幾年生人?”


    蔣康辰回道:“他過了年虛歲該有18了,幾月生的在下沒有問過,去年11月見他,說是已滿16了。算來的話,”蔣康辰在心裏計算了一下,“該是康盛32年生人。”


    代明榮和代戰驍的心劇烈跳動了一下,代戰驍急忙問:“蔣內官,您看他與我像嗎?”


    蔣康辰認為事情不會這麽湊巧,不過他還是仔細看了看代戰驍的臉,又去看了看代明榮的臉,不忍地說:“呃,還恕在下眼拙。”一點都不像。


    代戰驍明顯失望透了,代明榮想想,問:“不知蔣內官可會丹青?”


    蔣康辰點點頭:“會。”


    代明榮:“有勞蔣內官畫一幅那孩子的畫像。還請蔣內官見諒,本帥之幼子失蹤多年,一日找不到他,本帥一日無法安寧。”


    “卑職明白,卑職這就畫。”


    以蔣康辰的出身,琴棋書畫都是最基本的必修課。代明榮親自給蔣康辰鋪上宣紙,代戰驍研磨,蔣康辰醞釀了一會兒之後,利落的下筆。當他的筆下,邵雲安的模樣一點點清晰起來時,蔣康辰沒有看到代明榮的神色變了。代戰驍擰眉看看畫像上與自己失蹤的弟弟年齡一般的少年,也沒有注意到父親的異常。就在蔣康辰繼續滑色時,他筆下的宣紙被人伸手奪走,未來得及抬起的畫筆在宣紙上留下長長的一道紅色水線。


    “父帥!“


    看到父親的模樣,代戰驍的停跳停止了一拍。而蔣康辰手裏的丹紅筆險些落下。


    代明榮呼吸急促地看著畫紙上的少年,眼睛瞪得大大的。在百萬敵軍的麵前都麵不改色的驃騎將軍此時此刻卻是眼角通紅,麵色劇變。代戰驍的頭皮一陣發麻,大喊:“父帥!這不會,不會就是弟弟吧!”


    蔣康辰手裏的筆落在了桌上,留下一灘紅汁。


    代明榮卻是什麽都聽不見了,他瞪著畫紙,嘴裏喃喃:“像!真像!是他,是戰安,是我的戰安!他是戰安!是我的戰安!”


    抬頭,代明榮眼角的熱淚幾乎落下:“戰驍!這是你弟弟!他和你小爺爺非常像!”


    代戰驍一聽,從父親手裏奪過那幅畫。對弟弟的記憶,代戰驍其實早已模糊了,但家裏的長輩總是會跟他說,他的弟弟代戰安多麽多麽像他小爺爺,也因此,爺爺最疼的就是像奶奶的堂姐代瑩思和像小爺爺的弟弟代戰安。


    蔣康辰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抬臂行禮:“恭喜將軍!恭喜小將軍!”心裏卻有些彷徨。


    代戰驍幾乎蹦起來:“爹!我馬上動身去秀水村!”


    代明榮這時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說:“你是先鋒軍首將,豈能擅自離營。你弟弟,”代明榮的氣息凝噎了一下,他深吸了幾口氣,“你弟弟,不記得,家裏的事了,你這般前去,會嚇到他。再者,他就在秀水村,等虎行關的局勢再穩定些,為父會奏請皇上,允你回京,你再去見他也不遲。”


    代戰驍恨不得馬上能長出一雙翅膀飛到秀水村去,可他的理智—遍遍提醒他要冷靜。他是尋找弟弟多年的兄長,更是—位帶領萬人的將領,不可感情用事。


    蔣康辰道:“雲安這時候伯是正忙著采茶、製茶。等卑職回京之後就上奏千歲,先召他們一家進京見見老將軍他們。”


    代明榮:“這樣好,這樣好。此事真是多虧蔣內官前來,之後還要多麻煩蔣內官。”


    蔣康辰急忙道:“將軍太客氣了。雲安也是卑職的弟弟。能找到他的親人這是大事。對了,卑職帶來的特別送給兩位將軍的吃食,很多都是雲安親手製作的。”


    “在哪!”


    蔣康辰打開一個箱子,裏麵裝著的是固元膏,他說:“這是國元膏,是雲安為千歲做的,千歲分出一些來讓卑職帶給大帥和小將軍。”


    他又打開一個箱子,看過後說:“這是羊奶子酒和龍井茶,都是出自雲安之手。整個大燕國隻有雲安會釀這羊奶子酒,製這龍井茶。“


    代明榮和代戰驍已經從蔣康辰那裏知道君後千歲現在在做新茶和新酒的生意,這也才有銀子給他們買這麽多物資。代明榮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代戰驍則很是幹脆地拿起一小罐羊奶子酒,拍開泥封。


    第133章


    “阿嚏阿嚏阿嚏!”


    揉揉鼻子,邵雲安嘴裏念叨:“肯定是井哥想我了。嗯,青哥兒和妮子肯定也想了。”雙手飛快地采摘大紅袍古茶樹上的鮮葉。


    “嗷吼!”


    樹下,虎哥催了,邵雲安安撫:“再等一下,還沒有采完,時間不等人,趁著今天天好,要多采一些。


    “叔!”


    遠處,蔣沫熙騎在大金的背上回來了,懷裏抱著一兜子不知道什麽東西,挺沉。邵雲安嘁:“安叔還要忙,你要回去還是在‘外麵’等?”


    “等。”


    “好。”


    蔣沫熙被大金帶了過來。大金趴下,蔣沫熙下了虎背把兜子裏的東西往地上一倒。邵雲安低頭一看,大驚:“熙哥兒,你哪弄來的?”


    蔣沫熙抬頭:“烏木。”


    邵雲安也不采茶了,急忙從樹上下來:“你哪弄來的?你怎麽知道是烏木?”


    邵雲安頓時頭皮都麻了:“你自己拿斧子砍的?!”


    蔣沫熙點點頭,邵雲安眼睛一掃,果然,小金的背上綁著一把斧子。邵雲安急忙拉過蔣沫熙的手查看:“這烏木很硬的!你砍到自己怎麽辦!“


    “靈泉。”


    邵雲安的動作頓住,這小子的手髒兮兮的,倒是沒有傷口。他倒是知道用靈泉水擦傷口是吧。果然天才兒童的另一麵就是問題兒童。


    蔣沫熙要求:“烏木,叔。“


    “有多長?”


    “長。”蔣沫熙指指自己站的地方,又指指一棵大紅袍古樹的位置。邵雲安目測了一下,至少有20米長。我的乖乖,發了發了,這是撿到值錢東西了。不過邵雲安又納悶了:“逮東西都是埋在土裏或河裏的,你怎麽找到的?”


    “地上。”


    “這就在地上?”


    “嗯。”


    邵雲安想了想,說:“安叔先采茶,采完了過去看看。”他拿起蔣沫熙帶回來的那一小塊枝叉,看看,摸摸:“看著倒是像,那等安叔先忙完。”


    “快。”


    “采茶不能快,要耐心。要不你去空間?”


    “……嗯。”


    邵雲安把蔣沫熙和大小金送進空間,又趕緊爬到樹上。“上輩子”他有一個長型的烏木茶台,是大哥花了七百多萬買來送給他的,是他最奢侈的茶台,就在他的空間裏,他一次都舍不得用,純粹收藏。這小子直接給他發現一根,這要在現代,隻是一根木頭就價值上億了,更不要說做成家具或工藝品。而目發現了也不能歸私人所有。


    雖然有烏木的誘惑,邵雲安還是先采完了茶。太陽都要落山了,他這才結束今天的工作,明天再來—天就能全部采摘完,然後就是製作了。


    把茶葉拿到空間裏晾曬,邵雲安騎上虎哥,跟著大小金去看烏木的所在地。這裏是密林深處,根本沒有路,不騎虎哥單憑兩條腿,那不知得走多久。


    即便是這樣,來到大小金和蔣沫熙找到烏木的地方天也完全黑了。邵雲安拿出兩盞應急燈,交給蔣沫熙一盞,有三隻老虎傍身的最大好處此刻就體現出來了。管他是天黑還是密林深處,絕對不怕有危險。


    走了兩步,邵雲安就見到那棵“龐然大物”了。看到這棵一半躺倒在地上,一半在水中的烏木,邵雲安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先不說這棵樹有多長,但是直徑就有兩米往上。


    “發了發了,絕對發了。”


    邵雲安歡喜地摸看這棵烏木,不停念叨著。當然,他並不是真的想要賣錢,隻是萬金都難求的烏木他竟然有這麽一整根,這不是發了是什麽,


    “叔。”蔣沫熙扯扯邵雲安,“船。“


    邵雲安回神,低頭看他:“你要拿烏木造船?”


    蔣沫熙點頭。


    邵雲安的第一反應:“奢侈!”清清嗓子,他摸摸蔣沫熙的腦袋,“烏木很硬,你做點擺設、家具的還行,用來造船,一個是太浪費,另一個你要找多少根烏木才能造一艘船?你看過書,應該知道烏木是怎麽形成的吧,找到一根是運氣,找到第二根就是神仙了。”


    “叔,神仙。”


    邵雲安咳嗽起來,果然編造一個謊言就要用無數個謊言去圓!


    “安叔在天上是神仙,下凡就是凡人啦。而且最最重要的一點,烏木很重,用烏木造的船一下水就沉了,還談什麽航行。”


    蔣沫熙看著安叔,幾秒鍾後,他雙肩垮下,顯然很失望。邵雲安不忍他如此失望,鼓勵道:“你再好好查查空間裏的資料。安叔也不知道應該用什麽木材造船最合適。安叔和井叔會給你找來各種木材做實驗。”


    蔣沫熙點點頭。


    “安叔把這根木頭收進空間,你先進去好不好?”


    蔣沫熙點點頭。


    邵雲安把蔣沫熙和大小金送了進去。他雙手放在烏木上,閉上眼睛,集中精神。這烏木這麽大,隨便丟進去砸到花花草草可就不好了。


    同一片天空下,不同的地點。兩人坐在簡陋的將軍帳內,臉上皆是還未褪去的激動與自責。一路勞累的蔣康辰剛剛被代明榮和代戰驍放回營帳。若不是蔣康辰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兩位將軍還要拉著他問這問那。


    “爹。”代戰驍喊了一聲,卻不知該說些什麽,心裏實在無法平靜。


    代明榮的拳頭緊了鬆,鬆了緊,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有很多話想說,但話到嘴邊,卻又成了空。


    “爹。”


    “你想說啥。”


    代戰驍憋出一句:“不會,認錯吧。”


    代明榮一個眼神瞪過去:“你爹我還不至於老眼昏花認不出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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