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安突然俯身過來,蘇瑤渾身酥軟,無法動彈,眼睜睜的看著他突然放大的英俊立體的五官,就在她愣神之間,鼻梁突然一陣酸痛,他下意識的去摘眼鏡,蘇瑤趁著這個空檔趕緊彎腰逃出了他的禁錮。


    她兀自喘著氣,麵色酡紅,氣喘籲籲,白笙安卻恢複的極快,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慢條斯理的戴好眼鏡,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梁,神態自若道:“你慌什麽,你昨天那麽誘惑我,我都沒怎麽著你,這光天化日的,我能吃了你不成?。”


    蘇瑤不自在的揉了揉臉,實在受不了他這樣若有似無的調情:“我不是……那個意思。”


    白笙安突然欺身上來,緊緊的貼著她的後背,唇齒不經意的觸碰著她耳後的皮膚,她渾身癱軟,動彈不得,他順勢攬了她的腰,掌心曖昧的揉捏著她的腰際:“那你……是哪個意思,嗯?”


    他語氣透著曖昧的火熱,聲音沉悶喑啞,透著幾分說不出的性感味道。


    蘇瑤越發覺得自己像是被點燃了,渾身上下被灼燒著,他的手一點點上移,卻曖昧的停留在她的胸緣處,伸出食指輕輕的摸索著那一點輕微的印痕,他的唇微涼卻柔軟,狀似不經意的舔吻她的耳垂,聲音近似呢喃:“喜歡看日本動畫電影嗎?有一部很出名的講小恐龍的,看過嗎?”


    蘇瑤掙紮了一下,掙不開,慌亂的搖搖頭,白笙安卻突然在她耳蝸處灼熱的吐息:“那個動畫電影叫……你看起來好像很好吃。”


    蘇瑤腦袋裏的那根弦噔的一聲就斷了,終於驚慌失措的從他曖昧的擁抱裏掙脫出來。


    “顏料應該夠,你自己看著畫吧!”白笙安伸手扯了扯領口,眼底依舊氤氳著一絲灼熱,說完,便抬步離開了。


    蘇瑤看著那抹耀眼的白色身影離開後,終於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火辣辣的臉頰,待心緒平穩後,開始研究畫的配色。


    畫室裏格外的靜謐,窗外灑進來的陽光溫柔無聲,默默無聲的包容著她,和煦而柔和,蘇瑤看著純白的畫紙,腦海裏不自覺的又想起了剛才的那一幕。


    其實,她並非矯情的人,她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她對白律師抱有的感情,她自己卻是心知肚明的,那是異於喜歡白笙安的另外一種感情,她雖然極力克製,但是他太過耀眼,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是誘惑,她也是個普通的小女生,沒有開闊的眼界,也沒有絕佳的定力,對於這樣優秀的男人,做不到心如止水。


    因此,他剛才和她調情的時候,她的潛意識反應竟然不是拒絕,而是配合。


    但是到最後,這讓人臉紅心跳的吻終究沒有落下來,他的自製和她的掙脫縱然是罪魁禍首,卻不是最終的理由,最終理由是她被動的承受終於變成了理智的逃避。


    他光明正大的調戲她,除了本能的衝動外,他要吻她,她卻在他眼裏看不到一絲波瀾,依舊平靜,依舊幽深,神色靜默到如同喝水吃飯一般簡單,他向來遵循自己的本能和意願行事,這是所有和他共事的人都知道的一點。


    蘇瑤同樣清楚的很,他要吻她,並非對她有什麽特殊的情感,而是天時地利人和之下,他作為一個成熟男人那點難以逃避的生理本能,與情愛無關。


    既然他並非動情,那麽她單方麵的小鹿亂撞就顯得滑稽又可笑,她不介意自己喜歡上一個高攀不起的人,單相思也沒有半點卑微,但是她接受不了他的不以為意,那樣才會顯得她的心意廉價而可憐。


    她接受他的拒絕,卻不能接受他的施舍。


    她調好了顏色,白律師就回來了,他手裏捏了盞高腳杯,裏頭微微搖曳著澄明的液體,他舉著杯子徑直走到她身後,閑適的靠在她身後的書櫥上,用舉著杯子的手點了點她的畫板,輕聲問:“你準備怎麽上色?”


    他的手指映著透明的玻璃杯,顯得修長白皙,隱約的,蘇瑤覺得他的聲音裏像是帶了絲異於平常的沙啞,愣神間,就感覺額前一涼,原來是他用酒杯輕輕磕了磕她的前額,不悅的道:“問你呢!”


    她回身,對於自己這副呆傻的樣子格外的不好意思:“那個……現在就隻是出了大致的底色,因為是連環殺人案,所以應該是沒什麽章法的,混亂之中又帶著某種變態般的執著。我想著,插畫的基本色調應該是沉重的,灰暗的,但是細節之中又能透出些許條理,這樣就比較符合這個案子的精髓,白律師……”


    她正準備詢問他的意見,一扭頭卻發現他正微微彎腰,貼著她的後背站著,輪廓俊挺的側臉近在咫尺,他剛才應該是洗了臉,側臉處還有細密的水珠滑落下來,連睫毛都是濕的,輕輕顫著,像是羽毛般搔在她心頭,濕濕的,癢癢的。


    “這裏,你準備填充什麽顏色?”見她半晌沒反應,白笙安下意識的回頭看她,蘇瑤條件反射的趕緊扭轉頭,覺得他轉頭過來的瞬間,空氣都變得稀薄了。


    白笙安左手握著酒杯,往畫板上點的時候酒漿搖曳,很是不便,他皺了皺眉,便抬起右手,從她的肩窩處伸過去,伸出食指輕輕在畫板的右上方敲了敲:“你所謂的混亂灰暗在這塊比較明顯,所以色調應該是最深的。”


    蘇瑤的腦袋跟她畫板上淩亂的線條一般,要多混亂有多混亂,白笙安身上的氣息清爽好聞,摻雜了葡萄酒的清香之後越發變得迷人,偏偏他靠的如此之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的體溫和他衣袖輕撫她臉頰的酥癢,她感覺自己的心髒似要從胸腔裏跳出來,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驚擾了他,一張臉瞬間憋得通紅。


    “怎麽了?”白笙安察覺出了她的異樣,右手從畫板上拿下來,很自然地貼在她臉頰上:“你發燒了?臉怎麽這麽燙!”


    蘇瑤惱羞成怒的躲開他的手,心中憤憤的腹誹,發什麽燒,你才發燒,你全家發燒!


    見她鬧情緒,白笙安低笑一聲,緩緩地起身,又靠回書櫃上,蘇瑤看不清他的神色,隻聽得他微帶戲謔的說了句:“就你毛病多。”


    那聲音柔和溫暖,音色慵懶,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和縱容,像是哄小孩子一般,怎麽聽都透著甜膩的味道,和平時陰翳森冷的他截然不同,簡直就像是換了個人一般。


    【第四章】


    蘇瑤按了按自己的胸口,知道這就是一個陷阱,裏頭是沼澤泥濘還是萬丈深淵,她被蒙蔽了雙眼,全然看不清,如果一味的依著自己的本能行事,這樣放縱下去,必定是粉身碎骨。


    於是,思路理順了之後,她就請示白律師,能否把東西帶回去畫,聽她說完,白笙安沒有說話,隻是眯著眼睛瞧她,神色慵懶,眼底卻有一絲她辨不清的情緒,她下意識的開始逃避,他把杯子放在一旁的小桌上,信步向她走來,把她逼至畫架上,兩手扶著畫板的邊框,嘴角微微上揚,好整以暇的問她:“蘇瑤,你到底……在怕什麽,嗯?”


    “……”我在怕我自己,怕我會忍不住陷進去。


    見她目光閃躲,嘴角緊抿,並不願意正麵回答這個問題,白笙安心知,這種事情不可操之過急,張弛有度,才最為穩妥,他千方百計的把她留在身邊,還沒等她向自己靠近一步,就這麽被嚇跑了,那就太可惜了。


    白笙安答應了她的要求,不過隻允許她在律所的辦公室畫,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確保可以在想見她的時候第一時間見到她,不過她既然沒問緣由,他就無須多做解釋。


    送走了蘇瑤,白笙安頓時覺得百無聊賴,在書房裏寫了會稿子,又看了會兒心理學的書,總覺得身邊空蕩蕩的,連日光也被拉扯的冗長,時間變得分外難捱。


    既然白律師已經發話,那蘇瑤自然是不敢有所異議,背著東西直接奔向律所,去了辦公室,倒是挺熱鬧,柳瑞文在,貝希文在,最讓她瞠目結舌的是她的好友米露露居然也在,自然,不可能是來找她這個臨時起意來辦公室的人,看樣子,無疑是來找柳瑞文的。


    兩個人劍拔弩張的對峙,柳瑞文雖然待人謙和有禮,但是不知道怎麽到了米露露這裏,竟然就變成了針鋒相對,毫不顧忌紳士風度的蠻橫之人。


    蘇瑤是了解米露露的,她就是一個擱古代不當皇帝也得當太後的強勢女人,尋常女人都願意在男人麵前展現自己嬌弱輕柔的女性美,唯有她,最恨的就是別人說她不如男人,看這個架勢,保不齊又是被戳了軟肋。


    之前米露露就因為柳瑞文的不紳士,兩人當街針鋒相對的吵過一次,互相吐過槽,從那個時候起,怕是就結下了梁子,如今這樣,倒也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蘇瑤正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遠離是非之地,不曾想,米露露撩了撩那披肩的大波浪,含沙射影的衝她說道:“真難為了我們蘇瑤,要和這樣的人共事,不久之前在大街上不懂紳士禮儀和女生吵架這樣的奇葩舉動我就不計較了,但是今天又倒車撞歪了別人的倒車鏡,還不允許人家來討個公道了!你這三番五次不讓別人痛快,有些過分了吧?”


    “明明是你自己技術太差,倒個車都能順著坡兒往下杵,你自己撞我車上合著還怪我了?”


    “要不是你堵路中間,我能撞上嗎?你是始作俑者,你還有理了!”


    “我已經給保險公司打電話了,隨後會處理的,你追到我律所來,怎麽著,買一送一啊?撞了一車,車主人都賴上我了?”


    “呸!你也配!”


    “那可不是,你這樣的潑婦一般人可駕馭不了!”


    “你丫罵誰潑婦呢!”


    “……”


    兩人繼續開始互掐,蘇瑤作為一個無辜被牽連的旁觀者,愣了一會兒,趕緊以最快速度撤離了現場。


    過了一道坎,前麵還有一截坡,蘇瑤看著拿著抹布擦拭白律師辦公桌的貝希文,略顯不自在的打了聲招呼:“你好!”


    貝希文帶著慣常的莫名的敵意冷冷掃了她一眼,待看到她背著的畫板後,才沒好氣的輕哼出聲:“你帶這個來幹什麽?”


    蘇瑤對她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微微不喜,一來貝希文隻是柳瑞文的助理,和自己並沒有直接的業務聯係,二來,她們兩人按理說是平級的,她這樣的高姿態多少顯得刻意。


    隻不過,她也不是睚眥必報,斤斤計較的人,向來也不喜歡逞口舌之快,便不鹹不淡的應了聲:“帶畫板來自然是畫畫,不過這是白律師授意的,不算玩忽職守。”


    貝希文沒再說話,蘇瑤也不想多談,兀自轉過身整理東西,也就沒有注意到貝希文眼底再次升騰起的怨毒,以及深深地剜進抹布裏的細長尖利的指甲。


    蘇瑤之前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動過畫筆,如今這種久違的幸福感讓她沉浸其中,忘乎所以。不知不覺,就畫到了晚上,眼看著暮色降臨,那對對峙的冤家也已經離開了,倒是貝希文還在,陰沉著臉躲在牆角,整個人蜷縮在陰影裏,黑漆漆的辨不清輪廓,唯有那雙眼睛瞪的極大,散發著詭異的光芒,蘇瑤驀地就想起之前那個橫死的小女孩,後背瞬間汗毛直豎,出了一層的冷汗。


    她不想久留,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臨出門時,貝希文卻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她並不像尋常人一樣用指腹和掌心去握,而是用尖利的指甲重重的摳著她的皮肉,之後聲音幽怨的問她:“你在給白笙安作畫?”


    白笙安三個字說的格外的柔情婉轉,蘇瑤被那種陰森森的感覺弄得心底發毛,根本無暇顧及她話裏的繾綣,匆匆的應了聲:“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貝希文手勁加大,蘇瑤覺得她的指甲都刺進了自己的皮肉,終於怒不可遏的回頭,隻是還沒說話,就聽見貝希文咯咯的笑出聲:“你連白笙安是誰都不知道,給誰畫呢!你一天天的白律師,白律師叫的親熱,你不會真的以為這世上姓白的都這麽優秀吧?”


    蘇瑤臉色一僵,心口像是掛了鉛一樣重重的往下墜,她不可抑製的輕輕顫抖,故作鎮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蘇瑤,你不聾不啞不癡不傻,怎麽不知道我說什麽,無非是自欺欺人。”貝希文靠近她,那指甲像是釘耙一樣爬上她的胳膊,之後咧開嘴衝她笑,嘴角撐的太開,看著竟然像是要撕裂一般:“我告訴你,白律師就是白笙安,所有人都知道,就你像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裏。”


    再後來,蘇瑤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混混沌沌的回的家,蘇媽和她說話,她也無暇顧及,徑直把自己鎖在屋裏,腦袋裏反反複複的想起貝希文的那句話。


    所有人都知道,就你像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裏。


    她腦袋嗡嗡作響,心底還存在一絲僥幸,她試探著給孟凱文打了電話,故作鎮定的說:“其實,白律師就是白笙安,對不對?”


    孟凱文猶豫了一下,大約是聽見她聲音篤定,便不再掙紮:“嗯,可是他告訴我們不用讓你知道的,我也是被授意的,並非自願騙你,你可別怪我啊!”


    也就是說,白律師……不,白笙安他從頭到尾都是知情的,即便如此,依舊把她像猴子一樣耍的團團轉。


    他知道自己對白笙安的摯愛,知道白笙安就是她靈魂的支柱,知道她可以為了她唯一的偶像受任何委屈,她把自己的信仰交付給他,他卻拿她最虔誠的心意當成籌碼,看她像個笑話一樣硬著頭皮穿梭在命案現場,看她強壓著心底的恐懼,每晚噩夢連連,他把她的心意踐踏的一文不值,如果不是貝希文刻意透露,他還準備瞞到什麽時候?


    她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麽目的,是好奇,是無聊,還是單純的是他那高高在上的自大姿態作祟,總之,他看盡了笑話,她吃遍了苦楚,可憐的是,就在剛才,她還欣喜若狂的覺得自己終於可以為白笙安畫畫了,現在,一顆火熱的心卻結結實實的被扔進了冰窖。


    這一晚上,蘇瑤沒怎麽睡,夢裏總是反反複複的出現白律師的臉,和她之前幻想過的白笙安的臉,兩張臉漸漸重合,一個是高不可攀,一個是觸不可及,如今卻並為一人,什麽都沒有變,卻可憐她連最後一點心靈慰藉也再也尋不到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昏昏沉沉的起來,愁雲慘霧的去了律所,貝希文早就來了,依舊仔仔細細,嗬護有加的擦拭白笙安的每一樣物品。蘇瑤看著,覺得心口憋脹難耐,又想著自己昨天如同被神明照拂一般的欣喜,如今卻是笑話一般可憐,一時間,也沒了畫畫的心情,隻是支起了畫板,目光呆滯的盯著瞧。


    她正愣怔著,手機突然鈴聲大作,是孟凱文打來的,開口就說張林娜死了。蘇瑤一驚,也顧不得傷春悲秋,撂了畫板急忙往外跑。


    等她氣喘籲籲的趕到局裏,警員告訴她,白先生已經去了案發現場,他們馬上就要按白先生的吩咐去調查有重大嫌疑的羅薇薇,蘇瑤麵色一頓,低聲說了句:“我也跟你們去吧。”


    眾人見慣了她和白先生形影不離,這會兒都有點納悶,但是這緊要關頭也無暇顧及這些細節,便匆匆應允了,準備出發。


    而在案發現場的白笙安自然不清楚蘇瑤在鬧脾氣,就目前而言,還沒有比破案更讓他上心的事。


    這次的案發現場和上次李湘平被害時相差無幾,屋子裏並沒有掙紮過的痕跡,卻有明顯的被翻找過的跡象,死者的致命傷在心髒,一擊致命,但是隻有等血液報告出來,才能確定是熟人作案還是失去意識後被殺害。


    負責采證的工作人員繼續勘察現場,白笙安摘了手套退出來,從警戒線裏繞出來,他四下環顧了一下,下意識的問一旁的孟凱文:“蘇瑤呢?”


    孟凱文心中嘖嘖出聲,白先生自己或許沒意識到,但是周遭的人個個心裏跟明鏡似的敞亮,誰不知道他平時雖然對那丫頭不假辭色,心裏卻把那丫頭看的賊緊,典型的隻許他指著鼻子罵,不許別人說半句重話,寵的很呢!


    “她沒過來。”平素那個丫頭不管是不是自願的,總之一定是跟在白先生身後寸步不離,這次卻一反常態,他明明已經通知她了,可這姑娘卻一直沒來,好嘛,雖然她來也沒什麽用,但起碼能鎮住身邊這尊佛爺啊,他也好自在的喘口氣不是?


    白笙安沒作聲,卻是皺緊了眉頭,孟凱文思忖著,是不是昨天那通電話的問題?那可真不能怪他,人家姑娘都已經猜出來了,他總不好裝傻充愣吧?


    好在這佛爺也沒發火,隻是黑著臉離開了,孟凱文呷呷嘴,招呼眾人負責收尾。


    回了局裏,張林娜的屍體準備解剖,白笙安戴著口罩,雙手環胸在一旁看著,姿態輕鬆但是眉心緊皺,在法醫檢查死者的指縫時,他下意識的眯著眼睛靠近解剖桌,用戴著手套的手指輕輕把死者的掌心翻轉過來,攣縮的掌心赫然出現一個詭異的標識。


    黑色的倒三角形裏畫著一隻瞳孔圓睜的眼睛。


    “白先生,這會不會是凶手故意留下的?”法醫小心的查看著那掌心處類似紋身的印記。


    白笙安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死者的死亡時間是什麽時候?”


    “根據屍僵的程度和屍斑的情況來看,死亡了大概有八九個小時,大約就是昨天晚上十一點到十二點之間。”


    “嗯,你繼續解剖,記得讓化驗室盡快把血象報告送過來。”白笙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那法醫看著白先生漫不經心的態度,雖然心存疑慮,但是終究沒有再多問。


    出了解剖室,白笙安抽空去了趟審訊室,李湘平的弟弟李湘和在得知自己姐姐遇害後情緒一度失控,才剛平複過來,根據他的陳述,李湘平給他打電話的意圖格外反常,並不是平常的問候,而是近乎遺囑般的托付,李湘和說,他姐姐把她一共有多少現金,分別藏在哪,辦了幾張卡,卡裏有多少錢,密碼是什麽,全部事無巨細的告訴了他,並且囑咐他一定要好好記住,他當時沒多想,以為她姐姐神經質,不曾想,轉眼之間,就已經是天人永隔。


    李湘平是羅薇薇的幫傭,幫傭與雇主之間本來就存在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並且這種關係持續了很長時間,很難保證兩者之間沒有任何罅隙,李湘和莫名橫死,接著張林娜麵對羅薇薇時一臉驚恐,緊接著便是張林娜橫死,而且死亡現場和李湘平的相差無幾,這樣欲蓋彌彰的手法,讓人想不懷疑都難。


    又等了一會兒,屍檢報告就出來了,死者是意識昏迷之時被刺破主動脈導致心髒驟停死亡的,死者的血液中檢測出了乙醚類的迷藥成分,這種成分揮發性極強,極少量就可以導致人昏迷不醒,如果凶手僅僅是為了尋找某種對她不利的東西,迷暈即可,不至於殺人,除非是這種東西超脫了她的掌控,很難與死者徹底分離,她才會殺了死者以絕後患。


    案子稍微有些頭緒後,白笙安便一心撲在案子上,對於蘇瑤的反常也無暇顧及,他進了會議室沒一會兒,就有負責調查羅薇薇行蹤的刑警匆匆的跑上來,氣喘籲籲的說:“白先生,查到羅薇薇的行蹤了。”


    “嗯,說。”白笙安沉聲道。


    “我們通過羅薇薇信用卡的刷卡記錄和通話記錄調查到,昨天下午三點到四點之間她在國貿大廈和張林娜見過麵,隨後我們立即派人查看了當時的監控錄像。”他打開電腦,把拷貝好的視頻資料放給白先生看,“這是下午三點十五分大廈入口處的監控拍到的畫麵,羅薇薇從入口進來徑直上了13樓,隨後不到五分鍾,張林娜緊接著也進了大廈,乘坐另一部直梯到達13樓。從13樓的監控錄像來看,兩人在茶餐廳坐了不到半個小時,期間羅薇薇有摔杯子的異常行為,之後兩人乘坐直梯離開,監控畫麵隻顯示到三點四十八分兩人從大廈離開。張林娜住處附近沒有安裝監控,所以無法證實案發當時羅薇薇是否找過張林娜。”


    看來羅薇薇和張林娜之間還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就事情的連貫性來看,一定是李湘平發現了羅薇薇的秘密,接著受到威脅,把這秘密告訴了張林娜,張林娜驚恐不安的同時又答應了羅薇薇的條件,想要借機敲一筆,但是沒想到不歡而散,兩人分開之後,羅薇薇害怕事情敗露,於是,連夜殺害了唯一的知情者張林娜。


    羅薇薇無疑是最大的嫌疑人,但是就目前而言,能讓她如此鎮定自若的無非是那鐵證如山的不在場證明,白笙安摩挲著下巴冷笑出聲,看來他還真是低估了這個女人,她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隻要能拆穿她的不在場證明,那她的謊言便能不攻自破。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中午,白笙安凝神思考,並不覺得餓,隻是衝了一杯咖啡,拿了一幅市內地圖仔細的研究,會議室裏一片靜默,最適合他心無旁騖的思考。


    從地圖上來看,那天羅薇薇送他們離開的路是那附近唯一的一條主幹道,所以說,按常理考慮,她走這條路也無可厚非,但是仔細一想,其中卻有蹊蹺,因為除了主幹道之外,旁邊還有幾條街道可以繞行,雖然路程相對比較遠,但是如果時間緊張,退而求其次也不是不可以,羅薇薇作為花展的籌辦人,自然知道展出當天的人流量,她連維持秩序的安保人員都提前安排好了,怎麽會想不到當天的交通壓力?可她卻偏偏選擇了最擁堵的一條路。


    而且一路上她都心不在焉,不停地在看時間,開始白笙安僅僅以為她是在趕時間,但是這會兒細想,怕是她在乎的不是浪費時間,而是怎麽能浪費的恰到好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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